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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瑾风在宁天歌离开之后第二日便跟着出发,因随带了大量珍宝并由重兵押送,尽管路上并不耽搁,速度也比他们要慢,晚了几天才到。
作为宁天歌的娘家人,他怎能不亲自来?嫁妆又怎能少?
桑月国主苏屿最为低调,随行护卫也就两百人左右,但他温文尔雅的风度与俊雅容貌早已令无数女子为之倾心,所受关注绝不会因他的低调而少半分。
平阳王最为令人哗然,竟然带着他的王妃与所有美妾前来,丫鬟如云,香风飘摇一路,阵势十分庞大,仅精美华丽的马车便足有三十九辆,铺排了整条大街,还不算那些人高马大的随行侍从,以及装载贺礼的车队。
京都的热闹程度已超出了想象。
此次盛典的壮观程度也超出了想象。
距离大典还有两日,京都已经陷入沸腾的局面。
而无一例外的,这些重大人物到了京都之后,首先去的不是驿馆,也不是皇宫,而是直奔宁府。
“驾——”一声清亮有力的喝声,穿过所有喧闹之声,伴着奔踏的马蹄越过京都最为繁华的长街。
行人摊贩纷纷躲避,举目望着骑着骏马奔驰而来的飒爽女子,待人马掠过,才回过神来,指着那背影惊讶,“那不是阮大将军么?”
“可不就是她么?”立即有人接话。
“对了,殿下过两日便要立后,阮将军是上次选妃大赛的第一,是名正言顺的安王妃,本该是皇后才对。”
“嘘!小声点,你不要命了?”
“理是这理儿,但殿下与宁家大小姐的感情不一般哪,先前那些事儿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若不是皇上……”
“敢私下议论这些,你们的头还要不要了?”
“怕什么,反正过两日东陵就要易主了,我们本来就支持殿下与宁大小姐结成连理。”
“就算如此,这些事也是我们平头百姓能说的么?”
“就不知道陆大将军这次回来,到底是祸还是福。”
“此话怎讲?”
“呐,她要是不争这个后位,殿下以后自然会为她安排个妃子当当,那就是福。若是她不甘心当妃,非要用安王妃的身份去争皇后,那只怕就是祸了。”
“不会吧?殿下与宁大小姐的大婚那是铁板钉钉的事,皇后也非宁大小姐莫属。”
“就是!论身份,宁大小姐还是天祈的公主呢,可要比阮大将军尊贵得多。”
“也不能这么说,阮大将军也是难得的巾帼英雄,带兵打仗那是一把好手,听说上次宁家差点被诛九族,阮大将军还以自家性命作保呢。”
“这倒是,以阮大将军的为人,以及与宁大小姐的交情,也不会做出争夺后位之事。”
“别说了别说了,你们可是越说越没遮拦了,小心你们的脑袋不保。”
“散了吧,散了吧。”
“走走……”
——
快马一直奔至宫门外,在经过层层通报之后,阮清步入御书房,见到了御案后的墨离,以及一应议事的文臣武将。
彼此见面,互作寒暄,只有一人,在见到她时立即就咧开了嘴,之后又忽然想到了什么,刷地一下闭紧嘴巴,扭过头去。
阮清也只当看不见他,与其他人应对完毕,便朝座上的墨离一笑,也不言语。
大臣们见此,暗道不妙。
这阮清性格忽冷忽热,本来稳坐安王妃的位子,这次皇后却没她的份,只怕多半是来闹事的吧?
墨离端起茶盅用茶盖撇着浮沫,浅浅的抿了口茶,才悠悠问道:“听说阮将军今日刚回京都,但不知阮将军不回大都督府却直奔皇宫,所为何事?”
“过两日便是殿下的登基大典,微臣是来恭喜殿下的。”阮清一脸笑意,看不出接下来是风还是雨。
“阮将军不辞辛苦,一回来便进宫向我道贺,实在难得。”墨离微微一笑,亦与她打着官腔。
众大臣的心忽上忽下,这阮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看样子,并不象是来兴师问罪的。
陆凯拿眼角斜着她,哼了一声。
“不过,”阮清语气一转,“听说,此次登基大典同时亦是殿下的立后大典,殿下与宁家小姐的大婚亦在同时举行,不知,可有此事?”
众大臣心里一硌磴,脸色微变,果然是为此事而来。
“确有此事。”墨离放下茶盏,懒懒地往后一靠。
“那么,殿下可还记得上次选妃阮清夺得第一名一事?”阮清不紧不慢地问。
“当然记得。”墨离唇弧微勾。
“按皇家祖制,亲王定下王妃人选,便是要造册授印择日成婚的。”阮清眉梢一扬,“但不知,殿下想要如何处理?”
墨离将问题随手抛回,“阮将军想要我如此处理?”
好个狡猾的狐狸!
阮清下颌一抬,当下改了主意,“殿下不日便是东陵新主,对于自己的王妃,是否应当负起责任来?”
“阮将军想让我如何负责?”
又一次打太极。
阮清也不再继续问他,而是转向两边的大臣,笑呵呵地问:“各位大人,你们觉得殿下应该对我如何负责?”
于是,被她眼风扫到的大臣不是望天便是望地,无一作深思沉吟状。
“贺大人,您可是在朝多年的元老,又任礼部尚书一职,对于这个问题最有发言权。”阮清一把将贺之敬拉至中间,“来来,您老来说说,我与殿下的事接下去该怎么办。”
“这个……”贺之敬捋着胡子,沉思。
“难道连贺大人都不知道?”阮清皱了眉,“罢了,我还是去宁府一趟。”
说着,便转身往外走。
“哎——阮将军莫急,阮将军莫急。”贺之敬一听她要去宁府,连忙将她拉住。
“贺大人可是想到什么了?”阮清笑得十分无害。
贺之敬暗下瞪了她一眼,叹了一声,道:“年纪上去了,记忆便有些不太好,不过刚才老夫已经想到了。”
“哦?是什么?”
贺之敬抹了把汗,“上次选妃一事,阮将军夺得头魁,已有安王妃名分,殿下理应与阮将军择日成婚。”
“殿下,可听到了?”阮清笑看着墨离,“我可是安王妃,天歌这个皇后再大,说起来也只能做小。”
“听到了。”墨离面色不变,微笑点头。
“我反对!”陆凯蓦然一声喝,浓眉紧锁,瞪着她。
“你反对?反对什么?”见他又出来捣乱,阮清不由皱眉。
“我就要是反对。”陆凯大手一挥,“不管什么!”
阮清一嗤,朝墨离道:“麻烦殿下先将此人弄出去,否则我与你之间的事就这么着吧。”
“你以为,殿下会听你的?”陆凯觉得好笑,“现在要出去的人,应该是你。”
“嗯,来人!”墨离手指轻轻一点,指着陆凯,“将他拉出去。”
“殿下,你搞错了吧?”陆凯不可置信地看着十数名禁卫军进来拖着他就往走,虽不敢挣扎,但满脸惊诧与不服气,“凭什么要我出去,闹事的是这个女人,她才应该出去!”
墨离只看着阮清,唇角一勾,“他出去了。”
阮清很满意。
群臣很惊心。
难不成他们都看错了?殿下对阮清并非没有好感?
还好还好,刚才不说话是明智的,看看陆凯的下场就知道了。
陆凯不甘心地使了个千斤坠定在御书房门口,任凭禁卫军怎么拖都拖不走。
不听个结果出来,他死也不会瞑目。
“殿下果然圣明。”阮清点头,“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其实,我是想问殿下要份休书的。”
“休书?”这个结果不出所有人的意料,陆凯当场张大了嘴。
墨离眉头一抬。
阮清笑,“殿下若不休了我,又如何能将安王妃的名分给天歌?”
他往前倾了倾身子,“阮将军,你可知道,我若休了你,只怕以后很难再有人敢要你了。”
“难道殿下的意思,是要我休了你?”阮清哈哈一笑,“我倒是不介意,只怕有人不同意,而且也会让殿下失了帝王的颜面。”
贺之敬咳嗽一声。
“哎呀,贺大人,您也别咳了,阮清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阮清一拍贺之敬的肩膀,拍得他几乎老骨头散架,毫不在意地笑道,“没人要就没人要吧,大不了单身过一辈子,还能图个逍遥自在。”
“谁说没人要!”陆凯奋力挣开禁卫军的束缚,大步走入,“我要!”
一语出,全场惊。
“殿下,谁说没人敢要了,微臣就敢要!”陆凯语不惊人死不休。
阮清几乎被他气晕,她是一件物品么?他想要就要。
墨离的眸光透出饶有兴趣的意味。
“抱歉,我不认识你。”阮清离他三丈远,“而且,你给我听清楚了,我不是你想要就能给的,我对你没兴趣。”
“阮清,你敢说你不认识我?”陆凯怒,“不管你对我有没有兴趣,你,我都要定了!”
“痴人说梦!”阮清冷笑,朝墨离道,“殿下,我还等着你的休书,麻烦你快些,我也好赶紧走。”
墨离唇边笑意愈浓,倒不多言,拿起玉毫挥笔写下休书一封,再盖上宝印,往前一递。
阮清上前接过,略略扫过一眼,却见陆凯伸着脖子瞅上面的字,当即收起,朝墨离一拱手,“殿下,阮清告退。”
“殿下,微臣也告退。”陆凯立即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快步走出御书房的身影吸引了所有若有所思的目光,不多时,却见段明德大步来报,“殿下,陆将军与阮将军打起来了,殿下可要出去看看?”
“不必。”墨离姿态悠闲地喝了口茶,“你只将最后结果告诉我就行了。”
片刻之后,便见段明德来问,陆将军伤得不轻,可要请太医诊治?
——
“聿——”一勒马缰,阮清跳下马背,看着眼前这条被堵得水泄不通,全是车马重兵的通路,皱了眉头。
这狭小的过道,莫说过马,便是过个人都困难。
“阮将军。”正指挥着那些装了重礼的马车与木箱往宁府里抬的陈言一眼见到了她,连忙上前招呼。
“陈副将,这是怎么回事?”
“将军有所不知,这些都是天祈北昭桑月三国送给宁大人的贺礼。”陈言俊白的脸上笑意温厚,额头挂着汗珠,“他们都是今日刚到,直接将贺礼送来了这里,因车马太多未及疏通,以至一时都堵在了门口。”
“嗬,阵势够大的。”阮清立即释然,笑道,“没事了,我把马搁这儿,你去忙吧。”
陈言应了,转身便接着对付这些足可买下城池的重礼。
阮清左挪右腾地来到门口,抬头看了眼披红挂彩的“宁府”二字,一笑走入。
“哟,阮将军!”忙得晕头转向依旧乐得笑开花的宁伯一见,立即将她迎入。
“宁伯,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看您老气色不错啊。”阮清与他打趣。
“托阮将军的福,托我家老爷与大小姐的福!”宁伯乐呵呵地笑道。
阮清也乐了,“天歌呢,在房里?”
“大小姐正在大厅陪客人呢。”宁伯闻言更是高兴,“哎呀,将军不知道啊,天祈陛下,桑月国主,还有北昭平阳王跟他的王妃夫人们都来了,老头子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没见过这么多大人物呢。”
“这不是让您老给见着了么。”阮清笑说,“您忙着,我自己进去就好。”
负着双手一路走过去,她心道,还是这里的感觉好啊,不象皇宫里那么死板无趣。
只可惜啊,那个女人马上就要进那个无趣的地方了。
离大厅还有好一段距离,便已听得莺声燕语,好不热闹。
再走近,便见偌大的厅堂满眼皆是繁花着锦,看着真是让人眼花缭乱。
女人,数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