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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中有一点轻蔑闪过,又迅速的收敛消失了痕迹,她轻柔而笑,温柔相对,说道:“郡主真是谦虚了,昔日王妃才华冠绝天下,郡主又怎么可能平庸了呢?”
“你是不知道我娘在我出生的时候就死了,还是故意来揭我的伤疤,或者是如此的热衷于看我平庸无能来出丑?”
如此直接的言论,顿时让成梦璇变了脸色,抬头飞快的看了她一眼,然后低头凄然委屈,还有些无措的说道:“我没有这些个意思,郡主切莫误会。”
果然是马上就有被成大小姐的风采所迷的公子站了出来,对端木恬作揖道:“郡主如此说话未免过分了,成大小姐也只是好意,断没有你说得这般不堪?”
说着这话的时候,他面上已有不忿,若非君修染就站在旁边,只怕都要直接面露出轻蔑不屑之色了。
端木恬当即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道:“当然,成大小姐温良娴雅,才艺双绝,名满京都,怎么可能会有那般深沉的心思呢?要有,也该是像我这种容颜若鬼,其丑无比的人才合适,不然岂不是要让那些爱慕成大小姐的众多公子们失望了?”
成梦璇脸色连变,眼中迅速的漫上了水雾,好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样。
那公子也是一愣,然后满脸愤然,怒道:“郡主你怎么能这样说?成小姐她……”
“我有说什么不对的地方吗?莫非这位公子你以为我说得不对,成大小姐其实也是心思深沉,就跟我一样?”
“我……”
端木恬的脸色忽然一冷,看着他说道:“你要觉得你的心上人是世间最好的人,那是你的事,但别妄图将这种思想传递到本郡主身上来。刚才本郡主是没有说清楚不会那些文雅之事,还是表现得才高八斗了?某人却依然口口声声的拿我那早已死去的亲娘来说话,究竟是谁过分?她是名满京都,以温良娴雅著称的右相府大小姐,又是才艺双绝貌美如花,理该得到众人的爱慕拥护,口口声声说人家亡母也是值得被原谅的。像我这种其丑无比的,自当也同样的心思恶毒,得理不饶人甚至是无理取闹,随便说了一句让你们的女神不高兴的话,都是错的,都是过分的!”
那公子顿时面红耳赤,怒瞪着她吭吭哧哧的说不出话来。
成梦璇更是“唰”的一下落下了泪水来,哭泣着说道:“郡主,我没有这个意思,绝没有这个意思,您误会了。我只是一直听说王妃的事迹,对她甚是敬仰,绝没有丝毫的唐突冒犯之意。”
旁边的公子小姐们小声的议论了起来,有人狐疑的看向了成梦璇,当然更多的还是愤然望向端木恬,显然是认为端木恬欺负了他们温和娇柔,纯良娴雅的成大小姐。
端木恬漠然相对,此时站在旁边的君修染突然开了口,说道:“恬恬你何必生气?所谓日久见人心,我相信这世上还是聪明人比较多,不是每个人都会被表面的那些现象蒙蔽了双眼。”
“我没生气。”
“真的?”
她凉凉的瞥了他一眼,冷笑道,“你说的那些跟我有什么关系?从我回京城开始到现在,关于我的负面流言早已经满天飞,我从来就没有在乎过。这世上的人千千万,要做到让每个人都喜欢是不可能的,我又不是银子!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与他们并不在同一条道上,而与我同行的人,自会相信我!”
君修染不由一愣,然后柔柔的笑了开来。
那笑容神光璀璨,让在场所有的人都不由怔愣,尤其是各家的小姐们,更忍不住的眼冒星光,觉得便是就此沉溺在三殿下的此番柔情中,至死也无憾了。
成梦璇亦是沉迷其中,但又很快反应了过来,随之听到有“撕拉”一声,手中秀帕终于不堪她的蹂躏,从中撕裂成了两半,上面所绣的芙蓉花开也因此而碎裂,狰狞成了一团。
旁边的人都不禁被吓了一跳,纷纷转头看向成大小姐,看到她手中已惨不忍睹的秀帕,神色变幻,思绪万千。
成梦璇的脸色有瞬间的灰白,然后迅速的将不堪重负被撕裂的秀帕揉成一团捏在手心里,一滴泪水从眼眶滑落,“啪”的一声滴落在地。
她并不言语,只是静静的低头垂泪,反倒是更让人心生怜惜,讨伐的目光再次落到了端木恬的身上。
端木恬不由皱眉,深知她这般行为无非就是因为爱慕君修染所致,这让她忽莫名的有些烦躁。
于是她“啪”的朝她踏前了一步,冷声说道:“装娇柔扮柔弱,你便是博得了全天下人的同情怜惜,将我推到了世人的讨伐之下甚至是推到炼狱深渊又能如何?得不到在意之人的重视,便不过只是跳梁小丑而已,有意思?”
她浑身一震,猛的抬起了头。
那眼神,愤恨而怨毒,不甘中又夹杂着太多委屈,直朝端木恬铺面而去。
端木恬怡然不惧,更冷冽的目光直直的刺了过去,刺得她心神俱寒,刺得她目光闪烁不禁后退了一步。
又转头,从她身后的那些人身上冷冷扫过,然后转身便飘然离去!
众人又是怔了怔,就这么离开了?
君修染忽然轻笑,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再看这群人一眼,轻笑着转身,朝端木恬追了上去。
他真是越发的觉得,他家恬恬太可爱了。
“恬恬,你走慢些。”
“你离我远点!”
“这如何能成?我还有要事与你商量呢。”
“什么事?”
“关于我两的婚事……呃,恬恬,等等我!”
这边,成梦璇手心里的那团已撕碎的秀帕几乎被揉碎,有公子小姐们上前安慰,面带不忿之色,斥责端木恬如此言行实在是太过分,成大小姐你温柔大度,不必去与她计较。也有人对她投去了探究狐疑的目光,然后悄然后退远离了这里。
成梦璇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不由咬碎了一口银牙。
话说这世上,怎么竟会有如端木恬那般淡漠,不顾世人对她评判的人?
她捏得指关节发白,抬头看向端木恬远去的背影,眼中神色狰狞,满脸怨毒。
站在她旁边正试图安慰她的一位不知是谁家的小姐看到了她这般神态,不由被吓了一跳,伸出的手倏然收回,微微的后退了小半步,却在此时成梦璇回过神来,脸上已迅速的恢复了温柔娇弱之态,就好像刚才那一瞬间的狰狞只是别人的幻觉而已。
那小姐的神色也跟着迅速变幻了几下,又不着痕迹的后退了半步。
远处,太后娘娘她们坐在那儿,似乎是被这边的动静给吸引了注意力,本是依偎在德妃身旁的六公主撅着小嘴,在她母妃耳边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又站了起来,这次却并非找成梦璇,而是朝着君修染的方向追了上去。
“那边发生什么事了?”太后娘娘询问着身旁的太监。
那太监闻言退下去打听了下,很快就又回来了,在几乎是众所瞩目中,斟酌着说道:“启禀太后娘娘,是右相府的大小姐和恬郡主发生了些许争执,现在已经不碍事了。”
有宫妃捂嘴轻笑着说道:“这恬郡主刚才还似乎跟六公主吵了起来,怎么转眼又与右相府的大小姐起了争执?”
端木老王妃的脸色顿时一变,“啪”的一声放下手中茶盏,抬头看向那宫妃,说道:“婉妃娘娘莫非是对老身的孙女有什么意见?”
婉妃笑容微顿,盈盈说道:“老王妃切莫误会,我怎么会对恬郡主有意见呢?只是觉得郡主初次进宫参加如此盛宴,怕是难免会有些不习惯。”
话虽如此,她脸上的笑意却是浅浅的浮着,透着几分轻蔑不屑。
老王妃看了她一眼,忽然就浮现了微笑,点头叹息着说道:“婉妃娘娘说得也没错,老身的这个孙女是在外面长大的,在回京城前那是从来也没有学过什么规矩,先前还特意请了宫里的孙嬷嬷去教她规矩,就是为了防止她今日进宫给太后娘娘贺寿的时失了礼仪惹了笑话。今日看来,倒真是白学了。”
婉妃顿时一愣,没想到这老王妃竟会顺着她的话,承认了端木恬不懂规矩。
一怔之后,她的表情就不禁有些不自然,微挑了眉头笑道:“老王妃这可是言重了,我看郡主举止优雅,进退有度,真是没有半分失礼的地方,只是可能因为从小到大的习惯,让她有些与京城里的千金闺秀们有些不一样,才会难免起了争执。”
话虽如此,心里却暗鄙夷,乡野山村中长大的人,自当不能跟京城里的大家闺秀们相比的,身份再尊贵又如何?还是改不了那满身的粗鄙之气。
老王妃悠悠喝了口茶,笑得就跟那盛开的菊花似的,满脸都是对自家孙女的欢喜疼爱之情,有些喜不自禁的说道:“承蒙婉妃娘娘夸奖,那丫头其实就是受不得拘束,一向心直口快,想到什么就会说什么,做什么。这么看来的,倒真是与靖侯府的那六小姐颇有几分相似呢,六小姐也是利落的姑娘,不像这京城里的其他小姐们似的扭扭捏捏。”
婉妃盛开在脸上的笑容,刹那间就冻结了个彻底。
靖侯府是她的娘家,靖侯府的六小姐便是她的亲侄女。
她的这个亲侄女爱慕三殿下,不惜自荐枕席,却最终被三殿下给赏赐给了他的侍卫,还是当了个侍卫的小妾!
此事让靖侯府沦为京城笑柄,又偏偏不能去找三殿下讨要公道,就像当初御史大夫家的三小姐被赤身扔出了门外,也无法问三殿下算账一样。
这是他们自己家的姑娘自甘堕落,做出那般不知廉耻之事,越闹,反而会越加的让他们自己蒙羞。
而此刻老王妃突然提起了这件事,分明就是在故意打她婉妃娘娘的嘴巴!
你家六小姐可是好教养的大家闺秀,从小就被教导各种规矩礼仪,还不是做出了那等自荐枕席的下作事?而且就算自荐枕席了,人家三殿下都不屑一顾呢,赏给了侍卫,都只捞得一个小妾的身份。
我家郡主确实是不懂规矩的,只是个在山野中长大的没太多教养的野丫头,而且还长得挺难看。不过那又怎么样?不但将三殿下给吃干抹净了,还承蒙了三殿下慧眼识明珠,将她奉若珍宝,疼爱有加。
老王妃施施然品茗,觉得这味道简直都快要及上她的金叶尖了。嘴角则勾起一抹冷笑,心里暗骂着贱人。
跟老身斗?当心老身扒了你那一层美人皮!
得皇上宠爱就了不起了?皇上见了老身还得礼让三分呢!
旁边,皇后的脸色也有了几分不虞,显然是老王妃的这番话也让她想到了自家那个被君修染赤身扔出门外的侄女。
端起茶盏浅呷了一口,睫毛微敛,隐藏起眼中闪烁的精光。
刚才是君修染,现在是这端木老王妃……关于这件事,今天可是被连续提起了两次呢。
婉妃也是坐在那儿捏着蒲扇捏得指节发白,良久才轻哼了一声瞥开视线。
周围的御花园内景色如画,远处,六公主拎着裙摆追上了三殿下,六公主伸手去拉兄长的手,却被避了开,不禁便有些委屈,狠狠的瞪了旁边的端木恬一眼,然后又转头对君修染说着话。
看到这里,婉妃也不由浮现了笑意。
便是深得三殿下的欢喜又如何?便是承蒙了皇上下旨赐婚又如何?只怕往后还有的是麻烦不断呢!德妃娘娘,六公主,甚至是那右相府的大小姐,可都不是好打发的人,三殿下难道还能为了一个容颜若鬼的女子而连自己的亲娘也不顾了?
不过真是想不到,三殿下视满京城的大家闺秀绝色佳人于不顾,竟喜欢那么一个丑陋粗鄙又性情古怪的女子,眼光实在是奇特。
那边,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