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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轻轻捅一刀
【】
【文案】
传言中的无盐女摇身一变,居然成了倾城之妇。
姬氏阿秋,在这个讲究门第风骨的时代,虽然拥有高贵的血统,然起于卑暗,且看她胸怀机谋,步步为营,在一次次的惊与险中脱颖而出。
公子重耳,风姿飘逸,面对她的利用和逃脱,他说:卿卿可要明白,公子我可不是宽宏超脱之辈,使你想用则用,想离则离?
王任好,俊美威煞名动天下,在她彷徨无助时侃侃而谈:此女,节义之妇,生死之交,愿以城换之。
在爱情与自尊中,且看她如何与身为帝王的腹黑男子斗智斗勇,如何让称霸西戎的秦王任好对她痴迷执着,如何摆脱成为家族可利用的工具,赢得别样人生……
☆、第一章 任与姬秋(一)
在摇晃的马车中已经呆了近二十天了,眼见晋阳在望,姬秋的心越发沉闷起来。
近二十天的行程中,侍女离子早就没了当初刚出家门的新奇跟兴奋,此时正蔫蔫地靠在马车一角打盹。而姬秋初时郁愤的心也在这一路的风尘颠簸中渐渐归于平静,尽管心中仍积压着不甘与无奈,但姬秋明白,在这个讲究门第风骨的时代,一个女郎除了依附家族父兄之外别无出路。而姬秋更清楚,自己不同于寻常女郎,母亲离去后,除了自己,已无家族可以依仗了。
姬氏嫡系,在晋国与骊戎一役中为了护城,除了姬秋的母亲姬偃之外无一生还,献公感于姬氏一门忠义,故将姬偃接入宫中待以公主之礼,亲赐良配,更许姬偃所生子嗣延姬姓,以承姬氏百年士族香火。
然姬偃自许于朝廷新贵暨坤之后,除了生下姬秋之后再无所出。非是姬偃无法生育,而是以诗书传家百年士族的公聊之后姬偃,虽风骨雍容华贵,但相貌平平,所以不得暨坤欢心,而姬偃本人,亦是瞧暨坤钻营庸碌不堪入目,故而长年郁郁,终命不假年撒手而去。
也因为这层原因,姬秋虽为百年士族嫡系血脉身份显贵,但姬氏一族正统已亡,旁支近年已然衰败不可依仗。父兄虽然忌惮她的血统身份不敢轻易作贱了去,然而在他们眼里,却终究是个食之无肉,弃之可惜的鸡肋。
毕竟像暨坤这样的,虽为仕人,但如果没有姬氏这个百年士族的名家正统衬着,实难在名士大族之中争得一席之地。
偏生姬秋不但如她母亲一般相貌平平,就连性子也如她母亲一般孤傲疏离,故而暨坤并不喜欢她。毕竟,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女郎,家族中人是不会喜欢的,更别说为她所依仗了。
姬秋深知自身处境,故而一直有所谋划。
守孝三年虽然孤苦无依,但喜在活得随性自在。姬秋常想,等到自己年岁再大一些,到了婚配的年纪,找个与之相配的寒门士子,再找个清静的地方,与自己相中的良人过上隐居的生活,那也是一种圆满。
从暨爽再次出现时,姬秋就知道,自己的好日子是到头了。这位在母亲去世时曾匆匆露过一面的长兄,淡淡一句君父让我来接你,便宣告了这种自由自在的生活结束了。原以为连姓氏都跟“暨”这个姓氏不沾边的自己,跟那个家那些人实际已经没有什么关系,没想到该来的还是逃不掉。
应该是送人为妾吧!
姬秋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胸口那股郁闷反而更加沉重了。
如果是给自己许了一家有头有脸的人物为妻,应该不会这样悄无声息地走人罢。凭自己对那个所谓君父的了解,必是会大肆操办,搞得人尽皆知的。
是了,如果许的是妻,他又怎么会放弃这么个绝好敛财的机会呢?看来果真是送人为妾了。
☆、第二章 任与姬秋(二)
“少主有话,就在此处打尖,都停了罢。”
暨爽在前面传了话,于是车队便择了一处宽阔的林地停了下来。
离子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嘟囔了一句:“要打尖了么?”又撩开布帘打外瞅了瞅,便下了马车匆匆朝领队的管事走去。
每天的这个时候离子都会跟其他的杂役一样,负责众人的饮食及清洗工作,待打理好了,她自会将属于姬秋的那一份餐食带回来。
姬秋如常下了马车,漫步往人群稍远的林间走去。
夕阳西沉,整个天空血色如洗。望着天空那朝着余晖渐飞渐远的一只孤鸟,姬秋心中骤生一股神往,竟似看得痴了。
身后的枯枝被人踩得噼叭作响,不一会那人已来到姬秋身后,沉默了许久,见她没有回头的意思,便沉沉开口道:“何必羡慕孤鸟高飞,在下承女郎予饭之恩,如女郎愿意,在下亦可助女郎离开这里。”
姬秋衣袍微荡,片刻缓缓转身,面上亦是如常的落寞疏淡,对上身后那张冷硬坚忍的俊颜缓缓摇头。
“姬秋初时给任以饭,并非是善意而为,只是心有不平故意这样做罢了,任不必放在心上。此处离晋阳只有五六日路程了,届时任来去请便,不必再知会于我。”
姬秋冷冷说完转身便走。
叫任的男子听了姬秋一席话有片刻怔忡,复又冷笑:“明知前途多桀却执意而往,岂非是愚人之举?”
“就算是愚人之举,那有如何?任不也是如此么!”
姬秋顿住脚步冷然道:“姬秋非男儿之身,也无任这样强大到可以孤身浪迹天涯,就算能离开这里又能如何?”
这话到最后,语气中已然多了份洞悉世事的沧桑。任一时无语。
姬秋施施然离开,晚风卷起她的长袍广袖,益发显得她赢弱不堪,然而她的腰背却挺得笔直,一步步走得很是坚定。
任不由想起十几天前他初见这个女郎时的情景。
当他将围歼自己的二十几人尽数诛杀时,自己也因伤势过重而晕厥过去,醒来时便在这个车队中。后来他明白了,那个叫暨爽的人折服于他的身手,希望自己能为他所用才收留了自己。
就在他犹豫是否暂时隐身于此时,姬秋出现了,长袍广袖,一脸漠然的她却说了一席话令他改变了初衷。
她说:“爽的饭可不是随便能吃的,你若吃了却是须拿命去换的,若不嫌弃的话,秋也可以管你三餐有继,只是君却需为秋驾车交换,除此之外君可来去自如,若无异议,则秋的驭夫之位就交给你了。”
她就如同讨论当日天气一般,漠然地抛下这句话后,竟是望也不望暨爽阴霾深重的脸一眼,便自己走了。于是,任便在暨爽惊怒不已的逼视下随了她去,为她当了十数天的驭夫。
这数十天中,从她的侍女离子断断续续的唠叨中任大致明白了姬秋是赴晋阳完婚的,然而从这位女郎身上却看不到半分愉悦之色,相反她眉宇间尽是隐忍无奈。于是任就想,于这桩婚事,或许她并不是那么情愿。
姬秋并不漂亮,最多只能说长得还算周正,但她的肤色却莹白润泽,让人看着极为舒服。
☆、第三章 任与姬秋(三)
就这么一个其貌不扬的女郎却浑身上下透着股漠然,竟似生生将自己从这个浊世中分离了出去,好似这天下间没什么事是与之相关的,就算是这桩在任看来她并不情愿的婚事,似乎与她也没什么太大关系,所以她尽管不满不愿,却也从来没想过要逃离。虽然她刚才所说的话句句合乎世之常理,但任心里就是知道,这并不是她真正的想法。
不过十数天的接触,任便对这个叫姬秋的女郎生出了一种别样的情愫来,他竟然有点渴望能走进这个女郎的世界,想要知道这个异于常人的女郎沉静如水的表象下到底隐匿了怎样的心思。
五日之后的日暮时分,一座巍然城池已然出现在不远的驿道尽头,众人见了无不欢欣。
任挥鞭赶马悠然行于车队中。身后车门微响,离子从车厢里出来爬到任身边坐定,红着脸压低了声音说:“郎君请走罢!”
任回头望了一眼车门紧闭的车厢,嘴角一扬,大声问:“秋怎么觉着任便非走不可了?”
车队中人无不被任突兀的声音惊动,纷纷望了过来。
离子不由惊恐地掩了嘴,左右张望一眼后便压着声音恨声道:“我家女郎好心助你离开,你如此张扬,岂不是存心让少主迁怒我家女郎。”
任但笑不语,依旧扬鞭催马,一副自在模样。
车中一片寂静,好一会后,姬秋惯常清冷的声音淡淡传来:“任此时不走,只怕便再无走的机会了,任有大鹏之志,难道真安于替人当个驭夫?”
没想到姬秋如此反应,任不由讶然了,片刻之后他冷硬的面上有股笑意弥漫开来。
这个女郎,总是不温不淡,哪怕行的是离经叛道之事,在她缓缓说来却是再正常不过似的,竟然全然不在意世人看法如何。
对于自己当众亲昵地直呼其名,并故意让人知道她存心放自己离开之事,她竟然不怒不恼,这让任意外之余心中竟生出一股暖意。
任与姬秋毫不避讳的交谈终于惊动了前面的暨爽,就在他调转马头朝他们飞奔过来之际任仰天大笑,朗声道:“这天下间知我者,莫若秋也,任就此与女郎别过,后会有期了。”
言罢,任青衫飘动骤然拔地而起,身形几个起落之后人已在十丈余外。
暨爽气急败坏的骑马来到姬秋的车驾前恨恨啐道:“真是反了你了,如若不是怕你一路有个闪失君父怪罪,我又何苦对你一忍再忍。如今已到晋阳,君父那里我倒要看你如何交待。”
暨爽一腔怒火发泄完了车厢之内却无半点声息,惊疑之下不由下马大力推开车门,却见姬秋好好地端坐于车厢内,神色不动如山,对自己适才咆哮竟是闻所未闻一般,暨爽见状不由气结,恨恨地剜了姬秋一眼,气咻咻地走了。
暨家的车队穿过热闹的街市转入一条僻静的小巷,又行了一会儿方停了下来,离子早按捺不住好奇跳下马车,又放好蹬子逐招呼姬秋:“女郎,下车了。”
☆、第四章 前路未知(一)
姬秋深吸了口气,平缓了一下心绪,这才拢了长袍下车。
待下得车来姬秋才发现,自己正置于一座气派的大院后门,暨爽早已不知去向,另有一深衣妇人候在门外,见了姬秋也不迎上前来,只在原处招了招手,没什么敬意地招呼:“女郎随我来吧,郎主吩咐奴婢侍候女郎梳洗更衣,稍后再行拜见。”
姬秋领着离子默默随了那妇人身后进了一处别院,稍做梳洗之后亦由适才那位妇人领着往前院走去,此时天上余晖落尽,姬秋从灯火点点中隐约知道这宅子不小。跟在妇人身后七拐八弯地走了一盏茶的工夫,来到一处灯火通明的院子,妇人肃手恭声禀道:“郎主,女郎给您请安来了。”
“让她进来罢。”
室内传来的声音冷漠中透着些许威严,跟姬秋模糊的记忆有几分相似。只是这个所谓的君父,这个娘生前极为不屑的男人,却再也无法让姬秋的心中有半分激dang。
她静静地走了进去,眼光直直地盯着书案前那个挥毫疾书的年迈男人,眉眼安静得如同看陌生人一般。
也许是感应到姬秋的目光,暨坤终于停了笔,顿首斜睨过来,见姬秋仍是一副不惊不惧的模样,不由蹙了蹙眉,终是放下狼毫缓缓坐正了身子。
“若不是公子奚齐从中作梗,君父原也想为你许一个好终身的,只是……”
暨坤长叹一声后,后面半句却是恨恨地咽了回去,闭了双眸靠在太师椅上不再言语。姬秋尽管面上波澜不惊,广袖下的手心却一片湿凉。
又过了片刻,暨坤极为疲惫地冲姬秋挥了挥手,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