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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至于这么紧张吧?”墨迹很不以为然。
“跟着做就是了,哪来这么多废话。”墨离若有所思地望着宁天歌笔直的背影,将他拨到身后,“你垫后。”
墨迹张了张嘴,认命地不再异议。
石门倏然合上,宁天歌沉着地迈着步子,已将通道内的情景收在眼底。
头顶上每隔十丈便悬着的断龙脊,触动机关之后,那断龙脊便会迅速砸下,就算不被当场砸中,也会被这重逾千斤的断龙脊困在这通道中,不是闷死便是饿死。
脚下按照一定规律排列的地砖,走错一步,布置在两侧墙内的箭矢就会激射而出,将入墓者射成马蜂窝。
还有……
在即将走到通道尽头之时,宁天歌突然停下步子,眸中闪过一抹诧色。
七星罗盘阵!
在这千年之前的墓穴里,怎会有七星罗盘阵?
对于这个阵法,她虽生疏了十多年,但对它的记忆却深刻得永远不会被磨去。
七星罗盘阵,其实只是一种下棋时在棋盘上布列的阵法,这是她与楚清欢当年无聊时打发时间最常玩的一种游戏,但也非常耗费精力。
在棋局中对阵的双方,都必须施展自己最大的才能实行包围与反包围,在努力使自己不被对方困住的基础下,尽可能地将对方困在自己的包围中,直至将对方全部歼灭。
那阵势极其惨烈,仿佛可以透过棋盘看到真实战场上的残酷杀戮,尸横遍野的景象,一盘棋下来,往往汗湿衣衫,心力大耗。两人每次都发誓再也不玩了,但每每到下一次,又将这话抛在脑后,该怎么玩还是怎么玩。
不过下这种棋时,最后输的那个人多数是她,直至今日,她仍清楚地记得楚清欢经常说的那句话。
楚清欢说,阿七,你的心不够狠,所以,这局棋你注定要输。
是的,她不够狠。
她不忍心看到血流成河,伏尸百万的惨状,虽说这只是一局棋,但这棋盘却象是一面透视镜,通过这面镜子,那刀戟林立,血光冲天的无情战场仿佛铺展在眼前,她无法对那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做到绝情屠戮。
所以,她会输,但输得无悔。
“这是什么鬼机关?”墨迹在她身后抱怨,“鬼才能过得去吧。”
宁天歌不语,不是不想回答他的话,而是她此时已被某种可能惊得无法开口。
眼前的棋局,呈现着她与楚清欢曾面临过的最残酷,最艰难,也引起过两人最大争执的一次对弈,丝毫无差。
“依我看,这倒象是一副棋局。”墨离指着对面那些半膝高模仿真人形态的人物模型,沉吟道,“虽说这看上去更象双方对阵,但各人站立的位置与布局都纵横有序,间隔工整,尤其各人脚下的方格,象极了一副棋盘……这场对弈,可谓惨烈。”
宁天歌闭了闭眼,连墨离都能看出这是一局棋,她如何还能自欺欺人。
“你们都站在原地不要动,这局棋……由我来破。”她抑住内心激涌狂潮,素来自持冷静的声音里已有一丝轻微的颤抖。
墨离的眉尖轻蹙了一下,“天歌?”
“放心,我知道这棋怎么破。”她没有回头,下一刻,身形一动,她已落足于一个方格内。
那是身着白衣战甲的一方,在以前,执白子的人向来是她。
握着那白衣小将的手有些用力,指节隐隐发白,但她的手却极稳,提起那战甲小将挪向旁边的位置,刚落下,便见左前方的黑衣战甲小将随之一动,自动地挪了一个位置,将那白衣小将拦截。
后面一声震惊的低呼响起,那是墨迹。
而墨离只是沉凝地望着这局不仅事关墓室开启,更是攸关三人生死的棋局,一语不发,只有那负在身后的双手,不知何时是紧握成拳,沁出了一层薄汗。
这是一种紧张。
这种紧张已多年不曾在他身上出现过,而他,甚至都未感觉到。
宁天歌忍着眼中的酸涩,往左下方迈出一步,将方格内的另一名白衣小将往斜侧挪出两步,正前方一名黑衣小将迅速作出回应,将她紧紧咬住。
她指尖一抖。
第一步也许是巧合,难道第二步的相同走法也只是巧合?
楚清欢,难道是你,真的是你?
抿紧嘴角,她凭着记忆走出第三步,对方立即作出相应的调整,依旧一丝不差。
第四步,第五步,第六步……
步步紧逼,步步相同,无一例外。
身后的墨迹已然嘶嘶吸气,这种走法,无疑是败阵,连他这个对棋道只懂皮毛的外行人也看出了端倪。
但宁天歌要的就是这样的败阵。
原本就是这样的走法,原本就是她输的结果,哪怕知道该怎样去赢,她亦还是循着原来的轨迹走。
墨离双唇紧抿,依旧一言未发。
这是一种全然的信任,在丝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明知她步步处于下风,明知有更好的走法,他依然选择了信她。
棋局已接近尾声,胜负一眼明了。
一子落定,宁天歌只等着黑衣小将再走一步,她便将再无转圜之地的最后一子落下。
棋局却在这最后关头起了她意想不到的变化,那黑衣小将并未遵循楚清欢最后的杀招,而是朝相反的方向退出一步,将原本已经封死的生门空出。
她执着白衣小将的手就顿在那里。
是她记错了?
不可能,她可以记错任何一盘棋,这盘绝不会错。
是设这局棋的人记错了?
还是,她刚才突如其来的想法根本就是错误,这个人,根本不是楚清欢?一颗心如同被抛上了九天云宵,轻飘飘不知落向了何处,又似从云端重重跌落,心中一阵莫名揪疼。从巨大的震惊,不可置信,到渐渐产生了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期盼,直至潜意识里已开始打算接受这个事实,然而到最后,却被告知,她所认为的,只是个错误。楚清欢,如果不是你,那么现在,我是该按照原来的走法落子,还是从这生门一路杀将出去,逃出生天?
“走生门。”一直沉默未语的墨离突然开口。
走生门……
宁天歌望着那个生门迟迟未动,这设局之人明明已经获胜,为何还要多此一举,让她反败为胜?
脑海中千思万缕,此时却想不出哪个头绪才是正确的,那就只能……随心而走。
走生门。
她执起白衣小将,毅然落在生门的位置。
形势立变,白方一路斩将杀敌,将黑方反向包围,随着最后一道出口被堵,便听得轰然一声,前方墙面徐徐打开。
------题外话------
不知是最近太累了,还是前些天盯着电脑时间太久,这几天眼睛疼,连屏幕都得轮流着闭眼睛才能勉强看一会儿,去医院检查,说是发炎,不让用电脑……
卷三 惊云飞渡 第一百四十七章 闲时小记
没有料想中积蓄千年的腐朽气味,也没有漆黑陈旧的墓穴棺木,呈现在三人面前的,是一副烟雨江南三月春光般美妙的景观。
无数大小夜晚明珠点缀于深远的苍穹,如满天繁星照亮了这一眼望不到边的空间,翠绿的柳,嫣红的桃,小桥流水,曲径通幽,一条碧色溪流萦茴盘绕,一栋木质小楼悄然静立,那古旧的木窗上,甚至还攀爬着一株生机盎然的花藤。
一切虽是人工雕琢,以数不清的珍珠玛瑙翡翠妆成,却形象逼真,色泽艳艳,初初踏入,仿若置身于世外桃源。
脑海里还是有什么骤然闪过,宁天歌怔怔地望着眼前景象,一时间连步子都无法再迈一步。
很多年前,有一个人曾对她说过,希望在金盆洗手之后回到她梦想中的家园。
在那个桃红柳绿的地方,每天都能在烟雨蒙蒙中醒来,推开古老木窗的那一刹,便可看到烟波浩渺广阔无边的湖面,看那湖堤边,断桥上,俪影成双,撑伞共度。
待到那时,心境定然如水般平静,若能在这宁静的岁月看着年华悠悠老去,也是一种幸福。
那个人,就是楚清欢,心如铁石杀人如麻却依旧在心底最深处保留着一处柔软一份美好的楚清欢。
“这始元皇帝真懂得享受。”墨迹啧啧赞叹,“我还是头一遭见人把墓室做成这样的。”
“未必是这始元皇帝懂得享受,在我看来,更象是始元皇帝为一个女人特意而为。”墨离慢步走上溪流上的木桥,微笑回头,“天歌,你觉得呢?……天歌?”
“嗯?”宁天歌从怔愣中回神,眸中尚有一丝迷蒙。
“你怎么了,从进来之后就有些心神不宁。”墨离返身走下木桥,清幽的眸子里映着明珠的光华,蕴了些许担忧之色。
“我没事。”她勉强地笑了笑,低头越过他,在墨迹疑惑的目光下快步往里走去,“我们去里面看看。”
墨离望着她匆匆的步履,眸底微凝。
“主子……”
他一抬手,制止了墨迹待出口的疑问,缓缓跟了上去。
四周景致怡人,宁天歌却无心欣赏,在略略打量之后,便走到了小楼门口。
小楼质朴,并未有过多华丽装饰,用料却是极好,正如楚清欢跟她描述过的那种江南木质楼阁,低调中自有华清之气。
她知道此刻用“近乡情怯”这几个字来形容她的心情并不合适,但是这扇乌木嵌铜双环门就在眼前触手可及之处,只需要轻轻一推便可见到她想求证的东西,她却再没有勇气推开。
墨离站在她身边,侧眸看她一眼,“我来推。”
“不。”她说得极快,语调却是极轻,“我来。”
双手轻扣着门板,指尖微一用力,那两扇门便嗄然轻响,向两边缓缓打开,那声音在空旷的墓室中发出悠远寂寥的回声,开启了尘封千年的时光。
里面的布置既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纵观全局,却是浑然大气,未有丝毫矫揉造作之气。
几颗硕大的夜明珠将房间点缀得华光弥灿,所有窗户都配着淡青色的浅金云纹纱帘,靠墙的位置是一排通天彻地的黑木书柜,上面摆满了进然有序的古籍,角落处,放置着一个古朴的青铜宝鼎,在夜明珠的光辉映照下,散发出幽冷的光泽。
另一侧的高案上,悬着一个白玉比目磬,旁边挂着小锤,而本该摆放琴筝的紫檀架上,却搁着两件兵器。
一件是银枪,枪身如流泻的月光般高洁,那枪尖一点寒芒却又冷冽凛然不可侵犯,而在枪身与枪尖的交接处,一团赤红的火焰烈烈燃烧,火焰内一颗银珠嵌于其中,好似一轮燃烧的太阳。
另一件,却是弯刀。通体乌黑的刀鞘上镂刻着凤尾图案,而刀柄,则是一只引颈高歌的凤凰。
这两件,应该就是始元皇帝与元烈皇后常使的兵器了。
宁天歌不自觉地走过去,伸手抚触着刀鞘上的花纹,那上面厚重的质感凝聚着岁月的痕迹,握住刀柄轻轻一拔,一泓白光倏然迸射而出,森冷的杀气透衫而入。
这是一把杀人的刀,不知有多少条生命终结在这把刀上,又不知那锋利的弯刃沾染过多少人的鲜血。
缓缓将刀推回,那道雪光与杀气随即隐没于刀鞘之中,那层寒气亦随之消失。
将刀搁回架子上,她走到旁边的高案边,拿起那小锤在白玉比目磬上轻轻一敲,便听到叮然一声,声音清脆悦耳,余音绕梁。
不由一笑,这两位拼杀疆场的血性之人,平时就是以此来作为调剂的么?
视线落在案上一本小札上,封面只有一个圆形龙纹标志,未有只言片语,她拿起翻开,却见第一页上写着:闲时小记。
闲时,小记。
这是谁的闲时,谁的小记?
却见那字迹龙飞凤舞,刚劲随意,力透纸背,极为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