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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别哭了,起来。”
渔嫣扶起了两个丫头,左右看看,抿唇笑道:
“好啦,多大的事啊,哭成这样。”
“小姐,你这胎记怎么又长大了呀?王爷要是嫌你丑,又冷落你怎么办呀?我和念恩不是还得死一回吗?”念安看着她额上的血色小蝶翅,哇地又大哭起来。
渔嫣脸都绿了,怎么关几回大牢,这丫头就是改不掉这嘴快的毛病呢?
“死什么死呀,一点都不吉利,掌嘴!”她恨恨地拧了一下念安的嘴,气呼呼地走开。
有这么丑啊?御璃骁都没说丑!
她忿忿地凑到铜镜前瞧,不瞧不知道,一瞧吓一跳,果然又长大了,按这速度,明儿不就占了四分之一的额头了?
天!
难怪一路上御璃骁看她的时候,眼神怪怪的,问他又不肯说,一定是在嫌她丑呢!
她的好心情一落千丈,这到底是会什么恶疾,是血出了毛病,还是皮肤出了毛病?
“去问问,有没有蔷薇粉呢?”她手捂住额头,小声问。
“奴婢去拿。”念恩用袖子擦了眼泪,匆匆出去。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才回来,递给渔嫣一小盒蔷薇膏。这是用白蔷薇花和着香露一起熬制成的膏子,很香,很细,很白。
“没粉吗?怎么是膏子?”
渔嫣用银钗挑了一小块儿,用香露化开,小心地往胎记上面抹。
“傅总管不在,是小林子帮着找的,粉倒是有,可没有蔷薇的,味儿太冲,我怕你不喜欢,所以拿了这个。”念恩赶紧解释。
渔嫣扭头看她一眼,突然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念恩看上去心事重重,比之前要疏远太多了。
可能是害怕了?她替念恩找着借口,强迫自己不要往坏的方面想。毕竟这丫头伺侯她三年多,没出过差子,平常体贴入微,对她极好。
“哎,越抹越丑,怎么办?”对着镜子抹了好半天,她沮丧地把蔷薇膏丢开,不仅遮不去,反而让额上红红白白的,越发难看。
“王爷议事还没完吗?”渔嫣盯着镜子看了会儿,想去找他。
“王爷在瑶夫人那里。”念恩犹豫了一下,小声说。
渔嫣怔了一下,转念一念,晨瑶受了箭伤,去看看也是对的。
“娘娘,你这银钗是哪里来的?真好看。”
念安看到渔嫣放在一边的骨梳和银钗,好奇地拿起银钗看。
这钗很精巧,尤其是钗尖儿衔的那颗珠子,光透进去,仿若透进了万般光华,令人看了就挪不开视线。
“我捡的,你喜欢?”渔嫣看她一眼,小声问。
“哦,是不是很贵重呀?”念安犹豫了一下,眼巴巴地看着渔嫣,分明是想要。
“你先去问问是不是瑶夫人的,若不是她的,我就给你。”渔嫣笑笑。
“哦,那我去问问。”念安又看了好一会儿,对着镜子往发上攒,欣赏了好半天才恋恋不舍地放下,扭头看着渔嫣说:“那我要不要叫王爷回来?”
“皮痒?敢乱说话,打掉你的牙。”渔嫣脸色一沉,小声喝斥。
念安嘻嘻一笑,拿着钗往外面跑。
这丫头的伤心来得快,高兴也来得快,真好!渔嫣看着她跑远了,这才扭头看念恩。她一直只是沉默,无精打彩地站在一边,伺侯渔嫣。
渔嫣沉吟一下,拉住念恩的手说:“念恩你到底怎么了?告诉我好吗?”
“我害怕。”念恩犹豫了一下,才小声说。
“别怕,我如今和王爷感情很好,不怕了,啊……”渔嫣摇摇她的手,轻声安慰她。
念恩轻轻点头,又轻轻地摇了摇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不出声。
“念恩,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好吗?我们是好姐妹呀。”渔嫣见她这副模样,赶紧又说。念恩眼眶一红,轻轻说了句:“奴婢知道。”
“念安嘴快,也不知会不会闯祸。”
渔嫣看了看外面,阳光正好,索性出去走走算了。
“重新梳个头吧。”
念恩看看她的额角,拿起牛角梳,给她梳了个飞燕髻,再用宝石珠串从额角遮下来,正巧盖住那胎记处。
“太华丽了。”渔嫣有些不习惯,想拿掉珠串。
“遮一遮吧。”念恩小声说着,取了件颜色稍艳一些的衣服过来,正衬她这头饰。
“真这么丑吗?”渔嫣又纠结了,那不如就不出去了吧,等这红印消一些再说。
可不待念恩说话,她又觉得自己可笑,她丑或不丑,她都是渔嫣,若御璃骁以这借口嫌弃她,她又何必把心系在御璃骁的身上呢?
“走吧。”她轻声说着,也不换衣了,取了发上珠串,就这样出去。
容貌是天生的,老天给她什么脸,她就顶着什么脸,爱她者,必爱她风骨姿态,不爱她者,就算她比天仙还美,也不会多看一眼。
她如今是王妃,府中奴仆们见了她,纷纷下跪行礼,尊贵自不比往常。
府衙不大,走了没多远,只见秋玄灵和叶素简结伴过来了,一见着她,秋玄灵立刻飞奔过来,笑吟吟地给她行礼,一张俏丽的小圆脸上堆满了笑意,大眼睛扑扇扑扇着,看上去纯真极了。
“玄灵给王妃见礼,王妃大吉,和王爷和好了呀。”
叶素简也走到了,虽然对渔嫣又怨又恨又不服气,可也只能福身行礼。
“见过王妃。”
“免了,你们去哪里?”渔嫣好奇地问。
“瑶夫人让我们过去用午膳呀,王爷不是在那里吗?好些天没见了,我好想念王爷和姐姐。”
秋玄灵歪着头,眯眯地笑着。
叶素简的鼻子却皱了皱,一副冷漠高傲的模样。
渔嫣心里耿了一下,怎么没叫她呢?
秋玄灵这时也反应过来,退了一小步,双手拧着帕子,一脸尴尬地说:“没叫姐姐吗?”
“你们去吧。”渔嫣笑笑,继续往前走。
“姐姐……”秋玄灵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那我们也不去了吧,和姐姐说说话。”
她说着,突然眼睛一亮,追上渔嫣说:“姐姐,打仗那晚,是不是好危险?你怕不怕呀?”
渔嫣扭头看她一眼,笑了笑,不出声。
“姐姐,我没有别的意思啊,我就是想知道……姐姐能陪在王爷身边,好荣耀呀。”
秋玄灵见她淡漠,声音渐渐小了。
“你爱他么?”渔嫣问完,咬了自己的舌尖。
“爱……”秋玄灵赶紧点头,连声说:“王爷俊朗威武,是天下第一男儿,没人比得上王爷。我好爱好爱王爷……”
她说着,声音又小了,苦着脸看着渔嫣,不敢再出声。
渔嫣现在讨厌死了这王府,这些女人,全是御璃骁的妾室,他喜欢谁,就能让谁去伺侯他,温柔解衣,鱼水行乐。
讨厌死了!
她脸色一寒,步子渐大。
“姐姐,妹妹知罪了。”秋玄灵看她神色愈凉,急得快哭出来了,紧走几步,小声求饶。
“你爱王爷,何罪之有。”渔嫣淡淡说着,步子愈大。
叶素简在后面不耐烦地叫了起来,“秋玄灵你去不去,不去我走了。”
秋玄灵左右看看,一脸为难地往叶素简那里挪去。
渔嫣一口气走了好远一截路才停下来,胸口堵着闷气,折了一根树枝在树上乱敲。臭男人,一回府,就左拥右抱,都不回来陪她吃饭!让她饿肚子!讨厌极了!
傅总管气喘呼呼地跑过来,抹着汗,低头看被渔嫣打出一地的碎叶,堆着笑脸给她行礼。
“王妃,您在这里呀,让奴才好找,骁王正等您用膳呢。”
“傅总管,我要蔷薇粉,你怎么给我拿蔷薇膏?”
渔嫣丢了手里的树枝,慢吞吞拍了拍手,扭头看他。
“这个……奴才马上就让人去买最好的蔷薇粉给王妃。”
傅总管抬眼,扫了一眼渔嫣的额角,微微一怔,赶紧又低下了头。
“走吧,吃饭去。”渔嫣抽完了树枝,已经不生气了。
她是王妃,是女主人,怎么能向那几个示弱。御璃骁一天不放走这些女人,她们一天就得想法子和她作对,她得站得笔直笔直的,让她们不敢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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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瑶和夜明月在一个院中住着,晨瑶受了箭伤,夜明月亲手煮的午膳。
夜明月原本要打板子,众将都求情,这才免了,只在屋里关了几天,听说他回来,也不顾禁足令,亲自下厨做饭。
御璃骁这三年都吃这两个女子煮的饭菜,她们两个早就了解他的口味,做的都会是他爱吃的。
此时人还未到齐,晨瑶和御璃骁坐在屋里翻药书。
“王爷。”晨瑶轻撑着他的手臂,转头看他,轻声道:“你看这书中有记,忘蝶石……”
御璃骁放下茶碗,凑过去看。
“忘蝶石长在荒漠之中,受日晒雨淋之苦,极为燥热,又有毒虫寄居于其中,经年累月,汲取毒液,所以剧毒。”
“可惜,没有解毒的法子。”晨瑶轻叹,把书推开,小声咳嗽起来。
“既然病了,勿需操这样的心。”御璃骁扶了她一把,低声说。
“你那样担心她,我当然也担心,在我心里,只要你高兴,我什么都愿意做。那日见她额上胎记有异,我就心中有疑,又不好问她,以免她觉得我多事,觉得我害她。”晨瑶从药瓶里倒出几丸药,就着水服下来,又小声说:“她什么都好,只多疑了一些,上回觉得我送她百合膏也是害她,我哪敢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害她呢?”
御璃骁扫她一眼,没出声。
“骁哥哥,你是明白我的,只要你高兴……”晨瑶合上书页,幽幽地说:“我会找到解毒的法子,不管多大代价,只要你高兴……”
御璃骁此时也不免有些动容,这女子在谷中守他三年,尽心尽力,现在又能为渔嫣尽心尽力,也算是大度之人,他沉吟一下,沉声道:“那就多费些心思,若能医好她,我一定重重谢你,到时候你们神医谷便是我后青第一圣医之地。”
晨瑶转头看他,好半天才说:“我不要你谢,我只愿当个丫头,一直留在你身边,服侍你就行。”
她说着,又咳了起来,一手抓住了御璃骁的胳膊,呼吸有些急促起来。
御璃骁扶住她的手臂,把她的水递给她。
这里正靠窗,雕花的窗子敞着,从外面来的人一眼就能看到他们二人靠得近近的情形。
渔嫣和念恩一进来,就见念安站在院中,手里抓着银钗,朝那窗子里看。渔嫣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秀眉便微微拧起。
阳光从那窗子倾泄进去,御璃骁递茶给晨瑶的动作很是温柔呢!
臭男人!她又骂了句,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窗口的两个人迅速分开来,御璃骁站起身,绕过了前厅,站在门口,冲她招手。
“你咳什么呢?”
“嗓子痒。”渔嫣淡淡地说着,慢步走近了,仰头看他,又歪了歪头,笑着说:“我来得不是时候吗?”
“你是皮痒,骨头痒,晚点治你。”他也没什么不自然地,扶住她的腰,带她进屋。
“你治呗,不就那几个手段,怕了你不成?”渔嫣随口说着,扭头打量屋里的情形。
满屋子的药味儿,八仙大桌已经摆好,叶素简和秋玄灵去帮夜明月了,此时正招呼奴婢们上菜。
见她已到了,夜明月的脸色先沉下来,也不理她,径直过去拉住了御璃骁的手,笑着说:
“王爷,你来尝尝,我新学的一道菜呢。”
御璃骁抽回手,在上座坐下,扫了一眼众女,让渔嫣坐到身边来,也不拿筷子,锐利的视线扫过众人,沉声道:
“晨瑶伤了,府里的事多问王妃,我不在府里的时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