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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冰监牢中的时光就像无穷无尽那般漫长。
在没有日月更替;没有四季交叠的海底;度过了多少年月;姜怜心自己也不知道。
过往的记忆被无数次的温习,然而世间之法总是违背人心,越是想要忘记的,越是牢记;越是努力铭记的,却一天天变得模糊。
再一次闭上眼睛;姜怜心觉得那思念了无数次的面容竟不再清晰;然而纵使时光与记忆消散;可心底的执念却是与日俱增。
无从消解的痛苦日复一日的折磨着她的心,才不过百年;已是如此;她无法想象忘川里的时光,他又是如何度过的。
或许这正是因果循环,她曾令他在忘川中守候千年,如今也叫她尝一尝这没有尽头的等待是何滋味。
这样想着,姜怜心的唇角泛起了一丝苦笑,又再度低下头去,以指尖在冰面上描绘着那记忆中的清俊眉宇。
薄薄的一层霜雾,因触到她凝聚在指尖的仙气而融化,露出被覆盖在下面的透明冰晶,但也不过转瞬便又因为过于浓重的寒意而重新聚集。
冰壁上的画像一次又一次被寒霜抹去,她就一次又一次重新画上,孜孜不倦,不厌其烦,仿佛在和自己较着劲儿。
姜怜心正全身心的投入其中,耳边却忽然传来一声鸟啼,这在寂静的海底,远比千年铁树开出花来还要难得一见。
她于是仰起头来查看,才发现那是披着七彩翎羽的凤凰。
“你怎么来了?”她伸出手来与盘旋在头顶的凤凰打着招呼,正诧异着它是如何冲破海上的封印进来这里。
说到这只灵鸟,与她也颇有些渊源。
初到蓬莱岛时,她对什么都好奇,几乎踏遍了岛上的每一寸土地,数遍了每一根仙草,而这只凤凰起初是她四处探索时在某个树冠上发现的一个蛋。
后来在它破壳的时候,那只母凤不知怎的并不在旁边,倒是怜心仙子目睹了整个过程,且在它破壳遇到劫难时助了它一把,于是凤凰出世后见到的第一眼并不是母凤,而是她。
或许因为她的原身本就是六瓣幽莲,又或许是与这只凤凰缘分匪浅,它说的那些啼鸣,她竟也都能听懂。
后来,这只小凤凰就成了她的玩伴,陪她度过了千年时光,还时常将岛外见到的奇闻趣事说与她听。
“你寻到这里来,可是仙岛上出了什么事?”见凤凰不停的在她头顶盘旋,姜怜心隐约觉得事情似乎不像她想的那样简单。
那只凤鸟过了好一阵子才缓下情绪,收起翅膀停在了她肩头,而后唧唧喳喳的鸣叫开来。
姜怜心的眉尖渐渐的越蹙越紧,原本盘腿坐在地上的她,猛地跳了起来,不可置信的惊呼:“你说什么?什么金佛落泪,什么魔星出世?”
想不到在她避世的数百年间,外面竟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
不仅蛰伏于人间的妖物闯入天山仙宫盗取了可阅过往累世的芙蓉镜,藏匿于凡尘和各仙岛的许多上古法器也被相继浮出的妖邪夺走。
一时间,人间妖孽横行,灾祸不断,更有妖物仗着数千年的道行化身为魔,盘踞于一方天地,自封为魔君,甚至与天界分庭抗礼,而今连地府也被其收入麾下。
得知这个消息,连一贯从容的天君都坐不住了,遣出镇守八方的抗魔天王下凡,可找了一圈,竟连那魔君的老巢也没能寻到。
天君于是震怒,正打算亲率天兵,和众仙一起下界讨伐。
这一切似乎正应了百年浩劫的预言,然而对于姜怜心来说这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那个盗走芙蓉境和化身魔君的妖孽是同一个,而且是一只画皮妖。
“不会这么巧合吧?”她失魂落魄的跌坐了回去,不过低喃了一句便又似下定了决心般,对被她刚才激动的情绪吓得抖落一地翎羽的凤凰道:“我必须得出去一趟。”
说罢,她便催动仙法,朝着冗长的甬道飞升而去,然而原本打算冲破封印的她却没有受到任何阻碍的出了海面。
姜怜心不可置信的回头看着那个巨大的漩涡,分裂开来的海平面还隐约透露出来自于海底寒冰的幽蓝冷光,然而汹涌的波涛间确确实实没有封印的痕迹。
原来她的师父始终还是给她留了一条退路,若是有朝一日她想通了,便可以离开这里,回到蓬莱岛上。
想到这里,她又转身朝蓬莱岛的方向看去,而后跪伏在云端,虔诚的拜了三拜,口中默念道:“徒儿不孝,待一切结束后,徒儿再来向师父请罪。”
说罢,她便头也不回的往凡间赶去。
当属于仙岛的烟云逐渐散去,姜怜心已然嗅到了浩劫的气悉,远远的就看到凡尘浊世间沸反盈天的妖气。
登上大陆之后,她敛起仙气谨慎而行,然而萦绕于周身的森然气悉不必费力感知也争先恐后的朝着她扑来。
这让她想起那些在人间的过往,那时她被视作不祥,时常招惹鬼怪妖邪,如今才知,真正吸引那些东西的原是她胸膛里的那半颗六瓣莲心。
出现村庄的时候,凡人被吸干生魂的肉身接二连三的暴露在街道边,显然是被肆意丢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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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腐烂的尸身散发出一股恶臭,也将瘟疫弥漫开来。
田野里的庄家因无人打理而荒芜,逐渐被肆虐的荒草所取代。
抬头间,乌云蔽日,白日也如黑夜那般幽暗。
行走在田埂之间,耳畔不时有呼啸的狂风嘶吼,仿佛是恶魔的爪牙,随时会扼住行人的咽喉。
昔日里熙熙攘攘的村庄早已见不到一个活物,这哪里还像是在人间,俨然已是阴曹地府之中的光景,甚是比那更加可怕。
虽已与这尘世无关,可姜怜心还是忍不住担心起姜家众人来,也不知这些年过去,姜家如今怎样。
这样想着,她便召来祥云朝着江南一带而去。
抵达姜家旧宅时,她甚至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哪里还有昔日的繁华光景,旧人早已跌入轮回,没有踪迹,连通往姜府那条车水马龙的街道也变得鬼气森然。
门前的荒草已长到一人多高,连门楣上的金字匾额也被藤蔓遮蔽殆尽,整座屋宅的上空都被漆黑的妖气笼罩,想必这里早已成为妖邪的乐园。
寻着那虚掩的大门,姜怜心还是忍不住跨了进去。
庭院中静极了,除了风穿梭雕梁发出的呼啸,便只能听到她踩在荒草上的窸窣声。
她挥开梁上的层层蛛丝,好不容易跋涉至内院,纵使早有意料,然而看着满眼的荒凉景象,她还是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百年不衰的江南姜家,终究还是在她的手中没落了。
正出神间,一阵“吱呀”声转瞬即逝,寻之望去,是她原来寝屋的雕花木门被风吹开了一条缝儿。
她便提起裙摆朝那边行了过去,路上途径曾植满名贵花草的庭院,而今亦同样被荒草藤蔓鸠占鹊巢,庭院正中处那个巨大的坑,曾经有一株盛放的桃树种植于此,终年花开,四季不败。
心下隐隐作痛,姜怜心不忍再看,继续行到了寝屋里。
屋子里的东西并不曾挪动过,然而只剩一副空架子的床榻、妆台、机案等都变得斑驳不堪,厚重的尘土覆盖了原本精致的雕纹和美丽的色泽。
触摸着床头已然风化至最后一寸的罗纱,姜怜心正为这满目的疮痍感到悲凉,却忽然听到庭院里传来了声音。
她只当这宅府中还有人,慌忙转过身来查看,不可思议的是,隔着早已没有窗纱的窗棂,她竟看到了昔日之景。
明明就只隔了一道窗,窗外却还是繁华景象,叫不上名的珍贵花草开满了庭院,空气里弥漫着芬芳。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却还是庭院中央那株粉瓣桃花,以及立在树下端雅翩然的桃衫男子。
他似乎并没有觉察到她的注目,正低着头侍弄花草,睫羽低垂的桃花眼同样有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看到这里,水雾已覆盖了眼帘,姜怜心再也无法冷静,她一面唤着桃夭,一面转身推门出去。
她提着裙摆朝他跑去,而他也似听到她的呼唤,缓缓抬起头来看她,缓缓的在脸上展露温雅的笑容。
眼见着就在面前了,她不可置信的伸手触摸那默然凝望她的眉眼,却在指尖方一触上的瞬间消散了眼前人的身影。
“桃夭,桃夭……”她反复唤着他,转过身去四处寻找,可庭院里除了她便只剩下那些将她簇拥其中的珍贵花草,哪里还有桃夭的影子。
姜怜心正着急,提起脚步准备往各个房间里找寻,眼角却在内院的入口拱门处捕捉到一抹雪白的衣摆。
她不敢相信的回过头来,果然见到那个清冷得好似谪仙降世的身影,那般敛目垂眸的向他走来,亦如无数次在她的期盼中归来的模样。
这一刻,她俨然不知今夕为何夕,时光似乎退转到她还是凡人的日子。
那时她在家养病,画末打理着姜府的生意,每日傍晚时,她便坐在院子里,这样等着他归府。
第二十章 :魔君现世(二)
泪水不可抑止的模糊了视线,姜怜心痴痴的看着他来到自己面前。
这一次;她再不敢妄自触碰;唯恐他也如桃夭一般忽然消失在眼前。
越是历经了离别;就越是知晓离别的痛楚;那种感觉远比至寒玄铁划破血肉;割裂心脏还要难以承受。
她不敢也没有勇气再经历一次同样的痛楚。
宛若无波的瞳眸越来越清晰的倒映在她的眼眸中。
太近了;近得她觉得太不真实;也让她担心,下一刻就会碎裂。
纵使如此;他还是朝她伸出了手。
温良如玉的掌抚摸着她的面颊,那触感是如此真实,姜怜心终于忍不住落下两行清泪。
画末的手却沿着那晶莹滚落的痕迹逐渐下移;一面擦拭着泪痕一面对她说道:“我来找你;是想向你讨一样东西。”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姜怜心不假思索的答着,声音都已哽咽。
清俊脸庞近在咫尺,他薄唇微启,忽然浮起一抹笑意道:“这可是你说的。”
说话间,纤长的指尖已经划过蝴蝶骨抵达她的胸口,他目光紧锁她正闪烁泪光的双眸,压低了声线,幽幽的低喃:“我要……你的心。”
话音刚落,胸口便传来一阵剧痛,尖细的指甲嵌入了她的血肉,痛楚仍停留在心尖,伤口却因为神仙之身在迅速的愈合。
姜怜心望着他忽然变得狰狞的面容,幡然醒悟,拂袖挥开他欲再度发起攻击的爪。
那妖物见自己被揭穿,便索性原形毕露,幽黑的妖气顷刻间如浓雾弥散,它便借着黑雾的掩护,脱开身去。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下,姜怜心反而冷静下来。
“竟敢冒充小白来骗我!”怒意自心底逐渐升腾,她莫名的烦躁起来,凝聚仙气,转瞬间冲散了妖雾,终于看清那妖孽的本来面目。
一身黑袍的妖魔修为尚且不深,虽得凡人面目,□却还如云雾般漂浮于空。
它见姜怜心仙法厉害,隐约觉察不敌,便一闪身往屋梁上逃去。
若放在平时,得饶人处且饶人,姜怜心段不会同它多纠缠,可今日那一股无名火生生烧得她顾不得许多,于是拼了命的追上去。
几番交战下来,那妖孽早已不敌,却仍然顽劣相抗,所结之妖法,招招狠毒。
姜怜心躲过极危险的一道妖咒,终于忍无可忍直击他妖元所在,令它修行尽毁。
最终,她握着那早已散尽修为的妖元,叹息道:“若是潜心修行,自有功德圆满的那一日,可苦偏要作孽?”
说罢,她松开五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