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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吧,是世子让你回来的?”
“谢老王妃!”他站了起来,垂首说道,“世子让小的回来与老王妃禀报一件事,说是烦请老王妃做主,准备向峄城明荣郡王府下聘之事。”
下聘?
这可是太突然了,尽管她早先就知道那两孩子的事情,可不是一直在闹别扭呢吗?怎么突然就要去下聘了?
她转头,与旁边的孙女对视一眼,难掩惊讶。
端木恬也是有些惊讶,沉吟了下,笑着说道:“看来哥哥终于让荣大小姐消了气,我端木王府的喜事又将近了。娘亲也眼看着就要回来,哥哥将要娶嫂子,倒真是双喜临门。祖母,不知这下聘之事,可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
老王妃惊讶之后也迅速冷静了下来,又转头问道:“世子现在何处?”
“世子与荣大小姐一起去了峄城。”
“大概是大小姐不愿意就这么到京城来,所以哥哥便陪她去了峄城。”
“这么说来,老身也得动作快些才行呢。”老王妃眉眼弯弯笑得开心极了。
哎呦,他早就盼望着孙儿能尽快的给她娶个孙媳妇回来,那荣家的丫头明朗活泼,正好与小璟相得益彰,她也终于可以又放下一桩心事了。
正在此时,宸公子大摇大摆的从门外走了进来,雪藏了半年的风流折扇又被他翻出。
“呦,小恬恬也来了啊,在聊些什么?”
看着小叔这副跳脱模样,端木恬忽然勾了勾唇,说道:“哥哥刚派人回来,说是要与荣大小姐订亲,让祖母帮忙准备下聘之事。”
“咦?小静儿?”他晃悠的折扇微微一顿,然后眼珠一转,轻轻的瞄向了母亲大人。
呃?母亲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小璟终于要娶媳妇了那可是大好事啊,看他做什么?
“小叔,你也年纪不小了,怎么,至今都没有遇上喜欢的姑娘吗?”
小恬恬,你故意的吧,绝对是故意的!
宸公子眼珠乱转,忽然笑眯眯的说道:“哎呀,本公子还有点事,就不在这里打搅母亲和小恬恬聊天了,容本公子先行告退。”
说着就要转身离开,然而就在此时,老王妃施施然开了口,道:“你还要让老身等到什么时候?”
宸公子脚步微顿,背对着她们,忽然嘴角浮现了一抹略带苦涩的弧度。
☆、第一卷 第三十章 宁清回家
夜深人静,整个端木王府都陷入静谧之中,却有人绯衣宽袍,正坐在屋顶上喝酒,抬头看星星。
今日的他不同与往日的嬉笑跳脱,抬头仰望星空的目光恍惚幽深,似有千万的愁绪忽然就涌上了心头,让他再维持不住他的玩世不恭。
此刻这里就只有他一个人,他可以尽情的喝酒,尽情的真情流露。
手中的酒壶忽然滚落,在屋顶上“骨碌碌”的转动,然后“砰”一声跌落到了地上,在这夜色中格外的响亮。
忽有声音娇娇软软的从下方传来:“作死啊,竟敢拿酒壶砸本总管!”
屋顶宸公子听到这个声音,忽然就愣了下,而就在他这一愣神的功夫,用艳红身影从下方纵身跃起,落到了他的身旁。
然后他抬腿,“啪”一脚踹在了宸公子的身上。
宸公子抬头看他,微有些恍惚,然后轻笑出声,在屋顶上稍微挪了下姿势,将整齐摆放在旁边的酒壶拎起递到他面前,道:“来,陪本公子喝几杯。”
凤总管冷眼睨了睨他,施施然在他旁边坐下接过酒壶就直接喝了起来,喝一口,又斜睨宸公子,道:“这可真难得,你竟然今日见着我而没有马上阴阳怪气冷嘲热讽,本总管都要受宠若惊了。”
宸公子微微笑着,又现了平常的明媚神采,说道:“那还不赶紧顶礼膜拜?”
“呸!你做梦!”说着,凤楼又踢了他一脚,道,“你今日有些奇怪呀,来跟本总管说说,是哪个英雄竟如此胆气冲天,将宸公子给惹成这般模样了?嗯,怎么看都有种伤春悲秋的感觉啊。”
端木宸举手的动作一顿,随后才又将酒壶举到唇边喝了一口,轻声说道:“今天小璟传回消息,他要荣大小姐订亲,让母亲帮他做主下聘之事。”
听到这个,凤楼也是呆了下,似有些意外,随之神色莫名的看了宸公子一眼,眼中有淡淡的黑雾微微凝聚,嘴角微不可察的轻撇了一下,又好像觉得自己如此反应简直莫名其妙便马上收了起来,状似若无其事的说道:“你就为这个不高兴?”
宸公子摇头,道:“这个我有什么好不高兴的?本公子也是喜欢小静静喜欢得紧,她能嫁进我端木家,做本公子的侄媳妇,本公子高兴还来不及呢。”
凤楼眼里的黑雾忽然就消散,喝酒斜睨着他,道:“那你这一副死人样是怎么回事?”
“母亲问我,我还要让她等多久。”
凤楼一怔一呆,喝酒的动作再一顿,然后轻轻的瞥开了视线。
屋顶上也因此忽然就安静了下去,两个人并肩而坐,安静的喝酒,安静的抬头看星星,不知为何,谁都没有再多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端木宸躺倒在屋顶上,有些醉蒙蒙的轻轻打滚,忽然滚到凤楼这边,伸手扯住他的衣角,呢喃般的说道:“你说,本公子还要再等多久呢?”
凤楼若无其事的喝酒,眼角的余光亦不往他身旁瞄,只伸手将他拎起,然后一手酒壶,一手他的从屋顶跳了下去。
“你喝醉了。”
“笑话,本公子千杯不醉!”
“滚,别碰我,信不信我揍你?”
“你试试。”
尧王府,碧落院,君修染处理好事务进房,还在门外就见房内灯火通明,似乎里面的人还并没有歇息。
这都什么时辰了?
他听到外面有打更声,已是三更时分。
推门,进入,他一眼就看到他家宝贝正坐在软榻之上,凝神沉思,不知在想些什么,竟连他进去都只是抬头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就又马上将目光收了回去,就好像只是看到了一个无关紧要没什么特别的人。
三殿下那颗在他家恬恬面前就会显得格外纤弱的心,顿时被这云淡风轻的,轻描淡写的一眼给蹂躏了千万遍啊千万遍!
他轻轻的飘了过去,硬是挤到她的身边将她抱满怀,轻声问道:“怎么还不睡?都三更了。”
她又不置可否的瞥了他一眼,若有所思道:“睡不着。”
“嗯?难道是因为本王没有在身边,所以便神思不属,心神难宁,睡不安稳了?”他似乎没有看到她眉宇间的那抹深思,说着便动手去解她的衣裳,分明是很猴急很淫荡的一个动作和心思,却又偏笑盈盈的看起来真是满目清华,说道,“好了,本王现在马上立刻就陪你睡。”
眨眼间衣衫已解开,飘然落了地,端木恬见此不由抽了抽嘴角,话说,他最近干起脱人衣服的这种事情,是越发的娴熟利落了。
在她这么想着的时候,他已将她打横抱起,朝内室进去了。
“淫贼,我可是孕妇。”她窝在他怀里,声音清幽,那微挑起的眼角眉梢却亦是春情荡漾。
他手臂一紧,嘴角弯弯邪笑着说道:“孕妇更是别有一番风味,本王也喜欢得紧。”
她的手指在他胸口绕啊绕,隔着皮肤肌肉和骨骼,直接就搅动起了他心湖里的一圈圈波澜涟漪。
又见她美眸含水,春意盎然,娇媚得就像外面那三月里最娇艳的花,不不,再娇艳的花到了她面前怕是都要黯然失色。
他看着,忽觉心头猛跳,眸中紫光忽然沉凝,越发的加快了进入内室的脚步。
此刻却听她轻轻开口,说道:“今天遇到了一件有些在意的事。”
嗯?现在是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的事情吗?
不过他还是随口问了一句:“什么事?”
“今日按例回端木王府,请祖母诊脉,恰逢哥哥派人回京,说是要与荣芩静订亲,有劳祖母帮他置办下聘之事。”
“嗯,此事我也有所耳闻。”
传播速度竟这么飞速?
不过她介意的可不是这件事,接着又说道:“随后小叔过来,观当时情景,我怎么都觉得小叔其实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一直瞒着,不让我们知道的。”
“哦?你觉得是什么事?”
“关于他为何迟迟不成家立业这件事,关于他是否有心上人之事。”
三殿下的脚步微顿,若有所思。
不过此时他也已经走到了床边,便弯腰将她轻轻的放到床上,他也紧跟着俯身上床。
关于这件事,他倒是有些不尽详实,也不知真假的耳闻,是有次偶然中听父皇不经意的提起了半句,可惜之后父皇便又忽然转了话题,再不言论。
他曾记挂心上,却在欲要查探之时遭到了来自父皇的警告,此事也便不了了之,时间一长,就淡忘在了记忆中,若非现在恬恬突然提起,他都想不起还有这回事了。
不过现在气氛正浓,岂能被那些个无关紧要的事情给破坏了?
还是等过会儿,再说吧。
不过这个事情,他自己也知道的并不清楚,模糊不清得很,又不得查探,即便与恬恬说了,也不过是平添了她的疑惑而已吧?
又如此过了几日,京城里的气氛还算平静,原先对于宁清和端木王府及帝师府的征讨在端木恬的公开演说之后转了风向,到现在此时也已经极大限度是平息了下去,而现在大家都在期盼着端木王爷和王妃尽快回京城来。
在这样的氛围中,时间流逝,又过了几日。
四月芳菲春意浓,有马车辘辘行来,就如同那随处可见的,最普通的行人,轻车简从,出现在了京城北门外。
有如玉葱纤指轻轻撩起了马车窗帘,看着前方巍峨高耸的城墙,美眸之中一片光彩迷离,有太多的情绪在其中交缠沉浮,让她不禁微微的湿了眼眶。
旁边,有人伸手将她轻拥入怀,轻声说道:“清儿,欢迎回家。所有的不愉快都已过去,接下去的年日里,我们必将加倍幸福,才不会枉费我们分别这么久,才不会枉费你遭受了那么许多的磨难。”
“夫君,我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觉得此刻就在梦中,一觉醒来后就会一切都变回原样,我还在连岳皇宫里,从不曾遇到过恬恬,你也不知道我还活着。”
“那就当这是一个梦,一个永远都不会醒来的美梦。”他伸手指向前方城门,说道,“你看,那里是大炎京城,你曾进出了无数次的北城门,进了那里,我们就离家更近了。你看那里,可是与你以前所见的一样?”
“一样,却更雄伟,更繁荣了。”
“是啊,十八年的时间,这城门也与你记忆中的,不大一样了。”
“你这是想要告诉我,我并非置身梦中,而是真的,就快要回家了吗?”
他不语,只将她抱得更紧了。
她痴痴看着城门的方向,那里面,有她的父母子女、亲人朋友,有她几乎所有的美好记忆,还有她的家!
炎京城,十八年后,我又回来了!
天元二十三年,四月初六,离开炎京城足有十八年,人们一度以为她早已不在世上的端木王妃,帝师府嫡小姐,宁清又回来了!
这一路从北疆回来,他们走得很慢,一是因为她身子不好,不宜急赶,二是因为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将沿途的风景仔细欣赏。
阔别十八年,她在大炎的土地上每走一步,每看一处风景,都是赏心悦目的,怎么看都觉得欢喜。
尧王府后花园内,端木恬坐在凉亭里看风景,也看人。
对面,三殿下一脸凝重的盯着她那已十分明显的肚子猛瞧,脸色凝重而又神情紧张,说是如临大敌又似乎不对,但确实是有那么点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