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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脸色已经恢复了红润,眼中一片神光璀璨,似乎要去做的,是一件极其的让他感觉幸福开心的事情,一手拉着她,一手扒开人群,朝里面钻去。而沿途的大臣们,并不十分的惶恐,只是稍微挪了挪脚步,为他们的皇帝陛下让出一个能通行的位置出来。
前面更热闹,许多人凑在一起哄叫着,闹翻了天。
起初端木恬也听不十分清楚,但随着走近,她听到了这些金尊玉贵的大爷们正在高声喊着“大大大!”“小小小!”
端木恬倏然间觉得这世界玄幻了,简直都快要怀疑她是否又在不知不觉中穿越了,才会遇上这般无厘头,这般莫名其妙到简直不可思议的事情。
想到连炔刚才跟她说的,陪他一起玩儿几把……
在皇宫之内,聚众赌博本是大罪,可此刻,在这连岳最奢华的地方,这一群连岳最尊贵的大人们,连同他们的皇帝一起,在宫宴上,在大殿内聚赌,没有丝毫的遮遮掩掩。
这是开玩笑的吧?
就在她如此想着的时候,连炔已拉着她一路披荆斩棘到了最中央,入目所及,一张巨大的圆桌摆放在中央,四周围满了尊贵的大人公子们,一个个眼冒绿光,红光满面,死死的盯着中央还在不断翻滚的骰子,如一匹匹饿狼,神情扭曲,面目狰狞。
“如何如何,这不错吧?”连炔依然拉着她没有放手,指着眼前的赌桌一脸献宝似的说道,“这可是朕想出来的法子。往日里的那些个什么宴席实在是太过沉闷无聊,恰巧朕听说了民间有这么个游戏,便干脆将其搬到了这里,顿时一概宫宴中的沉闷乏味,有趣极了。”
他看着赌桌边的一张张各色面孔,笑得发自内心的欢喜。
当真是,有趣极了!
然后他转头,看向端木恬,说道:“如何,木言,你也陪朕一起玩儿几把吧。”
端木恬神情淡漠,闻言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垂眸,说道:“皇上恕罪,草民不喜欢玩这个。”
这里热闹得很,任何声音都能被迅速的湮没,别人又根本没有刻意的关注她,所以她的话,也就只有连炔听见了。
他不禁惊讶,还有些不解,道:“不喜欢玩这个?那不知木言你喜欢玩什么?有什么想玩的尽管说,看朕能不能给你弄出来。”
端木恬侧目,沉思,这是作为一个正常的皇帝能说得出来的话吗?
连炔还在眼巴巴的看着她,无比期待她的回答。
这真是一场别开生面的宫宴,端木恬便是做梦也不曾想到过的宫宴。
这一场宫宴下来,全程赌博!
当然在赌博之外,还有歌舞升平,还有美姬佳人,还有连岳皇帝陛下对她的热情相待一副真正是将她当成了福星的模样。
如此一晚下来,她别说是跑到外面去逛逛,便是想要脱离开连炔的视线也困难,甚至当她说想要去上茅房的时候,他都说要陪她一起去。
若非时机不对,她是真想将这连岳皇帝给灭杀了!
他是故意的吧?或者他其实已经知道了她的另有目的?
端木恬坐在出宫的马车里,伸手揉了揉因为一晚喧闹而有些肿胀的脑袋,忍不住的如此妄想了起来。
然后窗帘微微一掀,似被轻风吹过,轻轻的飘扬了那么一下,再看马车内,却已经是空无一人了。
此时已夜深人静,宫中宴席结束之后,群臣告退,也是迅速的安静了下来,灯火明灭,偶有宫女太监迈着小碎步走过,还有巡逻的侍卫,警戒着皇宫安危。
今晚五月,除了远处的灯光之外再无其他的光亮,夜风吹拂,吹得灯火一阵摇曳,而在这样的月黑风高时,忽有人影如鬼魅一般的,从廊檐下一闪而过,朝着云龙殿的方向飞掠而去。
云龙殿内,连炔正撅着屁股趴在地上,随着他的动作而轻轻扭动着,扭摆出一个相当销魂的姿势。他就这么趴着,直直盯着在他眼前地上争斗的两只蛐蛐,看得两只眼睛都早已成了斗鸡眼。
“上上!金角大王,朕命令你赶紧将银角大王给解决了!戳它,撞它,咬它,哎呀呀,你怎么这么笨的?现在朕授命银角大王,你去,将金角大王给朕干掉!”
两旁,有太监宫女垂手而立,一个个皆都低眉顺眼不敢将眼珠子乱飘。
良久,战斗终于结束,连皇帝也如同是亲身参与了这一场斗争般,长长的吁出了一口气,伸手抹抹额头上因为太过激动而冒出来的汗水,从地上个站了起来。
“来人!”
旁边的宫女太监们也都纷纷松了口气,连忙低头挪动小碎步走了过来,有为皇上宽衣解带的,有跪下收起金角大王和银角大王的,有簇拥着皇帝陛下去沐浴的……在这其中,连皇帝的目光一直在身旁那几个俏丽宫女的身上打转,摸摸这个的脸,捏捏那个的胸,还有那纤纤细腰,丰腴美臀,无不是他的流连目标,引起几位宫女的娇吟声声,酥软媚骨。
然后云龙殿内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夜寂无声,满殿高烛中,端木恬的身影缓缓浮现了出来,脸色几分怪异几分沉思。
那天晚上,连炔在与宫女戏水沐浴,端木恬则在外面将云龙殿都给仔细翻找了个遍。
关于紫参王,她只知道藏在连岳皇宫之中,却并不知道究竟是藏在了哪里,先前君修染曾派人偷去皇宫藏库查探,并没有发现什么踪迹。
一时间,她也是无从查起,便打算先从最近的查探。
马车辘辘的行走在京城街道,朝着驿馆的方向行去,车夫安安静静的赶车,将马车赶得四平八稳。
夜,起了风,吹得悬挂在车头的油灯晃荡,映照出一片迷离的光影,他忽然心头一跳,眼角的余光好像看到旁边的光影里,有黑影迅速掠过,似鬼魅一般飘忽不定,待得他连忙转头看去,却又什么都没有看到。
顿时吓得他拉着缰绳的手一紧,马儿不由因此而嘶鸣了一声,引得马车一晃,马车内发出了“咚”的一声,好像是什么敲击在了马车壁板上。
“发生什么事了?”
马车内清冷的声音传出,带着点点愠怒,犹如是当头一盆冷水,顿时让马车夫一个激灵冷静了下来,忙不迭的说道:“方才不小心别到了一粒石子,惊扰了公子,还请恕罪。”
他听到马车内有悉悉索索的声响,似乎是车内的木公子正在重新坐好,整理衣衫,然后便又听到那个清冷的声音,少了那愠怒,“无妨,以后小心些。”
车夫顿时就松了口气,恭敬应下,便挥舞着马鞭继续赶车。
这一放松下来,他就又想到了刚才光影中掠过的一抹黑影,不由得心中一阵阵发虚,脊背发凉。
是错觉吧?可能是夜里飞过的一只鸟,也可能是残枝树叶,或者就是他眼花看错了!
他这么安慰着自己,然后驾着马车,终于是到了驿馆大门前。
跳下马车,放下踏凳,他恭敬的掀开了帘子,道:“木公子,已经到驿馆了。”
“嗯!”
车内轻应一声,然后端木恬走了出来,衣衫整洁,神色如常,下了马车便进人入驿馆,仿似什么不该做的事都不曾做过一般。
次日,却忽有摄政王府来人拜见,说是摄政王爷有请。
端木恬在看到摄政王府来人的时候,不禁微微纠结了一下。
话说,她可不可以趁机找个空隙,将连启明那个渣渣给“咔嚓”了呢?若能成功,相信爹爹肯定会十分高兴的,至于连岳国是不是会因为她的这个举动而天下大乱,那就不是她需要关心的事情了。
不过这是在“若”能成功的前提下,事实上,天知道连启明请她过去是干什么,说不定便是一场鸿门宴,报复她坏了他的事,竟多事救了连炔皇帝一命,也是很有可能的。
所以她现在所需要想的应该在如何在与连启明的相处中保住自己的小命,至于反杀连岳摄政王,她暂时还是别多想了。
想当年,他还不是一人独大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便躲过了爹爹的刺杀,今日他身边的守卫定然更加的森严,就是他自己本身,也是十分功夫高强的。
她的目标应该是紫参王,在没有超过一半把握的前提下,还是不要多生事端的好,前路的麻烦,便只能见招拆招,随机应变了。
随之,她略收拾了一下之后,就随着那人到了摄政王府,前往拜见摄政王。
让她意外的是,她一介草民竟被允许从王府大门进入,并被引到了花厅之中,刚坐下,就有丫鬟奉上香茗一盏,接了她过来的那个人站在她前面笑着说道:“木公子请稍后,小的这就是去禀报王爷您已经到了。”
她该不该表现得受宠若惊一点?
如此想着,同时她站了起来,拱手说道:“麻烦小哥了。”
这人不禁多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
连启明正在书房里批阅奏折,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有些微的发呆,奇迹般的面上划过了淡淡的忧伤。随之又眉心紧锁,有一抹狐疑之色。
突然有人在书房门外站定,恭谨说着:“王爷,奴才已经将那木公子给请来了,正在花厅等候。”
连启明迅速回神,也没有放下手中拿着的奏折,抬头对门外说道:“进来。”
书房门外,那个人就从门外走了进来,并重新将房门关上,走到距连启明十步远就马上站定,垂首低头,恭谨的站着。
连启明看着他,问道:“你觉得那木言如何?”
“王爷恕罪,奴才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
“是!奴才观其神态,只见始终都是清冷凉漠的,仿似对世间的所有事皆都不在意,即便是在说着谦恭的话之时,其实不卑不吭,不过是客套而已。另,在听闻王爷请她过来的时候,她虽并无推辞,但似乎,有些抗拒。其他的,再看不出来。”
连启明闻言不由一挑眉,道:“哦?这倒是有点意思。”
顿了下,他又说道:“这些天本王一直在观察着她,发现她时常会翻阅一本随身所带的书册,似乎宝贝得很,几乎从未离身。本王辛苦探听,终于找着机会看到了那书册。”
“哦?不知那是本什么书册?”
“医书。”
“莫非这木公子竟还是个大夫?”说着他又摇摇头,说道,“看着倒是一点不像。”
连启明轻笑,道:“说是医书,也不是很准确,应该说是药典才对,且上面所罗列的皆是这世间的珍奇药草,每两页一种,有许多做了批注,但还有许多唯有想空白一片。且通篇看下来,共有三种笔迹,最先的字迹看上去似乎已经有些年月了。”
“哦?竟有这等事情?”
他们话题中的那个人,此刻正安安分分的坐在摄政王府的花厅内,端着茶杯浅抿一小口,然后又盯着杯中的茶叶仔细观察,好像能从那在水中沉浮的茶叶身上看出花儿来。
旁边的丫鬟们,站在那儿一个个低眉垂眼,背脊却挺得笔直。
她从茶杯中抬头,看看这些丫鬟们,又看看这花厅的摆设,最后看向了花厅门外。
嘴角,忽然莫名的勾了勾。
在几千里之外,一骑快马风驰电掣,奔腾在宽阔的官道上,目标直指京都。身后有青灰色劲装的想随从左右跟随,策马飞腾,扬起漫天的尘土。
☆、第一卷 第六章 紫参王在哪?
连岳摄政王府内,端木恬端坐在花厅里静候摄政王的到来,指尖触到了藏在袖子里的那卷书册,忽笑得莫名、不置可否。
金尊玉贵的摄政王终于驾临,在花厅内丫鬟们行礼时,端木恬也站了起来,拱手行礼道:“草民参见王爷。不知王爷召草民前来,是有何吩咐?”
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