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
他们俩浑然不觉我就站在房中。我清了清喉咙,出声道:“哥哥,嫂子。”
晨轩猛地抬头,看到我站在屏风边上,表情顿时就松弛下来。苒若也回头,眼中冒出些许怨恨,手中的帕子拧得更紧了。
“为什么不喝药?”我低声问了一句,走到床边,自床头的药壶中再倒了一碗乌黑的药出来,手顿了顿,将瓷碗递给苒若。
苒若面露诧异。
而晨轩敛容,倾身,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我心虚道:“你、你做什么?”
他炯炯地望着我,“你来喂我。”
我手略略一抖,“你别闹。”
他不肯放,犟得像个小孩子。也不看苒若,只口中道:“苒若,你回去休息吧。”
苒若立即就垮了,委屈的眼泪落下来,楚楚可怜。她用手帕胡乱擦了擦,看我一眼,就起身跑了出去。
“你何必这样,”我心有不忍,“苒若她真心待你……”
他直直地打断我:“我不稀罕。”
我知道我说什么也没用,只好坐下来,说:“喝药吧。”用银勺舀一勺递到他嘴边,他却紧闭着嘴。我无奈道:“又怎么了?”
“你向来不愿意苒若在我身旁,如今却……”他苦笑着,“你还是不原谅我。”
“这与你喝不喝药无关。”我将银勺往他嘴唇靠了靠,他总算乖乖张嘴喝下。
晨轩安静地喝完一碗药,没有再出什么岔子,然后与我说:“晚上在揽华殿住吧,方便我照顾你。”
我有些莫名其妙.“你大伤末愈,需要静养。况且,我不需要人照顾。”
“你不需要,”晨轩深吸一口气,抬眸看进我的双眼,“孩子需要。”
端着瓷碗的手猛地一震,“什么?”
他一字一句地说:“你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不可能!”我倏地站起来,大惊失色,一时间无法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司叔叔日日与我把脉,怎么会一直没有察觉?”
晨轩解释说:“他说,自从行了最后一次针法之后,你的脉象就一直紊乱,类似喜脉的脉象也出现过不止一次,所以他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今日听你的侍婢秋叶说,你的月信已径迟了快一个月,他才朝那个方向想了,再仔细一探,终于探得端倪。浅儿,你太不往意身子了,这样的事,怎么自己都不知道?”
我依日缓缓摇着头,喃喃念着:“不可能。”可晨轩这么一说,我忆起我的月信确实许久未来了,只是前段时间心情太低落,所以并没有注意。接着,又想起在地牢中的那几日,我常常感到恶心。原来不是因为食物难以下咽,竟是因为害喜。
我无力地坐在床沿上,难道是真的?
还未理出一个头绪,晨轩突然倾身握住我的手,眼神烈烈地看向我:“浅儿,告诉我……是我的吗?”
他那样地凝视着我,含着炙热的期盼,我没有办法再阻挡他的深情温暖心田。想到他问的话,“是我的吗”,让一个男人这么问,简直就是对我的最大的谴责。
我艰难地确认道:“司叔叔说,两、两月?他可确定?”
晨轩点头:“他说,至多两月。”
我又问 “那今日是……?”
“六月初九。”
六月初九。
玄武军兵临苍梧那日是四月初八,四日后我与晨轩抵达锦城,当夜便……算算日子,距今恰好两月差了三四天。
而再之前的,便要追溯到苍梧王宫后山与师父的那一次了。这远远超过了两个月,不可能的。
那么,便是……便真的是……
可怎么会,怎么可以……
“浅儿……,”晨轩极为紧张地看着我。
我回望他,眸子里的担心与忧惧不言而喻。我为难地点了点头,他的眼中却随之迸发出难掩的惊喜,双手抓着我的双臂,“真的?丫头,是真的吗?”可能是拉扯到伤口了,他“嘶”地一声皱了下眉,低下头咳了几下,复又大喜过望地抬手抚上我的脸颊,笑容满面:“太好了,太好了……”
看他那么高兴,我却忧心忡忡,哀切地说:“可我们两个,怎么可以有孩子?”
“难道,”晨轩反问,“难道你还要杀了这孩子?”
杀孩子,我如何下得去手。
“可……”我的双眼噙满泪水,“可倘若是个痴傻儿,或是个残缺儿,该怎么办?”
“那也是我们俩的孩子。”他一双臂膀坚实地将我圈进怀里。这一次,我无力再推开他。
“我好怕……我好怕……”我不由自主地揪着他的衣襟,“我怕上苍将对我们的惩罚降在孩子的身上……然后又让连个孩子变成对我们的惩罚……”
“他不是惩罚。”晨轩招手拭去我的泪痕,坚定地说,“他是上苍赐给我们的,是天意。”
我闭上眼。
一切都变了。
我怀上楚晨轩的孩子。
他是杀我丈夫的人,是亡我国的人,可他现在,又是我孩子的父亲。
老天爷,这才是你对我的惩罚,对吗?让我与爱的人有了永远除不掉的嫌隙,如今却又让我与爱的人,永远断不了瓜葛。
第四盏 七夕
最后我还是坚持住在了风攸阁。对晨轩说的理由很简单,现在我与他一个有孕、一个重伤,两中行动不便的人住在一起,到底让谁照顾谁呢?
况且,我……我也不愿与他同枕共眠,心里留有一个结,我还不知如何去解。
我需要时间,也许,是很多时间。
一晃眼迈入七月。
玄王与白帝的楚家兄弟之争愈演越烈,战线从雍州的五丈原,沿着大经与大商的边界,一路蔓延至青、豫、扬交界处的亭镇。
晨轩卧床休养了二十多天,伤势好转不少,近几日也能够在醉桐苑中走动几步了。每日上午他还会与诸位大臣、将领们会面,围着一张地图,商量御敌之策。
而我的肚子己经看得出有轻微的隆起。这个孩子,看来,是注定要和攸儿一样,降生在一个乱世了。
“公主公主,今儿是七夕,您不与上将军一起过吗?”
这句话,香儿与秋叶两人在我耳边叽叽喳喳地唠叨了一整天,我一次都没有应。直到后来索性把她们俩赶出府到城里去和百姓们一道过节,我的 耳根子这才得以清静。
入夜。原打算早些休息,不料侍女禀报说丞相来了。最近倒是很少见长虞,晨轩受伤后大小事宜就全交予他负责了。是以少不了来回奔波,今日一见,的确清瘦了许多。我有些愧疚,请他坐下,又给他倒了茶。
他严肃道:“你是有身子的人,快别忙活了,坐下来。”
我慢慢地在他边上的椅子坐下,笑道:“哪里那么娇贵了。”
他抿口茶:“身体怎么样?”
“还好。”我低下头,手抚上腹部,嘴边不禁挂上一抹微笑,“又不是第一次怀孕,我知道该怎么照顾自己。”
“那就好。”
我侧头看看他,“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这个分身无术的大忙人,怎么想起来看我?”
长虞说:“明日我要启程到夏城去,我们打算将夏城作为进攻的突破口。”
我想了想,了然道:“冀州王一直不服京城,所以只要进入豫州,就能将朱雀东部与西部的联系斩断!”
“不错。”他颔首道,“所以我们打算在五丈原做出佯攻的态势。为了让楚晨轼完全相信,原本我的打算是,由我去五丈原吸引他的注意,派秦松到夏城去,快攻夺下豫州。”
我赞同道:“你是三哥手下排第一位的将军,这也合情合理。”
他苦笑 “但是……”
“但是?”
他皱起眉:“但是晨轩认为我并不是大经第一将军。”
我十分疑惑:“不是你是谁?”
长虞一字一句地答说:“他自已。”
这个回答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三哥是上将军,这没有错。可他现在受伤,无法出战啊。”我看着长虞的表情,恍然道:“难道他要亲自去五丈原!”
长虞叹口气,无奈地点点头。
“这怎么行!简直是胡闹!”我脱口而出,“五丈原南依汉王山,北傍襄水,地形十分崎岖,他这个身子,怎么经得起车马劳顿,更不用说日夜兼程!”
“道理我们都说过了,可他不听。”长虞一摊手,“所以我只好来找你,你能不能去劝他一劝,兴许他会听你的话。”他有些懊恼地低头,轻声道:“取豫州可以从长计议,但若是晨轩再出什么事,那么全军都会功亏一溃。”
“我知道了。”我认真看向长虞,“假使我有一点可能傩说动他,我当然义不容辞。我这就去揽华殿。”
他松了口气:“谢谢。”
“对了,他定了什么时候出发?”
“明日一早。”
“那么急,”我立时愁得不行,当即送了长虞出去,然后径直前住揽华殿。
※※※
揽华殿中,晨轩正盘腿坐在床上运功调息,听见我的脚步声,他慢慢睁开眼,同时扬起一个笑容,道:“你是来与我过乞巧节的?”
十万火急的事,他不但不告诉我,还在那里开玩笑!我闷闷地说:“你想多了。”
他叹口气:“那就是长虞让你来劝我的?”
我惊讶,晨轩一如往日地料事如神。
他冲我招招手,叫我坐到他身边。我依言坐下后,他侧头,含笑瞧着我:“怎么,丫头担心我了?”
“你想多了。”我板着脸,“攸儿已经没了父亲,我只是不想让我的另一个孩子也遭遇同样的事情。”
“我会回来的。”他坚定地说,“我怎么能丢下你和孩子?”
“可这不是你能保证的事!”我一急,提高了声音,“你能保证不整夜整夜地挑灯钻研?你能保证这一去不与敌人交战?你能保证你的伤势不复发?”顿了顿,更气愤地说:“你不能。正相反,所有这些要你命的事你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因为我必须要做。”他温热的大手掌突然拨开我眼前的碎发,抚上我的面颊,叫我有片刻的怔忪,“丫头,我是大经的玄王,在这个时候,我必须在前线与将士们并肩作战。那是我的将士们。”
我喃喃道:“可你受伤了,没人要强人所难啊。”
“如果人们追究玄王究竟为何不出战,结果发观竞是因为他的女人刺杀了他,且他非但没有处置,还对她百依百顺。你说,这样的事落在民间,百姓们会怎么评判?”他浅浅笑着,“浅儿,我不想人们在你背后对你指指点点。”
“我有什么要紧!”我恨铁不成钢地说,“反正我已经从庆熙帝的贵妃,到白帝的皇后,再到理王的王后,现在变成玄王的……又有了玄王的孩子,早就臭名在外了,不怕再多一条什么。”
晨轩凝视了我一会儿,眉宇间都是淡淡的喜悦,“你还说你不担心我?”
我一怔,扭开头。
他叹气:“承认担心我就这么难?”
“是,我是担心你。”我豁出去了,抬眸道,“那算我求你好不好?不要去。至少等伤好了再去。”
“你往日跟我学了那么久的兵法,忘了‘延误战机’可能会导致全盘皆输吗?”
“我不管!让长虞去也是一样的啊。”想到晨轩要赴险,;心中就有一股强烈的抵触。我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不能让他走,哪怕违心地施个美人计也在所不辞。
于是我深呼吸一下,主动地埋进他怀里,双臂环上他的肩,呢喃着:“哥哥,我怀着你的孩子,你就陪我几个月,不好吗?求求你了……”
他身体明显一僵,“丫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