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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见完尘娘,对王家的旨意一下达,将王十娘救出,我们就回宋地。”元澄虽然不说,但有忧虑。
“敢情是我拖累了你。”听上去全都是为了她。
元澄喝茶不语,默认。
墨紫掐了他一把,“你这也叫宠老婆?”哼哼。
“宠不宠,自有公论。”元澄忍不住笑,抓了她的手,拉进怀里,印上一吻。
亭外风雨,亭内温馨。天摇地动,只要两人的心一齐跳,千难万险也不过增添别样情怀。通俗点说,照样肉麻。
下午,墨紫就去见了尘娘。
因为早打过招呼,尘娘被单独关押在一小间,地方还算干净。她坐在软席上,好像发呆,绵绵叹了口气。听到有人叫她,回头一看,连忙站起来走到木栏前。
“你们……怎么都来了?”她又惊又喜。不怕远走天涯,但这些姐妹她会牵挂不舍。
“墨紫说她嘴笨,怕说不动你,所以叫上了我们。”洛娘捉了她的手,瞬时泪涟涟。
墨紫不是一人来的,叫上了女强盟,向尘娘打出人情眼泪牌。
尘娘眼睛有些红,找到站在后面的墨紫,一语道破她此举用意,“哪里是她嘴笨,是故意惹我心软,让我改主意。”
裘三娘帮白荷将饭菜递进去,“你知道就好,赶紧改了主意吧。”
无忧怀孕,不能来探监,秀姐就代表了,“王家如今这样,个个都恨不得撇清关系,你还往上凑。听姐姐们的,别犯傻,为个男人不值得。”
“王霆对你好,但他仍是贵公子的时候,可曾想过给你名分?”裘三娘说话直接,“尘娘,你与他在望秋楼结识,他引你为知己红颜。那时他花钱买你一支歌,自然对你分外珍惜。”
“我在王家虽然日子不长,公子对我也好,与在望秋楼无异。他品性高洁,温文儒雅,学识渊博,对仆人都不摆架子,与其他王家人不一样。他还救了我,若没有他,我已不知沦落到哪里。我要还他恩情。”尘娘脸微赫。
“什么救了你?分明是王家设下这个圈套,借你羞辱墨紫。”秀姐已知真相。
“不仅是羞辱我而已,还想让我为尘娘出面,然后说成我和皇后有矛盾,为陷害我谋害皇后而埋的伏笔。”这是连环套,旨在破坏大周和宋地的暗中同盟。
裘三娘冷笑一声,“王家再会算,阴谋造反,死罪难逃。若不是皇上仁厚,这时已灭满门。”
“可是公子是无辜的。他在外游学三年,根本不知道家里的事。”尘娘用情已深。
不是错,只是缘。
“他说不知道就不知道么?”秀姐却不信,“他是王家二房的嫡长子,他父亲又不在上都,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事前完全不知?”
洛娘和尘娘极好,一时忘了来干什么的,支持尘娘,“王公子我也见过,他对尘娘是真心的。”
“男人的真心会变的。”秀姐过来人,以前经营无忧阁,更是见多了薄情寡义的男子,“洛妹子,你想尘娘跟王霆去受苦不成?”
洛娘哑言,心里矛盾得很。既希望尘娘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又不希望她受苦。
“王霆可能知道,只不过知道却没参与。毕竟他也姓王,要他不念亲情把事情揭发出来,不太可能,但他可以沉默。”裘三娘说句公道话,“尘娘,你好好想想,在宫变之前,王霆有没有奇怪的地方。”
尘娘垂下眸,半晌之后摇摇头,静答,“没有。”
她不是个会撒谎的女子,墨紫相信在场的都已经知道那否认之下的肯定,“这件案子都审完了,不用我们再去论谁有罪无罪。就算王霆真知道,他也将要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陪上二十年,人生最好的光阴。
“是啊,咱不管王霆,就管你。”秀姐喊声妹妹,“也不确定王霆的心意,不顾一切要跟他走,你可知流放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他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你虽然父母早逝,兄长不成器,但望秋楼也没委屈你,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到了那儿,你们不但吃穿要愁,还要服苦役,可不是你以为的郎情妾意,能活下来就算是造化了。”
“我都知道。”尘娘不天真,也早不是掌上明珠,尽管有墨紫裘三娘这些人帮衬,主要还是靠自己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要我说,你想跟王霆一道流放,真情实意却未免懦弱。”裘三娘语气一沉。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没发现墨紫不见了。
第510章 风吹火来
比起尘娘,王十娘的境遇要糟糕得多。
十来人一起的大牢房,气味不好闻,连睡觉的干草褥子都没有,只能直接就地躺。这些人是王家的主子,个个娇生惯养,平时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如何能忍受这天翻地覆的变化。所以,墨紫一近前,就见她们愁云惨雾,悲悲切切,哭的,病的,打击不起的模样。
“十娘。”她轻声唤道。
那十来人纷纷看过来,想靠近了,又胆怯,踌躇缩回身影。
“司空夫人。”单氏的声音。
墨紫看她由王十娘扶着走到光下,雍容华贵已被这场灾难毁去,这个中年美妇此时比普通民妇更苍老,养尊处优的身体羸弱不堪。
“大夫人。”墨紫微颔首。
“你是来嘲笑我们的么?”单氏面色虽差,脾气见长。
墨紫不打落水狗,淡然摇头,“我想单独跟十娘说两句话。”
“要不是你,十娘早就嫁进了敬王府,不会遭到牵连。”灭顶之灾,单氏无惧。她既然嫁给了王鹤,又身为王家的主母,无论发生什么都没有怨尤。
“大夫人,此时说这样的话,又有何意义?”包括单氏在内,都会被发配到各地去做官婢。王家千金更可能成为官妓,从此沦落风尘。因此,对单氏的敌意,墨紫能理解。“我不能久待,大夫人请不要浪费宝贵时间。”
单氏猛咳起来。
王十娘安慰道,“大伯母,事已至此,不必再迁怒他人,您保重身体,今后路还长着呢。”
单氏流下泪,即刻有两个面容姣好的女子将她扶了下去。
王十娘见墨紫看过去,就道,“那是我大嫂二嫂。平日有点小闹,这会儿却相互扶持。王家富贵太久,经过此难,想必以后会多些真情实意。”
墨紫暗赞她从容的礀态。“你可像你大伯母那般怨恨我?”
“大伯二伯他们也好,皇后姑姑也好,尽管在世人眼中做了不忠不义的事,但那是各人因果。身为王家晚辈,我只能为他们赎罪。我更不可能怨你,还庆幸我没嫁进去,不然就给夫家添难。再累及无辜。如果真要怨,就怨老天爷吧。”盛极则衰,她只是不幸生得晚了些而已。
“不怨我啊?”墨紫笑了笑,“那就好,我这人自私,不想把麻烦招进门。还有件事,我想听你的实话。那日在船上,你为何跳水去救辰妃?”
王十娘没想到墨紫会追问那日的事。迟疑了一会儿,“其实我知道皇后姑姑对你的预谋,而辰妃娘娘掉落水中时。我又知道你已经识破且反算了一招。我跳水,真心为救辰妃,也希望皇后姑姑不会因此遭人话柄。”
“鱼肉熊掌不可兼得。你两面都想帮,到头来谁都帮不了。”墨紫知道王十娘说了实话。
“我只是不想看人争斗。”而且,皇后是她姑姑,墨紫是她欣赏的人。
“就像你说的,各人因果。若想两全其美,反而强求。与其勉强自己左右为难,不妨坚持立场,问心无愧。”墨紫懂王十娘内心得不一般。却又生长在王家这样的大家族,即便明白对错,也无法割舍亲情。自己没有过早知道和王家的渊源,也就没有对他们的亲情牵绊,如今能淡然置身事外,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王十娘垂眸半晌。抬头却发现墨紫已经走了。坐回单氏身边,单氏问她墨紫说些什么,她只说没什么。因为墨紫来的目的,她全然不明。
裘三娘在大牢外等墨紫,“你这算一箭双雕还怎么着?”
“这么聪明啊,知道我到这边来。”墨紫挽进裘三娘的臂弯。
“张嘴问呗。”裘三娘却不知道墨紫去王家女眷那边看谁,“尘娘那边行了,你赶紧让你家那位跟皇帝求情。三郎那儿,我会对他说的。”
墨紫一扬眉,还真有些意外。她以为尘娘会坚持到底,所以今日姐妹会面,有人多力量大的意义,也有送行的意义。
“怎么说服她的?”很想知道。
“简单。我跟她说,你陪王霆一起流放,两人都是犯人,都得受苦,到时候你还拖累他。如果是自由身就不一样,流放地有小镇,她可以安个小家,常给王霆送衣送食,真正照顾他,让艰难的日子好过些。要是打点得好,王霆还可到镇上服役,两人就能跟普通夫妻一样生活。缺什么急需什么,我们帮衬起来也容易些。”裘三娘说了个大概。
墨紫翘个大拇指,“无论如何,劝她彻底划清关系,尘娘的个性一定不肯。你这么说,她虽然会真搬过去,总比要跟王霆苦哈哈得强。”
“她的性子,喜欢上了能轻易变么?要为了王霆好,她才肯听进耳里。我瞧她这样,就特别担心我家妹妹。将来别跟她似的,为了个男人不顾一切。”裘三娘也会展现母亲的心思。
墨紫笑,“你想太远了。”
与秀姐她们在大理寺门外互道珍重,墨紫就回了元府,请元澄在皇帝面前为尘娘求了特赦。
再过两日,处置王家的旨意下达,王十娘贬为官马厩清扫婢女。活虽然脏累些,但地方还算正经,掌管的小官是江涛的远方亲戚,招呼好打。
尘娘则即刻动身,跟随着王霆一路往北去了。后来写信告知,她买了个小宅子,离王霆流放的牧场只有五里地。又过了些时候,王霆表现良好,再加上尘娘的打点,真换到镇上去。两人第二年年中成了亲,就此安下家来。
元澄帮墨紫安排好这些事之后,便向皇帝请辞。
皇帝再三挽留无用,只好随了他。以他查明了皇后阴谋为由,赠送大量金银财物,并正式签订了大周与宋地的友好盟契。
墨紫在船离港之后,看着皇帝的辇驾迟迟不曾动,就对元澄道,“当年皇帝还是太子时,一定很崇拜你父亲,所以至今爱屋及乌。”
元澄微微一笑,“是吧。”
“皇帝虽然舍不得你,我却很高兴能回家。”要是裘三娘听到,可能会说她没心没肺,但宋地有儿子,有妹妹,还有爷爷奶奶,一大家子堂哥,以及一起打仗的患难之交。从大求到玉陵,再到大周,她在宋地找到了家的感觉。爹娘的家在那里,闽氏的根也在那里,她也想安定在那里。
“我也有点想元宝。”元澄说道。
墨紫顿时露出狐疑的神情,“真的?”
“真的。你说虾米会不会把他最终压扁?”想念的是那幅画面。
墨紫又好气又好笑,自己也是学不乖,差点信以为真,“哪有你这样的爹,和周岁不满的儿子较劲。”
“我怕他成长太顺,将来没出息。”所以,将自己设成最大障碍。
不知道是真是假,墨紫不管了。
船从原路返回,过云州入扬城,脚还没沾地,李砚就匆匆跑上了船。
张震开玩笑,“李老,你这是太想着我们,迫不及待来迎我们回家?”
李砚却没笑,向元澄递上一本折子,“大人回来得正及时,我刚刚收到衡城急报,这是安明侯亲笔。”
元澄二话不说,接过就看。
“李老,急报所为何事?”墨紫见李砚神色凝重,心中顿生不安。衡城刺史腾郭总管大小事务,金银为何会在那里?
“大求军发动突袭,以七十万兵马全力出击,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