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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天下竟没有再比他丑的了,想来这门亲不做也是好的。”
唐云暖遂撂下了筷子:
“不做是不做,却怕是人家嫌弃咱们家丢了官而不愿做,只怕最生气的会是太太了。”
主仆两个便都无心在饭菜上,只是默默地折磨碗里的几片杏仁,各自叹气。
乔老爷纳妾之后,唐家倒是太平了一阵子,只因唐云暖那一日提醒了世子爷如何弹压宸妃,生生让秦君凌憋在屋子里想了几日的主意,倒也得了片刻清净。
遂到了永平府春日里的盛事——赛马日。
永平府的赛马比赛渊源颇远,传说最早是由最早来永平府这里定居的老祖宗所发明,只因那时永平府是出京的要塞,契丹部善在马上作战,不时杀向京师,令皇城很是恐慌。
为抵御契丹人入侵,皇上遂在永平府加抽兵力,因抽调了壮丁去当兵,一时间永平府各家各户都无强壮男丁照拂。百姓们便训练自己尚不及十五岁的儿子练习骑马以保卫家园,抵抗外来的侵略。
渐渐地,永平府的百姓摸熟了规律,发现契丹人多在中原人年节之时入侵以截取年货。
遂早早在年前就组织少年们操练起来,以赛马的形势自民间选拔技术卓越的高手带领全府的少年作战。
直到契丹早已经跟当朝结成了联盟,约定永不再犯边境。
这习俗却流传到今天,春日踏青赛马,便成了个习俗,只因赛马已经成了一种检测勇气的考验。
永平府的赛马由平地赛跟障碍赛两个部分组合在一起,赛程长达五里地,要自永平府的牌楼下面跑至鸿雁顶下面亲取来信物方算一程,再跨越无数障碍骑回牌楼下面,第一个撞上拴在牌楼中间的金铃铛的人便算是获胜。
而这个获胜的人,不仅可以得到十两银子的奖励,还可以破格入选进入衙门做衙役,等同于直接吃了官饭,前途更是无可限量。
永平府的许多少年都为赛马日操练了好久,不仅段明朗要参加,即便是许如澈跟唐风和,也早在没过年时候就开始准备。
尤其是唐风和,信誓旦旦要骑着白麒麟,抢了那金铃铛给唐云暖做发簪。
知道唐风和要参加赛马,许大奶奶颇有些担心:
“我还没嫁给你爹的时候就听过这赛马的危险,从牌楼下面往鸿雁顶那一段不过是拼谁骑得快些,倒不怎么惊人,只是再往牌楼下过的时候要过泥潭,跨断崖。这十两银子也不是小数目,不知有多少人为争这个会下绊子呢。”
唐风和却不能临阵退缩,道:
“可我已经答应了段兄弟跟表哥,我们三个定要在骑术上比一场。三个一起去,即便有人敢下绊子也有个照应。大不了我答应娘亲,若真是半路觉得撑不住,我便不跑下去了如何。”
转眼便是赛马那一日,因唐许两家都有少年参赛,乔老爷很是开了后门,在据赛马起终点最近的茶楼上包了几个包间,令唐许两家女眷也可在牌楼上观战。
唐云暖心中本是很期待这一日的到来,早上起身时却忽然觉得头晕鼻塞,四肢酸软无力,全身还滚烫滚烫的。
想来是夜里受了风寒,唐云暖本就身子极弱。红豆一见姑娘这样,当下要传郎中来,却被唐云暖拦住。
“快别生事,若让我娘知道了,必是不让我去看赛马的。”
红豆遂有些担心:“姑娘已经病成这样了,难不成还要出去吗?”
唐云暖深知赛马危险,历年都有为赢得奖金而下黑手的,自己亲哥跟表哥都参了赛,如何有不去的道理。
而且,这也是唐云暖最后一次允许自己去见段明朗。
遂淡淡道:
“自然是要去的,我从来没看过赛马,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常看到了。”
红豆虽不明白姑娘什么意思,但只觉这话晦气,便想着为姑娘好好打扮一下挡住病容。
遂取来上好的云母粉同桃花粉匀面,螺子黛并着茉莉紫勾画了眼,又以云母为高光提亮了面色,另用蔷薇膏染了双唇。
唐云暖这几日一直将脸涂得蜡黄,从来也没做这样新鲜打扮,望着铜镜里顾盼生辉的美人儿自己都觉得有些惊艳。
遂赞红豆的手艺:“我却不知你竟能把人打扮得这样好看。”
红豆却真心道:“是姑娘的模样这几年越发长得好了,颇有些大奶奶年轻时候的品格。”忽然又迟疑了一下,又道:
“却也不光是模样,只是姑娘自有一番沉静气度,自是同别人不同,人群里望见姑娘总要多看两眼的那种。”
随即又为唐云暖梳起了改良过的惊鹄髻,将发拢上反绾,成惊鸟双翼欲展之势,下垂的头发便披散在肩上,另用金丝线缠了。反绾的发髻上插两只烧青垂红榴石的小斜尾凤簪,另在发髻后别一朵娇艳的堆纱杏花。
待上了观赛的茶楼上时,唐家女眷已齐聚一堂,即便是田丝罗,也着了一身新妇的红装,端坐在姐姐田二奶奶身边。
女眷们或饮茶,或用点心,或留神朝楼下面看马上的少年,议论着谁家的马更壮些,倒是没什么人留意唐云暖。
唐云暖唯恐被娘亲看出病态,遂强撑着也朝楼下扫了一眼。
倒是有不少少年前来参赛,每一个都气势汹汹,很有些不拿奖金不罢休的气势。
然而人群中最为出众的仍旧是唐云暖认得的那三个。
唐风和一身白色骑装,□白麒麟很有些精神地昂着头,吐着白气,人马合一仿若冰雕雪堆般洁净。
许如澈骑一匹青色良驹,一身黑色锁着银边的骑装,英姿飒爽,引得四周无数少女争抢观望,冷眼一看很有些蝙蝠侠的意思。
唐云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段明朗身上。
他仍旧围着那身朱红色的斗篷,周身气场宛如火一般炙热。马上的目光却颇不似那日观灯时柔和可亲,颇有些杀气在眼神中,依稀可以读出他对赛马的重视,以及对获胜的企图心。
他本来就是个很有些英姿的出众男子,因眼中气势遂更夺目些,倒将唐风和跟许如澈都比了下去。
这气质很难让人忽略他的存在,围观的少女有大半都将目光粘在他身上。
即便是大奶奶也跟一旁的许家舅娘聊道:
“那穿朱红色的公子可就是咱们家隔壁的段姓少年吗?看气势,倒比咱们家的孩子更勇猛些,人也长得很俊俏。”
唐云暖的舅母还是第一次参与这种贵妇人的聚会,多少有些放不开,虽小心答道:
“正是那个孩子,大奶奶目光倒毒,只是跟那孩子的性子比起来,长相倒显不出什么了。他平日里最是一个温润孝顺的,可是做起事来有板有眼,他日定有出息。”
许大奶奶想来也是得知了段许两家要联姻的事,当下很是满意拉起了许家舅母的手,道:
“嫂子好眼光,这孩子一表人才,的确配得上咱们如清。却不知道定了日子没有?”
却见许家舅母面露难色:“还没来得及去跟段家谈呢,一切不过是咱们家自己的想法,也不知如清那孩子愿不愿意。”
唐云暖听得这话,忽然心里一惊。
怎么段家那里舅母从来没有去谈过吗,原来灯会那一日,若不是自己跟段明朗提到许家意联姻,段明朗原本是不知道的。
忽又想起段明朗那日曾说起对许家姑娘并无意思,却又跟段夫人提到要买信鸽跟一个姑娘通信,仿佛是段夫人也知晓自己儿子对一个姑娘倾心。
难不成,段明朗一早便是有喜欢的人的。
唐云暖的忧愁里,却也夹杂了一丝欢喜。
管他喜欢的是谁,只要不是娶了许如清,倒也遂了他一辈子爱洁净的心了。
不由得又将头探出茶楼去看段明朗。
只见他目光很是专注地望着前方,很有些不得胜利誓不罢休的劲头。
的确是为了那只信鸽拼了性命的样子。唐云暖遂在心里羡慕那个姑娘,一扫前几日心上的阴霾,却也为段明朗高兴。
能为喜欢的人拼一场,不是谁都有这样的勇气的,至少她自己没有。
此刻楼下的段明朗仿佛察觉到有一个专注的目光盯住自己,遂朝那方向望去,唐云暖并没地方段明朗会抬头望向自己,两下目光在空中一相遇,唐云暖却有些失神。
原来他瞳孔里的光彩,并不是来自于天幕上的烟花,眼波流转,只是因他生了一双宛若琉璃的眼。
日光下这样夺目,仿若藏进天下繁华。
段明朗瞬间认出了楼上的人是唐小暖,赶紧低下头,却偷偷莞尔一笑,却见赛马起跑线的红绸已经拉起,遂只能收回了目光正视前方。
铜锣一敲,唐风和第一个冲了出去,许如澈是第二个,段明朗排在第三。
呐喊助威声四起之时,红豆忽然惊呼一声:“姑娘你看,那人的脚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唐云暖顺着红豆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骑马的少年动作颇为奇怪。别人都是专注策马奔腾,唯有这少年专门往别的马身上撞,凡经过他撞的马匹无一例外地都倒了下来,那骑马的人自然跌下马来。
而身下的马,便血流如注,再也起不来了。
唐云暖留神去看,那人的马靴上寒光一闪,仿佛在足尖藏了尖刀一般的暗器,趁撞上别人的马时遂将马靴上的尖刀狠、插别人的马,那马当即血流如注,倒到了地上。
不少骑马的人被身后赶超的马匹踩上,比赛一度混乱了起来。
唐云暖忽然惊呼一声:“不好。”
只因一转眼的功夫,那人就已经蹿到了第四名,直接朝段明朗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回复一米阳光:斯年一定会公平对待俩人的,哈哈。
回复胭脂:至少现在他是那个换出来的太子,只是能不能回宫,能不能当上皇上,看命运安排哦。
回复多一多:所以古代女子真的很可怜。
回复碎碎念:你们都喜欢世子,小段肿么办。
☆、50恒源祥,羊羊羊
唐云暖胸里提起一口气;却见那人黝黑的面色,穿一身铁青色的衣服;骑一匹几乎跟骑装他同色铁灰高头大马。
杀气腾腾;足见踩着尖刀;径直朝着段明朗冲了过去。
他肤色仿佛油墨染就,头发却不似其他男子一般束冠系带;几乎是理了一个寸头,那头发如根根钢针竖起,一看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而段明朗却并没有感知到身后发生的一切。
只是一味策马奔腾;眼见那青衣男子伸出了脚;就要朝段明朗身下的枣红大马下手。
两匹马正经过唐云暖所在的窗下;这一幕被她尽收眼底。
她本就因受了风寒而头昏脑胀,此刻一颗心几乎提到嗓子眼,更觉身子无力,唯只能强挺着精神去观战。
却碍着满楼的女眷无法提醒,只得急中生智,将廊子边的茶桌假意推了一下,就有个茶壶一滑,当下摔到了茶楼下跌了个粉碎。
唐云暖是算好了速度跟时间差,那茶壶跟疾驰而过的唐风和擦肩而过。
她这才得以俯在茶楼窗户上吼一句:“哥哥小心”以提醒正经过茶楼的段明朗回头。
然而段明朗的马也风驰电掣般自茶楼下一闪而过,他满心里只有信鸽跟银子,根本没有听清楚唐云暖说的是什么。
只因唐云暖情急之下,这一嗓子是用女声唤出,而两人所接触时候唐云暖一味压低了声音扮作男声,所以段明朗对这声音并没多注意。
许如澈却因唐云暖的声音停下了马,放眼望去却见唐风和一马领先,并没有什么异常。
遂停下了马抬头疑惑地望向唐云暖,只见唐云暖一脸紧张,视线紧紧盯住他身后。
回过头去,却见那青衣男子,正剑拔弩张地接近段明朗,意欲陷害。
许如澈当下转过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