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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骨泉距离此处有一个月的路程,已经来不及了。
“一定有什么别的办法,不然他为何在此处就给她们中下忘蝶蛊呢?难道这里也有极阴的泉水?”
渔嫣疑惑地问。
“既然选择大头领那里,大头领的家里可能有什么玄机。”御璃骁点头,瞳仁里亮起一丝希望。
“不用去了。”莫问离站起来,看向大头领大宅的方向,熊熊火焰把半边半都点亮了。
“怎么会着火?”渔嫣飞快地爬上桌子,再攀到树上,往火光处眺望。
“我现在去。”聂双城叫上几名侍卫,匆匆赶去。
“若是意外,那倒罢了,若是有人纵火……难道郝海还有同伙?”她狐疑地说。
“你赶紧下来吧,谁许你乱爬的。”御璃骁满脸铁青,把手伸向她。
渔嫣往下看,树上趴着十月,还有她,众人都仰头看着她。她讪讪笑,扶着树站起来,往御璃骁的怀中跳去。
“越来越不像样,你能这样爬树吗?你以为你现在是一个人?”御璃骁把她往地上一丢,不客气地训斥。
渔嫣堆一脸笑,只听莫问离在一边讥笑,“活该。”
“去。”渔嫣拿手指戳他的肩。
“没大没小。”他拂开她的手,露出一脸不耐烦。
“王上,很多牧民在城外聚集吵闹,听说大头领的屋子是他们烧的,现在知府已经赶过去了。”刚刚走的聂双城去而复返,大步奔了进来。
“他们为何要烧房子?走,去看看。”御璃骁快步往外走。
“不仅烧了宅子,还把大头领的家人都杀了。”聂双城紧跟在他身后。
隔城门还有上百步远,就听到城门被人用木桩狠狠撞击的声响,牧民们大声叫喊,要进城来。
众人上了城楼,往下看,起码聚集了七八百人,还有不少人骑马而来,拿着弓箭,猎刀。
“把大头领交出来,把孩子还给我们。”牧民们扬着头,群情沸腾。
有个年轻的女孩子策马出列,振臂一挥,清脆地说:“他们一定会包庇大头领,一定会把他放了,让大头领这条毒蛇,继续夺走我们的牛羊,凌辱我们的姐妹,强迫我们给他下跪,把我们辛苦赚来的血汗钱捧到他的手中,供他挥霍。我们今日绝不能后退,哪怕要以死抗争,也要把孩子夺回来,让大头领血债血偿。”
“铃铛。”渔嫣认出她,正是前晚一起为二姐接生的那姑娘。
铃铛仰起头来,和她对望着。
“铃铛,大头领已经关进了大牢,朝廷一定公正地审判,你们有冤,只管上堂来告,不要在这里吵闹。”渔嫣大声说。
“把孩子还给我们。”铃铛挥了一下马鞭,激动地说。
“会还给你们的,只是……”渔嫣都不知如何解释。
“你们这些恶棍,把孩子从我们身边偷走,偷去你们中原当奴隶。”铃铛越加激愤。
牧民们又开始撞击城门。
“这样会出事。”御璃骁长眉微拧。
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草原几个部落的头领奉诏赶过来了。彪悍的骑士,让牧民们短暂地安静了一小会儿,立刻有人大喊道:“你们看,他们勾结好了,一定是想把大头领带回去的。”
“去把大头领带来,今日索性就在城外公审。”御璃骁说完,纵身跃下城墙,指着铃铛喝斥,“铃铛,不许闹事。”
“我们才不像你们,我们不是来闹事的,我们是来讨要公道,把孩子还给我们!不然我们拼死也要冲进去,把孩子夺回来。”铃铛气呼呼地说着,扬着鞭子威胁他。
城门缓缓打开,知府带着城中守军匆匆出来,抹着汗叫护驾。
“护什么驾?”铃铛听不懂,从马上跳下来,指着御璃骁说:“我认得你,你前晚还去过我们家,吃了我们家的羊,早知道你们是贪官,我给你们吃马粪。”
“大胆,这位是当今圣上!”知府脸一黑,大声喝斥她。
“剩什么剩,我管你剩上剩下,剩汤剩菜,把孩子还给我们。”铃铛高扬下巴,寸步不让。
铃铛的几位姐姐,还有那同叫阿朗的汉子还不如她勇气大,见御璃骁气势非凡,便上前来拦她。
“姐姐,怕什么,为什么凭着他们欺压我们?我们辛苦劳作,他们只管喝我们的血,夺我们的牛羊,到底谁比谁高贵?”铃铛扒开拦在面前的几人,继续与御璃骁对峙。
渔嫣站在城楼上看着,忍不住笑,走遍大江南北,御璃骁只怕没被一个姑娘如此骂过。就连她,也从未如此说过御璃骁。
“活该。”莫问离看得兴致盎然。
“还有你们两个,吃了我们家的羊,帮着恶人作恶,哼,我还以为来了个女捕快,原来是个女吃货,吃了就跑,跑了就干这种天地不容的恶事。”铃铛又指渔嫣大骂,鞭子在空气里甩得凌厉地响。
知府脸已经白了,指着铃铛的手直颤,“哪来的野丫头,敢辱骂王上王后,还不拿下。”
各部首领们已经到了,对他们,牧民们心里多少有些发怵,纷纷让开路,让四位首领进来。
“大人,出了何事。”四人跳下马,大步过来。
“还不见过当今圣上。”知府向御璃骁抱抱拳。
四位首领看御璃骁,不怒自威,一身贵气,赶紧抱拳跪下,磕头请安,“见过皇帝陛下。”
圣上听不懂,皇帝陛下四个字,大家都听懂了。铃铛的脸一白,握鞭子的手垂了下来。
“都起来。”御璃骁让四人起来,环顾一周,朗声说:“大头领犯法,朝廷一定会秉公处理。朕只是路过此处,听闻有人盗走婴儿,所以才在此处暂停。孩子确实找到了,就在城中。有些事,我要向孩子的爱人交待清楚。”
铃铛利落地滑下马,拍着胸膛,大声说:“我是小羊崽的三姑姑,我接她回去。”
“你太大胆了,赶紧跪下说话。”有一位大首领不满地瞪她。
“皇帝也是人,我也是人……”铃铛不服气地高抬
“铃铛,皇帝是人,你也是人,但是人要学会尊重人,推已及人,方能获得别人真心的尊重。”渔嫣站在高墙上,看着年轻冲动的姑娘,大声提醒。
“什么推……急人?”铃铛也听不懂,仰头看着她,一脸疑惑。
渔嫣把手伸给莫问离,轻声说:“我们下去。”
莫问离握紧她的手,把她往怀中轻轻一搂,带着她跃下高墙。
墙足有十丈高,莫问离落下时,一袭雪袍被风涨满,青丝飞荡,乌瞳里碎光流影,前晚天黑,铃铛又心忧家事,并未细看莫问离,此时一见,不由得俏脸涨红,直楞楞地盯着他看。
“知府大人,从明日起,你来筹备,边城开办少年学府,不管城内城外,也无论男女,皆可入学。以学教化,方能使人懂礼,知法。学成者,一样可以参加国之大试。但也不限于诗书五经,也要学农林耕种,桑蚕渔织。你若办得好,朝廷会有重赏。”渔嫣叫过知府,轻声叮嘱。
“是,谨遵王后懿旨。”知府赶紧跪下领命。
“你是女丞相?”莫问离偏过头,贴在她的耳边低语。
渔嫣不和他开玩笑,微垂长睫,轻声说:“不学,则不知,不知,才受欺、受骗、受气。”
“大头领带来了。”聂双城押着半死不活的大头领过来了。
往地上一丢,顿时大家又激动起来,纷纷控诉大头领的恶迹,要不是被士兵拦着,早就冲上来了。
“这个恶棍,抢走了我的妹妹!”
“他夺走了我的妻子!”
“我家的牛羊只是去他的院外吃了点草,他就让我赔一百两纹银给他,我没有银子,他就把我所有的牛羊都夺走了。”
大家愤怒地嚷嚷着,铃铛反不出声了,不时用眼角余光瞟向莫问离,微黑的俏脸儿越涨越红,水灵灵的大眼睛里闪着情意萌动的光亮,俏生生一朵黑牡丹。
“大头领犯法,当按律处治。坝上不能无人主事,四位首领中,你们可以自己推选一位出来,继任大头领,也可以推选你们自己中意的人选。朕还在这里留一日,大首领随朕进城,你们都回去,把朕的话告诉你们身边的人,明日一早我们再来决定新任大头领的人选。孩子的亲人,随朕进城。”
御璃骁转身就走。
牧民们围在铃铛身边,听她安排。
渔嫣在一边看着,这丫头虽然冲动,但为人大胆热情,牧民们还挺听她的。
可惜铃铛此时心思不在,眼神总往莫问离身上瞄。
“莫问离,你又要祸害姑娘了。”渔嫣掩唇笑,轻拉莫问离的袖子。
“皮痒?”他转头看来,满脸不悦。
渔嫣发现,其实莫问离很不喜欢渔嫣拿他和别的姑娘开玩笑,于是自觉闭嘴。
回到城中,跟进来的亲属只有三个小女婴的,另有两个小女婴的家离此处太远,得走两天才能到。御璃骁与那四位首领去议事,渔嫣带着她们来看孩子。
小桐刚把几个孩子哄睡了,见众人进来,乖巧地去找莫问离,“师傅,你累不累,我给你倒茶去。”
“乖,去吧,让人去找知府要些好茶叶,还要呆一天呢,这些粗茶叶,喝得我反胃。”莫问离往椅上一坐,轻轻抖袖,露出一截雪色肌肤。
铃铛瞄到他漂亮的手,脚下顿时绊到了门槛,一头栽了进去,摔得一声尖叫。
“妹子快起来。”阿朗赶紧扶她。
铃铛臊得脸红透了,再不敢朝那边看。
“我的小羊崽。”铃铛的大姐看到了自己的孩子,眼泪哗哗地流,抱起来就亲。
那两户人家也认出了自己的孩子,还有两个躺在榻上,呼吸浅浅。
“这些孩子……”渔嫣抱起一个,手指轻轻拔开她的头发,露出额上一朵红斑,为难地说:“被人下了蛊,所以……”
“什么蛊?牛皮?羊皮?”众人不解。
“就是毒。”渔嫣秀眉紧蹙。
“啊?那赶紧的,我们去找大巫婆吧。”大伙急了,抱着孩子就要往外跑。
“听我说完,她们和我是一样的。”渔嫣掀起额前刘海,简单解释。
大家似懂非懂,末了,小声说:“那王后您都好了,我们的孩子也会好吧,您吃的什么药,赐我们一些,我们做牛做马报答应王后。”
大家跪到她的脚边,拉着她的裙摆亲吻,不停央求。
渔嫣无言以对。她哪会解这种毒呢?若非莫问离拿血救她,她此时早就烂成了枯骨,何来此时的风光无限?
“会治好的,急什么。”莫问离扭头看来,淡淡出声。
铃铛扭头看他,才平和一些的脸色,又涨红了,往前几步拉开了大姐,小声说:“那位大人说会治好,都起来吧,我们听王后说话。”
几人很听她的,从地上爬起来,各自去照顾自己的孩子。趁他们安静,渔嫣出来,拍拍莫问离的肩说:“火已灭了,我们去大头领家里看看吧,或者有点收获。”
“你不累吗?让聂双城他们去,你应该去睡一会儿。”莫问离指自己身边的椅子,让她坐下。
“心里堵得慌,明明救出了这些孩子,如果眼睁睁看着她们……”渔嫣扭头看向屋内,声音渐小。
“睡吧。”莫问离突然抬起袖子,往她脸上轻轻拂过,点了她的睡穴。
渔嫣软软地靠后,长睫轻轻合上。
“傻丫头,为别人的事急成这样,怀着孩子,也不知道心疼自己。”莫问离拿来薄被给她盖上,坐在她身边安静地守着。
太阳渐高,暖暖地洒在二人身上。
已是深秋,离他们出京城已来,已有数月时光。莫问离端起茶碗,轻轻摇动摇椅,陷入沉思。
若起火之事真是牧民所干,那屋中一切证据也就毁光了,若牧民是无意间听人唆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