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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明天就成亲?你是土匪吗?我不能拒绝你吗?”芷儿气得瞪大美眸,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高大的“杀手土匪”,这个人比任何人都适合当强盗嘛!她气呼呼地转身,准备来个不理会。
“站住!丫头,不要试探我的耐性!我可以耐心地等你,但是,你不能拒绝我!”聂龙的声音突地降低了许多,冷意渐浓,对于这个不听话的丫头,有时候,暴力比温柔更有效,聂龙神情阴郁地想着。
芷儿烦燥地转身,小脚一跺,气呼呼地说:“你这条臭龙,到底要我说多少次,我骆芷儿此生绝不嫁人!”
“又是因为你的姐姐吗?她将来会嫁给堡主,你难道也要陪嫁?”聂龙气愤地质问,眼睛狠狠地瞪着她,她如果敢回答是,后果自负。
芷儿被他瞪得害怕极了,这个男人疯了,嗫嚅着说:“姐姐不嫁人,我就不嫁人。如果我先嫁人,姐姐……姐姐就会……啊……你这条臭龙不会明白的,我不理你了!”
“你不说我如何明白?纭菩姑娘会如何,你今天倒是说清楚!她是她,你是你,你为什么偏要将你们扯在一起!”聂龙揪住想要逃跑的小丫头,执意要得到一个答案,如果用剑能逼着她答应嫁他,他会毫不犹豫地用剑押着她去拜堂。
“姐姐的眼睛看不见,我就是她的眼睛,她不能没有我,你知道吗?我讨厌你!”芷儿拼命地挣扎,狠狠地踢了他一脚,倏地逃个没踪影。
聂龙愣愣地站在花园中,曾经栽满相思海裳的花园,在古竞天的一声令下,全部种满了梅花,淡红带着紫色的梅花在寒风中俏生生地挺立着,别有一番清冷脱俗的绝美。
他高大的身子立在寒风中,久久地凝视着芷儿逃离的方向,脸上的表情茫然而困扰,纭菩姑娘冷然安静的性情,还有她平素毫无异状的生活习性,让他都忘记她双目失明的事实了。
花园走廊的拐脚处,纭菩裹紧身上雪白的披风,怔然出神,红嫩的柔唇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脸上的神情满足而感动,还有一抹深深的怜惜。
芷儿和聂龙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亲近了?他们以前不是死对头吗?
看来,她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中,再一次忽略了她最应该挂心的人,芷儿……
“傻丫头!”揉和着心疼、宠溺、感动的轻斥声,缓缓地飘荡在静谧清冷的花园里。
“谁?!”聂龙寻声迅速飞过来,见到是她,微微一怔,想到她听到了他们所有的谈话,阳刚性格的脸上露出些许尴尬。
“聂龙,你喜欢芷儿什么?”纭菩转身望向聂龙,将他的一切倒映在那双明镜般的眸子中,让他无一丝一毫的盾遁。
聂龙深深地望着她,尤其是那双如水镜般清澈透明的水眸,如此能摄人心魂的美眸,居然看不见任何东西,但也不似失明之人的无神。
本欲吐出口的叹息声在看到她眼中的自己时,突然咽了回去。不知为何,仔细地看着这双眼睛,失明的遗憾突然消失了,仿佛,她就该是如此模样,包括看不见这个纷繁的世界。
这个矛盾的心理让他仍忍不住地叹了口气,余怒未消地说:“她没有一个地方是值得人喜欢的!”
“我也是这么认为!她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丫头!”纭菩温柔地接着他的话给出评价。
“什么?!”聂龙浓眉一拧,就算是芷儿视为亲姐姐的人,也不可以这样随意地评说她。
“我没有说错啊!她做事鲁莽,总是忘记照顾自己……这个傻丫头,总是站在我前面为我挡去一切,总是在我耳边念念叨叨,像个小老太婆,总是在我睡着之后才肯睡觉,屡劝不听,总是在我吃饱之后才肯自己吃,总是以我的需要为需要,一个没有自己的毫无主见且喜欢缠人、撒娇的小丫头,没有一点儿让人喜欢的地方……”
纭菩的语气渐渐哽咽,声音变得低柔而暗哑,继续数落着芷儿的不是:“她的记性非常差,从没有见过像她这么容易忘事的丫头……却被逼着苦读诗书、苦练字、苦练武,学习所有她根本就不喜欢的一切,却傻傻地毫无怨言,不抱怨一句……现在,她又要逼着自己独身一辈子,你说,她傻不傻?不仅傻,而且一点儿也不可爱……笨蛋!”
聂龙动容地望着眼前泪流满面,却在幸福地笑着的女子,那声音中的疼宠,让人听之就能知道她对芷儿的感情有多深。堡主那么在乎她,肯定也会娶她的,他不明白芷儿在担心的是什么!
“聂龙,我现在将我的‘眼睛’托付给你!骆家的女子,不能接收夫君的三妻四妾,你能做到吗?”纭菩郑重托付,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厉。
“我聂龙只娶一个妻,不要别的女人!不过,纭菩姑娘,堡主……堡主将来的身份……”聂龙犹豫地想要说什么,却不知该如何说。
“帝王的身边,何曾见过只有一个女人?聂龙,你能一心一意对芷儿就好!芷儿现在肯定在练武,她每次遇到伤心的事情时,就会拼命地练武。以后,不要让她再伤心了,我先回房了。”纭菩摸摸脸上冰凉的湿意,歉然地一笑,摸着廊柱慢慢地往回走,纤细的身姿在高大空旷的廊道里,更显娇小柔弱,仿佛随时会被这禀烈的寒风吹走似的。
如此柔弱的女子,为何总是让他感到莫名的压力呢?聂龙直到看着她安全地进屋,才匆匆离去。
第60章心盲眼盲
整整一个下午,纭菩独自端坐于小蹋上,出神地想着心事。
突然,一声悦耳嘹亮的鸟鸣声打断了她的思绪,随即,她感到肩上多了一个重量,一个带着冰冷气息的柔软的东西轻蹭她的脸颊,低低地鸣叫着。
纭菩轻轻地笑了起来,沉重的心情因它而好转,小心地将它捧回掌心,低柔地说:“蓝莺,你终于来看我了!”
蓝莺享受地眯上眼睛,在寒风中飞行而冰冷的身子,寒意被主人温热的手驱除,主人原来也在想它哦,这让它更加慵懒地躺在她的手心,温驯地接受她温柔的抚摸。
“呵呵……蓝莺,告诉你哦,这个世上,我最牵挂的人已经找到了幸福,娘亲的心愿也完成了一半,而另一半我根本就不想替她达成,因为那个人没有资格再见她。现在,我好像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完成,又好像没有任何事情要做了,我根本就做不了任何事。”
“了尘大师,我到底该如何做呢?离开这个房间,我寸步难行,可如果不离开这里,又要拖累许多人。彩虹玉魂,到底有着怎样的使命?谁来告诉我?”纭菩对着蓝莺喃喃自语,矛盾的心事令她纯净的雪颜上浮现淡淡的愁绪。
“纭菩,蓝莺就是你的眼睛啊!”
突然,一个异常熟悉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她倏地一惊,凝神感受着周遭的气息,讶异地发现没有任何陌生的气息。
“是谁?”纭菩惊讶地问道。
“我就是你啊!”温柔地女声柔柔地响起,声音中有一种脱俗的雅致,原来,那根本就是她自己的声音。
纭菩不自觉地握紧蓝莺,让它不适地瞪大圆圆的眼睛望着她,眼里充满了疑惑不解,主人怎么了?她好紧张哦。
“你就是我?”纭菩在心里默默地问道,没有出声询问。
“是的!我是彩虹玉魂,而你是我的化身,我当然就是你。”熟悉的声音里加入了一丝笑意,仍是那般温柔如风,徐徐地吹过她紧张的心,抚慰她焦躁不安的灵魂。
“彩虹玉魂?”纭菩叹息地念道,迷茫地追问:“我一无事处,是个连自已都无法照顾的人,我能做什么?我什么也不能做!你告诉我,我的使命到底是什么?”
“纭菩,你的无为就是有所为。你是人心真、善、美的存在,只需要静静地站在那里,自然会有人因你而产生各种变化,这就是你最大的力量。人心自己的反思和挣扎,比任何教化更有效,而你就拥有这样的力量。”
“力量?我的使命到底是什么?”纭菩觉得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她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嘛,无为就是有为?什么意思?
“你不需要力量,你的出现,已经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从你踏出碧冥谷的那一刻起,这个天下已经因你而改变了。纭菩,不要让眼盲困扰住你的心。”
“尘世之中,多少眼睛能见之‘完人’,却独独看不见世间的美和真,他们只能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一切,却不知,他们忽略掉的东西,才是最好的。那就是人心,也就是凡尘之眼。他们眼未盲,心却盲了。”
“每个人看到的凡世都是不同的,因为,他们的心不同,心决定了他们的眼睛。而你,有着能看见一切的‘心眼’,但你一直未曾开启它。想想如何开启你的心眼吧,以在这个乱世之中,解救更多你在乎的人,以及天下苍生。”
“开启心眼?”纭菩喃喃自语,俏脸充满了迷惑,心眼?用心看人,她凭的是先天对人性善恶的直觉,难道,那还不是“心眼”吗?那它到底是什么?
“你的‘心眼’如果不能开启,就无法挽救天下苍生,更不能救回你在乎的人,失去的会很多……很多……”
“什么?”纭菩的心突地一跳,有着非常不好的预感,要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她在预言什么?
“心眼……心眼……心眼是什么呢?快回答我?”纭菩激动地追问,可回答她的,只是窗外吹进来的寒风。
她怔怔地站起来,摸索着走到走廊里,站在院子中,清冷幽淡的梅香萦绕鼻端,让她的思绪稍稍平静,却无法平息被扰乱的心湖。
到底,彩虹玉魂预言的是什么?她要怎样做才能挽回这一切?为什么,一切都令她如此地茫然又无助,却又必须去做呢?她该怎么办?
古竞天风尘仆仆地回到清风阁,见到就是这样一幅情景:纭菩站在梅树中间,抬头望着前方,一身雪白的裘衣,身上飘落着许多淡红带紫的花瓣,仿佛梅仙降落凡间,那般清冷孤傲,让人不敢轻易走近她,怕她就这样突然消失不见。
一阵寒风迎面吹来,冰冷如刀的寒风让古竞天瞬间清醒,猛然意识到天气的恶劣,她在这里站了多久了?
他轻轻地走过去,握住她被冻得冰冷的小手,浓眉一拧,才几天不见她,她怎么又清瘦了?如此清瘦的身子,本就不耐北方的严寒,却还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子,真是……
刚要出声轻斥,在看到她雪颜上茫然无助的表情时,硬生生地咽了回去。这个令他矛盾至极的女子,总是令他变得不再像他自己,无论他是什么身份,她都能轻而易举地让他失去原则。
“进去吧!”千言万语,化成了三个字,他拉着她进入厢房,关上房门,挡住袭人的寒风。
“竞天,忙完了?”纭菩缓缓地抽出小手,试图凭着感觉自己在屋内走动,将蓝莺放在蹋上,用一块软布将它包了起来,蓝莺可怜兮兮地露出小鸟头,骨碌碌地望着古竞天。
古竞天疲累地揉了揉鬓角,轻轻地嗯了一声,身体放松地靠坐在太师椅上,贪婪地望着她恬静绝美的容颜,只是这样静静地坐在她的身边,就能让他的心变得宁静而放松。
“菩儿,你有心事?”古竞天敏锐地发现了她的异状,关心地询问,目光紧紧地锁视着她。
纭菩再次无奈地发现,自己察觉不出他的任何情绪波动,是自己对他再也探察的能力了,还是自己的心不再平静了,或者,是他太会掩饰自己?无论是哪一种,都让她渐渐地感到不适和惶恐,这种未知的感觉,让她害怕面对他。
每次面对着他,总有一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