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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的行人很少,且均是行色匆匆,犹如逃难一般,飞快的绕过巷口,一会儿便不见了,我暗暗猜测,难不成岐川的治安已经差到连白日里上街都会横遭不测?
止郡王像是早已有了打算,看到眼前如此荒凉的景象也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策马一直向前,偶尔遇到岔路时转个弯。就这么走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我们深入了一条巷子,终于,停在了一扇门外。
下了马,止郡王走到马车外道:“我们进去吧”我随即掀开帘子,一边下车,一边抬起头看这门头上的牌匾——悦来。上下看了看,我发现此处似乎是后门,门脸不大,牌匾做的也十分简单,从构造来看,似乎并非民宅。
红夙和陵嫣也先后下了马车,止郡王转身叩了叩门,门内一片寂静,就在我以为不会有人应门时,门吱呀一声,开了个小缝,缝里露出了半张布满皱纹的脸。
“谁啊?”门内之人哑着嗓子道。止郡王上前一步,恭敬地拱手行了一礼道:“周掌柜,许久不见了。”一听到止郡王的声音,门内的老人猛地拉开门,惊讶的看着止郡王,我这才看清,眼前是一位穿着鸦青色长衣的清瘦老人,他的头发花白,略有些蓬乱地绾在头顶,面色发青,眼窝深陷,一脸的忧色。
“止公子你怎么回来了”周掌柜的语气与其说是故人重逢的惊喜,倒不如说是难以置信和责怪。不等止郡王细说,周掌柜忙将另外半扇门也打开,招呼道:“别说了别说了,赶快先进来”止郡王点了点头,示意我和陵嫣红夙先进去,他们随后便牵着马,赶着马车也进了门来。
马车刚一进门,周掌柜立刻将门掩上,还上了三重门揷。我四处望了望,发现这里大概是一处后院,地方很空,有井有伙房,甚至还有马棚,只不过那马棚像是许久未用了一般,堆满了杂物,十分脏乱破落。
上好了门,周掌柜步履蹒跚地走过来,语气苍凉的又叹了一次:“止公子你怎么回来了”从他的语气里听得出,他是很不愿止郡王回来的,而且,似乎是为了止郡王好。
“周掌柜,此番我回到岐川,是有家事在身,这几位都是我的家人。”说着止郡王向周掌柜将我们介绍了一番,我们皆是恭恭敬敬地对老人家行了行礼。止郡王接着道:“这位是周掌柜,上次我在岐川,便是住在周掌柜家的悦来客栈里,周掌柜为人和善,古道热肠,若非由他相助,我是无法混在一队商贾中离开岐川的。”
周掌柜摆了摆手道:“都是过去的事了,止公子,你明知如今岐川如此混乱,为什么还要回来呢唉现在岐川的光景比你离开时更加不如了,估计你也看到了,现在根本没有哪家店敢开门做生意,城中百姓有门路的都逃了,那些逃不了的,家里人多的,只能像我们这样,在后院挖一块地,种些菜来,勉强维持生计。现在天冷下来了,种不出菜,还好有个地窖,锄了些过冬的菜。”周掌柜说着,指了指不远处一块开得十分工整的地,因为天冷,土上泛着一层霜。
红妆初试弄东风 第一九二章落脚
第一九二章落脚
止郡王从袖中取出几锭银子,拉过周掌柜的手放了进去,道:“周掌柜,我知道现在在岐川即便有银子也买不到什么,但这些银子你还是先收下,岐川……总会好起来的。”周掌柜看了看手中的银子,摇着头,一边将银子收起来一边叹:“好起来?这个天高皇帝远的鬼地方,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好的起来罢了罢了,你既然已经来了,便住在这里吧,我家如今虽然破落了,但空房间还有的是。不过……现在店里没有伙计,房间一直没人收拾,你们只能将就着住了,洗漱的话,就用这口井里的水。若是不嫌寒酸,吃饭就一起吃我家那老婆子做的便饭吧。”
诚如止郡王所言,这位周掌柜的确是个好人,一下子解决了我们住食这两个最大的问题,有了这个落脚之处,我们才有精力细查岐川这一片荒凉背后的真相。
我们忙向周掌柜行礼致谢,他摇了摇头,一边向内走,一边道:“你们随我来吧,我带你们看看房间”,说着,便颤颤巍巍地推开了一扇门,走了进去,我跟上前去,这才发现,门内是木质的阶梯,顺着阶梯上去,便是二层,转过阶梯的转角,入目的是一条走廊,以及一列房门。
“这些都是客房,你们随意挑吧,快到饭点了,我去帮我那老婆子到地窖里取点菜出来,饭好了我来叫你们。”说着周掌柜从另一面的台阶上下了楼。我跟过去,向前走了几步,往下看了看,这才弄明白,原来从另一边的阶梯下去,便是这家客栈的大厅,虽然现在大厅里的桌子都已摞在一起,只留了一张较大的圆桌,柜台上也空无一物,但从大厅的大小来看,我依稀也能才想出,这家悦来客栈从前是怎样的光景。
转回走廊,其他几人都已经挑好了房间,不知是不是红夙刻意成全,众人挑了连在一起的一排房间,独独空下了红夙和容成聿二人房间中间的那一间。站在门外,一想到容成聿就在隔壁,我便忍不住脸上一阵发热。
这会儿大家都忙着收拾自己的房间,我也开了门,打算收拾收拾自己的房间。周掌柜说得不错,这房间的确是很有些日子没打扫过了,地上桌上的灰落了厚厚一层。我从门后取了扫帚,反复扫了好几遍,才觉得地上干净了些。拿了盆子,我正欲下楼去井里打些水,出门却看到邝宇提了一大桶水上来,给陵嫣盆里倒了一些,给红夙盆里倒了一些,而后来到了我面前。
“月小姐,要水吗?”看我微微发怔,邝宇问了一句。我点了点头,端好盆子,他小心地控制着力量,缓缓地将桶里的水倒在盆子里,没有溅一滴水在我的身上。倒过水之后,邝宇对我点头示意了一下,便向前走了,我端着一盆水,忍不住又走了神。
邝宇此人……未免太周到了些,宫里的侍卫平日又不伺候主子,他怎么在这方面做得如此周全?一路上,我不止一次的暗暗观察他,却发现他除了特别会照顾人之外,没有一丁点的异常之处,而这,才是最为异常的地方。
或许我该找个机会问问容成聿的看法。
摇了摇头,收回心思,我端着盆子回到房间,将抹布沾湿了,一遍一遍的擦着桌子椅子,终于让他们恢复了本来的面目。最后,我坐在梳妆镜前,小心仔细的擦拭铜镜,看到自己的脸,一点一点在镜中变得清晰。
这几天连着赶路,我一直没有机会照照镜子,凑近了些,我郁卒地发现自己神情明显带了几分憔悴,叹了口气,我赌气的转过身,不愿再看镜子,可一回头,却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容成聿。
我只得尴尬地笑了笑。不出意料的话,方才我赌气的样子全都被容成聿看了个真真切切。唉……
“在气什么?”果然容成聿一边向我走近,一边柔声问。我张了张嘴,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是为了面色憔悴而郁卒。好在容成聿没有追问,只是接着道:“方才我发现,房间的衣柜里有洗过的干净被褥,就过来提醒你一下。”
我眨了眨眼看着他,心中十分疑惑——这件事有任何需要提醒的必要吗?想了想,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眼前这位一脸淡定的翩翩公子,这次罕见的找了个极差的借口。
容成聿自己显然也回过味来了,我确定自己看到了他脸上可疑的微红。尴尬地咳了一下,容成聿自说自话到:“那我先回去了”,说着便要转身离去,我忙止住笑,叫住他道:“我不笑了,你别走。”他这才回过身来,脸上的微红仍是没有散去。
其实我很高兴容成聿主动过来看我,尤其是一想到聪明如容成聿,却找了这么拙劣的一个借口,只为同我单独相处。我便忍不住心中的喜悦,甜蜜如同蔓草般在我心里滋长。
和容成聿闲聊了几句,我突然想起方才之事,便正色问容成聿:“邝宇此人……你怎么看?”没有想到我会突然说起这个,容成聿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你也看出来了。”是肯定的语气,没有疑问。
看来我们又想到一起去了,压下心中的小欢喜,我轻轻点了点头,努力让自己显得平静一些。“的确,邝宇一路上做得太好,好得超过了一个大内侍卫的本分。通常,不寻常的表现都有其不寻常的原因,我在想,父皇让他随行的目的,是不是真的仅仅是为了安全起见。”
容成聿所言正是我担心的地方,邝宇他是皇帝的人,这一点毋庸置疑,作为皇帝亲自选择的随行侍卫,我很难不怀疑他是带着皇帝的密令和我们一同前来岐川的。而如果真是这样,现在最需要弄清的,就是这道密令究竟是针对谁的,因为这很可能会影响到容成聿的全盘计划。
又或者,我和容成聿都是过虑了,皇帝派邝宇同行,只是为了监视我们而已,并不会有太多影响我们地方,这顶多说明了皇帝对我们一行并没有十足的信任,让邝宇同行以保证他能确切掌握岐川的动向。
沉默了一阵,容成聿微微一笑,道:“不必太忧心,有我在。” 简单几个字,却如同有魔力一般,让我所有的担忧如同有了支撑一般,变得不那么沉重。不由自主的牵动嘴角,我笑着点了点头:“好”,我答。
“晚饭做好了,你们下来吃吧”周掌柜的声音由远及近,我和容成聿对视了一眼,先后出了门,从那一侧楼梯下去。远远看了一眼,我看到客栈大厅的那张圆桌上摆了很大的一盘菜,走近了才看清,盘里盛的是满满的白菜。
“公子小姐快坐吧,现在天冷,地窖里只存了些白菜土豆,所以……菜色上不得台面,你们不要嫌寒酸才好。”在一旁摆碗筷的一位老妇一边在围裙上蹭着手,一边略带赧然的道。我恭恭敬敬地福了福身,问道:“您便是周掌柜的夫人吧,辛苦您为我们做了这么大一盘菜,我们怎么会嫌弃呢。”
老妇听得很开心,面上溢满笑容,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说话间,其他几人也已经下了楼,看到桌上孤伶伶的一盘炒白菜,陵嫣脸色明显变了,在她出言之前,我忙把她拉到一边,小声道:“嫣儿,现在我们是在岐川,能有东西吃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周掌柜他们夫妻在地窖里存下些菜很不容易了,现在他们这么慷慨地分了这么多给我们吃,我们若是还挑挑拣拣嫌这嫌那的,岂不是太不懂得感激了?”
陵嫣认真的听着我的话,时不时的点着头,待我说完了,她扬起脸笑着道:“月姐姐,我知道了,我们快过去吧,别让大家等急了。”我笑着点点头,随着陵嫣回到桌前。
拿起筷子,就着糙米馒头,我们和周掌柜夫妇围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在这个萧瑟的城镇里,这样的场景,显得分外温暖。让我欣慰的是,陵嫣听进去了我说的话,她一边大口吃着炒白菜,一边笑着告诉周夫人这菜很好吃,很合她的胃口,说得周夫人高兴极了。
吃了一阵儿,周夫人突然抹起了眼泪,见状,周掌柜斥道:“老太婆,好端端的哭什么哭”周夫人摇了摇头,带着笑意,一边擦泪一边道:“我只是觉得,咱们有太长时间没有和别人一起吃饭了,这么热闹的场面,我们是有多久没有见过了啊……唉……我是高兴,高兴”
看着一边笑一边抹眼泪的周夫人,我心里酸酸的,一座城的混乱,会让多少像周掌柜夫妇这样的平常百姓过上苦楚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