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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韶又惊又喜,道:“五姐。你怎么打扮成这副摸样?”
紫霜寒瞪了他一眼,冷冷道:“谁让你鬼鬼祟祟的!”转头看向方御风,却又换了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难得方堂主大驾光临,昆仑派上下都是无限荣宠……我师父这几日都在派中,方堂主又何妨上山一见?”
方御风明知她在暗讽自己当日于唐棠丧礼上不肯以真名目示人之举,却只微微一笑,“霜姐说笑了,小弟今日原本是有要事相求于你,可不敢惊动帅掌门他老人家大驾。”
紫霜寒微微笑道:“方堂主莫非是在说笑话么?昆仑派比起乾坤堂来,何异于河伯海若?我们不过是偏处在西域一隅,坐井观天而已,那里比得上贵堂于江湖中叱咤风云,在武林间翻云覆雨?”
方御风听她话语句句带刺,却不知何故,又无从辩驳,郑韶却道:“五姐,你这是作甚?我们千里迢迢来看你,你倒好,这一通冷嘲热讽……我却罢了,反正平时被你损惯了的,人家方公子可没惹你,如此岂是待客之道?”
紫霜寒听了这话,登时柳眉倒竖,对郑韶斥道:“你这死小子!胳膊肘只会往外拐!他惹没惹我,我说不说他,与你什么相干?!”
方御风见状忙道:“二位且住!莫为了方某伤了金兰和气!这原是小弟的不是!”
他向紫霜寒作揖道:“九年前御风不过十三岁,初出江湖,少不更事,得罪了贵派几位师兄师弟,还望霜姐看在贵我两派素日的情谊之上多多见谅。”
郑韶见他如此,不由疑道:“诶?方公子,你原来真的的罪过我五姐啊?”
紫霜寒撇了撇嘴,冷笑道:“我还道方堂主贵人事多,亏你还记得这件事……九年前和人捣乱,现在才来道歉,乾坤堂终究是天下第一,与别派不同!”
方御风听她仍有见怪之意,不由苦笑道:“霜姐请听我详述。”
……………………
原来,九年之前,方御风刚满十三岁,自然还未接手天英堂主一职。其师令风云见他练功勤勉,已经稍有所成,便让他自行在江湖之间游历了一阵。
一日行到湖北,却遇上了一桩事情——几名武林高手在追杀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那少年的身手十分了得,只是当时身负重伤,眼见就要在几人的手中丧命。方御风见事不好,自然要挺身而出,那几人便以为方御风是和那少年一路。众人见他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小童,却哪里放在眼里,想要将方御风和先前那少年一并擒下,谁知方御风年纪不大,武功却高,一开始以一敌一,到后来车轮大战,居然不曾落败。那些人见他奇异,便停手相询。方御风原本认定他们恃强凌弱,谁知这几人竟自称是昆仑派弟子前来擒拿叛徒,不由吃了一惊。他那时年纪虽小,却也知道昆仑派是武林正道十大门派之一,自己未弄清事态便和他们交手半日,心中着实不安。见那负伤少年眉清目秀,骨骼清奇,早就动了恻隐之心,当下却对这些人的身份有所怀疑。方御风当时心想既然事情已经惹上了身,索性救人救到底,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那少年救走。这其中自然吃了一些苦头,受伤也是难免。他将少年送走后,却又后怕起来,担心师父知道此事,会严加责罚。好在那时他并未向众人说出自己身份,心想即便真是昆仑派日后找上门来,自己只要拒不承认,你又能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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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冥接过锦盒,见迦陵已有送客之意,而自己心中却仍然有无数疑团未解,只得拣要紧的向迦陵问道:“在下听得那薛公子与薛艳裳以姑侄相称,难道天界之中也有姻亲眷属不成?”
迦陵道:“欲界天既然仍有男女饮食之欲,自然也就有得是姻亲眷属。待得到了色界天乃至无色界天,方能欲根清净,尘染渐尽。”
这时,一名彩衣宫女进入殿中,向迦陵禀告道:“启禀殿主,麒麟殿主取到了‘火霓裳’和‘返仙珠’,现下应已返回本宫。”
沈冥听她说起“麒麟殿主”这个名号,不觉又生疑窦,却又向迦陵问道:“薛公子曾说他姑妈离宫十年,又说那时他自己也才十岁,莫非殿主所说之天界战乱,便是在十年之前?”
只听迦陵笑道:“沈公子的问题忒也多了。难道没有听说过‘山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这句话么?山中尚且如此,又何况于天上?”
当下便向他催促道:“时辰不早,公子再不离去,只怕于你无益。”
沈冥知她不会再说,便将锦盒放于怀中,向迦陵长身一揖,“殿主大德,沈冥永不敢忘。”当下便向殿口走去。
迦陵跟在他身后一同走出,见他遥望云海一脸茫然,又是一笑,“沈公子,我命帝鸿送你归去。”将手一招,远处即刻飞来一只神鸟,全身羽毛红黄相间,却是六足四翼。
迦陵向沈冥道:“公子请上坐骑,帝鸿一向久识路途,能将你安然送回人间。我却不能远送了。”
沈冥上了鸟背,欲再向迦陵深谢,谁知那神鸟竟然已展翅腾空,向前飞去,待沈冥回头看时,凤凰殿已遥遥成了一个虚影。
帝鸿载着沈冥,以疾风之速飞越云海。这时,前方却出现了一个小小黑点,正迅速朝着沈冥和帝鸿的方向移动而来。片刻已近,沈冥定睛看去,见一雪白神兽高约九尺,龙头鹿角,狮眼虎背,马身蛇鳞,身上更生着一对双翼。却是上古传说之中的神兽“麒麟”。
麒麟乃四灵之首,其性温善,不覆生虫,不折生草,头上有角,角上有肉,设武备而不用,因而被称为〃仁兽〃。
——西凉武昭王《麒麟颂》曾曰:“一角圆蹄,行中规矩,游必择地,翔而后处,不蹈陷阱,不罹罗罟。”
那麒麟身上也负着一人,一身白衣如雪,唯有满头青丝随风飘舞,更有半数青丝覆于面上,令人难以看清他的面容。
沈冥的心中却不知为何对迎面而来这人生出了一种奇异的熟稔之感,他见帝鸿和麒麟越来越近,便想着要止骑细观,谁知那帝鸿竟是不停,二人擦身而过之际,沈冥待要发声相问,不料那白衣人却当胸一掌直拍过来,帝鸿却也在此时将身一振,沈冥在神鸟背上骑坐不稳,登时翻身落下,向云海之下坠去……
…………………………
他一声大叫,登时惊醒。睁眼一看,只见屋顶俨然。环顾周遭,自己正身处于一间陌生卧室的床上,原来适才坠落云海等事,竟是南柯一梦!
这时,房门被人推开,陆陆续续走进几个人来,竟然是龙在渊、慕容崎岫等人。众人见沈冥醒转,均是面露喜色。
慕容崎岫道:“沈兄这却是怎么了?让我等日夜忧心!”
沈冥恍若不闻,却只向龙在渊看去,却见他亦是一脸欣喜之色,竟似完全忘了那日在茶中暗算自己之事。
他心中暗暗称奇,想起梦中经历,却不答众人问话,只向自己怀中摸去。却见那衣襟之中,空空如也,哪里有什么锦盒丹药?
五六 寒锋两断一时无用 南柯一梦转瞬成尘
郑韶听毕方御风述说往事,抚掌大笑道:“方公子!想不到你也有年少气盛之时,也做过任意所为之事!好!这件事情做得当真合郑某的脾胃!”
紫霜寒听了这话,气得脸色寒白,一拍帐中小案,“死六子你给我闭嘴!哪里轮得到你说话!”
郑韶见她发怒,吓了一跳,果然乖乖闭嘴不言。
紫霜寒向方御风冷笑道:“方公子,我本来以为你早已将此事忘却,想不到今日能听你亲口将这事的前因后果说出……实属不易。你可知你当日救的那人,在昆仑派中惹出了多大事端么?”
方御风一脸愧色,“小弟那时江湖经验不足,又加上看那人实在伤得厉害,又不似奸邪之辈,一时救人心切……我原本以为贵派会因此事找上乾坤堂,谁知竟然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郑韶暗中用胳膊肘拐了他一下,低声道:“我说你怎么不敢自己上昆仑山来,却要这般偷偷摸摸的……嘿嘿,原来你们之间还有这桩恩怨……”他见紫霜寒又是一眼横向自己,当下连忙噤声。
紫霜寒冷冷道:“那时我昆仑派和中原门派来往不多,消息也颇为闭塞,竟不知道乾坤堂里还有你这么一号人物。你当时既未说出自己名姓,抢了人之后跑得又快,加上那时候你在江湖上还是个无名小子,却让我们上哪里去寻你?那几位师兄当时在江湖中也算是叫得响字号的人物,却一入中原就栽在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手里!哼!乾坤堂当真是藏龙卧虎,威风八面呢!”
方御风听她一番唇枪舌剑,心中知道此事只怕在昆仑派中积怨甚深,反正今日已经来了,长痛不如短痛,不若便任着她说个痛快。当下也不出声辩驳。
郑韶见方御风在紫霜寒面前竟然只有唯唯诺诺的份,心中不由大为畅快,暗道你也有今天。便向方御风笑道:“难得方公子竟然肯承认此事,也算是古话说得好,那个……‘知耻…近乎勇’。”又向紫霜寒赔笑道:“五姐,你看方公子都被你吓成这副模样了,你就饶了他罢!”
紫霜寒见方御风一上来就直承其事,没有丝毫隐瞒之意。按理来说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多年,当年的小孩子也已经长成了一个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便是真将那几位当事人叫来对质,只怕也是认不出他的。即便是能够将其认出,这方御风而今已然是武林中顶尖的人物,武功又高,身份几乎可与各大派掌门人分庭抗礼,倘若他在此时推说忘了,时隔多年,也在情理之中,自己亦是莫可奈何。谁知他竟然不等自己相问,便将此事说出,足可见其诚意。莫说自己,便是本派掌门也不好多加为难,当下只得将怒火压下,冷声道:“方公子这次前来,却又有何事?”
方御风听了这话,如蒙大赦,忙道:“在下前来,是要请霜姐帮我辨别一物。”从身边囊中将物件取出,递到了紫霜寒眼前。
紫霜寒一见此物,初时不以为然,待得接过来细细一看,脸色大变,“方公子!此物是如何得来?”
郑韶见她手中之物不过是两截断剑,又看不出有何特异之处,不由道:“方公子,你巴巴地让我把五姐叫出来,就是为了给你验看这两截断剑不成?”说着又向紫霜寒手上看了看,但见剑身寒光流动,触手冰冷,实是一柄好剑,断口处却微有参差,不似被兵刃削断。
郑韶微惊,抬眼向方御风看去,“方公子,这剑是被人折断的,莫非是你不成?”
方御风还未答言,紫霜寒却道:“此剑虽然不是什么宝剑,却也是采自寒铁的上乘之做,要空手折断它绝非易事,方公子‘千灵指’的功力的确不俗。”
郑韶向那上半截断剑的剑身看去,果见上面微有指痕,“原来这就是‘千灵指’……不过,方公子你既然折断了它,却又拿来给我五姐看,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向紫霜寒看去,却没有继续说话。
方御风笑道:“霜姐过奖。这千灵指我确是还没练到家。想来霜姐也看到那剑柄上的指印了……”
郑韶顺着他的眼光向紫霜寒手中看去,只见那剑柄乃金丝缠绕,握手之处却也隐隐有数道指痕,不由得便联想起当时的激战情形。“方公子用‘千灵指’指法捏住了剑身,那人怕剑脱手,握剑之手自然便要发力……然后便在这剑柄上留下了指印……”
他看了看二人,“怎么你们的表情如此凝重?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