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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郑熙道:“你们各执一词,朕不能偏听、偏信。依朕看,就叫玉儿来说,如果楚玉捷说的是实话,那么玉儿应该看到了楚成毅。”
“可是皇上,”我欲迎还拒,“我担心玉儿触景生情,会伤心坏了身子……”
他俯身握住我的手,劝道:“只有玉儿是当晚最无失偏颇的证人,这么做,也是为了替她讨回公道。婉儿,只能委屈一下,好吗?”
我垂眸叹气,又听得高台下晨轩的声音:“娘娘,微臣也以为,不妨请玉儿姑娘来说出事情的真相。”
他叫我“娘娘”,还自称“微臣”,我实在无法习惯。再看他的表情,竟已无一丝玩味,反倒显得有些阴寒。我正奇怪是为什么,郑熙拍了拍我的手,催促道:“婉儿,好吗?”
我恍然大悟,敢情晨轩是因为郑熙握我的手而吃醋了?心底偷笑一番,面上不动声色地把手抽出来,轻拭眼角:“那好吧。”
玉儿很快被请了过来,我仔细地观察了卫夫人的表情,只见她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似是笃定玉儿会替四哥说话,从而贬低诬陷八哥 ——当然了,在之前我与她所商定的计划里,的确如此。但,那已是我“之前”的打算了。
玉儿避开四哥与八哥跪着的地方,小心冀翼地走到郑熙面前跪下,眼睛红红的:“皇上、娘娘、公主殿下。”
我起身走到玉儿身边,拍拍她的肩,温言道 :“玉儿,你不要害怕,那天晚上你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都如实说出来,没有人敢伤害你。”
玉儿忍住啜泣:“是……”
“我来问,你来答。”我说,“那晚,楚玉捷是不是喝醉了?”
“是……但八少爷说话还算清晰。所以……所以让奴婢听到很多难听的话……”
“比如辱骂我与我娘?”
“嗯……大多数都是。”
我扫了一眼楚玉捷,又问:“那晚,除了楚玉捷,还有没有别人进了潇湘苑?”
玉儿先是一滞,接着抬头慌张地朝四哥的方向看了看,又飞快地垂下脑袋,连声道:“奴婢不敢……”
卫夫人露出疑感的表情。
郑熙开口道:“婉儿问你有没有别人进潇湘苑,你的‘不敢’是什么意思?实话实说,朕自会替你撑腰。”
玉儿咬了咬嘴唇,终是哭喊出来:“皇上明鉴……那日是四少爷带八少爷来奴婢的房里的!见八少爷对奴婢有兴趣,就要奴婢好生服侍八少爷,还警告奴婢不许把他参与的分说出去,不然就要派人到奴婢的老乡杀了奴婢的爹娘……皇上!奴婢所言没有半句虚假,求您救救奴婢的爹娘!救救他们吧!”
楚成毅瞠目结舌:“你说慌!”
而郑熙怒而拍案:“大胆楚成毅!”
楚成毅慌忙磕头:“皇上!微臣冤枉!”
“冤枉?!”我驳斥道,“玉儿为何要冤狂你?!”
我背对着郑熙,迎上楚成毅与卫夫人惊惧与不解的目光。
这,才是我最终的目的。要知道卫夫人的计谋当真是不痛不痒,诚然,它可以暂时拖延八哥与月公主的婚事,但牵涉到家主之争的时候,“秽乱宫闱”的罪名多少缺乏些说服力。而倘若四哥为了家主之位设计陷害八哥,一旦东窗事发,不仅郑熙会严惩,父亲也是看不下去的。所以,与其隔靴搔痒,不如来个狠招,将计就计,先让楚成毅出局再说。
果然,父亲也恨其不争地骂道:“孽子!你老爹我还没死呢,就急着手足相残!真是可恨!”
“楚成毅,”郑熙冷冷道,“事到如今,想必你也无法辩驳了。传朕令,即刻夺去楚成毅禁卫军统领之职,贬为北城门看守。”
楚成毅彻底傻了眼,倒是卫夫人大呼一声“皇上!成毅是冤枉的啊!这件事根本就是……”
第十四盏 当年
卫夫人大呼一声“皇上!成毅是冤枉的啊!这件事根本就是……”
眼看卫夫人就要咬出我,我上前一步,扬手给了她一个巴掌。“啪——”的一声,当即将她打得没了声响。随后我俯身到她耳边,轻声威胁道:“二姨娘若是口出妄言,本宫就保不住你的儿子了。”
本宫。
我入宫后从未如此自称过。这两个字一旦说出口,立时就能将对话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一个高高在上,一个轻贱低下,其中恫吓之意不言自明。
卫夫人惊恐地抬眸看向我,就像是第一次看清我似的。她的双眼瞪得老大,充满了仇恨与绝望,“你好狠毒的心……!”
毒?再毒毒不过你,再毒,也是被你这样的人逼出来的!
我不再理睬她,转身走回郑熙面前,盈盈跪下:“皇上,此事虽为楚成毅主使,但若没有楚玉捷的私欲在里头,此等诡计也是无法得逞的。臣妾斗胆,清皇上治楚玉捷强抢民女之罪。”
强抢民女的罪行要比秽乱宫闱来得轻。我这是要告诉郑熙,我已经退了一步,希望他能成全。
郑熙却仍旧顾虑着郑月的想法,偏头问她:“月儿,你说呢?”
郑月有些不忍,可还是低头答道:“月儿……一切都听皇兄的。”
郑熙点点头,“那就将楚玉捷贬为礼部郎中,罪俸两年。”
楚玉捷此番已经得了便宜,连忙叩首道:“谢皇上开恩。”
我本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可没想到卫夫人竟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来,“哈哈——哈哈——哈!”
郑熙蹙眉,目光犀利地看向她:“大胆,何以公然喧闹于大殿之上?!”
卫夫人竟不去理睬郑熙,双目血红地看向我,怒骂道:“你这是在报复!”
楚成毅忧心忡忡地看着他的娘亲,不解道:“娘……您……”
我轻笑一声,反问:“我为何要报复你?”
“别装作不知道!当年你被送去落天阁之前是怎么受的伤,我们都心知肚明!你心怀恨意,这才伺机报复!”她尖声道,“皇上难道没有发现,婉妃娘娘入宫前,早已不是处女之身了?!”
我惊愕道:“你说什么?”
我不是处女之身是因为已与晨轩有了肌肤之亲,与我被送去落天阁何干??
不约而同地,郑熙拍案而起,怒道一声“大胆!”而父亲竟也对着卫夫人骂道:“贱妇,给我住嘴!”
父亲在外人面前一向儒雅,此番出口责骂,反而证明卫夫人所言并非信口开河!
我三步并两步地疾步上前,伸手捏住卫夫人的下颚,迫使她抬头看着我:“你给我说清楚了!”
“哈哈——!”卫夫人仰天大笑,“娘娘的演技真是太好了!这样的事,别告诉我你会忘了!无妨,我不介意再说一遍!当年你把成毅打得头破血流,我便找了一群街头要饭的小混混来收拾你!那些混混长年碰不到女人,突然给了他们一个有些姿色的女孩子,他们难道不是如饥似渴?哈哈——”
“娘!别说了!”
“卫芬,住口!!!”
我呆愣在原地。
她说了……什么?
不……不……这不是真的……
顿时,脚步虚软,天施地转。
不可能的,我一点儿都不记得,怎么可能呢?!
小混混……凌辱我?
恶心……恶心至极!
不可能的!定是卫夫人狗急跳墙乱咬人!
不……不……我要镇定下来,绝不能让事情脱离我的掌控!绝不能让卫夫人得逞!镇定,楚洛婉,镇定!
可我……我根本无法镇定下来!
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跪在父亲面前,哀哀地恳求道,“爹……爹,这不是真的对不对?告诉我不是真的!告诉我……”
父亲却躲闪着我的目光,“他们的确是这么做了,但是你并没有……”
“怎么可能呢!!!”我大吼一声打断他,觉得自己在崩溃的边缘摇摇欲坠。我抓着父亲的肩膀前后摇晃,“若是真的,我怎会不记得?怎会不记得?!”
“九妹!九妹!”
谁在叫我?
晨轩?晨轩,是晨轩……
我迷茫地转向他,两行清泪从脸颊上滚落,我好想扑进他怀里大哭一场,我好想听他说这不是真的……若这是真的,我还有什么脸面与他在一起??
“九妹,你听我说。”碍于我们之间的身份,他只能跪在几步开外的地方,尽可能用平缓的语调让我镇定下来。我胡乱用手背抹去泪水,看到他双目炯炯,双拳捏得那样紧,连指关节都泛白。
他说:“当日我听到柴房中有声响,推门进去查看的时候,就见你昏迷不醒,头上有血迹,想来应是头部受到了撞击,那群人原本的确想对你施暴,但只撕烂了衣袖便被我阻止了。所以,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什么也没有。”
他的话于我就像是天籁之音!他说我没有,他说我没有被……
我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多想不顾一切扑进他怀里!
拼尽全身力气才按捺住冲动,一字一句地问:“三哥所言,字字属实吗?”
“晨轩,是真的吗?”郑熙不知何时已站在我身后,双手轻拢着我的肩,也问,“是真的吗?”
“是。”晨轩颔首,“皇上、娘娘大可放心。娘娘入宫前仍为完璧之身,这也是经过礼仪姑姑检查的。”
“可我……”我无力地追问,“为什么我一点儿也不记得?”
父亲叹了口气,答道:“你在落天阁苏醒后,如惊弓之鸟般,终日疯癫,司大夫只能在你脑中种了盅,蚕食掉那一天的记忆,才使你恢复正常。”
原来我脑中的盅,并不是因让我重新获得记忆的能力而种的,竟是因为这个……
郑月也走到我身边,乖巧地扶着我,小声唤道:“婉姐姐……婉姐姐莫要伤心了……晨轩哥哥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呀,姐姐是清清白白的……”
我慢慢走回卫夫人面前,一掌掴在她的脸上,喃喃道:“我只有十二岁……只有十二岁啊!你怎可……你怎可这般对我……”
卫夫人咬牙切齿道:“我只恨那时没有将你斩草除根!”
“丧心病狂!如此毒妇,怎可留下祸害世间!”郑熙怒道,“来人!传朕令,即刻将楚卫氏打入死牢!”
卫夫人仰天大笑,已然疯癫。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楚成毅拼命地磕头,“微臣的母亲是爱子心切才会犯错,那一日的事情,楚玉捷才是主谋,罪不可恕!沈夫人亦是知晓的,她也有包庇纵容之罪啊皇上!请皇上明鉴!”
楚玉捷狠狠地辩驳道:“楚成毅!楚卫氏已经替你顶了罪,你为何还要将我与我娘拖下水?!”
“都给我住口!”郑熙发怒道,“一个一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楚成毅发配边疆,终生不得踏入京城一步!楚玉捷从礼部除名,贬为庶民,都给我滚出朝阳殿!”
侍卫们将卫夫人、楚成毅、楚玉捷带下去,只听楚成毅一路叫嚣着“楚玉捷,那分明就是你的主意!楚洛婉,你不得好死!!!”
似乎过了一万年,楚成毅的喊声才烟消云散。朝阳殿重归寂静,空气沉重得让人颤抖。
父亲叩首道:“养不教,父之过。老臣管教无方,才教导出这样的孽子。臣自请革去丞相之职,回乡养老。”
我拉了拉郑熙的袖子,恳求地冲他摇摇头。
郑熙遂叹气道:“今夜之事,婉儿已经受了太多的折磨,朕怎可再革你的职让她伤心。楚相起来吧,和晨轩一道回府休息,明日还要上早朝。”
“是……谢皇上。”
父亲与晨轩起身退出朝阳殿。
“哥……爹,三哥,路上小心……”
我是多么想要晨轩陪在身边,却不能说出口,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他亦无奈至极。
身边的月公主道:“婉姐姐,我扶你回永安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