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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烈坐在哪里,瞪着本来就看不见的眼睛,听见那个大夫开始还动了几下,后来,果然呼吸声缓慢绵长,竟然真的睡了。
真到肚子饿得难受,淇安才醒过来,看着战烈还保持着那个姿势站在她身边,不由得有些疑惑,莫非这人一点都没动过。不过想想,也跟她没关系,说不定人家就爱玩这种说不动就不动的游戏呢,很有礼貌的问他,“有饭吃吗?”就算是要死,也不能选择饿死这种慘状吧?
战烈愣愣的点头,抬手一指,“那里有厨房,可是现在还不到吃饭时间,丫头们还没做。”
淇安摸摸肚子,确定是没办法再忍下去了,站起身来,揉揉靠着桃树时间太长而发痛的背,“我还是自己去做吧,我不以为在这里还能享受别人给我送饭来的待遇。”
丢下战烈,旁若无人的顺着他指的方向,七拐八拐,终于在桃花之后,发现了几排房子,朝着某个有烟囱的房间走去。
里面空无一人,看来真的离吃饭时间还早啊。淇安随意看了看,还有些冷饭,决定还是不要太复杂,炒个鸡蛋饭就好了。
油下锅的时候,淇安有些久违的愉悦,这世当萧家小姐太久,还没有机会下厨作饭呢。比起前世围着锅头转的日子,应该算命要好点了吧?
端起饭正要吃,却被凑到眼前的脸吓一跳,连忙端起饭碗跳到一边。
“真香!”战烈吸吸鼻子。
淇安护住碗,看他一眼,“香也没用,你别想来抢,我可只炒了这一碗。”
战烈“嗯”了一声,果然没有过来抢,只安静的坐在那里似乎在想什么事情,时不时的看她一眼。
淇安放下心来,径自吃得津津有味。
吃完饭,洗过碗,把东西都收拾好,淇安才坐到他面前,“伸出手来。”
听话的伸出手,“干什么?”
“把脉。毕竟要把你治好,我才有活命的机会,不是么?”
“我以为,你不怕死。”
“怎么可能不怕。可是你们会因为我怕死就让我活吗?”
“不会!”
“那不就结了。”
战烈闭嘴,总结,他说不过这个奇怪的女人,另外,这个女人真的很奇怪。
桃花
桃花深处,淇安找到了战烈。
战烈很爱躺在桃花上,纷纷落英飘洒一地,他一袭如火玄衣,安静的闭着眼,仿佛误入人间的精灵。
当然,这是指他睡着的时候。他醒的时候,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还是个不解世事,犯了错却浑然不知的恶魔,让人想要指责却不知从何说起。
再加上,某人武功深不可测,个性又偏执到底古怪至极,淇安经常担心就在一个眨眼的瞬间,她的小命就消失在他手掌下,然后化作肥料,去护桃花。
所以,她非常有自知之明的走到他身边,伸脚踢了踢他,“战烈,该喝药了。”
睫毛轻轻颤了颤,如水双眸悠悠然打开,“淇安?”侧耳似在倾听。
淇安点头,装作不知某人看不见,然后再踢一脚,“起来!”
战烈咧着嘴笑了,“我知道是你!”语气竟是极为得意。
淇安翻翻白眼,她人已经近在咫尺,又和他说了这么几句话了,他还不知道她是谁岂不是白痴?“战烈,你只是眼睛看不见了,不是耳朵聋了,心也盲了。”
战烈又闭上眼睛,左手抓着一把桃花举高,然后任它一朵一朵的掉在脸上,“我知道是你呢,要不然,花儿们就又要多一堆肥料了。”
淇安刚要踢出去的脚又收回来,悄悄的往后挪一步,“只是叫你喝药而已也要当花肥?”
战烈撑着身子坐起来,桃花映射下,那如玉的容颜自有一股醉人风情,“我躺在花丛睡觉的时候,来叫醒我的人,没有人是用脚的,都是用手!”伸出食指轻轻抚过嘴唇,微微一笑,“这样轻轻抚过的嘴唇!”
眉头一皱,满脸嫌恶之色,“哼,当我是死人么,那么肮脏的手也敢偷偷摸摸放到本少爷脸上来!”
真是个没有教养心狠手辣的家伙,看看他还在那自言自语一脸不平,忍不住的心头火起,狠狠的又踢了他一脚,满意的听到一声闷哼。这才点头说,“那样对你,是喜欢你,不知好歹的死小鬼!起来,喝药!”转身就走,一边暗自庆幸,还好她的朗儿是非分明,心地善良,纯真可爱。若是她也生出这么个儿子来,她一定气得再把他塞回肚子去。
战烈坐在原地,摸着嘴唇,若有所思,那样做是喜欢的意思么?咂咂嘴,回想起那些过去的场景,有些茫然,似乎还是讨厌被人靠近啊!
反正最后都要变成花肥的,花肥有资格喜欢他吗?
“喂!”远远的,那个女人的声音又响起,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啊!那个女人敢对他不耐烦了呢,揉揉被踢痛的腰,姿势怪异的向她走去。
最好还是不要惹她生气的好,要不然药会分外的苦。
虽然说,他随时可以把她变成一堆花肥,可是眼睛还是想快点看见啊,所以在没有新的大夫到来之前,先勉为其难忍受着吧。顶多到时候,让她变成花肥的过程漫长一点,痛苦一点就行了。
“我又惹你生气了?”闻了闻药的味道,战烈睁着无神的眼睛问道。
“没有!”淇安回答得很快。
战烈抿了抿嘴,又闻了闻那碗药,顿了顿,还是一口气喝下去了。苦,真的是好苦,他把脸皱成一团,有些委屈,“我今天明明没有做花肥,你也生气。”
那样委屈又脆弱的姿态,淇安还是轻微的怔了怔,有点像,朗儿受了委屈又不敢争辩的时候。心底一软,端起另外一碗塞到他手里。
“怎么这次多一碗药?”他不解的问,然后开始努力回想,今天又做了什么事惹到她了?没有做全人花肥,没有折断那些手手脚脚做部分花肥,也没一掌拍飞那些未来花肥,更没一脚踢飞了桃木做的门,那么,她到底是在气什么呢!等了半天没有等到回音,他扁扁嘴,深吸一口气,端起那碗往嘴里一倒。
却忽然被呛到,他使劲咳着,脸都红了,一双轻柔的手在背上拍着,声音带着笑意响起,“慢点喝,不过一碗银耳汤,又不是什么宝贝。”
他愣了半响,忽然小声的问,“是给我做的?”
“不是,是我突然想喝。”
他略略低了头,一声不吭的端起碗来小口小口的喝着。
直到淇安将碗拿走了好久,他才想起来,貌似那个女人的手在他背上拍了好久,他都忘了把它折下来了。让她碰他的手腕,是为了把脉,那么容许她的手在他背上放肆,也是为了治病么?
睁着一双无神凤眼想了好久,最终归结为,还要留着她的手把脉,所以暂时不觉得她的碰触肮脏到恶心吧!
战烈的眼睛是被毒素所侵,所以要先治眼,必然要先清毒。
淇安叹一口气,这个过程想想都漫长,外面那些人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子了,却肯定不会想到她会被个完全不相关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人给关在这里了。
朗儿呢,不知道会不会哭着找娘?
“你在叹气?”战烈放下手中的桃花,问她。
淇安收回神游的思绪,又叹一口气,“没有!”
“我明明听到了,两次!”
“既然你已经听到了,干嘛还问?”
战烈闭嘴,他早就知道他说不过这个女人的。
或许是因为想着朗儿,才惊觉思念太难受,淇安想要找点什么事做做,于是看到下人端着的茶水,自告奋勇的说要帮忙送了。那小厮将托盘往她手里一放,飞也似的跑走了。
送到战烈房间的时候,他正在吃饭,听到她脚步声,微微疑惑,“淇安?”
“嗯!”
“你不是要睡美容觉?”
“偶尔休息。”
将盘子往桌上一放,又加上一句,“茶放桌上了,你自己倒。”
战烈怔了怔,没说什么,低头吃饭了。
借着烛火,淇安看清了他的晚饭,连忙按住他的饭碗,“你吃的什么?”
战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看不见的。”
碗里黄黄黑黑的一团,根本分不清什么是什么,可是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应该有草灰,蟑螂……。
对她突然的沉默感到有些奇怪,战烈歪着头,“你怎么了,你也要吃吗?”
喉头动了动,她问道,“你哥哥晚上不会来吗?都是这些下人在照顾你?”声音有些沙哑。
“嗯,哥哥晚上不会来,天黑的时候他根本走不进这桃花阵。”
“那些下人是从哪里来的,对你好吗?”
战烈想了好久,抬起头来看她,“那都是哥哥的手下,犯了错被丢进来的。我不知道他们对我好不好,可是我一个不高兴,他们就随时会去当花肥,或者,不给他们解药吃,让他们月末的时候全身溃烂而死。”
这个死小孩,差点手上一抖,把那一碗饭扣到他头上。
却在对上他毫无焦距的眼睛时,心里暗叹了一声。
把碗从他手中取下,“以后晚上不要再吃他们送的饭了,我给你做好不好?”
“为什么?”
“因为反正我自己吃也是要做,加上你也是要做,就一起不好么?”
嘴角慢慢扬起,他点头,“好!”
拉着他的手,带到厨房,将他安顿在桌子旁,拍拍他的肩,“坐在这等着。”
他就那样乖乖坐着,听着她走来走去,切菜的声音,下油的声音,炒动的声音。香气慢慢的溢了出来,他揉揉鼻子,咽了咽口水。
将几个菜摆到桌上,又塞了个碗和筷子到战烈手里。
战烈朝着她的方向笑笑,端起碗往嘴里大大的塞了一口,却愣住了,放下来疑惑的问,“白饭?”明明他闻到有菜的香味。
淇安拉着他的手,放进一个碗里,“这是炒青菜,翠绿欲滴,素炒的!”又移动一个位置,“这是红烧肉,五花肉和土豆一起烧的。这旁边这个高高的碗里,是黄瓜肉片汤,顺着碗沿摸下来,你手碰到的这是勺子。吃完饭了之后,你就可以端着这个大碗,用勺子喝汤。”
“战烈,你要学会这样吃饭,你要知道自己吃下的是什么,是什么味道,自己喜欢还是不喜欢,饭,菜,汤都要分开。”
“愣着干什么,快点吃,不然呆会冷了。”
望着安静吃饭的战烈,淇安忍不住的揉了揉他的头发,不知道朗儿长大,会不会也这样乖乖的吃着她做的饭?
寻找
那一顿饭,吃的时间特别长。
战烈几乎不会用筷子,他已经习惯于将菜和饭混在一起直接用勺子一古脑儿塞进嘴里的方式。
他也新奇于吃进嘴里那些饭菜的味道,原来米饭是这样的清香,黄瓜是脆的,肉很香很好吃……所以他吃得极慢极慢。
最后,他放下碗筷,沉默了好久,抬起头冲她笑,“我还要吃。”
淇安看看桌上已经一干二净的饭菜,无语,“你小子饿死鬼投胎吗,吃这么多还吃,撑死你!”
“我没有吃过,以前吃的饭不是这样的,真好吃,我还想吃!”
想着那些极平常的菜色,淇安有些不敢相信,“你每次吃的饭,都没有分出味道?”
战烈点点头,更加疑惑,“饭不就是那样的么?你从哪里学来的,我让下人去学。”
淇安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良久,问,“你的眼睛,怎么看不见的?”
“哥哥说,我一岁的时候,坏人来寻仇,爹娘都死了,我晕了,后来哥哥的师傅救了我,醒了眼睛就瞎了。”
“是你哥哥的师傅把你带大的吗?你哥哥也常常陪着你吗?”
战烈奇怪的问她,“为什么哥哥的师傅要把我带大?而且哥哥很忙,陪着我做什么?有的是下人给我做饭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