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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嘿……进士老爷是想夸自己慧眼如炬吗?”
“反正认出你倒是很容易的。”外面安静了下来,陈妈妈带着陈银儿来磕头谢恩。蒙时道:“去备顶轿子吧,我送我这小兄弟回去。”陈妈妈看了一眼床上装醉的香草,奇怪地问道:“刚才不是还有位相公吗?”
蒙时道:“或许是先走了。”
陈妈妈忙退出房间去准备小轿。等她一走,陈银儿再次下跪道:“进士老爷,您说香樟会不会被赶出崇文馆啊?”
“崇文馆的馆主也是我的恩师。恩师向来赏罚分明,学风严谨,他断不能容忍进学之人流恋于烟花之地。他虽严苛了些,但香樟既然投身于他门下,就该守他一门的规矩。”
陈银儿含泪道:“他来此原是为了我,我实在不愿看见他被逐出学馆,毁了大好前程呀!”香草气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心想香樟来这儿就是为了哄你的银器,哪里是真心喜欢你呢!
“此事已经不是你能管的了,况且,若香樟真有才学,纵然离开学馆也是能进学的。”蒙时说完这句话,从床上搀扶起香草便离开了。
走出房间时,香草能清楚地听到陈银儿轻轻抽泣的声音。她不禁叹了一口气,轻轻地吐了两个字:“痴啊!”“谁痴?”蒙时问道。
“痴者痴。”
蒙时笑了笑,将香草扶进了轿子里。小满就在门外,跑了过来行礼道:“终于出来了?”蒙时朝他递了个眼神道:“今晚事情真不少,先回去再说吧!”
小满跟在蒙时身后问道:“回哪儿去?客栈吗?”蒙时回头说道:“去客栈把你们的行李都搬到我私宅上去,那儿比较安静。”小满掩嘴一笑,飞快地跑走了。
不多时,小轿落地,蒙时又把香草扶了出来,打发小轿去了。进了私宅后,香草终于可以站直了身子,做了几下广播体操,抱怨道:“装醉还真不容易呢!累死我了!”
蒙时盯着香草的脸笑了起来。香草捧着脸,不好意思地埋下头说:“莫看着我的脸笑嘛!进士老爷,有水不?小的想先洗把脸。”
蒙时唤来了绿儿,让绿儿帮香草洗了脸换了一身绿儿的衣裳。
绿儿见到香草时,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但她立刻又不觉得奇怪了,因为她早看出自家少爷跟香草的关系不一般了。
蒙时把香草叫到了暖阁里,吩咐绿儿给她拿些糕点。她还真是饿了,演戏是个耗费体力的活儿啊!
“今晚为啥去陈银儿家?”蒙时问道。
“你去做啥我就去做啥呗!”香草吃着糕点笑道。
“我能做的事你未必能做,你不晓得吗?”蒙时笑米米地盯着香草说道。
“我哪儿管你干了啥事啊?就算你宿在陈银儿家都与我无关。”香草调皮地笑道,“对了,进士老爷,小的今晚是不是耽误您了?那可遭了,咋办呢?”
“这会儿不是有你陪着吗?”蒙时眨了眨眼睛说道。
“真坏!我可不是那姐儿!”香草顺手把糕点丢了过去,正好砸在蒙时脑门上。
绿儿进来时瞧见了这一幕,吓得了一跳,忙走过来问道:“少爷,您没事吧?”“没事。”蒙时拍了拍沾在脑门上的糕渣,轻松地一笑而过。
绿儿真是有点摸不着头脑了,她看看蒙时,又看看香草,忽然觉得自己站在这儿有点多余了,急忙退了出来。
香草笑道:“你的婢女心疼了,看来你从小没吃过啥苦头吧?“反正敢拿糕点砸的人你是第一个。”草草揽个早。
香草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拱拱手道:“进士老爷,小的得罪了!要不然,你也拿糕点砸我一下?小的担心将来进士老爷中了状元,衣锦还乡的时候回来收拾我呢!”
“放心,没那个时候,我离开之时就没想过再考啥状元。”
“你都是进士了,为何不再去试试?”
“有时候商场倒比官场光明磊落得多。更何况,我喜欢自由,不喜欢太多繁文缛节。”
香草点头笑道:“与我心有戚戚焉!”
蒙时凝视了香草一眼,问道:“这话是唐少爷教你的吧?看来他从前教过你很多东西,真的很在乎你。”
香草觉得这话听上去有些怪怪的,就好比在跟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讨论自己死了的前夫似的。她问道:“我和唐少爷的事你大概听说过吧?你很在意吗?”
“外面那些人说得很多很怪很毒,但我觉得你和唐少爷若不是因为相爱很深,恐怕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去私奔……”蒙时说到这儿,停顿了下来,眼帘缓缓地垂了下去。他似乎不打算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了。
香草有种说不出来的郁闷感。她无可否认,从前那场的私奔是因为相爱很深,但那不是她的爱。眼前这男人分明有些迟疑,或许在质疑她的心里是否还残留着唐少爷的影子。
两人沉默地对坐了一会儿,然后对视了一眼,各自回房睡觉去了。香草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记得上一次夜不能寐时,好像是上一世高中时期喜欢上了同班的一个男生。她当时是暗恋,恋到晚上老是睡不着觉,就好像此刻的心情。
她把被子扯起来蒙住脸偷偷一笑,看来自己是又中招了!
第二天一早,蒙时让香草两人先回去,剩下的事情他会打听着办。
当牛车赶到门口时,许氏等人立刻迎了出来。原来香草和小满一夜未归,虽早想好了借口,但许氏还是从香珠那儿看出些不对劲。一再追问下,香珠终于把大哥二哥被打的事说了出来。
许氏气得差点晕过去,一夜没有合眼,巴巴地等香草回来。一听到香草的声音,她立刻跑了出来,一把拉着香草,眼泪直在眼眶里打着转。
“草儿,你吓死娘了!谁让你单独去城里办你哥哥的事了?当娘不在了吗?”许氏紧紧地握着香草的手,生怕这女儿再像上次那样不见了。
香草忙拉着许氏进了院子,安慰道:“娘,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有小满哥陪着,我能出啥事呢?我怕您担心,所以才没告诉您。”
“下次可不许再瞒我了!老大老二的伤咋样了?”“乔大夫去看过了,好歹给他们包扎了,服下伤药丸子,勉强算是医治过了。”
“没法子弄他们出来吗?那天杀的孙牢头不得好死哇!还有到底是谁这么狠心呀,下那死绊子!”
“想想还能有谁呢?不就是大堂哥香樟吗?”15198146
“那挨千刀的混账!害我老大老二,我要去跟他拼命!”
“千万莫去,娘!”香草忙拦住许氏道,“您放心,那孙牢头已经被抓起来了,香樟也不会有啥好结果的!”
许氏捂着心口哭道:“我那老大,最是忠厚老实的娃儿;老二能干会说,样样都学得快哟!如今受了伤又不能见上一面,我这心啊疼得要死嘞!”
许真话忙扶着许氏劝道:“姐,姐,香诚香实没啥大事,你莫太伤心了。你哭得越厉害,那家笑得越开心呢!香草香珠都在你跟前,她们不难受吗?”
香草哄住了许氏,劝她赶紧去洗把脸。然后,张金把香草叫到一边问道:“这事查明白了?真是香樟干的?”香草神情凝重地点头道:“这事就是香樟指使孙牢头干的!““我瞧着这里头怕有你大伯和大伯娘的捣鼓。香樟虽说是个秀才,可每月朝廷给的那点银子还不够给他塞牙缝的,他哪儿来那么多银子宿花柳呢?”
“这与大伯大伯娘有没有干系倒还不晓得,只是这香樟在城里没干啥好事,放着好好的书不去读,最爱宿花柳,一个月倒有一半的日子在那陈银儿家。”
小满走过来愤然道:“不但哄那陈银儿说要明媒正娶,还骗人银器典了花,这人可不该拉出去填粪坑吗?”
“那这事打算咋处置?不能看着你爹他们继续受难了!”
“您放心,这事已经办得八九不离十了……”
张金转头时忽然瞟见了门口柴堆旁有个鬼鬼祟祟的影子,忙喝了一声:“谁在哪儿?”梁氏笑嘻嘻地走了出来,说道:“我路过这儿,听见里头有哭声,想来看看是咋回事。香草啊,你家是不是出啥事呢?”
香草眉心一皱,没想到这二伯娘真是天生的贼偷料子!往常知道她走路不出声,爱偷听偷拿东西,不曾想这大清早的就在自家院门边立着了!
“三伯娘一早来我们这儿有啥事?”香草问道
“我就是来看看,看看——香草啊,你家是不是出了啥大事了?我看着你娘哭得真伤心呢!”
“没啥事,二伯娘你多心了吧!”
“香草你还跟我见外吗?”梁氏一脸仗义地说,“我刚才听你说啥事是香樟干的,到底是啥事呀?要是你大伯家做了啥对不起你们家的事,二伯娘一定给你抱不平!”
香草觉得这话真真的好笑,连张金都忍不住笑了出来。香草道:“二伯娘真不用您操心,您赶紧回去照顾孙子吧!”
“哎哟,香草,你真不拿你二伯娘当回事儿了!我刚才明明听见你说香樟去宿花柳了,是不是真有这事?”梁氏哪里肯放过一个可以贬低香樟夸奖自己儿子的机会呢?平日里,那李氏总爱贬低她的香槐,夸香樟多好多好,是个当状元的材料。这一回,她可不逮着机会踩两脚吗?
☆、第一百二十八章 惹祸精梁氏告状 ☆
小满一边抹脸一边走到这边院子说道:“可不是真的吗?香樟那家伙哪里是读书的料,整日地在姐儿怀里撒娇呢!他还哄着那姐儿拿银钱给他花,十足是个吃软饭的败家玩意儿!”梁氏又惊又喜,一对粗眉毛都快飞起来了。言殢殩獍她难以抑制心里兴奋,问道:“小满,那香樟还打算娶那姐儿?”
“二伯娘,你打听这么清楚做啥呢?”香草插话道,“这一转背,你只怕要到大伯娘跟前去告状了!”
梁氏赌咒发誓说绝对不会去跟李氏告状,然后笑嘻嘻地问道:“再跟我说说嘛,那姐儿长得漂亮不?私房多不多?住在哪儿?那姐儿脑子被门夹了吗?难道跟曹东那娘似的是傻子呀?”“二伯娘,说归说,咋扯到薛姑姑头上去了呢?不跟你闲话了,我要开食店的大门了,您走好!”香草转身朝小满和张金摇了摇头,三人都往食堂后院走去。
梁氏夸张地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转身拔腿就跑,直奔香未家了。
梁氏又一次风风火火地撞开了香未家那扇大门,只看见香未两口子正在吃早饭呢!
李氏很不满地瞪着梁氏数落道:“二弟妹啊,你这又是给哪头驴子撵了?我们家大门撞坏了你赔呀!”
“不好了,不好了,大哥大嫂!要出大事了!”
香未两口子翻了个白眼没理梁氏,继续埋头吃自己的饭。这些年,他们早习惯了梁氏那大惊小怪的性格,一丁点小事在她嘴里就能成天塌下来的大事!
“哎哟喂,大哥大嫂,你们还有闲心坐在这儿吃饭呢!我都替你们焦心呀!带大个孩子容易不?不容易呀!供孩子去学馆里念书,容易不?不容易呀!我家香槐好歹都成亲了,连娃都生了,娶的媳妇还是那魏家的千金……”“老二媳妇,你脑袋给驴踢了是不是?”香未不耐烦地打断了梁氏的话,“你大清早跑到我家来炫耀你有个孙子了,是不是?你家孙子是长孙我晓得,那又咋样?”
“哎哟喂,大哥你冤枉我了!我好心跑来给你们报信呢!往后香樟娶了个姐儿回家,镇上多少人笑话你们呀!”梁氏一脸焦急的表情,比那油锅上的蚂蚁还跳得欢。
“我说二弟妹啊,你胡说啥呢?谁娶个姐儿回家?你一大清早地找人晦气啊?”香未放下筷子不满地冲梁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