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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时抬头笑了笑,喷着酒气儿说道:“可能……可能差不多了吧!”
“那赶紧躺下歇息吧!你醉成这样,恐怕是不能回去了。我叔父已经派人告知了宝儿了。”她忽然很怕蒙时离开,很怕这独处的氛围一瞬间就消失了。
“不了,我得回去……”蒙时甩了甩脑袋,勉强支撑着站了起来。
“就留下吧!”她见蒙时要走,心里是百般地难受,两只手紧紧地抓住了蒙时的胳膊,眼眶里噙着祈求的泪水。她轻声问道:“你心里竟没有一丝怜悯之情?为着你成亲另娶之事,我哭断了愁肠,你却要视而不见吗?”
蒙时笑了笑说:“悦媛,我脑袋真晕得很,得回去好好醒醒酒……往后再说行吗?”
“不行!”她拽着蒙时不放,心里只想求个答案。
“那你先放手吧,你使劲拽着我,我身子站不稳呢,一会儿撞了你破相了那就麻烦了!”蒙时说完飞快地抽回了手,走到桌边吞了几口茶水。
那动作有些伤了她,她眼眶里的泪水终于决堤而出。蒙时吓了一跳,呛了两口茶水。她默默地坐在那儿垂泪,蒙时也默默地坐在旁边看着。
哭了一会儿,她抬起眼皮委屈地问道:“你为啥不说话呢?就不能安慰两句吗?说起来还是同门情谊呢!”蒙时道:“要是我说话,你又该哭得更厉害了。我索性让你哭个舒坦,这话才好说开。”
“你想说啥?莫不是说你心里只有那香草?你那家里真容不得我半分立足之地?”
“要你做平妻,真的是委屈你了。”
“那你为啥还要娶香草……”
“这与娶香草无关,是我对你原本没有任何儿女情长之意,你又何必浪费一生在我这儿呢?或许转眼之间,你心中想开了,便会遇见另一个人。”
“但从来心里就只想着你一个人,叫我忘了,谈何容易呢?”
“你这样聪慧,该晓得拨云见月的道理吧?你歇下吧,我走了。”
“叔父已经叫人锁了院门,你咋能出去?”蒙时无奈地笑了笑说道:“恩师实在是太心急了,可这难不倒我,先走了。”
就这样,蒙时开了门而去,只剩下了悦媛独坐了一夜,也伤心了一夜。郑先生听完后,心里甚是气愤,没想到蒙时居然真的舍了悦媛连夜逃去了。
外面三人忍不住觉得好笑,却又不敢笑出声儿来。郑先生安慰了悦媛一阵子,然后闷不吭声地出了院子。走近孔思朝。
“先生,您莫太生气了,”胖脸书生忙跟上去问道,“时牧他真是不解风情,又不识抬举,实实在在伤了您和悦媛妹妹的心呐!”
郑先生不答话,只是沉着脸在前面走着。身后的虎牙书生轻声感叹道:“时牧可真是个柳下惠呐!”
瘦脸书生说:“柳下惠是做了,可把先生得罪惨了。先生给个如花似玉的侄女儿给他,他倒好,像丢菜梆子似的丢了!”
“我听着你这话有些不服气呢?”
“你服气吗?你想要的东西给人家送上门儿,人家偏还不要呢!那时牧有些矫情了。”
“贼心不死的家伙!可我觉得他新娶的那少奶奶当真是与众不同呢!”
“哎哟,那叫啥草来着?”12Bxw。
“香草!”
“不得了啊,奇葩,绝对是一朵盖世奇葩!”
郑先生忽然停下脚步,看了胖脸书生一眼说道:“我说过要送蒙时一份礼物吧?”“对!您说过,当时时牧还说一定会收呢!”
“那好,你去替我办件事,办好了我自然会谢你的。”“先生言重了,学生愿为您鞍前马后呢!”
郑先生在胖脸书生耳边说了几句,然后就甩袖而去了。瘦脸和虎牙赶紧上前问道:“先生打算送时牧啥礼物?”胖脸书生掩嘴一笑:“反正不会叫他清静,谁叫他那么不识抬举呢!等着吧,我指定给他打点打点好了送上门儿!嘿嘿……”
再说蒙时回到香草集睡回笼觉去了。没过多久,蒙易跑来了。香草问他:“跟二哥说了吗?”蒙易笑着点头道:“说了,二哥可高兴了,激动得想从椅子上站起来呢!他拿了一页纸儿,上面全是娃儿的名字,男娃的一半,女娃儿的一半,思虑了半天才定下名字来。”
“叫啥呢?”
“蒙靖!”
“啥意思?”
“靖有安静,思念的意思;又跟二嫂的闺名音似。我想二哥估计是想二嫂了。他可想去瞧一眼了,问我娃儿长啥样儿,我说那不都一样儿呀,小小的,白白的,动不动就哭。”
“你这样说,二哥准给你急死了!”
“可不是吗?”蒙易说着取出了一包银子交给香草,“这是二哥给的,说二嫂坐月子孩子洗三那些事要劳烦你了。你先拿着这些银子使着,往后不够再添。”
“二哥都想到洗三了?果真是亲爹呢!对了,我让你嘱咐二哥的事,你嘱咐了吗?”
“嘱咐了,我走的时候,二哥正被抬着去爹那儿呢!三哥呢?昨夜真是去风流快活了,嫂子逮回来了?”“倒真是风流快活去了,在树上风吹了一晚上呢!”
“哪儿树上吹了?郑先生还让他睡树上呢?”
“小鬼头,少打听!”香草轻轻地拍了蒙易脑袋一下说道,“你爹还让你出来?”
“爹本就不大管我,只是娘和大姐唠唠叨叨,老是管这管那的。嫂子,跟你说个事,我出来的时候听大姐夫说他要回安徽老家去了!”
“那武慎行待不住了,迟早要走的,可我那位二婆婆放不放他走,那就说不准了!罢了,人家的事与我们何干呢?趁着你三哥睡觉时,我得上街去买些小孩儿带的锁片镯子,这才是正事呢!”
“那我也去,好歹我是四叔呢!”蒙易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璎珞说道,“这璎珞我本来就不喜欢,拿去银楼置换置换。”香草瞧着这璎珞有些精致,纯金打造,中间嵌一颗大拇指粗的红玛瑙,甚是耀眼,旁边还缀了些小珍珠和小玛瑙,四周刻有福禄的字样。她好奇地问道:“这是谁给你的?”
“是我洗三时,娘送的。不是我亲娘,我亲娘早走了,是眼前这个娘。我今天翻箱倒柜的时候找出来,瞧着不喜欢,那玛瑙红得太俗气了,想拿去银楼置换新样式给我小侄儿。”
“你倒是舍得,这璎珞手工不错,拆了挺可惜的。”
“横竖是那娘送的,我不喜欢!”
香草笑了笑,吩咐宝儿在家候着,自己和蒙易出门去了。两人到了前次给香草做头面的金福寿银楼。伙计领着他们上了二楼,捧了两盘子小孩儿的物件给他们。蒙易拿出他的金璎珞丢给伙计说道:“叫你们掌柜的瞧瞧,这东西能拆出啥来。”伙计是识货的,忙双手捧着笑道:“少爷这物件好着呢,可舍得拆了?”蒙易摆摆手道:“少啰嗦,我说拆了便拆了。”
伙计忙点头道:“是是是,我这就去问了掌柜的,再来回您的话。”
伙计自去了,香草和蒙易低头挑着那些锁片福牌。蒙易挑一个丢一个,嫌弃道:“不是长命百岁,就是福禄寿喜,没点新意头的。嫂子,不如自己想了字儿叫银匠刻了来,还称心点。”
“只怕现做来不及,你的眼光还挺挑的,像谁呢?”
“不晓得像谁,像爹吧,反正我没见过我亲娘,连长啥模样都不晓得呢!”
香草从来没主动打听过蒙家的事。她只知道蒙娴是蒙老夫人生的,蒙时是正室韩冬宁生的,蒙定蒙易据说是另外一位姨娘生的。她好奇地问了一句:“模样不晓得,连名字也不晓得吗?”15397298
蒙易道:“晓得名字有啥用处呢?她生下我和二哥拿了银子便走了,记着没啥意思!”
“拿银子?”
“我爹说了,我娘就是他买来给蒙家继后的。替他生了两个儿子后就给了一大笔银子放了路,打那以后再没回来过了。”
两人正聊着,伙计又回来了,笑米米地说道:“少爷,掌柜的说您那璎珞约了有八两金,正红大玛瑙一颗,正红小玛瑙八颗,小珍珠九颗。他说那物件拆了确实可惜,不如整件儿置换给了小店,咋样?”
“换吧换吧,横竖都是一样儿的!”蒙易不耐烦地挥手道。
“那您要置换些啥物件?”
“娃儿佩戴的,除了这两盘子废物,还有吗?”“给娃儿带的?哟,少爷您真大方呢,您等着小的去……”伙计话没说完,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妇人就走了进来。她脸色不太好,手里正拿着那个璎珞呢!伙计弯腰称了她一声少奶奶,她抬抬手示意伙计先出去。
蒙易见到她时,表情一下子就变了,缓缓地起身不太高兴地称呼对方一声:“舅母!”
香草听见这两个字,便知道是蒙老夫人弟弟的媳妇严氏。这严氏把璎珞往桌上一扔,问道:“蒙易,你等钱花吗?拿了这么好的一个璎珞来拆了置换,你可真舍得呢!要是我记得没错的话,这璎珞是你娘在你洗三的时候添盆的吧?你说说,为了啥事要置换了?”
“我不喜欢,所以就置换了。”蒙易回话道。
“你不喜欢也要收着呀!这可是你娘对你的一番心意,好个败家的玩意儿,居然拿出来置换,还要拆了!当初是我亲自陪着你娘去银楼打的。你娘还千叮嘱万嘱咐,璎珞上的玛瑙要用头品,颜色正才能付钱呢!你倒好呀,一句不喜欢就丢出来换东西,我问你,你哪里缺银子了?花销不够吗?”
这严氏冲着蒙易就一番责问,想必平日里早就是这样了。所以,蒙易低着头,表情十分不悦,却也没有直接顶撞她。她又问:“到底为了啥事缺银子,你倒是言语一声,莫叫人以为蒙家少爷没钱花,要拿东西出来置换了,让你爹娘的颜面往哪儿搁啊?”
蒙易嘟囔了一句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不喜欢就置换咯!”
“还哄我呢!”严氏生气地说道,“到底为了啥事要置换,说!”
她说着往香草那边瞟了两眼,想了想问道:“这就是你三哥新娶的那村姑?”香草正低着头挑拣着东西,听见严氏这么说,头也没抬,只顾挑着自己的。
蒙易忙说:“对,是三嫂……”
“她是你哪门子的三嫂呢?你一口一个三嫂倒叫得亲热!也不问问你爹娘到底承认不承认!是不是她叫你来置换东西的?”严氏口气里充满了不屑。
“自然不是了,真是我自己要来的,您莫这样说三嫂。”
“不是?那你置换东西来做啥呢?”
“我自有用处!”
“呵!”严氏冷笑了一声,用鄙夷的目光瞟着香草问道,“到底是你有用处,还是人家有用处呢?家里没家底儿又想充少奶奶,自然想尽法子到处捞银子了。这可真是闻所未闻,捞银子都捞到小叔子身上了!蒙易,把璎珞收好了,我送你回去见你娘,非叫你娘狠狠打你一顿不可!走!”严氏上前就来拽蒙易的手,蒙易忙躲到香草身后,说道:“嫂子,你可得救我!要是给舅母拉了回去,指不定我娘真要罚我呢!”
“救你?我倒要瞧瞧她咋救你!”严氏顺手拿起旁边搁置架上的一根画轴朝蒙易屁股打了过来。蒙易吓得围着桌子跑了起来。严氏指着他喝道:“跑啥跑啊?跑了一会儿我让你娘打得更重!真跟你亲娘似的不让人省心,给我站住!”
☆、第二百零五章 见仇人屡屡失言 ☆
香草听了这话,嘴角微微一笑,慢条斯理地说道:“蒙易,你就实话跟你这位舅母说了吧。言殢殩獍”
蒙易一边躲一边说道:“舅母,我置换璎珞是给我小侄儿买洗三添盆的物件呢!”
“真生了?”严氏停下手,垂下眼帘念叨了一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