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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姐姐,说这话不就见外了么,这半年来咱们不是比亲姐妹还亲么,你又何须谢我。再说感情的事,勉强不来的,若是不经意间动了心,只怕想忘也忘不掉。”
这日风和日丽,蓝天上飘移着几朵白云,蓦然抬头才发现天空渐渐高了,秋天的脚步日益临近。
或许就快有爹娘的消息了,想到这我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喜色。
“依依,你好像很开心呢?”梅蓉与我同去太傅府。
“呵呵,秋天到了,应该就快有爹娘的消息了。”
梅蓉不解:“哦?为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这位守门的小哥,我们要见老夫人,烦请通报一声。”说话间已到门口。
“请问两位姑娘府上哪里,找老夫人何事?”
“我们来自梅尚书家,前日受司马公子所托,为老夫人来做些刺绣。”
那家丁进去不久,就出来一位穿着体面,身态微丰的妇人,看样子应该是管事的婆子。“两位小姐里面请。”
进了里屋,见榻上坐着一位年约半百,头发花白的夫人,神态端庄、目光慈祥。
我与蓉姐姐一同行了礼:“见过司马夫人。”
“快快请起,前些天青云跟我提过认识了一位柳安州的姑娘,刺绣技艺超群,邀她到府里来玩呢。于是我就日日盼着有一位师傅来教教我呢。”她起身拉起我俩的手,边笑边点头。
只是她的目光大多停留在我脸上,很少看蓉姐姐,我便觉得自己这媒婆的角色没有扮演好,忙道:“夫人太客气了,家母确实技艺超群,只是我的手艺却很拙劣。倒是大表姐研习了柳州技法之后,结合京城的特色,绣的有模有样呢。”
我不动声色把梅蓉往她跟前推推,她却客气的让我们坐了,自己返回榻上坐下。
屁股刚刚挨着椅子,却见大表姐仓惶站起,一把攥住我的手腕,拉我跪倒地上:“民女叩见六王妃,刚刚竟没有看见六王妃在此,实在是罪过,罪过……”
我偷眼打量,面前椅子上坐着一位年轻新妇,皮肤白皙,五官秀气,高高的发髻上别着一只赤金攒丝凤。
原来这就是前些天成亲的六王妃,司马青云的妹妹司马云朵。
她莞尔一笑,上前相扶道:“梅姐姐何必客气,你只还当我是小时候的云朵就行了。”
大表姐连声说着不敢,经她们一再相让才坐下聊天。
我看那六王妃眼角还挂着半颗泪珠,眼睛有些发红,想必是刚刚哭过,莫非她的婚姻不如意?
牵羊被罚
人家既不提,我们自然也不说什么,只是谈谈刺绣。
老夫人拉我坐到榻上,在她身边给她演示一下柳州的绣法。
“青云跟我说,柳州的女子温婉乐观,心灵手巧,如今一见果然如此呢。”
有人夸总是好的,我嘴上谦虚着,脸上却堆满了笑。心里却是一点没软,选择了一种最难的手法,把老夫人看的头晕目眩了。
“夫人,您是不是觉得柳州的手法和京城的不一样,很别扭?”我开始引导她。
“恩,的确是不一样呢。”
我见她点头,心里暗暗高兴,推波助澜道:“蓉姐姐其实比我心灵手巧的多,她融合两地的精秒之处,独创一种手法,夫人看过之后必定喜欢。”
司马夫人却没有马上让梅蓉给她演示,只握着我的手道:“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呢?”
我愣了愣,转眼看梅蓉,她亦有几分尴尬。
门外脚步声响,有人用扇子挑开门帘。
“依依,你怎么来了?”司马青云进来,愣在门口。
“我不能来吗?还是你不欢迎我来?”我仰头瞪他。
“我怎么会不欢迎你来呢,只是,你怎么也没告诉我今天要来呢,还好莫兄留我吃饭,我没应他。”
“我来拜会老夫人,告诉你干嘛。”我不理他,低下头接着绣,却用眼角的余光看着梅蓉。
自从司马进门,她的魂儿就被吸走了,眼光不由自主的粘在他身上,人也缓缓站起,完全是一副失态的样子。
这时司马才注意到她:“梅小姐,有礼,请坐。”
他简单行了个礼,便坐到我身边来,指着刺绣道:“娘,我说依依心灵手巧吧,你看如何?”
老夫人只淡淡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软榻本不算太大,三个人坐在一起就满满的了,司马平时注重礼节,怎么在他母亲面前就像小孩子一样呢?
“你不觉得很挤么?”我歪头看他,眼神尽量无辜些。
他呵呵一笑,“屋里人太多,是有点挤,你跟我来书房。”不由分说,抓起我的手腕就走。
“我……不去,不去啊。”我回头焦急的看梅蓉,她眼里有浓浓的水雾,强忍着颤抖的唇死死盯着司马。
再看老夫人,她没什么表情,眼光很深邃。
司马云朵一直安安静静的看着,不时眨一下眼睛。
我摽着门框不肯出去:“大家都在这里,我为什么要去书房?”
司马回过头来,唇角微微上扬,温润的俊脸满是促狭的味道。他俯身凑到我耳边小声道:“你在我书房顺手牵羊当我不知道?害我被罚,如今还不肯跟我去算账,让我把你干的坏事公布么?”
他抬起头,挑衅的朝我挑眉。
所谓拿了人家的手短……
我抹一把无奈,恬着发烫的老脸老老实实跟他去书房了。
“浅宣,有人来替你磨墨了,你去端壶茶来就好了。”他大模大样的坐在椅子上,撵走正在磨墨的书童,抬眼看我:“你可知那些佛经是写给谁的?”
“不知道。”我老老实实的回答。
“那是郑德妃指名要的,本来我都写好晾干,就准备送进宫了。谁知送去后,却发现少了一张,当时来过书房的就只有你一个人。所以,别怪我怀疑你,不过,”他浅浅一笑:“你还算老实,马上就承认了。”
“好汉做事好汉当,我有什么不敢承认的,那个……你,有没有因为这个受罚啊?”若是因为我,挨了板子就不好了。
“岂止受罚?还挨了三十大板呢,打得我皮开肉绽。”他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用扇子挡住脸。
这下我更加惭愧,小声问道:“你现在还痛不痛?”
“还好吧,我最痛苦的时候你都不来看我,如今是任打呢还是认罚?”
“我……随便。”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再说他一个文人还能把我怎么样。
书童浅宣沏茶来,放在桌子上又退了出去。
司马示意砚台,“先磨墨吧,我想画一幅画。”
我听话的磨墨,认真到一丝不苟的程度,赎罪啊,总要有点诚心的不是?
司马果然是才子,挥毫泼墨,洋洋洒洒,一幅荷塘月色便落于纸上。
“你说,为什么我们俩都喜欢笑春风,都喜欢荷塘月色呢?”
我脑子里想着如何帮蓉姐姐,没太注意他的话。
“砚台已经满了,你打算用墨水淹了这里?”
我猛然发现墨汁正在往桌子上溢,忙停了手,找抹布来擦。
“我来吧,小笨蛋,想什么呢?”他含笑看着我。
“那个……你还有事要我做么,快晌午了,我们要回去了。”
“恩,那就还有一件事,就是吃了饭再走。”他走到门口,吩咐让厨房多做几个好菜。
我忽然好想直截了当的向他推荐大表姐,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改了词。“那个……我想向你介绍一个人,你一定很想听吧。”
这句话说的很没底气,司马扑哧一声笑了,把玩着手里的棋子,道:“你来陪我下盘棋吧,若你赢了,我就听。”
“好。”我这人除了刺绣,还有一个拿手绝活就是下棋,不是我棋艺好,而是咱有拿手绝招:“悔棋三式。”
因为爹爹是柳州第一棋手,我拼了小命也赢不过他,后来就研究了这么个钻空子的办法,先说好让他允许我悔三步棋,然后就一步步把他引入我的包围圈。时机成熟以后,卡卡卡把三个棋子的位置一换,我就轻松取胜了。
曾经爹爹连输三盘,老爹的最好成绩是输了三子,于是娘在一边笑道:“我们依依冰雪聪明,将来嫁人单说棋艺上一定要胜过你爹爹才行。”
我嘿嘿傻笑:“好,以后有人来提亲,我就用这招骗他,保管你的女儿啊,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当时博远哥哥就在旁边,他用心的看了又看,笑道:“依依怎么会嫁不出去呢,虽说柳叔叔是柳州第一才子,可是那是你们这一辈人的比较。而今我们这些小辈都长大了,说不定会青出于蓝的。依依,明日我来找你对弈,你要当心别把自己给输了。”
第二天就是我及笄之日,八省巡按来封了家门,我也就没有见过博远哥哥了。
回过神来,才见司马已经把白子送到我眼前:“不,我要黑子,而且还有一个要求。你是大男人,我是小女子,你要让我悔三步棋。”
司马不解:“姑娘家都是喜欢白子的,你怎么喜欢黑子?”
“黑子威武啊,有气势。”我先落一子。
司马笑得很无奈,因我完全是不按规矩出牌的。在现代是黑先白后,在古代确是白先黑后。我硬要黑子,还先出手,又要人家允许悔棋。
若我是司马就一掀棋盘,不玩了。
可人家毕竟是大家风范,不疾不徐的落子,三招五式过后,我已经额上见汗了。
半盘下来,我只觉口干舌燥,拿起旁边的茶杯要喝水,被司马笑吟吟的拦下,才知自己拿起的是砚台。
他一脸从容的微笑十分刺眼,手中捏着一颗白子缓缓落下。
天哪,若他放在那里,我必死无疑,要输十几子啊。
不要放,不要放……
他不知怎的改变了主意,把那颗白子放在了旁边的位置上。我长出一口气,还好没有输得很惨。只能用杀手锏了,不要就没机会了。
“咳咳,我要悔棋了。”我站起身来,把之前三步所放的棋子移到别处。
司马果然厉害,饶是我这样耍赖,才刚刚与他打成平手。
“依依果然聪明,能和我打成平手的,你是第一个。”司马笑着点头。
我却没有半点得胜的喜悦,姑奶奶要真是厉害,还能汗流浃背么,这盘棋下的太费精力了,肚子都饿瘪了。
“好吧,我没有赢你,去吃饭吧。”此刻我才明白原是被他摆了一道,他是京城第一才子,我怎么可能赢他呢?
那顿饭吃的可谓如鲠在喉,老夫人和云朵都静静的吃饭,偶尔客气的让几句菜。蓉姐姐失神的看着我和司马青云耍猴一般折腾。
“依依,这个酒酿虾是按照南方的手法做的,你尝尝好吃么?”他热心的给我夹菜。
“我好像跟你不是很熟吧,你为什么不叫我柳姑娘?”我闷头吃饭。
“一回生两回熟嘛,改来改去的多麻烦。”
什么改来改去呀,你叫我一辈子柳姑娘我也没意见。
“我饱了,你别再夹了。”把筷子轻轻搁在桌子上,我小声说道。
“吃这么少?上次在醉八仙你吃的可比这多得多,怎么,怕我管不起你饭?放心吧,别说一顿饭,就是一辈子也够你吃的。我帮你把虾剥了壳吧。”他乐呵呵的看着我。
从下人们吃惊的眼光轰炸中,我料定司马应该是从没有这样过。
我哪里有心吃饭,抬眼看蓉姐姐,她咬着唇,定定的看着这边,终是忍不住从眼中滚落两大颗泪珠。慌忙用手帕掩住,轻声道:“水煮鱼太辣了,不好意思,我失陪一下。”她起身走到门外,悄悄拭泪。
再也端不住大家闺秀的架子,我瞪着司马怒道:“好好的,你干嘛无事献殷勤?我今日本来是来撮合……唉!把蓉姐姐都气哭了,你让我以后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