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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朝中上下,大部分的人都对他甚是发怵,宁愿看见他绕着走,宁愿自己吃点亏,也不愿把他给得罪了。
更何况,此人的身份摆在那里,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得罪,都敢得罪的。
此刻庆祥楼整一层二楼都一片死寂,就连在其他包厢内的客人们也似乎感应到了外面的不寻常,而安静了下来。
在芙蓉阁门口,凤楼眼神阴森如要噬人,冷冷的盯着那已然是面无人色,两股战战,眼看着就要站立不稳的年轻公子。
“你刚才,说什么?”他轻轻的如微风吹拂,挠人心房的低声说着,却自有一股阴冷扑面而来,就像他此刻的表情一样。
那年轻公子浑身一颤,忽然“扑通”一声跌坐在了地上,哭丧着说道:“不知凤总管竟也驾临庆祥楼,我有眼无珠,胆大包天竟想抢您的翡翠鱼,实在是该死,还请凤总管恕罪。”
还才刚说着,那眼泪鼻涕就一起下来了,配上他那还算俊俏的脸,这么看去,竟颇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而且他的认错态度和话语都还算不错,凤楼也不禁脸色稍缓,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通体漆黑,连一丝反光也无的匕首,轻轻的贴在那年轻公子的脸上游离,轻轻说道:“来,你再把刚才的那句话说一遍。”
“不知凤总管竟也驾临庆祥楼,我有眼无珠,胆大包天……”
“不是这句,是再前面的那一句。”
那年轻公子眨了眨眼,可怜兮兮的吸了下鼻子,又扁扁嘴,眼珠轻轻的一转溜,才说道:“呦,原来是凤总管,早知道是您,我哪里还敢抢这翡翠鱼?定当双手奉上,还望凤总管您笑纳。”
这下,连风楼都不禁被他给逗乐了,脸上的阴冷稍去,然后施施然站起身来,随手将匕首往他面前一扔,道:“剁了一根手指,这事就这么算了。”
那公子顿时又脸色一白,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匕首,不敢动手。
凤楼的声音又在头顶响起,“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本总管帮你动手?”
他浑身一颤,近乎求救般的看向了身后,那群在刚才听到响动就涌了出来,与他厮混得最好的所谓兄弟朋友,却见他们一接触到他的目光就纷纷闪避,谁都没有想要出来帮他求个情的意思。
他好像突然就明白了什么,眼神刹那怨毒,冷冷的从这些朋友们身上一一扫过,然后转过身一把抓起了地上的匕首,就要往手上砍去。
他虽也是朝中大员家的公子,但面对此刻情况却也不敢把身份拿出来压迫凤楼,因为就在前不久,护国公的公子因为对凤楼拿身份,结果原本只让他磕头道歉也变成了直接以针线缝嘴,至今都躲在府里不敢出来见人。
这凤楼,他就是个恶魔,还是个肆无忌惮无所顾忌无法无天,连皇上都纵容着,绝不会太过斥责他的恶魔!
有人从凤楼背后走了出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转头对身后的人说道:“算了吧,我不大喜欢吃饭的时候看到血腥。”
他一怔抬头,入目便见一只纤柔小手,往上,轻烟罗袖,绝对是出自霓裳阁的精品,再往上,又见其眉梢弯弯,眼角轻扬,肤如凝脂,似明月生晕,如朝霞升腾,再没有比这更美好的容颜了。
他不由又是一怔,纵观京城上下,似乎从来也没有见过这么一位绝世大美人啊!
那美人微微侧过了头,顿时左边脸颊上的那个鲜红色胎记展露在了他的眼前,几乎刹那间就将那绝色的半边容颜给遮盖了彻底,甚至让人忍不住生出可怖的念头。
这……莫非是那昨日才刚回京城,就已经声名大振的端木王府的恬郡主?
凤楼的脸色有些不好看,盯着端木恬问道:“郡主这是想要保他?”
端木恬侧头看了那年轻公子一眼,见他眼泪汪汪楚楚可怜时也不禁嘴角一抽,松开了手摇头说道:“我只是不喜欢吃饭的时候看到血腥。再说,你要剁他一根手指做什么?剁下来炖了吃不成?”
“呕!”凤楼直接吐了出来,转身虚弱的扶着墙进了包厢里面,不管外面的事了。
这算是……答应了吧?
端木恬手指一挑,将匕首从那年轻公子的手中挑了过来,然后也转身返回到了包厢里面,把玩着匕首说道:“这匕首不错,不知值不值三钱银子。”
凤楼当即轻嗤着说道:“郡主好眼力,这匕首乃寒铁所铸,吹毛断发削铁如泥,至少值三千两银子。”
“这么贵?那不知与冰肌膏相比,如何?”
凤楼顿时眼睛一亮,刚才还有的那么一点怨气也在顷刻间烟消云散,当即巴巴的凑上来腻笑着说道:“郡主有冰肌膏?可是冰肌脂粉铺出品的?”
“还有别的地方也出产冰肌膏吗?”
他的眼珠子当即溜啊溜,幽幽叹息道:“冰肌膏虽珍贵,但也不值三千两银子啊。”
“再加一瓶雪颜露呢?”
“成交!”他当即忙不迭连想都没有想的生怕端木恬说了之后又反悔的点头应了下来,随后又朝她凑近了些,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求知欲的问道,“郡主,你是如何得到这两样的?这可是绝品,铺子里好不容易才会出现一罐一瓶的马上就会被人抢走,人家想买好久了,一直也没有。”
“我与那脂粉铺的老板碰巧认识,倒是可以给我行些方便。”
于是凤总管的眼睛越发的灼灼生辉了,几乎都要将端木恬给灼伤了。
翡翠鱼终于安安稳稳的放在了他们的桌上,端木恬无视凤总管那又灼热转化为幽怨再转化成楚楚的眼神,挑了鱼身上最鲜美的部位进碗里,低头安静的享用了起来。
包厢门外,有人涌了过来,七手八脚的将跌坐在地上的年轻公子扶了起来,并切切关心询问着,年轻公子却冷着脸一把甩开了他们的手,又转头看了芙蓉阁一眼,然后再没有理会身边的朋友们,直接转身就离开了。
等端木恬他们从庆祥楼出来,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凤楼与她依依惜别,并再三提醒叮嘱,一定要尽快将那冰肌膏和雪颜露弄到手哦哦哦!
端木恬无语望天,宸公子直接一脚踹了出去,将他从侄女儿的身旁给踹走。
凤楼横了他两眼,又挥手与端木恬告别,然后才转身哼着小曲扭着腰,款款的朝皇宫的方向走去,那身姿妖娆,那姿态万千。
午后的阳光有点辣,端木恬不禁伸手抹抹额头渗出的薄汗,忽然眼前一暗,眼前就多了一层薄纱,哥哥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刚才街上看到的,戴着吧,能遮阳,也省得别人老是大惊小怪,虽然你并不在意,可总也会不痛快。”
“嗯,好!”
从街角拐出了一个年轻公子,正是刚才在庆祥楼内的那位,他站在那儿,静静的看着前方那三人并肩携手而行的身影,忽然拱手作揖,遥遥的朝那边深深一拜。
端木恬他们一直在外面逛到傍晚时分才终于回到了端木王府,一夜未眠的端木峥已起来,正坐在正殿之内,而在他的下方,正恭恭敬敬的站着一个山羊胡的男人,已头发花白但精神头却极好,正在对着端木峥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
此人,可不正是那刘戚吗?
他听到身后的响动忙转过身来,见是端木恬三人,又忙作揖行礼道:“小的给世子请安,给郡主请安,给宸公子请安。许多年不见,世子和郡主可是都长大了。”
见到这个勉强似乎也能算是半个老乡的人,以前倒没觉得,现在却莫名生出一股欣然之感。
端木恬朝他点了点头,说道:“原来是刘财主,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刘戚当即笑着摆手道:“郡主,什么财主不财主的?您直接称呼小的名字就成。小的昨日就听说了王爷和世子郡主你们回到京城,不敢贸然拜访,便等到今日再来。世子和郡主可是一切安好?”
“很好。”端木恬说道,“在几年前就听说你们举家搬迁到了京城,看来生意很红火,可是招赘到满意的女婿了?”
说到这个,刘戚顿时讪讪,偷眼瞄了宸公子一眼,见他神色如常也不由松一口气,忙应道:“托郡主的福,也多亏了宸公子不计前嫌的帮衬,生意还算是不错,也招赘了女婿,虽没什么背景,但却是个实在人,又能干,对我闺女也很好,最大的外孙都已经五岁了。”
“那真要恭喜你了。”
“多谢郡主,小的现在就住在城南,郡主若是有空,也欢迎随时驾临。”
“郡主如此尊贵的身份,怎么会去你一个小小商贾的家中?”忽有女子声音响起,然后那长房的三姨太,也就是那明荣郡王侧妃的生母,荣芩媛的外祖母环佩叮当的由几个丫鬟拥护着走了进来,一进来就朝上方的端木峥,以及端木璟端木宸和端木恬三人行礼道,“给王爷请安,世子,宸公子和郡主有礼了。”
端木宸和端木璟还了礼,而端木恬则眸色微凉,却是看也没看她一眼,继续对着刘戚说道:“有时间,定会去拜访,也有许久没有见到刘姐姐了。”
刘戚不禁有几分受宠若惊,那三老姨太的脸色则不好看了。
“郡主,您如此尊贵的身份,怎么能……”
“三姨娘。”宸公子忽然晃悠着说道,“郡主要做什么是她自己的事,就算做得不对也不是你能置喙的。”
这便是那当头一闷棍,让她连哼都哼不出来。
端木恬这个时候才转身看向她,还了礼,随后道:“不知您老人家到这儿来是有何要事?我若没记错的话,这里似乎并不是您能随便过来踏足的地方,更不该在王爷会客的时候擅自插嘴,若有什么事,也该去找祖母她老人家。”
老太太的脸顿时就憋成了酱紫色,略有那么点愤愤的盯着神情淡漠的端木恬,半饷才扯动嘴角挤出了一丝僵硬的笑意,说道:“是老身鲁莽了,只是刚听说明荣王府的贵客要在明日前来拜访,所以就想来询问一声,该如何招待?”
“您招待着就成了。”
“这怎么成?”
“为何不成?难道您不知道明日是爹爹的出征之日?是招待客人重要还是送别爹爹出征重要?”
老太太蠕了蠕嘴唇,尚不死心的说道:“可那是明荣郡王府上的贵客,连明荣郡王的老王府都会登门拜访,怎能如此草率?”
“明荣郡王府与我端木家既是姻亲,就不是外人,相信定能理解我们的难处。况且,在明日这么个日子登门拜访本就已经是忙中添乱,若是我们有招待不周的地方,相信明荣老王妃定会理解。再说,老王妃还是我爹爹的姑母,更应该疼惜侄儿,一起来送别我爹爹出征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老太太瞪着眼,所有的话全部都被闷在了肚子里面,再说不出口。
她似乎没有想到一个才不过十七岁的小丫头,竟能凭着这么几句话就堵住了所有的缺口,还把理拉到她那边去。
也因此,她对于端木恬的怨念,是越发的深了。
她对于明荣郡王府的贵客到来这件事可是很期待的,因为她的女儿就是明荣郡王的侧妃,她的外孙女深得明荣郡王和老王妃的宠爱,那是会给她长脸,让她在这端木王府里活得更光彩的凭借。
她甚至都想好了要如何热情隆重的欢迎,却没想到那个老虔婆对此事不痛不痒,本想找这小丫头撺掇几句,这小丫头却更过分,竟让她去招待着就成了?
这如何能成?
端木恬却只凉凉的瞥了她一眼,从站在旁边偷乐的宸公子身上扫过,又瞪了眼只顾着微笑没有半点多余反应的哥哥,最后看向父亲,问道:“爹爹,你可是休息好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