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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过水轻衣如丝秀发,将双手扶上她肩头:“有些事,既是你一定要做,我便陪你去做。”
“陪我?”
“你一直温暖我的冰蓝,我又如何不去成全你的桃红?”
“谢谢。”
“傻瓜。你收拾东西,我去向杨广告别,然后禀明大哥,天亮时一起出发。”在水轻衣浅浅怔然、深深感动中,长孙晟吻上妻子光洁的额,即之转身,行去。
* *
深夜的拜访于事前绝无任何通告,仅以身形的闪逝,长孙晟于森严守卫中自如行至杨广卧室之外。
这样的不速之客冒昧来访行径,因着杨广于卧室外那桌煞是雅致而未曾动过的美酒佳肴,成一场约定也似的践行。
悠悠举杯,杨广向长孙晟遥敬:“很荣幸,你走前,会想到知会我一声。”
只这一切,长孙晟视若无睹,听而不闻,直行到杨广身前方定定站立,然后目注着杨广,一字一句问道:“你在做什么?想要什么?”
“我觉得,你最该做的,是坐下来喝杯酒,庆祝一下。”
“庆祝什么?”长孙晟眼中冷芒闪逝,却再没有一贯讥诮:“你的魔力耗尽、心志告磬,在不久的将来就要形神俱散,灰飞烟灭?”
“此其一。”杨广颔首,意味之中,竟是让长孙晟再继续其二其三。
长孙晟却从不会有丝毫对杨广的耐性,只再一次一字一句的重复问道:“你究竟,在做什么?又想要什么?”
一瓣梅花飘落,杨广以酒杯接住,看那梅花隐隐飘零于杯中咫尺之间,一贯的答非所问也似道:“李子花开,这天下所有花香能及处,冰蓝魔性皆被迫转为桃红至爱,虽我能力有限,远不能达成完全转变,但对这个天地而言,也算是积了普渡众生之大德吧。”
“正因你什么都不在乎,所以怎样的兴之所至,都不该是这种绝决到毫无余地的自我毁灭。何况,还是全然悖离你本性的负冰蓝而助桃红,以至强烈的魔性反噬,蚀骨钻心毁乱心志——这是牺牲,于你而言不可思议的牺牲。”
“真的想知道?确定?不后悔?”
当杨广收起笑,以前所未有的凝肃与认真,一字字一次次、确定长孙晟的确定时,长孙晟却终于不再确定。
近于仓皇的,他避开杨广的双眼,只,坚持着他的定立,以示要示答案的决心。
杨广于是笑了,哈哈大笑,爽朗至于猖狂,猖狂近于疯狂:“很简单,我的答案总是那么简单——这就是一场游戏,一场冰蓝乱桃红的游戏。”
“游戏,很好。”静静聆听杨广的回答,直至其大笑完毕,长孙晟躬身一礼,然后道:“再见,我的王。”
他转过身去的时候,庭院之中蓦然起了一袭冷风。于是,刹那之间风舞寒梅,吹落一地香魂。
杨广静静看着那袭紫色身影消逝,看着那一抹抹凄艳的香魂重归于地。
到嘴角终于复又勾起,却是绝望而释然折笑。
“再见。”杨广淡淡回应,尽倾杯中酒于地。
* *
“殿下,他走了。”岁月流金,昔日豆蔻年华的晋王妃已成国色天香的双十丽人。只不变的,是对杨广与日俱深的爱与悲悯:“夜深风寒,回房去吧。”
“是啊,他走了,不会再回来。”在妻子为自己披上一袭似火狐裘后,杨广回神,转首看向她:“我想好好为他践行,至少说声珍重。可是显然,”他讥诮的笑笑:“那是个梦想。”
“为什么?又临时改变了主意,不再告诉他你真正的心意?那首曲子,你已为他作好了十年。”
“知道吗?他的叔父和兄长皆爱琴,堪称其中宗师。他常常会因他们的琴声而神思飞扬,却从也不曾碰过琴。”
“为什么?”
“他以为他的血是冷的,给不了任何一弦琴的温暖高古。”
“可他的箫声那么美,澄澈而激烈,带着无垠的冰蓝魔力。”
“对,那是属于长孙家独有的睿智,他们只要自己最适合的。”
“所以,你化冰蓝为桃红,你用二十四弦琴为他作曲,不是吗?”
“不是,”杨广在妻子的诧然里耸肩:“我不是他要的,或者,不是他要的起的。”
“他要不起?”
“要不起。”杨广点头,神思回至长孙晟那一刻的仓皇——所谓魔族最强者,不过是因专注为人而太过脆弱辛苦的孩子罢了。
“他要不起,所以你不给。”萧妃静静陈述,眼泪却在不知觉中流下来:“可是,王,你还剩什么?”
杨广怔了怔,看着她,却忽然被逗乐了的嗤笑出声来,拍拍她的发,道:“娃娃,别那么悲情,你的王不是英雄,更不演绎悲剧。”
萧妃于是也笑,却因泪珠掩映而笑出一贯雍容外的无限楚楚可人:“好想听一听,王所做的那支琴曲,只,想是今生无福了。”
“红颜薄命,你尤其是没福的人。”杨广轻抚她美丽无极的容颜,少有的坦陈平述后又勾起一抹笑,那是绝对邪异而魅惑人心的笑:“你既想听,我奏又何妨?”
* *
当北风的呼啸停止,天和地全然的静寂在一刹那。
冰雪不在,严寒远去,无限梅花映舞、是星辉点点下月华如水的流泻。
风再起,从遥遥的远方,恍乎是听到琴音清雅,眼前一幕幕,却是无数个关于爱情的、缠绵入骨的往事。
一弦弦,一丝丝,听到的人们便在刹那之间起了久久的相思。
那刻骨的相思,如此隽永而恒久。
仿佛,已历过沧海桑田,却又始终不变那高山流水般酣畅自在的巍巍汤汤乎雍容华贵起来的真挚。
如斯之真挚,真挚的热烈,终至于,激狂的不顾一切。
这是一场铭心的爱恋,带罂粟花的芬芳,中人欲醉、不死不休。
这是一次刻骨的缠绵,在火焰的妖冶,诱惑飞蝶、蚀骨销魂,前仆后继。
这是一首浩浩天地的长相思,由几千年前潇湘河畔为黄帝的哭泣开始,穿越过一切时空与世事的阻隔,来到了几千年后黄土高原上冰蓝一族的十指之下……
到罡风复又炽烈,飞宇雕檐之上,月色清切,却照不进那一袭水晶紫色身影的神秘幽遂。
是长发与衣袂翻飞,有无限张扬不羁;却因长睫轻敛的深思而至混然天成的静寂。
她是风紫衣,她是水晶紫血脉唯一的传承者,她有不尽王者的魅惑和归属天道的冷情。
只,当她听闻那样一曲后,却忽然省记起:原来,自己体内也还有属于爱和温柔的桃红血液。
“如何?”她身侧有一声太息,那是粗布麻衣而穿出天清如洗的袁天罡,一自三百年前偶遇,被风紫衣赋予无限智能而匡世至今的绝代高人。
这一刻,自那曲中回神,这看尽了世事风霜的老人正注视着身侧永是遥不可及的苍天嫡裔:“这样一曲,可值得居士赋予一个名字?”
长睫轻耸,眉尖挑起,风紫衣紫罗兰色双眼里有一个星宇的幻梦与华光,以及,对那一曲的欣赏赞叹。
回首,以从不属于她的认真,风紫衣对着袁天罡吐出一则答案,说:“倾情。”
龙渊 章八 流年
* *
腊八日,大吉、易出行,难得盛大热闹的送别宴后,李渊携家全迁。
十一日,车队行出长安五十里,四十个一流忍者破雪而出,予致命的狂飒狙击。长孙晟适时出现,一管紫箫悠悠回转,一举击毙所有忍者于当场。
双方同行,李渊对长孙晟感恩至极,然敬畏太深,故戒备于心难有相交。窦氏却与高氏(水轻衣)一见投契至无所不谈,成闺中密友。
二十六日,入太原境内,眼见当地官民及四方邻近吏属皆碌碌入晋阳去贺,是目的地在即,安享荣华于不远时。
然,长孙晟夫妇才与之别不足一个时辰,一乱石岗处,李渊一行又遭狙杀。
危急时刻,窦氏不得已武力自保,又因护建成而腹部中剑,当即鲜血狂喷,昏厥于地,情势危殆,成必死之局。
李渊见状大骇,既痛且怒下肝胆欲裂,不故己伤疯狂还击,抱必死之心以救妻儿。
千钧一发,一少年捕快骑马持锏而来,神威凛凛亦不惜己身,救李渊一家于危难。
战毕,李渊道出身家名讳,欲感恩图报时,少年摇首,不留名姓打马而去。
自负伤重必死,窦氏诀别于李渊及子女。才欲有所言,却阵痛袭来,竟是生产在即。荒野之中,愕然忙乱下,李渊亲为妻子接生。
沿有啼哭,那是安静的孩子,小小的容颜有着所有肖似于窦氏的特质。只不同的,这是一个男孩儿,这个男孩儿清澈而坚毅的目光自一张开就在若有所失的寻觅。
苍白的皮肤,荏弱的体质,许是这场犹在母体的劫难耗掉了太多力量,更多时候,这孩子都会陷入极深极深到他人以为再也唤不醒的沉睡。
而当他自沉睡之中被唤醒,那绽放于唇角、清澈而稚弱的笑令人爱怜无限。
李渊知道,所有见过这个孩子的人都无法不爱护他,包括自己。
* *
二十七日,李渊一行投于荒庙承福寺,其中竟有绝代高僧了然携徒觉远相候。
除夕夜,电闪雷鸣、风雨大作,一声惊天霹雳后,剑气与威煞自云霄而来,充塞天地。一声长啸,毫无预警中,窦氏再降一子。
当冰蓝不再澄澈,浓烈无比的凝作奇异而夺魂的黑,这初生儿从头到脚包括双眼在内,所有色泽皆诡谲的让人一见下冰寒袭体、无所反应。
偏偏,他张口、愉悦笑出初生儿绝不应有的整齐牙齿,雪一样白的牙齿,是森森杀机与恐怖。
李渊举剑,如对盖世仇雠般倾力刺去,剑刺于初生儿身前三尺,金铁交鸣之声大作,有无数火花崩射。即之,宝剑断,李渊被抛飞而出,重伤于地,一时间无力再起。
了然师徒及时赶至,并携风尘仆仆至于倦意深切的袁天罡、长孙炽、长孙晟夫妇。
六人集阵、结印,在李渊等人无限讶然惊茨中,如梦如幻的桃红色未名花瓣轻舞飞扬,并终于融入初生儿体内,消弥了其诡谲森冷的恐怖气息。
年初二,将妻托付了然等人,李渊打马疾行,赴官宦名流为之举行的欢宴。
中途,遇一队江湖人带刀携剑,向自己疾行而来,气势汹汹。数次被袭下已成惊弓之鸟,不待众人靠近,李渊乖觉的取弓、搭箭、劲射而出,正中那一队江湖人头领的心脏。
在江湖人们惊慌失措,纷纷下马围至那头领尸身前时,李渊舒一口气,趁乱纵马疾驰而过,自诩聪明机警、闯过一关。
他不知道,那一队江湖人只是疾行着想要归家。
他不知道,那一箭射出之前,那些人中根本没任何人认识他、亦从没想过有必要认识他;而,那一箭射出之后,他的名字被人刻入骨髓,以涛天仇恨日日磨刀霍霍以备报复。
* *
年初六,三日大宴完毕,李渊以其宽厚慈和的长者形象交结太原各色名流,唐国公美誉与人缘无可匹敌。
年初九,李渊为那日不留名姓的恩人建长生祠,黄金雕塑少年捕快骑马挥锏之姿。太原民众随风而行,少年捕快之姿处处可见,香火不断。
二月,李渊接妻儿入国公府,然窦氏以照顾新生二子为由拒绝。又有李渊极为敬祟的长孙炽等说项,遂于原承福寺上起工,筑十里别苑。
三月,长孙炽回京复职,袁天罡复又云游四方。临行前与了然等共商为窦氏所产二子分别定名为世民、玄霸。
玄霸身上诡谲恐怖气息尽去,虽肤色黑如泼墨浓炭,一笑间牙齿森白依旧,却倍显憨傻可爱。
只其初生时给人恐怖映象太甚,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