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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安平侯夫人寇氏着急地闯了进来:“怎么样了?”
吕老夫人停止捻动手中的佛珠,睁开眼睛,看见女儿风风火火提着裙子跑进来,她不知道是该难过还是该兴庆,这么多年过去了,女儿还是这单纯的性子,有什么事情都摆放在脸上。
“看你急的!哪有一点侯府夫人的样子!”吕老夫人怜爱地说道:“轩哥儿眼看着就要娶媳妇了,你这急急忙忙,哪有一点做婆婆的端庄?”
听母亲这样闲适地跟自己话家常,安平侯夫人便觉得吕老夫人一定将事情安排好了,心也就放了下来。她搬了一个内翻马蹄藤面春凳,挨着罗汉床,坐到吕老夫人面前,愉悦地吃了一盏茶。
看着女儿欢愉的样子,吕老夫人越发觉得为难!
据她所知,苏氏母女是连夜仓惶离开京城,这些年也如惊弓之鸟一样躲在乡下,不敢回乡。在范水镇,她们过着家徒四壁、捉襟见肘的日子。
只要自己稍稍露一点意思,她们肯定会对自己感激涕零的!
可是苏氏进退得体,寇彤落落大方,与自己想象中的穷酸模样大相庭径!
可就算是如此,吕老夫人依然觉得胜券在握!
寇彤已经十五,她父亲又是罪臣,权贵之家不可能看上她,而地位太过低微的门户,苏氏母女肯定瞧不上。
她今天要提的,可是安平侯府的长子,苏氏焉能不动心!
可是没有想到,寇彤居然与郑家长子有婚约。
她与郑家也有来往,怎么从来未听郑家的人提过,她开始还以为是苏氏不愿意说以拿郑家来诓骗她。
可是她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女儿家的名声何其重要,苏氏她爱女心切,不可能拿寇彤的名声开玩笑!
再说了,苏氏母女离开京城数年,根本不可能知道安平侯长子的事情。
如今从天上掉下这样的好事,苏氏她没有理由拒绝安平侯府的亲事。
这样说来,那苏氏所说寇彤与郑家长子有婚约便十有□是真的!
同为南京望族,他们寇家与郑家虽然来往不多,但也算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她与郑夫人也在一张桌子上吃过酒,怎么从来就没有听郑家提起过两家是亲家?
这世上背信弃义的人多得是!
六房已经没落了,寇俊英现在还是罪臣的身份呢!
更何况那郑家哥儿是南京城出了名的美男子,不知道是多少的闺秀心中的良人。已故的郑家老太爷还是南直隶太医院院使,没有了老太爷郑家虽然不如从前,但是据说这郑家哥儿有其祖父之风,小小年纪便跟着父亲学习悬壶之术,当为南京太医院学徒之翘楚。
以郑家现在这种情况来看,大可以悔婚另娶,南京城内与郑家匹配的闺秀多的是,没有必要一定要娶寇彤!
郑家夫人她见过,是个一味专营的内宅妇人。
有这样的人主持中馈,那郑家更不可能娶寇彤了。
但是这世上的事情永远都不能说得那么绝对!
吕老夫人想了想,便对着身边打扇子的大丫鬟说道:“琉璃,你去跟门房说一下,但凡六房的大太太跟大小姐要出门,都不许放出去!必须要请示我之后才行,没有我的允许,私自放她们出去的,杖责二十!”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双更;第二更稍后发上来。今天是中秋啊,妹子们没有一个给慕容留言祝福呀,慕容好可怜;嘤嘤嘤……
50如意算盘(二)
吕老夫人多年未曾说过这样责罚下人的话了;今天冷不丁地说出来,让安平侯夫人与琉璃都吓了一跳。
“是!”琉璃心一顿;立马放下扇子,快步出了房门。
“怎么了;母亲?难道她不愿意?”安平侯夫人说着立马站了起来:“不识抬举!安平侯府的亲事她也敢拒?”
说着;就要去找苏氏理论!
“你站住!”吕老夫人唬着脸喝到。
“母亲!”安平侯夫人有些不悦:“她们那种人就是给脸不要脸,你何必跟她们商量,如今她们吃穿用度都是我们寇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要是不愿意,我就是绑也好把她绑到安平侯府!”
“胡说!”吕老夫人看见女儿这么沉不住气,越发动了怒:“你这是做亲,还是结仇?那不是与你有不共戴天之恨的仇人;是寇家人,是你嫡亲叔叔唯一的孙女!”
“母亲!”安平侯夫人被吕老夫人唬得十分委屈,哽咽道:“当初是你答应我这事情一定能办成的。我都已经写信告诉侯爷了,而且婆母说了,亲事一日不定下来,我就一日不能回京城!”
“你就这么听话,任她拿捏?”吕老夫人气得脸铁青,一巴掌拍在床上:“我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多年,就是让你这样任她搓圆捏扁的?你怎么这么无用!但凡你有我半分的心机与气度,也不至于到今日……”
“你可是我亲生的母亲,如今不帮我反倒还怪我!”安平侯夫人眼泪滚滚而落:“当初这婚事也是你答应的,若不是你,我怎么会嫁到那么远的京城。如今受了委屈,连个诉苦的地方都没有。好不容回了一趟娘家,您还这样说我……”
安平侯夫人越说越委屈。
“好了好了!”吕老夫人心软道:“就是因为我是你母亲,才会这样说你。我这不是怪你,是教你。你遇到事情,但凡肯听我一言半语,我也就阿弥陀佛了!”
“那现在怎么办?难道就由着苏氏母女不愿意?”一提到苏氏母女,安平侯夫人就又气冲冲的。
“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愿意的!”
“你刚才不是说……”
“苏氏并没有说不愿意!”吕老夫人看着安平侯夫人红红眼圈,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只是那寇彤已经有婚约在身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安平侯夫人急的团团转:“那怎么办?那现在该怎么办?难道我要永远都不回京城了吗?”
她一把抓住吕老夫人的胳膊,直抓得吕老夫人手臂生疼:“母亲,你可一定要要帮帮我,你不能不管我呀,母亲!”
想我吕氏一生刚强,怎么就生出这么没用的女儿!
吕老夫人的眼光从被寇氏抓得生疼的手臂上,转到她的脸上!
看着女儿焦急的脸孔,吕老夫人让自己忽略手臂上传来的阵痛,而是有些疲惫地说道:“牡丹,你放心好了,我不帮你谁帮你!”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安平侯夫人听了松了一口气:“母亲你有什么打算?”
“苏氏跟我说,跟寇彤有婚约的,是郑家的长子,如今在南直隶太医院做院生。这婚约是他的父亲郑海与你堂哥寇俊英在京城时定下的,现在已经时隔多年,郑家人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件事情。据我猜测,这婚约郑家也许不想认了!
寇彤与苏氏离京多年,生死不知,郑家或许以为她们永远都不回来了呢!”
“嗯!”安平侯夫人有些高兴:“对对对!母亲说的是,那郑家哥儿说不定已经重新与别的闺秀定下婚约了呢!”
“你说的对!”吕老夫人点点头:“但是,怕就怕这郑家人还在等寇彤,虽然可能性不大,但是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
“那怎么办?”安平侯夫人再一次惊慌失措起来。
“所以这几天,我命人将苏氏母女拘在院子里,不让她们出去,这样她们就没有机会跟郑家人接触!趁着现在,我去打探一下,看看郑家还认不认这门亲,若是郑家人不认了,那一切都好办。”
“那万一郑家人还认这么亲事呢?”
“那我就告诉郑家人,寇彤母女已经死在外面了,让他们另择佳偶。这期间,我在出面给那郑家哥儿做媒,这事情就没有不行的了。待到那时,苏氏母女就算找到郑家也于事无补了!”
安平侯府越听越高兴:“母亲这方法真好。这样一来我就不担心了!”
“这还不够!”吕老夫人笑着说道:“我会找人到寇彤面前说你那长子的好处,并说你有意于她,想让她嫁入安平侯府,不愁她不动心!那寇彤就读过几年书,后来一直养在乡下,也未必见过什么世面,安平侯府这样的门第,她一定会动心的!”
吕老夫人看着女儿,成竹在胸地说道:“到那个时候,郑家已经另娶旁人,寇彤自己也愿意嫁入安平侯府,那苏氏就是不答应恐怕也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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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房间里面放了冰,这个下午寇彤觉得在寇家的日子,比她想象中要好过的多!因为昨天晚上太热,没有睡好,她下午就睡了一个懒觉。
等她睡醒了,才发现冰不知道何时已经融化完了!本来凉爽的内室也变得热气腾腾的。
而母亲正坐在她的旁边,拿了一个大大的蒲扇来回给她扇扇子。
因为天气很热,就算有风寇彤也不觉得凉快,但是总归没有那么闷了!
“你醒了!”苏氏笑眯眯说道:“快起来洗洗脸,看你脸上都是汗,还印上了箪席的印子!”
“她们没有送冰过来吗?”寇彤揉了揉眼睛问道。
“没有,要晚膳的时候才能送来呢!不过也快了,看着天色也到了用晚膳的时辰了!”苏氏看着寇彤迷迷糊糊的样子,说道:“恐怕今天晚上用不到冰了!”
寇彤这才发现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
她从床上爬起来,走到明堂,看了看外面乌云密布的天空,这才转回到屋子里洗脸:“是用不到了,恐怕要有好大一场雨要下呢!明天又可以吃油炸爬扎猴!”
“你呀!就惦记着吃!”苏氏说道:“只不过要偷偷的吃,不能被别人知道了,否则一定当你是个怪人!”
爬扎猴是未出壳的知了的俗名!
每年夏天,蝉会在□之后将蝉卵产下,蝉在树上,而蝉卵会直接掉落在书根附近的泥土之中。泥土中蝉卵会长成蝉蛹,它靠着吸食树根部的汁液生存,它们往往会在树下的泥土中生活两三年,然后会在一个下过雨后,泥土湿润的夏天的傍晚,往外爬。
半夜里它们会从土里爬出来,顺着树干一直爬到树上,它们会在攀爬的过程之中褪去身上的外壳,变成真正的知了。
没有从壳里出来的知了,就叫爬扎猴。
在范水镇的时候,寇彤喜欢在下过雨的夜里,在树边等着,然后就能看到树上会陆陆续续趴了许多爬扎猴。
她会一个一个将它们捏下来,放到口袋之中,回到家,可以剥开壳,炒着吃,肉质鲜嫩可口;可可以连壳放到油锅里面炸,外焦里内,别提多美味了!
这个时候,文人士子都喜欢称赞知了,就因为知了在树上饮露水喝树汁,品行高洁。文人士子参加科考的时候,也喜欢佩戴蝉形玉佩,就是因为蝉在黑暗的泥土中呆了很久,一旦爬出来了就攀上枝头,一鸣惊人!希望自己能像蝉一样,有个好兆头!
那些人口中的高洁之物,到了寇彤这里就变成了腹中餐。
每当想到这里,寇彤就觉得好笑!
师傅告诉过她爬扎猴健脾温肾、润肺利肝,对身体可好着呢!
这两棵树虽然少,可是树很大,想必知了应该不少,要不然也不会叫蝉院了。
用过晚膳,大雨倾盆而下,就像将天空这个雨棚撕开了一个口子一般哗啦啦下个不停,原本燥热的暑气,也被这一场大雨涤荡一空!
好不容易凉快了,寇彤赶紧将医书拿出来,好好攻读!
夜渐渐深了,雨也停了下来!母女两个提了一个小小的纱布灯笼,在树底下摸来摸去。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刚蒙蒙亮,寇彤早早就起了床,趁着天气还不是很热,她想出去到街市上逛逛,顺便采买一些平常所需之物。
因为在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