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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瑾琛不看她,直直盯着夏月,“夏小姐明天也要去?请问是以什么身份出席?”同样的白雾从汤瑾琛的嘴里喷出来,夏月握着车门的手渐渐放开了,有些疲惫地看着汤瑾琛专注的黑色眼睛,慢慢地张嘴,“汤小姐,我们最好不要谈这个问题,对我们哪一个都是难堪,你没穿大衣,赶紧回去吧。”
“夏小姐会觉得尴尬?你大概觉得我不应该管你叫夏小姐,而应该尊称一声战太太。” 汤瑾琛只穿着一件宝蓝色的薄薄织锦旗袍,东瑾的冬天又阴又冷,她浑身都在发抖,却只觉得胸口有一团火,焚烧得几乎要爆破开来。“这就是你这样一直以来自信的来源了吗?在教堂里面摆一场没有人知道的家家酒?他当真被你迷得不轻,居然会和你玩这样的游戏!那没有用的,没有人会把你的这一场闹剧当真。你觉得你和他现在算什么?”
夏月感觉自己的呼吸被呵出来的白雾完全封闭住了,胸口憋闷地有些难受,只有用力呼吸才能将一点点冰冷的空气吸入揪紧的胸腔里,获得一丝镇静的力量,“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至于是不是一场家家酒,那不是汤小姐说了算的。”
汤瑾琛冻得牙齿发抖,不得不咬紧了才能稳住语调,极快地接上,“你打算怎么办?去告诉所有的客人,你诱惑他去教堂和你偷偷结婚了?所以你们现在的同居是合情合理合附上帝的意愿的?”顿了一顿,勉力崩紧了原本已经尖锐的声线,“你不觉得这是在自欺欺人?”白汽在她嘴边极快地吞吐,彻底模糊了她的面孔,却一点也没有模糊她的声音。“我劝你,不要出现,不要让你们和他全家成为最大的笑柄。”
夏月只觉得想哭,这真是有意思极了,看来战子秦说得没错,她就是胆小窝囊,怎地就不能像某人那样,对别人的男人执拗得特别理直气壮。虽然她与战子秦走到如今也是不尴不尬的难堪,总好歹是战子秦自己总将“夫人”两个字放在嘴边,自己好歹在报纸上总是他的“小夫人”,就算名不正言不顺,但是也算是占了一个先来后到的优势。难怪这个汤小姐几次都要和她火拼一般,到也是性情中人。叹息了一声,“六小姐,您不觉的这样来问我很没意思,我都替您觉得没意思。我不是你的阻碍,请你不要为难我。”
汤瑾琛被她堵住了气势,上下打量了一番,只见呵护娇养出的娇艳妩媚,顾盼颦笑之间自然风流四溢,当真是冰肌玉骨、我见犹怜,活脱脱就是那祸国殃民的妲己模样,当真想不到这番话回事出自她的口中。只这气势一萎,便觉得冷起来。牙齿也禁不住打颤,只听夏月轻声叹息了一下,眼里迷迷蒙蒙倒似比她还要伤感一般,“他是什么人?他们这样的人家婚姻大事除了门第就是利害,岂是我这样一个女人可以左右的?六小姐不要冤枉了我,不妨检讨一下是不是和他有什么厉害关碍倒好,说不定这关碍没了,倒轮到他巴巴地求你了。”
汤瑾琛更是愕然,虽然牙齿已然咬不住一般地格格打架,仍旧挺直了腰板忍不住问,“岂有此理?他若真是如此,你为什么会这样跟着他?”
夏月只觉得心里像被一把冰刀一下下地割着,每痛一下之后就是冰到骨子里的冰冷,“我吗?请你不要问了,我和他之间不足以外人道,我只是求你不要把我当成你的阻碍,我并没有那个资格,也没有那个本事,天上要下雪了,六小姐赶紧回去吧。那项链,我会让人给你送过去的。”说着就要上车。
汤瑾琛追近了几步,“夏小姐,你的不足与外人道里想必就是我困惑的东西,我想夏小姐也是小看了我,我要的岂只是家族联姻而已?”停顿了一下又抬头,说得极快,“我并不是要你难堪,我只想问,你们这不足与外人道里面是否有我的机会?”
夏月回头,只见汤瑾琛脸都冻紫了,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她只觉得心一丝丝的碎裂开了,“我实话和你说,我是那个全世界最不应该和他在一起的人。”说完掉头上车而去,眼泪如同被冰住了一般,凝在眼睫之间,迷蒙了一切,只是涩涩的疼。她再无法麻木,她总是被他的温柔花招麻木,事实是不会变的,就仿佛是上天的宿命一般,她把自己放在绝望里面,幻觉就是再美好安宁,也不过是一场梦一场戏,她是知道结局的,所以不应该这样懦弱地等待梦惊醒的那一天,那一天当真到来的时候,她会活不下去,她不能等着那一天。
战子秦满心欢喜地陪着父亲从清江回来,满心欢喜地回到福夏路的家里,料想他的宝贝可能还会焦虑,可能还会和他别扭,但是满心漫溢的欢乐还是让他步履轻快,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进了卧室,几乎没有看见大厅里呆坐尴尬的方军。
“她去哪里了?”他走下楼来,楼上床上他选的礼服和专门给她搭配的首饰都在,她却不见了踪影,她太叫他失望,他费尽了心思,用尽了心力,期盼已久的完满已经这样触手可及,她却依旧要胆怯地逃跑,她不相信他,她根本不相信他,她混帐!
方军尴尬地站在一边,想着昨天晚上深更半夜宋芝琦急冲冲打过来的电话,勉强地把事情叙述了一遍,“芝琦跟着她呢,现在可能到云港了。”
战子秦一把把手里的帽子摔到地上,一句话没有说的上楼去了,方军呆站在楼下,看了一下手表,已然快到了该出发的时间,他坐回了沙发上,迟到总比带着夏小姐到要好,无形间他有些庆幸,夏月的离开倒是对局势的发展很有好处,七公子不会失常到夏月不在还要和罗夫人翻脸的地步吧。
119
“她怎么说?”战子秦默默听着司机复述夏月与汤瑾琛的对答,沉默了一会,挥手让司机走开。默默地打开抽屉,拿出今晚准备给她的礼物,她喜欢梅花,他就给她订各种梅花形状的饰品,他做所有他能想到的让她快乐的事情,尽力去想要挽回给她造成的伤害,他以为自己这样做多少能让她快乐一点,以为她的笑容当真是可以这样换来的。看来不过是自己骗了自己,她从没有忘怀过,也不曾真正的快活。原来她肯和自己生气吵闹倒还是对他抱着希望,而现在是不是当真是绝望了?
他呆看着手里那一对梅花形状的红宝石的耳环,想象她接到手里的表情,想必一如往日地挑眉微笑,然后对他说谢谢,也许会给他一个亲吻,那些往日让他极满足的亲昵此刻却觉得凄凉和讽刺,为什么他怎么说怎么做她都不肯相信他?他知道母亲那次是伤了她的心,他极力想挽回,她却只是回避,这两个月她对自己这样的温柔,这样的平和,只是让他心惊胆战,夜里醒来就生怕看见她不在自己的怀里,或者是梦里还带着愁容哀怨。她对他好,是敷衍着他,她封闭了自己的痛苦,她不让他再靠近她的内心,她不再相信他了,他再说什么都没有用。
他该怎么办?他说去清江吧,这里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留给方军也不是不可以,她只是皱皱眉,是吗?方军和芝琦可不是这样说的,你还是留下来吧,我很好,芝琦会照顾我的。他说带她去见见父亲,她只是摇头,眼神里带着不安,他只要一说她就转开话题。他说他爱她,她只是笑笑,仿佛他说的也就是一个不怎么好笑的笑话,她笑起来的那个样子仿佛只是怜悯一个可怜的不会讨好的孩子。他到底该怎么办?
沉默了良久,门第和利害?她就是这样看他,她还是只是屈从于他?他当真在她眼里就是这样的不堪?他捧上的,她连看也不曾看过!他想着她和汤瑾琛说话时候的样子,心里紧得发痛,他自问不是什么良善君子,他当真要做的事情,总能找到办法做到,可是对她,他是尽了全力,却是茫然找不到方向。不知该怎样努力。他们去清江行不行?他会给她那个美好的世外桃源的梦想,他要她信赖,他要她信赖他,他这就带她回清江去。
战子秦到达督军官邸的时候,确实已经迟到了。虽然是东瑾最盛大的社交活动,但是晚会开始之前除夕的晚宴一向是家宴,基本上除了罗战两家的人之外,鲜有外人参加。今天唯一的外客就是汤总长兄妹。汤瑾琛瞟了一眼战子秦的身后,果然没有看见夏月,冰冷的手指轻轻撸了一下脖子上的鸽血红宝石项链,她当然不会真的去向夏月要什么粉钻项链,她只是想让她消失,彻底的消失。但是当战子秦冰冷的刀子一样的目光扫过来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却僵硬了。
“小七,怎么迟到?来,快坐下。”战京玉撇了一眼丈夫,曼着声音招呼着侄子,仿佛之前姑侄之间的种种争执根本没有发生过。但是桌上只有一个空位,紧挨着汤瑾琛,根本没有给夏月留位置,她告诉过丈夫,那个女人不会来的,他居然还不相信?
战子秦帽子交给侍从官,潇洒地走到桌边坐好,第一眼看见的不是别人,却是西南回来的战子楚,手指笼在热气蒸腾的茶杯上,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他只觉得羞愧,只觉得耻辱,只觉得恨不得跳起来把头磕在墙壁上。
“人齐了,可以开饭了。”战京玉拍了一下巴掌,示意可以上菜,眼角眉梢之间依旧意气风发,战子秦只是静静地和战子楚对望着,心里越是揪得痛楚,他便越离不开眼睛,夏月不在这里,四哥的眼睛可以让他激发相同的勇气。
罗督军的目光让他有所警觉,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体,那目光里有探寻,有遗憾,也有一丝责备的冷肃,他唯有硬着头皮扛下来。但是他可以面对四哥,面对罗督军,却不能面对罗菁那无法掩饰的失望,他歉然地看着她,不禁苦笑。
罗菁看了一眼母亲,也无声地低下了头,偷偷看了一眼一眨不眨看着弟弟的战子楚,心里莫明地泛出了一丝酸楚。汤剑琛看在眼里,不由得拈动手指,缓解自己心里的憋闷,罗菁心爱着战子楚,这些时日来他算是看得清楚了,当真是爱,爱到都不敢去靠近,爱到完全妄顾自己这个同样深爱她的男人。
餐桌上的沉默是女主人的失误,战京玉看了看沉默的气氛,优雅地端起杯子来,“今天这是家宴,没有外人,我们先来庆祝一下旧历春节的到来,这才是中国人真正的新年,新年快乐。”
战子秦懒懒地端起杯子,轻轻的晃了一下,就口一饮而尽。汤剑琛慢慢地抿着酒,心里冷笑,说是七公子倜傥潇洒,原来也就这点子本事。小妹这一招虽然阴毒,却恰恰打在他的七寸上,只要他不肯撕破脸,自己就有时间慢慢收拾了他。东瑾这个摊子比他想象的难搞,原本说通了战家的老大,又借着战子楚拒婚的事情把战家最死忠的几个军的军官换了一遍,没想到突然京里的两个表弟突然卷到了一起全国轰动的贪墨军需的案件里,正巧全国一片抗日浪潮,贪墨军需被媒体炒作得直与国贼无异,他回去费了好大的气力才把这起事情和汤家撕掳清楚,回到东瑾,战子晋就莫名其妙地病得连床都起不来。他心里明白,是战老爷子对他用了家法。这人再用不得了。在他回京其间,战子楚调去前线重掌军权倒没什么,他原先倚重的几个嫡系部队都在北边,他去了西南,反而让这边有时间继续在第四军和第六军这样的子弟兵中进行换血。倒是战子秦最近主掌东瑾的军政要务让他分外棘手。老爷子生前教训他,处理地方武装的经验之谈无非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