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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于他来说,完全就是个命里的意外。
因为这个人,他平静的生活被全然打破,他坚守的信仰被自己推翻,做出的举动连他自己都难以理解,就连此刻面临这等危急的生死关头,在他这辈子最大的危机面前,他担心的却不是他自己,而是前面那个人。
他是病了,还是着魔了?
应该不是病。
他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大夫,怎么可能连自己生病都不知道。
那就应该是着魔了。
这个人,就是个魔,一个让他想摆脱,又无法摆脱,或者连他自己都不想摆脱的魔。
身后猛然一阵巨响,他忍不住眯着眼回头,却见刚才他们落脚的那座破庙,被那个风沙漩涡整个卷了进去,然后在半空中分解,支离,破碎……
而随着破庙的粉身碎骨,那漩涡的风沙也逐渐向四周分散,漩涡愈渐愈小,直至……消失。
一切归于平静,在吞噬了这座他们曾经落足的破庙之后,这突然而至的漩涡如来时那般,突然消失,毫无征兆。
宁天歌眯眸而望,那处歇脚之处已被夷为平地,如果没有四喜及时预警,他们会不会也如这破庙一般,被这漩涡吞噬?
就算她与墨迹侥幸不死,冉忻尘与苏屿也断然无活命的机会。
无问……
这天下第一大祭司所拥有的能力,确实远远超出了她原先的想象。
如今,第一波追击既然已经来了,第二波,还会远么?
——
夕阳西沉,暮色开始笼罩大地,灰蓝色的天际还残留着一抹浅金色余辉,夹杂在层层厚重的浓云间,平添一抹萧瑟的清冷。
空寂苍凉的边境线上,一辆马车飞速奔驰,在天地间融成一个移动的黑色小点,马车内,寂静无声。
这已是昼夜不休赶路的第五日。
这五日以来,每到一处城镇便换一次马车,以保持最快的行进速度,除了补充必要的食物之外,未曾有过片刻停留,而宁天歌与墨迹更是轮流值守,一刻都不敢放松警惕。
颇为让他们不解的是,除了第一次龙卷风的袭击之外,这种意外的以借助大自然力量的攻击就再也没有过,而苏屿体内的蛊虫亦只是每日发作一次,且时间基本固定。
宁天歌不相信无问会如此简单地放过他们,凭着她的直觉,她觉得无问就在他们后面一直跟着,却不知为何,一直没有追上来,也不进行阻挠。
她很想认为是他们的速度太快,而以至于无问追不上,但她知道这是自欺欺人,以无问的能力,想要追上他们并不难。
再往前,便是位于桑月与天祈边境的莫须山,而阴阳星宿便是在那座山上。
到了此地,就算不是无问,也该猜到他们此行的目的,却不知无问为何还容他们行进。
“休息一会儿吧。”到了山脚,她叫住了外面赶车的墨迹,“先养养精神,稍后准备上山。”
“晚上进山?”墨迹有些迟疑,望着地处荒凉的莫须山,总觉得处处透露着诡异之色。
“一个晚上的变数太大,我不敢冒险,还是不要耽搁为好。”宁天歌走回车内。
墨迹也跟着走了进来。
冉忻尘并未睡着,车子一停便睁开了眸子,小心地动了动双腿,雪白的袍子上正躺着四脚朝天睡得口水直流的四喜。
虽然还是改装后的容貌,但有着强大洁癖的院正大人却无法忍受白色以外的衣物,宁天歌拗不过他,只好由着他换上。
四喜也很是欢喜,一上来就在上面踩了一堆梅花印子,不过冉忻尘对此倒表现出超乎想象的包容,非但不赶它走,还允许它在睡觉时摆出各种销魂姿势。
宁天歌将一个食盒打开,里面各色点心干粮俱全,烧鹅烤鸡一样不落,她将这些都摆放到小桌上,正睡得香的四喜一闻到烤鸡的香气,小鼻子皱了两下,嗷地醒了过来。
宁天歌撕了只鸡腿给它,其他的就由墨迹与冉忻尘自己动手,自己则从食盒的最底层端出一只白瓷炖盅。
炖盅用棉絮包着,经过这大半日也没有冷却,她将它仔细地放在四喜不会碰到的地方,这才去叫苏屿。
苏屿还在沉睡中,眼圈下有层青黑,身形越发瘦了。
连续多日的奔波,对于一个常人来说都很难忍受这路上的颠簸,更何况他不能言行,身体又弱,还要每日经受一次体内蛊虫发作,再好的身子骨也受不住。
“苏屿,醒醒。”宁天歌耐心地唤着他,本想让他多睡片刻,只是现在若是不吃些东西,稍后上山就未必能吃得上了。
唤了好几声,苏屿微微上翘的睫毛一颤,如水宁静的眸子睁了开来。
身体所受的煎熬并未让那双眼眸沾染上半点尘埃,依旧那样温润平和,在睁眸见到她那一刻,里面已泛起一丝清暖笑意。
“来,喝点粥。”她取过炖盅,揭去上面的盖子,一股清香便从里面飘了出来。
这是在上个镇子里特意买来的莲子薏仁粥,里面的莲子与薏仁都已炖得稀烂,苏屿体弱,又不活动,吃不了太硬太干的食物,只有这种半流食好消化的粥才最合适。
舀起一勺放到他嘴边,苏屿很配合地张嘴,一口粥便毫无障碍地喝下,两人的动作默契而流畅,已然象是练习了很多次。
墨迹不以为然地轻哼了一声。
他是不快,天天看着自家主子的女人给别的男人喂饭吃,心里能舒坦么?
可不舒坦又能咋办?
他本来想隔绝两人进行这么亲密的举动,便把喂食的差事给揽了过来,结果将粥泼得人家一身,自那以后,宁天歌就再也不让他搭手了。
而冉忻尘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
不过,他自然不会做象墨迹所做的那种蠢事,把不舒服放脸上也就罢了,才不会委屈自己去做不愿做的事。
只有四喜才不管这些,它只关心每天有没有鸡吃。
虽然它的主人食了言,这几日都没给它捉活鸡,但它的主人说了,等眼前的事情一了,保证每天让它有活鸡吃。
它自认自己是只很好说话的狐狸,于是,就没什么意见了,每天吃吃睡睡,过得心满意足。
将一盅粥全部喂完,宁天歌又用帕巾仔细地替苏屿拭了嘴角,这才抬起头来,朝他微微一笑,开始给自己填肚子。
苏屿有片刻的恍惚。
暮色透帘而入,车内的光线并不明亮,然而刚才那一笑,却让他几乎以为见到了明媚璀璨的阳光。
这个瘦削而坚韧的男子,有着一颗坚强而柔软的心,明明容貌平庸得让人过目即忘,他却越来越觉得这个男子是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石,而平凡的长相只是这宝石外的一层尘土,只要将这尘土擦去,宝石的光彩便再也无法遮挡。
而他,宁可这层尘土永远不要擦去,宝石的光彩永远不要被他人所看到。
可是,可能么?
从墨迹与冉忻尘的表现来看,这颗宝石的美并非仅他一人看到。
也对,象这样优秀的一个人,他本身的光华是无法掩盖的,而这世上,能发现璞玉的人也并非只有他一个。
心在一瞬间似乎有些空落,然而他很快又摇头自嘲,他自问向来无欲无求,凡事讲究顺其自然,又怎地起了这种烦恼。
更何况,他是男子啊。
“喂,你总是看她做什么?”墨迹的眼角余光早已观察了苏屿很长时间,终于按捺不住说道,“她是我家主子的人,你们谁也别想着在她身上花费心思。”
说着,顺带瞟了眼冉忻尘。
冉忻尘自顾吃着糕点,神色平静,连眼梢都未抬一下,恍若未闻。
苏屿轻垂了眸光。
“说什么呢?”宁天歌扫了眼墨迹,撕了另一只鸡腿给四喜,慢声说道,“什么叫你家主子的人?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是我自己的,谁也不能把我归在谁底下。”
“这,这还不算哪?”墨迹有些结巴。
她侧眸瞥着他,“我跟你家主子,怎么就算了?”
“可是,你们,你们……”他急得挠头。
可细细想来,他确实想不出宁天歌哪一点能确定是墨离的人,虽说两人暧昧是暧昧了点,可毕竟到底暧昧到了哪种地步,他也不是十分清楚。
不,是相当不清楚!
宁天歌睨着他微笑。
他瞪眼,张口,结舌,半晌,闷闷地问:“那你认我家主子做你的人行不?”
宁天歌几乎内伤。
那是替墨离这主子感到悲催。
“不行!”一声响亮果绝的不行,震得车内众人一狐皆震了震。
“你凭什么说不行!”墨迹火大,“关你什么事?”
冉忻尘直接将他无视,看着宁天歌道:“你不能认安王做你的人。”
宁天歌哭笑不得,“为什么?”
“安王太狡猾,你会吃亏的。”他回答得一本正经。
她很想笑,可面对如此认真又如此替她着想的冉忻尘实在笑不出来。
“敢说我家主子狡猾?”墨迹已如炸毛的公鸡一般跳起来,“冉忻尘,你活腻了?”
冉忻尘毫不理会,只关心宁天歌的反应。
宁天歌轻咳一声,“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至于认不认,谁认谁,这个留待以后再商榷。”
不待他们再发表意见,她已动手开始收拾东西,“这些吃的带上一些,万一山上找不到吃的,我们又一时找不到阴阳星宿,极有可能会饿肚子。墨迹,把那毯子带上,苏屿体弱,经不起夜里的山风。冉忻尘,你别忘了你的药箱,还有,四喜也归你管……”
一连串的安排,让那两个男人想说话也插不上嘴,最后,都默默地听从她的吩咐各自准备。
苏屿轻扬了眸光,看着她微笑。
不管在什么时候,这人总有办法让自己摆脱于己不利的局面,而且,总是能将事情安排得面面俱到。
一应物品收拾好,便是上山。
马车一直行驰到再也上不去为止,之后,背苏屿上山的重任就落在了墨迹身上。
宁天歌背着一个包裹,里面放着薄毯与一包食物,还有些清水,分量也不轻。
冉忻尘背着自己的药箱,四喜蹲在他肩头,这一人一狐如今相处得甚是和谐,令宁天歌大为叹止。
下车之时,路已行了三分之一,余下的三分之二却越见陡峭,初始还不觉得,待到了半山腰,白蒙蒙的薄雾开始笼罩山头的时候,便觉得有些吃力,连天上那片还算明亮的月光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当然,这一切对于四喜来说,是半点障碍都没有的。
越往上走,山上的雾气就越重,看似并不高的山头,这条山路却怎么走都走不到头。
四喜不安分地跳下冉忻尘的肩头,在前面蹿来跳去,墨迹开始骂娘,“这什么鬼地方,怎么感觉尽转圈子了,走大半夜了还没个头。”
宁天歌未语,其实她之前便已觉出了这山的怪异,就如墨迹所说的,他们确实在转圈子,而且还转了不止一圈,但她留意了很久,都没有找出其中的缺口。
她敢肯定,这是阴阳星宿布的阵。
是阵,便有入阵与出阵之说。
既然他们入了阵,只要找到出口,便可出阵。
传闻阴阳星宿精通奇门遁甲之术,他布的阵法自然不可小觑,这世上能破之人也是少有,又不知他用了何种方法,令这如此浓重的雾气盘绕于整座山头,令破阵的难度更为增加。
而且,以前奉命来查阴阳星宿具体位置的部下便说曾误入过什么阵法,还在阵法中受了伤,若非后来不知怎么误打误撞地出来了,可能就会死在那阵法里。
误打误撞她是不信的,阴阳星宿布的阵,一般人怎么可以误打误撞地就出得来,这里面,极有可能就是阴阳星宿存了善念,没有动杀心才放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