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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胥过昭关一夜白头,难道吴三桂这老贼心力交瘁之下,也是一夜白头?
一念及此,崔安却有些可怜起他来:寻常百姓若到了他这个年纪,早已是儿孙满堂,颐养天年,何尝不是人间至乐?何苦如现在一般操劳战事,心力交瘁?就算是最后夺得天下,也已是风烛残年,儿孙辈中像吴世馐犁饔忠嗷ゲ猩保岽⑽唬约汉卧淼揭蝗涨甯#�
突然之间,当日康熙的一番话清清楚楚地浮现在崔安心头:“人人都羡慕皇帝是天下至尊,可有几个人知道当个好皇帝有多难?每日里国事繁杂,稍有不慎,就会闹出乱子,上无以对列祖列宗,下无以对黎民百姓,虽然位尊天下,可何尝有一日清闲?朕有时倒当真羡慕你行走江湖,无拘无束,是何等的逍遥自在?”
想至此处,崔安暗自叹了口气,瞧着吴三桂映在窗纸上的身影,心道:眼见得吴军溃败已不可免,今日这老贼若当真中毒身死,见不到自己一生心血化为乌有,吴氏子孙被诛戮殆尽,倒还是便宜了他!
只见一名宫女捧着一盏茶走进上书房,崔安一颗心狂跳不禁,暗道:吴三桂可不要忘了用银针试毒才好!片刻间只见那宫女捧着空盘退了出来。
崔安虽然情知此刻含有“酥骨散”的蜡烛点燃不久,吴三桂一时不致中毒,但仍是禁不住心急如焚,眼见得父母大仇顷刻间便可得报,她情不自禁地双拳紧握,背心衣衫不知何时已被冷汗浸透了。
①关于谢四新和吴三桂之间的渊源,请参看作品相关:《传奇书生谢四新和他的两首诗》
第242章 屠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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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吴三桂端着茶杯,在书房中踱了数步,猛地大步走到桌边,拈起一根银针,探到茶盏中试了试,这才将茶水一饮而尽,他将茶盏甫一放在桌上,忽然间瞧见了压在砚台下的那封信,这信虽然只露出半截,但烛光之下清清楚楚地可以看到“吴三桂亲启”五个字。
吴三桂面色一变,大声道:“来人!”一名火枪营侍卫闻声奔入,跪倒道:“皇上有何旨意?”
吴三桂一指那封信,沉声道:“这信是谁放在这里的?”那侍卫听他语声中已带了怒意,颤声道:“卑职等方才守在这里,没有人能踏进书房半步。”
吴三桂冷哼了一声,道:“你看看这封信有什么古怪?”那侍卫应了一声,站起身来将信取到手中,抽出信纸瞧了一眼,登时面色大变,颤声道:“皇上,这是一个姓谢的人写的信,还有……一首诗。”
吴三桂一挥手,沉声道:“念!”说着缓步踱到柱边,负手而立。
那侍卫战战兢兢地念道:“字呈吴大元帅钧鉴:风闻吴元帅起事,遣人相邀。四新才疏学浅,无安邦定国之才,亦不足以助元帅翻云覆雨,惶恐之至。今后当寄身山林之间,不问世事。特赋诗……”他刚念到这里,吴三桂已是大怒,喝道:“念那首诗!”
那侍卫抖抖索索地举起第二张信纸,颤声念道:“李陵旧事风尘久,三十年来讵卧薪。复楚未能先覆楚,帝秦何必又亡秦……”他正待继续往下念,吴三桂旋风般转过身来,一把从他手中夺走信纸,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怒骂道:“薄福小人!如今朕身登大宝……”
说到此处,突然间似是立足不稳,身子“砰”地一声摔倒在地。那侍卫大惊失色,叫道:“皇上!快来人……”一语未了,身体已是软软倒地。
这一下变起非常,火枪营侍卫纷纷冲进房中,谢侍卫微一犹豫,也率领手下疾奔入房。崔安心道:人进去得愈多愈好,这可正是酥骨散大发神威的时候。
只听得书房内乱作一团,忽然间有人大叫道:“不好!皇上晕过去啦!”接着又是一人大叫道:“咦,这是怎么回事?”接着便是一阵“扑通扑通”摔倒在地的声音,屋中的叫声却渐渐消失了。
崔安屏住呼吸,走进房内,却见众侍卫横七竖八倒了一地,崔安轻轻绕过众人,径自来到吴三桂身边,只见吴三桂满面黑气,双目睁得大大地,面上的神色呆滞之极,似乎早已毙命。
崔安伸手探了探他的鼻下,果然是气息全无,心下大喜,转身走出书房,心道:这天风剧毒本不是立即致命,但与酥骨散之毒混合,却不知为何生出奇效,倒是免了这大奸贼临死前的一番痛苦。
此时宫中已是一片大乱,十数名侍卫从不远处疾奔而至,崔安闪身在假山石后,待最后一名侍卫奔过身前,便飘身抢上,探手扣住那人左腕脉门,向旁边一带。
那侍卫只觉得半身陡然酸软无力,紧接着一股大力袭来,身不由己地被人拉到了假山石背后,大骇之下方要张口呼叫,崔安出手如电,点中了他的哑穴。随即夹手抢过他的钢刀,抵在他颈下,低声道:“带我出宫,否则一刀杀了你!”说着手上加力,刀尖划破了那侍卫背心衣衫,割到他皮肉之上。
那侍卫只觉得一阵剧痛,冰冷的刀尖直抵背心,又叫不出声,早已吓得魂飞天外,哪里还敢强颈?急忙大点其头,乖乖当先带路,这人倒也乖巧,见宫中大乱,无数侍卫朝着上书房奔来,便带着崔安避开大路,一路闪闪躲躲,不多时已来到宫门左近。
崔安见这宫门正是自己来时所进,不由大喜,随手点中那侍卫背心穴道,连同钢刀一并扔到了路边草丛之中。
守在门边的几名侍卫听到远处乱作一团,正自翘首张望,忽见一人从黑暗中走出,都是戒备一场,一人大喝道:“什么人?站下了!”
崔安足不停步,快步走向宫门,大声道:“方才上书房闹刺客,惊了圣驾,你们要严守宫门,谨防刺客逃出!”
那几名侍卫见崔安身穿吴军士卒服色,显然并非宫中侍卫,都是疑心大起,一齐拔刀出鞘,喝道:“你是什么人?”
便在这一问一答之间,崔安已走到宫门前,笑道:“我方才送信入宫,各位大哥不记得了么?”那几人借着火把的光亮,果见崔安正是方才入宫送信的军士,都是长吁一口气,一人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崔安含糊道:“皇上只命我速速回营传口谕给马将军,不得有误,一路上听到有人吆喝说上书房来了刺客,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几名侍卫听说皇上命她出宫传谕,不敢怠慢,两边一分让开道路,崔安见为首那人手中正自珍而重之地握着自己的两把短剑,大喜道:“多谢啦!”上前接过短剑,足不停步,早已出了宫门,翻身上马。
崔安甫一上马,便即纵马疾驰,一直转过街角,待守在宫门外的侍卫已瞧不见自己,这才勒住马缰,伸手在马背上轻轻一按,飘身跃上了右首的屋顶,回头朝着宫内瞧去。
只见吴三桂的“皇宫”之内此时已是沸反盈天,灯烛火把通明,崔安悄立屋脊之上,举头望着满天的繁星,忽然之间胸中一酸,珠泪潸潸而下。她强忍泪水,朝着家乡的方向盈盈拜倒,低声道:“爹娘,哥哥,吴三桂这大奸贼终于授首,安儿总算给你们报了这血海深仇,你们在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
崔安拜罢拭泪起身,悄立风中片刻,回思这些年来所经历的风风雨雨,只觉得恍若一梦,当年自己孑然一身流落江湖,发誓要杀了吴三桂为全家上下报仇,如今大仇得报,奸贼授首,自己却依旧是孑然一身,天地茫茫,竟然不知下一步要去向何处。
第243章 丧乱之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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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茫然片刻,随即眼前浮现出杜晓月的面容,不由精神一振,喃喃地道:“是了,要去找到晓月!”一语未了,蓦然间想起孔四贞尚被羁押在吴世琮府中,心道:如今吴三桂和吴世琮已死,也算为孙将军报了大仇,四贞姐姐心愿已了,倒是先要将她救出衡阳城才是。
当下辨明了方向,蹿房越脊朝着吴世琮的右将军而去,她身法如电,片刻间便已到了右将军府左近的屋脊之上。
此时天色已近微明,远远地只见有十数名士卒在府门前守卫,这些士卒虽然所穿军服与平日吴世琮府前守卒颇为相似,但胸前却均无那个大大的“右”字,崔安心下雪亮:这些人是吴世衫唇庸苡医纱丝蠢矗馐犁械募揖觳⑽幢谎和鸫Γ姿恼晁挡欢ㄒ踩栽诟小�
衡阳城规模不大,这右将军府与皇宫相距也就不过半里之遥,那伙士卒听得皇宫方向人声鼎沸,均是无心守卫,凑在一起交头接耳,不知究竟出了什么大事。
崔安见正是良机,身形飘然跃起,几个起落之间已越过了右将军府的围墙,只见府内各处房门大开,杳无人迹,四下里一片狼藉,显是已被吴世С遥腥床⑽薇涫匚馈�
崔安无心查看,径循上次之路直奔后面的小花园,距这小花园尚有一院之隔,便听到有人在大声争论,一人道:“他奶奶的,真是出事了,不会是清狗攻城了罢?”
另一人忧心忡忡地道:“不像,不像,声音是从皇宫传来,倒像是宫里出了什么乱子。”崔安隐身院门之后,从门缝中观瞧,却见有七八名士卒站在花园门口,正在七嘴八舌的谈论。
崔安心下一喜:这必是吴世У氖刈洌姿恼旯换乖诟校÷砸谎八迹咽怯辛酥饕猓僮髌跤醯乇嫉交ㄔ懊趴冢笊溃骸昂ㄎ馐犁训吃诠凶髀遥钕旅忝撬偎倩馗匚溃 �
那几名士卒本就在担心城中出事,蓦然间见到一名身上又是泥污又是血迹的吴军士卒奔来传令,仓猝之下不及细想,俱是大声答应,一齐向外奔出,片刻之间已是人影不见。
胡国柱与吴世琮交往甚密,这是在吴三桂军营中人人皆知,是以崔安随口一说,那几名士卒便即深信不疑。崔安本拟这几人若是稍有疑心,便要当即出手,谁知居然就这般轻轻易易地将他们骗走,倒也愕然不已。
便在此时,忽听竹舍小门一响,孔四贞从屋中缓步走出,晨曦中只见她面色苍白,双目红肿,似是刚刚哭过。
崔安抢上数声,低声道:“四贞姐姐!我是崔安!”孔四贞先是一怔,随即欢声道:“崔安妹子,当真是你?”崔安点点头,道:“事情紧急,衡阳城即刻就要全城大索,咱们这就出城,迟了只怕就来不及了!”
孔四贞吃了一惊,道:“出什么事了?”崔安道:“吴三桂和吴世琮已死,姐姐也不必留住这衡阳城中,待出了城,妹子再和细你说经过。”
孔四贞这一喜非同小可,盯着崔安喃喃地道:“吴三桂和吴世琮都死了?”崔安顾不得答话,牵起她的手向外便走,这小花园穿过两重院落便是右将军府的后门,两人刚走过第一重院落,忽听前面传来一阵女人悲泣之声,中间还夹杂着婴孩的哇哇大哭。
崔安一怔,尚未明白是怎么回事,孔四贞却已是面露不忍之色,低声道:“吴世琮全家男女老幼和下人都被关在前面的大屋里,如今城中大乱,若是没人顾得上他们,再耗上几天,只怕老人和孩子都熬不过去这关。”
孔四贞久居官场,自然见过抄家之后的情形,是以一听便知,而崔安却尚要听她说了才能明白。当下两人藏身院门之后向院中瞧去,却见这院中有两所大屋相对而立,不仅屋门用铁链绑牢,就连窗户都已被木条钉死。
院中有四名士卒手持长枪闲闲站立,全然不以屋中传出的哀号之声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