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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云凤上午仍在暗地里跟踪彭刚,直到获得眼线的禀告,证实彭刚两人已订下船只,这才放心地返回藏匿处,放弃冒险接近行刺的计划,准备暗中随船动身,在扬州等候彭刚。
她自己有船,不需乘客船一同动身。她不想把所有的人撤走留下一部份人,继续暗中进行威迫利诱的工作、不久她将卷土重来。
高邮的龙蛇已不足为害,继续威胁利诱,定可奠定日后北进的根基,大河以南的地盘势在必得。
中天君的潜在力量已经完全排除,江淮地盘不久将是她的囊中物。
唯一的阻碍是彭刚,彭刚是这次南天君北进失败,损失惨得的罪魁的祸首,她必须用尽手段,把这罪魁祸首除去,不然北进大计成功遥遥无期。
她已经有点憬悟,彭刚的介入,决非偶然的意外事故,彭刚是有为而来的。
她在清河行刺李知县的事,很可能与彭刚有关,不然为何彭刚要向她追问在淮安的行踪事故?
彭刚要动身前往杨州,她大为宽心,但彭刚居然胆敢往南天君的地盘闯,也今她暗暗心惊。
不是强龙不过江,彭刚胆敢往龙潭虎穴闯,这种无死畏惧的人,天知道会造成多大的作害?
所以她必须走,必须追踪前往。她心中雪亮,也只有她才能和彭刚周旋,南天君所有的党羽,禁得彭刚全力一击的人,真不出几个,所以她必须赶往扬州,而且必须先一步到达,她的船比客船快一倍,甚至两倍。
这间农舍被她利用作为藏匿的落脚处,只有一条私有小径,通向南湾的其他村落,平时没有外人行走。派有一个人躲在树下警戒,可以早早发现接近里外的陌生人,安全不会有问题,前来踩探的眼线不会冒险深入,想奇袭也难得逞。
有奇袭能力的人、只有是彭刚。至尊刀与笑阎罗,自顾不暇,也无袭击的能力。中天君已经走远了,高邮地区没有人奈何得了她。
除了彭刚,而彭刚也准备离开了。
她在督促七名爪牙收拾行装,今夜还得住宿一宵。明晨客船放航,她再登上快舟还来得及。
“小姐,我觉得高邮方面、最好能多留几个人活动,分水犀可能靠不住。”仆妇和她在内厅品茗,显然不同意她带走大半人手:“他心中明白,我们的承诺也靠不住。迄今为止。他派出协助的眼线,传谕懒洋洋提不起劲,连彭小狗的动静也很少传给我们的人,所以控制布线的事,都需要我们的人努力完成,小姐只须三两个人走,扬州方面可用的人手多着呢!”
“不行。”她坚决地说:“大爷方面的人,我一向少接近,指挥不可能灵活,我一定要有我自己的人行动。以四大游神来说吧,我的话他们不一定肯听。分水犀并非是靠不住,而是至尊刀一天不除,他一天存观望,为自己留后路。只要把各地的主要龙蛇清除,扶植次要的人就容易了。”
“没能先一步清除至尊刀、真是一大失策。”仆妇冷冷地说道:“负责高邮地区行动的小诸葛李三爷,应该负责。发现至尊刀有勾结中天君的实据,就应该立即以雷霆手段断然处置。结果仍被那混蛋溜走了,我们不得不与笑阎罗正面冲突。” ’
“不谈这些丧气的事了,后悔无济于事!”
“哼!如果不是小姐及时赶来,恐怕……”
“恐怕提早赶来,仍然会碰上彭刚。”周云风苦笑:“我想,他是冲我来的。”
“应该不可能。”仆妇不同意:“他在宝应大杀中天君收买的水贼,救了我们的人,可知他确是一个无意中被卷入,一怒之下放手泄愤的浪人亡徒。小姐,你是否想到用手段网罗他为我们所用?”
周云风脸色突然一变,沉思良久。
“这……这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她喃喃自语。
“一个武功惊世,气吞河岳的年轻人。”仆妇说:“一个血气方刚的正常大男人,同样具有七情六欲的所谓英雄好汉。所以那个江湖颇有名气的女猎人,电剑飞虹叶如霜,一个天生心硬如铁的女人,稍示好感就成为他的好朋友或爱侣。小姐,你难道比不上那个女猎人?”
“这……”
“论人才武功,彭刚难道不配你佳子弟?小姐,你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十四岁是适婚期,你已经双十年华啦!”仆妇摇头苦笑:“你一直就在东奔西走,替大爷策划雄霸江湖的计谋,忘了你自己的事,这期间看谁者不顺眼。小姐,你已经浪费了六载花样年华,大好的青春。”
仆妇露骨的表示,饱含浓浓的关切。
“不许提这种烦人的事。”她脸红耳赤。烦躁地大叫:“你提了多少次了?你累不累呀?”
“我是为你好,小姐。”
“我知道。”她叹了一口气:“但我不想听。”
“好吧,不听就算了。”仆妇无可奈何地也驭了一口气,赌气不再多说。
她又在沉思,心潮起伏。彭刚的形象,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她的幻觉中,一次比一次强烈鲜明。
二十岁的大姑娘还没有婆家,将要受人非议了。武林儿女与江湖儿女虽说半数以上晚婚,问题出在一旦武功才貌出众,自然而然地眼界高,看普通的男女不顺眼。但他们的内心中,反而迫切地需要情爱的调和滋润。
她与彭刚一直就不曾真正和平相处过,根本就没有机会在一起了解沟通,一见面就全力周旋争强斗胜,刀采剑去不是你就是我。
仆妇的话,像惊蛰的春雷。
板闸镇客店匆匆一面,她把彭刚看成店伙,毫无印象,以后便一直不曾平心静气交谈,甚至不曾见面便各展所学行雷霆的攻击。
现在,她终于用纯女性的眼光,重新留心彭刚这个人,用女人的眼光看男人。
撇开男女之间的互相吸引因素,以雄霸江湖的胸襟看彭刚,她也应该设法争取这个男人做臂膀,岂能当作劲敌加以消灭清除?
只有气候已成的地方龙蛇,才是清除消灭的对象。
“我真该在他身上多用心计的。”她自言自语:“多一个朋友,岂不比多一个劲敌有利?”
化敌为友,才是最聪明的作法。争取朋友。也是开创新局面的最佳手段。图霸业而与天下为敌,愚蠢之极注定了要失败。
终于,她觉得彭刚确是令她心动的佳子弟。
而且,也是她所接触的年轻高手中,人才武功唯一可以和她匹敌的人,唯一敢向她施压的人。
芳心怦然,她有立即向彭刚表示亲近的冲动。
“也许我该找他谈谈。”她向仆妇说。
“掂着剑去找他谈谈?”仆妇苦笑:“你强,他也强,掂着剑去找到,能谈出什么结果来?”
“那……我该……”
“打扮成淑女,到客店找他。”
“这……”
“在大庭广众间见面,即使是魔手无常这种凶魔,也不会挥舞无常棒行凶。你不会把他看成泼赖吧?”
“我到扬州等他。”周云风仍然鼓不起勇气。
“到了扬州,你就作不了主。大爷身边那些娇兵悍将,人多一起哄,那就会闹翻天,你知道要死多少人吗?那天晚上他砍百毒天尊,飞刀砍掉针魔田十三娘的脑袋,这人似乎已经不是人,而是可怕的妖怪化身。天知道我们会有多少人,在他的刀下崩溃丢命?”
“可是……”
“天色不早,你现在想去找他也嫌晚,会引起更大的误会。如果客船误期,你明天还有最后机会。唔!犬吠声不对。”仆妇变色而起。
这家农舍养有两头黄犬,为了方便出入,引起不必要干扰,因此要农舍的主人,把犬拴有前院里。黄犬如果发出异常的吠叫,很可能是眼线返回,而且已经到了农舍百十步以内了。
这次的吠叫,比以往眼线返回时要急促些。
“去看看。”她置杯而起。
刚踏进前厅,厅外院子里站着本宅的主人,一位殷实的老农,正在安抚拴的木椿旁的黄犬。
“公子爷,有人从田野里来。”老农沉静地说:“快接近外面桃林了。你们的人,好像都走小径……”
她吃了一惊,跳出院子立即发出警号。
她的人都在客厅收拾或者歇息,只派了一名警哨,距农舍百余步,监视唯一的通向农舍小径。派出的眼线,不可能不走小径而越野返回。
爪牙们刚匆匆慌乱寻奔出院子,来人已推开院门昂然闯入。
“你……”她骇然变色。
“活报应来也。”彭刚声如洪钟,一声刀吟宝刀出鞘:“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如若不报,时辰末到。现在,时辰到了。”
电剑飞虹也拔剑,往彭刚的右首并肩扬剑冷然候敌。
“你怎么可能找到我这里?”她似乎难以接受眼前的事实:“除非……除非我身边出了内奸。”“你还有八个人,赶快查内奸。”彭刚乘机煽风拨火:“二比八,你仍占优势。妖女,你是一比一化平决斗呢!抑或是一拥而上?今天是决定性的时刻,省掉我日后奔波找你的麻烦了。”
“你听我说……”
“没有什么好说的,今天只许有一个结果。你的撼魂大法不怎么精纯,玄真炼气士偷懒,没鞭策你用功,我打赌你这次过不了我这一关。”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的怒火又升起了,彭刚的话伤了她的自尊,忘了想用软工夫网罗彭刚的念头。
“我要你,简单明了。”彭刚沉声说。
“好,我跟你走。”在彭刚气势磅礴的压力下,她不得不熄去怒火,重新冷静地思量对策。银牙一咬决定用软功:“我不是没有担当的人。”
她挥手阻止爪牙们冲出,独自迈步上前。
“我希望你真的有担当。”彭刚也向前迎去:“在清河纠众侵入官舍行刺李知县,冒了很大的风险。你在客店旅客流水簿,留下的姓名是周云凤……”
她虽有预感,毛病出在淮安清河县的行动,但突然从彭刚口中说出,她仍感震骇。
如果彭刚把她带到清河交给官府,后里十分可怕。只要追出她的家世,那将是可怕的灾祸。
电剑飞虹是女猎人,猎一些罪恶滔天的凶犯,与彭刚走在一起决非巧合,显然两人都是江湖猎人,将她交给清河官府,她的命运便注定了要上法场。
千紧万紧,性命要紧;她不可能利用接近的机会,诱使彭刚掉入她的情网,有电剑飞虹在,彭刚不会对她大发慈悲的。
“你死吧!”她厉叫,双掌倏然连环拍出。
罡风乍起,劲气如潮,两丈以内压力万钧,掌一发风雷相随。
她的掌力,已超出练气进程的超凡境界,与她的年龄完全不符。天赋特佳的人,要修至她这种可伤人于两丈的境界,也得花四十年苦功,或者更久些,下一甲子苦功不一定能有此成就;
彭刚被强猛的压力,震退出两丈外,再退了两步,脸上变了颜色。
“真了不起,幸好我早有准备。”彭刚显然不会受伤,无俦的掌劲的确击中他的胸腹,弹退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他确是冒险承受这两记骤然拍出的两掌,也没运功反震,也没稳下马步抗拒。
猝然雷霆一击,周云凤耗去不少真力,彭刚竟然受得了毫发无伤,她大感惊骇,总算真的知道多次交手失败的原因了,彭刚的修为比她高出太多。
“我来对付她。”电剑飞虹扬剑超越:“这妖女比江湖秀士更阴毒。天知道她用这种手段,杀掉多少高手名宿?猝然用绝学行致命一击,武功比她高一倍的高手,也骤不及防冤枉送掉性命;”
姑娘之所以敢上前挑战,一方面是知道周云凤已耗去不少真九另一方面是彭刚所给予她的信心,她有把握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