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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摇成妃-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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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清肃面无表情的走进厅内:“你该向你清和哥哥陪个不是。”

程清雯“呼”的站起,泪水在晶亮的眸子里打转:“大哥,我是得了你允许的,你……我还不是为了哥哥好!”

说完不等他答话便哭着跑进内堂。

程清和懵了,程清雯是始作俑者,那程清肃便是默认、甚至帮她一把的人。

“清和你退下,我有话和你清璿哥哥说。”程清肃对妹妹的哭泣无动于衷,冷着脸只定定看着座上之人。

程清和一愣,满肚子的火被程清雯的泪水一浇也无从发作,他从小不敢和大哥争辩,这么一闹只得悻悻的抱拳:“既然误会,还望哥哥们别为难我了,我这就走。”说完快步朝自己的卧房别院而去。

他前脚刚走,厅内的气氛便骤冷。

程清肃板着面孔,扬手将自己那片碎瓷抛到桌上,用力不大却不偏不倚的钉住了。

“我无话可说。”他旋即坐下,话语依旧平淡没有任何起伏,正如他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般、方寸不乱。

见他如此,程清璿恬静的脸上又浮现若有若无的笑容,伸手将那三片碎瓷拼了起来,成了小小酒杯状、独缺一片。

“大哥做事向来有分寸,不知为何非要与我过不去。”他淡淡的双眸间似有冷意一扫,随后停在程清肃面无表情的脸上。

“她这‘流云曲’既弹得如此入境,只怕日后与她过不去的人会更多。”程清肃并未直接回答,却反唇相讥,“同皇上作对便是同天颐江山作对,皇上再日理万机,眼下恐怕也察觉了些什么。如今非要打破这和平的局面,岂不是与你三年前的煞费苦心事与愿违?”

他点了点额头,示意苏若芸如今什么都想不起来之事。

程清璿眸子一暗,叹了口气缓缓摇头:“那本是权宜之计、并非我所愿。”

“她如今只是苏若芸,从前之事过且过,我既不杀她,往后她入宫也罢、留在哪里受苦也罢,你只当没看见不成?”程清肃雕像般的脸终于有了焦虑之情,此刻忧心忡忡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长叹不已。

程清璿脸色苍白起来,映着灯光的脸颊似有些透明,沉默良久,忽然开口道:“请大哥原谅,恐如今再不能袖手旁观。”

“那你命令我。”程清肃忽然翻脸,坐得笔直。

程清璿又是一叹,面上愁苦之色亦甚,思忖着低低开口:“前日里我偶尔搭了她的脉,她似比从前体质更为阴寒,赵无阳定会在意今日之事,若知道她如此这般……”

听见赵无阳的名号,程清肃不禁脸色大变,沉默半晌,缓缓的摇头,又重重的叹息:“既然牵扯到赵无阳,那就没有退路,我往后派人多留意苏府便是。”

知晓他退步,程清璿这才缓和了脸色,拢袖而笑。

“没想到她武功全无倒能弹的出,再不断怕是性命堪忧。”程清肃似是想到什么,自衣袖中又摸出一片碎瓷,拼上去正好是个小小的酒盅,“你倒是真敢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出手。”

程清璿闻言,不置可否,目光飘至院中,许久才轻声道:“再如何,她怕是不会再记得我。”

“此等事,尚未定论。”程清肃闻言略尴尬的轻咳,收回了目光道:“荣锦桓城府如何,你我心知肚明,切莫大意。眼下还不是明着撕破脸的时候,何况为了个女子……唉……真是胡闹。”

他拂袖起身,行至门口又收住脚:“京城近日来越发人杂,你我都小心才是。这两回都是雯儿乱来,可下次就不一定了……”

“多谢大哥。”程清璿领了好意,起身相送。

“哼,你也就这时候当我是大哥。”程清肃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扭头看着桌上崩落的碎片,程清璿素净的脸上又覆上阴郁。

明明冬祭宵禁,荣逸轩还是有意无意的碰上几伙来路不明的人,盘问之下才知对方初来京城、不熟禁令。

遣了最后波人走,东方已微微发亮。

宫里差人来报,说是皇上龙体微恙,辍朝两日,着礼部关照亲贵大臣在京中的日常起居、并饮食娱乐,都不必奏报。

凡是荣锦桓说龙体微恙,必定是犯了懒不想上朝,这三年中也屡见不鲜。

回府已是清晨,荣逸轩冬祭的差事算是告一段落,往后胡大人和程程清肃会接管来京大臣进行小祭祀、观摩皇宫的担子,他难得可同荣锦桓一样偷几天懒。

可一停下,心中便烦躁至极,坐在卧房快一个时辰,他荣逸轩竟毫无睡意。

才解开锦袍、想沐浴更衣,便自怀中跌落一物。

拾起,发觉是若芸给他的那本册子。

他曾见她废寝忘食、绞尽脑汁写这个,又想到她那日如此郑重其事的将此呈上给他,不由叹息:即便是满本的倾心,此刻也是晚了。

他踌躇片刻,还是翻开一页。

笔迹清秀隽永:王爷容禀

再翻一页,又是寥寥数字:恕若芸自不量力、写此玩笑之语,笨拙之见,还望王爷恕罪。

想起那日她躲躲闪闪才勉强递给他首抒情之诗,他自唇边勾出抹笑容,方才烦躁至极的神色稍缓、冷冽的目光也柔了几分。

再翻一页,字变得紧凑、密密麻麻的写满整张。

他慢慢翻看,却脸色大变:

这哪是什么玩闹之诗!

一字一句从京城河道淤塞开始阐述,讲如何疏通、如何应对,而以此引出漕运之利弊、沿途借漕运走私、未加利用者等几种可能,漕运通则纳贡及时、上行下效便能尽快落实。

而笔峰一转才说到赋税这重中之重:因地制宜有,就地取材有,以劳务代实物、以长远之计代一时,洋洋洒洒,纵观一语便似能看到百年繁荣之景。

当日在院中,他不过随意提起同程清肃的争执,抛给她个无答案的话题,没想到她竟以此作答!

捏着纸张的手指逐渐变凉、进而微微发抖。

他想到的,她给了建议,程清肃想到的,她给了意见,他们都没想到的,她给了设想。最后未曾下定论,只留了数条可行拱选。

“啪”的合上,荣逸轩一手扯过衣襟重新绑起腰带,一手推开门,急急唤道:“书言!书言!”

书言才安排了侍卫轮守、准备歇息,听见自家王爷气急败坏的叫喊,忙如临大敌,抽了佩剑就奔到屋前。

荣逸轩面色白的吓人,衣衫尚未整理,见他来便劈头问道:“苏若芸在哪里?”

“苏姑娘?一早便由程王爷自王府后门接走、赶往苏府了。”书言一时间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呆呆的答道。

“为何不通知本王!”荣逸轩不等他说完,已气急败坏的往院外走,闻声赶来的侍卫都远远的不敢上前。

“王爷忙了一宿才回府休息,苏姑娘怕打扰王爷。”书言一惊,莫非王爷是后悔了?

“走了多久?”

“一个时辰……”书言老实回答。

荣逸轩跨出院门的脚生生收住,手中书卷紧握,眉间眼上似有烈火烧过般滚烫:“程清肃说什么?”

书言见他直呼名讳,必是心情差到几点,反复确认才垂首道:“回王爷,程王爷说,往后苏府他会拨人守卫,省了王爷的心。”

荣逸轩面色由白转暗,胸口起伏怒不可遏,却是一言不发。

书言大气不敢出,由着他闷声站着,过了好久腿都酸了,才试探性问道:“王爷?”

一连焕了三声,荣逸轩才抬眼瞧他,那目光已是冷极:“都下去”

“可是王爷?”书言还想问,触到他那骇人的眸子便缩了回去,只得低头转身。

待人都四散,荣逸轩才靠着院墙输出口气,颓然的将手背贴上湿冷的额头。

是他错过,也是他看错苏若芸。

她王府表现平平,他也曾以为她顶多只是聪慧而已。

人人皆为她惊鸿一曲所惊艳,岂知这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与她竟是玩闹解闷之物,谁又知这自幼身在苏府、足不出户、又被苏熙捧在掌心宠上天的大小姐,会有这般壮阔的远识见解?

偏偏她喜好简便衣衫,又胆敢给胡大人脸色看,真是有不喜金银、不屑强权的品性,她看重的怕是只有“情义”二字。

莫要说胡大人背后的权势,只怕此女子是能与帝王并肩而立之人。

帝王。

他愤懑的紧闭双眼,不禁浮现出那三年前便生了分的兄长来。

手中的册子被攥皱,一松便落到地上。

他脑中混乱,却又异常清醒起来:

日后苏若芸要是进了宫,可还会这般对他?

还是会让皇兄如虎添翼……

他冷笑出声,复拾起册子缓缓翻着,空白后连着张单独的宣纸,写着那首诗,字迹斑驳应是初写试墨之用:“霜去花无泪,

秋来叶纷呈,

落英覆千雪,

待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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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重回苏府

苏府,一别已三年。

程王爷派的侍卫守在府外,常德则带着宫女太监们进了府。

三年封久、屋灰瓦霜,枯枝败叶满地,触目皆是荒凉。

“小姐!我们回来了!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喊你小姐啦!”晓红兴奋的面上红扑扑的,拉着她的手臂跳着。

“恩。”若芸一袭简单的藕色衣裙,唇边的笑意漫到了脸颊。

常公公是宫里的老太监,年轻时候服侍过先皇,威信自是不用说。才安排下去,带来的宫人们便利索的忙活开,扫院子的扫院子、掸灰尘的掸灰尘。

晓红大喊着自己熟,叫嚷着便领了人张罗开来。

一时间,沉寂了三年的苏府热闹非凡。

若芸笑容渐敛、心下生闷,一股酸楚自下而上涌来。

三年,她虽时常想念,却不想真的能回来。

当年她离开苏府,往日的物件一样未带、身边仅晓红一人;如今归来,也是他物一样未带回、身边也只晓红一人。

她径直走入,过了只剩桌椅挂卷的三进厅堂,后院那最大最宽敞的便是爹娘的卧房。

冬日萧瑟,门窗虚掩,轻推便有厚厚的灰尘跌落,余灰扬起、迷了一室空。

她张望着,屋内大件倒是不曾少,娘常用的妆台还在,抽屉半拉着,似是才用罢……

若芸重新掩了门,进侧院到了爹曾经的书房——院中一大株海棠光秃秃的夹杂在枯黄的竹叶中,爹崇尚君子傲节,她小时候偏要在此种上这株海棠、说是红绿相间才有暖意。

书房门敞开、屋内的书卷一本不剩,爹爹当年手执卷本、笑谈泱泱大国之影一触即散,耳边那朗朗之声也化成雀鸟闲鸣。

她颓然靠坐在门前,有什么自眼中一点点滑落、滴在地上。

她伸手去拭,满手泪痕,再擦,涌出的眼泪越多,最后竟化成汹涌的心酸疼痛、让她三年来头一回彻底的痛哭。

晓红来寻她时,已是日上三竿。

若芸洗净脸颊和双手,便同她出去招呼常公公。

常德带人大致清理了苏府,说是这枯枝改天再修,后命人送来衣裳被褥、茶碗瓢盆,留了几个丫头照应着。

若芸谢过,送走常公公便又忙着收拾起来。

留着主卧空置,她住还是住原来的房间、同晓红在一个院内。

连日劳累,又睡回原本的床榻,若芸竟是一夜无梦。

第二日清早,便有人自宫里来,摆上各种盆景、摆件,又添了许多匹织锦、绢帛。

若芸忙谢过常公公,来人却说是皇上赏的。

若芸脸色一黑,这摆都摆上又不能叫人扔出去,只能硬着头皮收下。

谁知一连几日,宫中又有人来送东西:吃穿用度、首饰摆件,后来干脆捎来了小箱子一个,打开是白花花的银两。

若芸这才记起荣锦桓的目的:既是入采选,怎么都要风光些。

她一时间如临大敌,可再不肯收,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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