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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谋-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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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年末,宫中谢臣宴,文武百官接在应邀之列,普天同庆。

月星稀,花间扣酒。

那时我孩童心性,偏偏又静不来,中途便撇下娘离席,叼着从御花园摘来的花,四处晃悠。

晃悠晃悠,到了湖边,便见一白衣小娃,长得白白嫩嫩,皮肤可以恰出水似的,更衬得一双初见雏形的桃花眸子春水荡漾。

我第一次见到那么好看的人,心下满是欢喜,原地理了理衣衫,便想去打招呼。

那男娃说他和书童走散了,我心喜,面上却不动声色。

那男娃说他不识路,我顿觉得和他相谈甚欢。

我喜滋滋在他脸上捏了一把,那男娃脾气甚好,只是有些委屈的看我,如玉的脸颊上有着清晰的五指印。

我心下更是欢喜。

男娃看我一眼,突然撩起爪子往我身上招呼,我一个不稳,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石子烙得我生疼。

我气急,眉开眼笑的起了身,眉开眼笑的说:“我知晓你的书童在哪。”

那男娃睁着眼睛看我,我笃定指了指他身后的湖水,男娃转过身,偏头瞅着里面看。

里面黑乎乎的一片,倒影着宫灯,有些模糊。

我向四周望了望,然后放下心来,抬脚就往他的屁股上一踹,他的屁股上多了一个黑黑的鞋印,人也扑通一声掉了进去。

我不记得他当时如何被救上岸的,我只知道,我在他上岸之前已经撒起脚丫子跑了。

后来过了许久,我突然想起,把这件事与娘说了,支吾了半天问他那天有没有在御花园湖里溺死的人。娘别有深意的撇我一眼说没有,我才放下心来。

九皇兄在旁半响无语,盯着我头旁的《女诫》,抿唇不语,又像是想起什么,凤目之中竟漾出些笑意。

皇兄伸出一只手指,轻挑开了书面,半眯了了眼,顺势把书册收进怀里,头也不抬道:“借我。”

我心知皇兄心里指不定在打什么主意,肯定不是好茬,也已习惯。只不过从小时养成的好奇心作祟,忍不住多问,“皇兄要干嘛?”

他撩了撩袖袍,衣衫随着动作散开了些,露出颇为精致的锁骨,开口却有些幸灾乐祸:“十三,你说,若是在新晋封的女官身上里,被人发现私藏春宫孤本,会不会被气得直接挖坟把自己埋了?”

我当下掩面,笑答:“因人而异。”

皇兄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册子收好,再开口,竟有些欢喜意味。“本皇子先走了。”

后来当我知道,皇兄要戏弄的人是我未来九皇嫂时,便又觉得一切皆是注定,一物降一物。

树荫斑驳,我突然问旁边的晏儿:“那女官叫什么?”

“容挽。”

一句多嘴,却不料,我与这容挽,在遥花宴的当天,竟结下了不解之缘。



遥花宴前,我拉着晏儿四周转转,天蓝得发青,有些提前入冬的凉意。

却在拐角处,生生的顿住了脚步。

有一少年,背对着我,紫衣华服,双腿半屈在石台上,动作恣意。不是九皇兄又是谁?

而真正吸引我的,是那面对着我的素衣少女。

眉眼清丽,身着浅色官服,想来就是从护国寺挖来的那位女官,金不换罢。

手上拿着一本书,我仔细看了看,有点像皇兄上次从我那顺的春宫孤本,唔……就是封面是女诫的那本。

我闪身躲在树后,连忙拉住不明所以的晏儿,示意她不要出声,遂一手扒着树干,侧耳,隐隐约约可以听着他俩说着什么。

“哟……容大人呐……不巧。”

“……女诫?”

“呀……春宫图?”

晏儿一个踉跄,想必是没想到皇兄竟峁着当朝女官不放,拉了拉我的袖子。“公主,你在助纣为虐。”

那是前日皇兄从我这顺走的春宫图册。

我定了定心神,正看着那容挽双脸泛红,却一脸鄙夷的望着皇兄,说了几句话,那紫衣身影陡然离开石台,甩甩袖子往林子深处走去,很快不见了身影。

我顺着目光望去,那少女望着我皇兄离开的方向发呆了半晌,很快定下心神,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林子里静得很,偶尔有经过的鸟群。阳光到处,那少女双目沉静,又开了口,声音如林间竹雨,却颇为悦耳。“……银字笙调,心字香浇。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芭蕉……”

容挽的声音很好听,我听着这句话耳熟,回过神来,不觉已经开了口。“绿了樱桃。”

容挽很明显没料到有人在遥花宴上还有人向我一样偷听墙角,站了起身,我理了理裙子,慢慢走了出去。

接着就是明显的静默。

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丢人丢大了。

念错了诗句……金不换有些窘迫,而我这个把念错了的诗句接下来的人,却面不改色。

正想开口说话,却被不远处的响动拉回了神。

抬头望望天,估摸着遥花宴要开始了,我朝金不换点点头,容挽却盯着那本落下的女诫发呆。

我心下有些明了,也不再等,拉着晏儿便往前去。

一些大臣皆已入座,我的座位在九皇兄旁,此时他还没有到,想必是刚刚和容挽不欢而散。

我的对面,有一人,蓝衣缎带,未穿朝服,多了些随意,单手轻叩着桌面,碧空茂林,我却只看见他一人。

也许是感觉到有人在看他,易昭抬头见我愣了一下,点点头,又移开目光。

晏儿站在我身侧,乖巧的帮我把酒水倒好递给我,我伸手要喝,却被人一把夺过。

我回头,却是刚刚看见的九皇兄。

九皇兄一直没有开口,而是盯着对面一处,目光似有忿意。

我顺着他的目光向前看去,穿过人群,却看见素衣身影坐在那,显得格外显眼。

容挽。

我刚想开口,晏儿却扯了扯我的袖子,我回头,便见晏儿一双眼睛大大的,朝我努努嘴。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看,顿时明了。

遥花宴设在皇宫十里之外的白鹤林中,树木常绿。

无奈林内路太窄,顶多只能容一辆马车通行,不少官员到了地方就自己走过来,况且,父皇也是步行到此,那些大臣也不好驾车驶入。

而在我的右方,不知何时,多了辆马车。

四匹全身雪白的骏马,璎珞的绸子,白玉雕花,玛瑙串成了珠帘。

马车稳稳的停在众人面前,从车上下来一个青衣少年郎,双眼桃花,眉目温柔。那少年下了马车之后,并未急着走,而是极其优雅的用右手的折扇挑开珠帘,低语了一句,不久,一双素手搭上了少年修长的双手,缓缓下了马车。

少女宫衫,紫金束腰。乌发被紫金步摇束住,芙蓉金钿,华贵无比。双目半垂着,脸上有些泛红看向那少年,那少年不知俯在她而后说了句什么,引得少女轻笑出声,不胜娇羞。

我心里打了个冷颤。那少女不是别人,正是我那从小和九皇兄结下梁子,顺带和我势不两立的人,我的五皇姐,颜楚。

第三章

官员零零散散的都入了座,而颜楚则是和那少年对望了一会,正欲说些什么,不料那雪衣少年竟牵起了她的手,双目含情,浅金腰带勾勒出细瘦腰身,眼角余光轻扫了一眼九皇兄,开口说了几句话,白皙的肌肤泛出淡淡的殷色,侧颜如玉。

举止优雅,待人温柔体贴,任那个女子见了都会招架不住。

果真,不久之后,五皇姐极不情愿的坐在了我身旁,见了我柳眉一扬,撇过脸去冷哼了一下,与刚刚判若两人。

我盯着那少年的桃花眼看了半响,突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偏头正好看见九皇兄斜撑着头举杯向着对面,咋一看有些明了,抓了抓头发,想了想,心下确定,食不言,寝不语,还是决定就此闭嘴。

正兀自肯定,皇兄突然站了起身,脸色极其难看,似乎盯着某个方向,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已然明了。

容挽的桌前,不知何时多了个青衣男子,一手拿着酒杯似是要劝酒,容挽站在那似有窘迫,双耳泛红,正要拿过酒杯,就被我快步而去的九皇兄给拿下。

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因是深秋时分,四周温度也都降了下,不久,等我看见酒盏里多了些水纹时,方才发现,竟已绵绵的下了些雨,虽不大,但细细密密的打得肌肤生冷,不自禁的打了个喷嚏。

晏儿低眉,担心的瞅了我一眼。“公主,去添件披风罢。”

我笑笑,吸了吸鼻子,再开口,已经有些鼻音。“不用,出来的时候我让小安子把那送回去了。”看了看晏儿沉下的脸色,小心翼翼开口。“我看带着……麻烦不是……”

晏儿不说话,脸色却缓和不少。

我心下也松了口气。

当公主当成这份上的,也算是可以名留史册的一朵奇葩。

好好的一场盛宴就被那场雨给破坏,父皇搂着宁贵妃回宫酝酿小皇弟小皇妹,其他人也纷纷和同僚道别打道回府。

我看着九皇兄愣是在众目睽睽下用皇权把金不换拽上马车后,一撩帘子准备回宫,不想被人拦住。那声音甚为熟悉,就在我身后,我回了头,卫和站在马车侧面,官服被打湿不少,略微惊讶的看着我。“……公主?……”

我之前去见卫和的事情晏儿并不知情,现下见卫和站在那里,炸炸呼呼准备开口,被我拦下。“拿两把伞,你先上去。”

在外人前,晏儿一向乖巧,低眉答了句是,一会便递来两把伞。

我把一把递给卫和,他不接,我塞到他怀里,也不管他是不是接住,踌躇半天,最终还是开了口,道:“卫大人,可否陪本宫走一段路。”

卫和抿了抿唇,半响点了点头。毕竟一个高官之女和一个公主之间还是有些差距的,我心里庆幸我并不像九皇兄那样高调,否则卫和委实太过可怜。

地面被雨水打湿,卫和和我打着伞,真有些雨中传情的才子佳人的意味。

这边我还未开口,到是卫和停在一个亭子前,开了口。“你果真是公主。”

我收了伞,走进亭中,等卫和进来,才讪讪开口。“我那日并不是有意瞒你,本想作别之时告诉你,怎想……”被进来扑你怀里的那姑娘和易昭给吓傻了。

待我回过神来,我已经回宫,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显然卫和也想到了当日情景,自觉理亏,开口道:“是我唐突了。”

便不在说话。

我打个冷颤,见卫风并未生气的样子,放下心来。

秋雨绵绵无绝期,正是八卦风光时。

当年卫和那尽欢楼的一幕一直在我心里,凭着我天生的八卦性子,终于没忍住,多问了一句。“令夫人还好么?”

卫和没料道我要这样问,愣了半晌,有些疑惑的来了口。“臣下尚未成亲。”

这下疑惑的人就换了个边。“那姑娘呢?”

卫和笑笑,谦谦有礼的意味。“那日是舍妹,让公主受惊了……”

原来那姑娘不是别人,是卫和从小到大宠在心里的亲妹子,卫淮。

卫淮和卫和乃同母所出,是以从小都亲密一些,卫和为人温和,总以自己这个妹妹为先,哪想这妹妹黏哥哥,黏着黏着到了卫大小姐及笈之年,本该乖乖嫁人的卫大小姐不愿嫁人,竟放出要找一个在相貌品性和卫和一样的人来,否则宁愿出家为尼,终身不嫁。

豪言壮语一出,把吏部的卫史郎给吓坏了,不嫁人还可缓上一些时日,但不能搞出兄妹暧昧来,曰国民风再是开放,也容不得兄妹乱伦,这一想,便是心惊肉跳,年过半百的卫侍郎连请了两个月朝假,威逼利诱,甚至气得将卫大小姐软禁在府,那卫大小姐也是个倔强性子,愣是不知悔改。卫夫人心疼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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