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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玉不以为然:“谢帷出身寒门,一辈子受尽了那些豪门贵族排挤窝囊气,到七十岁才混了个荆州刺史,他要是连那点自制都没有,你以为他能有今天?”
元佶道:“可皇后如此挑事,殿下便眼看着?”
贺兰玉冷笑:“谢帷既然入京了,难得的是机会,她想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当别人都是傻子不成。”
眼下只等庾纯那边接谢帷入京,贺兰玉并不急在一时,他提笔写了一封信,命人送到成都王贺兰闵府上。令有纸条交给下人,让带去给刚才的元骢。
这两样事办妥,他靠在床上睡了会午觉。
元佶没看到他信上写什么,跪在床边守了贺兰玉一会,突然她又想起了元襄的信,这件事像个肉刺长在心上,让她不能释怀。
她轻轻走进贺兰玉的书房,案头的信件文书罗列的很整齐。贺兰玉这人记性好,做事十分谨慎细微又很有章法,他记得案头每一份信件每一张笔墨的摆放位置,分毫不差,视线范围内任何物品的轻微变动都逃不过他的眼,元佶轻易不敢碰他的私物。
她想找找元襄的信在哪里,站在案头看了许久不敢下手,因为上面文书摆放的方式整齐又有某种规律,一旦破坏了不能恢复,必定会被发现。
思考了好半天的工夫,她发现了门道。
心中有了主意,她开始放心大胆的去翻。这一翻没翻到元襄的信,却看见一份让她震惊的文书。
纸张已经看的出旧,看时间至少是十年前的,里面包括一张药方,因为元襄的病,她跟着陶景有很长一段时间,说不上是在行,但对药材也绝对不外行。那是一份剧毒的堕胎方子。
她心头一凛,继续往下翻,除了堕胎药方,另有一份堂而皇之的毒药方,外有一位叫做葛春的御医,一名宦官两名宫女的详细职位经历档案,都是二十五年前在福宁宫侍奉的……二十五年前……
皇后贾氏……
她脑子中的许多猜测,对照着眼前这份资料终于有了清楚的轮廓。贾氏在后宫一向专横,然而始终未能生育,贺兰玉的生母容修仪暴病而死,贺兰玉生来体弱多病,在容修仪死后被贾氏认养并立为太子……元佶一直觉得这事疑点颇多,没想到竟然是一桩阴谋。
外面突然“哐当”一声响,元佶吓了个魂飞魄散,匆匆将文件做了复原,急忙赶出去察看,原来是猫打翻了烛台。
贺兰玉仍然在睡觉,并未听见响动。她心有余悸,长出了口气,蹑着脚走过去给他身上盖了张薄衾。
元佶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思考这件事,试图还原当年的真相,容修仪暴病而死是贾氏所为毋庸置疑,贺兰玉胎里带出的病症,恐怕也是拜她所赐!
皇后好狠毒的心,杀了别人的母亲,还要让那个侥幸没能被她杀死的孩子认她做娘。
贺兰玉十年前就已经查证了此事,却一直隐而不发,问题恐怕还在皇帝身上,皇帝是个半白痴,对贾氏这个老婆是无条件的信任和宠爱,凭这种东西不但废不了贾后,恐怕还会激怒了贾氏被反咬一口。
贺兰玉若真想废贾后,恐怕得一撸到底连皇帝一起废,前有楼家强敌相抗,后有诸王虎视眈眈,他要是敢有这种举动,恐怕只会死路一条。
那他现在把这个东西翻出来是要做什么……
谢帷执掌豫州荆州,支持太子的势力如今已经占据了朝廷地方大部分要职,难道他准备要对楼氏或者皇后动手了?若是如此为何又不见他有异常的动静?
元佶再一次觉得自己智商有点不够用。
☆、第23章 吃醋了
贺兰玉沐浴了躺在床上,软着骨头靠在元佶怀中。刚吃了药,其实还有点昏昏欲睡,元佶给他按摩着头部,心中还在琢磨着白天的事,贾氏只要一日把皇帝的心攥在手里,贺兰玉恐怕就一日不能动她。
唯一的办法就是从皇帝下手,让皇帝对贾后失去信任。
但她都能想到的,贺兰玉怎么会想不到。
这么些年,太子恐怕也想过不少法子挑拨他爹跟皇后的关系,可惜皇帝的智商比皇后低太多,太好哄了完全没有战斗力,这唯一的一招没有用武之地。
贺兰玉闭目养神,元佶只当他睡着了,自顾自走神。突然听见贺兰玉声音从下方响起,有点飘飘忽忽,问说:“你想嫁人吗?”元佶以为自己听差了,回过神来发现他是在跟自己说话,忙跟了一句:“殿下说什么?”
贺兰玉缓缓柔声道:“整天让你陪着我这样一个病人,哪里也不能去,什么也不能做,会不会觉得不快活?”
元佶连忙摇头:“我答应了要陪在殿下身边,不嫁人,殿下难道忘了?我愿意跟殿下在一起,我很高兴,没有不快活。”
贺兰玉笑:“人是心思是会变的,你的殿下他也会变,你现在依靠我,哪一天我死了你依靠谁去呢?女孩子家,一辈子的指望也就是嫁个好丈夫,你在东宫这么久,朝中青年才俊你也都认识,有看上吗?裴家,穆家的儿郎都不错,清贵显达,也少涉朝堂纷争,能保你和阿襄一世无虞。”
元佶皱了眉,问道:“殿下是在担心什么?担心楼家,还是担心皇后?我既然跟了殿下,便将自己的生死荣辱托寄殿下一人,无论殿下要做什么,我都相信殿下。”
贺兰玉不置可否:“我最近总在想,我是不是耽误你了,其实你当初不是非得跟着我,就算你不跟我,朝廷也会安顿好你们。我收养你不过是无聊逗个乐子,你无需感激我。”
元佶一听这话就感觉不舒服,她正了色道:“不管殿下出于什么本意,我跟在殿下身边,殿下疼我护我,不曾让我受过一分的委屈,元佶虽然蠢笨,却不是不知是非好歹的人,殿下待我情深意重,一点一滴铭刻在心,不是一句逗个乐子就能打发的,也不是一句逗个乐子就能抹杀的。”
就算是逗个乐子,谁逗乐子能逗十年八年?谁逗乐子能够十年如一日地关怀入微?这世上最欺瞒不了人心的便是感情,谁也不是傻子,是真心是假意,怎么会感受不到。
贺兰玉微微笑,往她怀里蜷了蜷,深深的埋了许久。
他心里也暖洋洋的微笑。
他养了一个好姑娘,她聪明,知好歹,她知善恶,懂人心,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么多年唯一的成就就是养出了一个元佶。
“谢帷这次回来,朝中会有变动,到时候我提拔阿襄做督军校尉,还是留在北府军中,以他的资质,不到三五年,必定会有出息。”
元佶讶问:“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贺兰玉声音温柔而疲惫道:“我护不得你一辈子,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元佶提着风灯出门,对上元襄墨绿的猫儿眼,黑暗中幽幽的亮,然后是元襄整个人,神出鬼没的立在外面不声不响一动不动,诡异的有点吓人了。她骇道:“我伺候太子,你怎么还不睡,在这里站着干什么?”
元襄红嘴唇张合吐了两个字:“等你。”
元佶不知为何给他眼神看的心里发虚,只觉得有点毛骨悚然。外面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宋碧撑伞,元襄一手扶着她胳膊,一手揽着她腰,嘴里生硬的关切:“小心点,别踩着水。”元佶整个人几乎给他夹在怀里,那只手还握在勒下,几乎是架着自己,只有些受宠若惊:“不用扶,我自己能走。”
元襄仍然是紧紧抱着她,元佶拒绝不得回之一笑,抬眼望了重重雨幕里风灯摇曳,心里叹道,天转凉,殿下又要犯病了。
躺在床上,元佶有些失眠,贺兰玉的话在她脑中徘徊不去。她胸闷的厉害,使劲大喘也还是憋的慌,索性将被子一揭四肢大敞。
元襄站在床边看她。黑暗中她脸仍然是白的,眉目分明,身上穿的素丝抹胸长裙,胸膀子在外曲线毕露,整个人陷在一堆旖旎缠绵的丝绢拥裹中。他四肢僵硬的有些立不住,胸中乱跳,一股热血猛然间贯盈了四肢百骸。
他本想学昨日那样去抱她,此时却手脚发麻下意识的不敢上前,嗓子也有点哑,本能地咽了咽唾沫,叫了句:“姐……”
元佶直愣着眼神,有点没看懂他。
她身上有淡淡的桂花香味,还有馥郁的甜醉气息,元襄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黑暗中空荡荡的:“你喝酒了?”
元佶翻过身去背对他,囫囵道:“喝了点,一个收不住就喝高了。”
元襄面红耳赤的往桌子边去倒了一盏清水,挪到床边去,踟蹰了很久终于将手搭上她肩膀,将她扶起来。元佶不渴,也不想喝水,只是愁眉不展,元襄抖着爪子放下水,突然有些控制不住的抱住了她,推倒在床,爬上身哆哆嗦嗦的亲/吻乱摸。
少年的欲/望最是来的突然,而且难以控制,他还很羞涩,然而本能强大,已经完全冲动的昏了头;连平日里别扭的小心思都忘了。
元佶只觉得热的慌,醒来浑身是汗,头也痛胸也闷身上也酸,身上沉甸甸的压着一只大白胳膊,身体正被人圈在怀中。
她还是不想动,脑仁被斧头劈过一样疼。
床被凌乱,气息诡异,很久她觉出了不对劲,侧过头去看,元襄正裹在被子里睡的像个小娘们儿,粉面朱唇的,颜色是尤其的好,元佶呆看了一会儿,突然手揭开被子。
元襄像条白鱼赤条条□□缠在自己身上,圆乎乎两瓣屁股翘着,腰腿修长,一只手抚摸在自己胸间。
元佶脑子里捅开了马蜂窝,“嗡”一声就炸了。
她抽了疯似伸手的往身上一阵乱摸,心咚咚的要从腔子里跳出来。
裙子还在……
她努力克制住心跳,镇定又镇定,将裙子拽回来,哪知刚轻轻动了一下,元襄就醒了,身体蹭过来抱住她,爬上身来嗯嗯哼哼的开始亲吻,泥鳅一样滑不溜手贴在她身上,脸埋在她胸口拱。
元佶浑身僵硬,动弹不得,元襄说出了一句惊天地泣鬼神的台词:“我还想要。”
………
元佶整个心一冷到底,控制着自己不露表情:“你先穿上衣服,出去。”
元襄一向早睡早起很勤奋,生平头一回赖床不起,元佶不管他,自己起床穿衣服,洗脸的时候元襄出现在她背后了,光脚只穿着裤子,上身还裸着,自后抱住她腰。
元襄从她每一缕头发每一个毛孔每一片皮肤中都能嗅到荷尔蒙的味道,身体迷恋她,手不安分的想触碰她。摸摸她的手,摸摸她的头发,摸摸她的肩膀,摸摸她的脸蛋,眉毛,眼睛………
元佶脑子里嗡嗡的,闭了眼咬着牙,没说出话。
元襄道:“你会娶你的。”
元佶不动声色道:“你脑子坏掉了吧?想什么呢?”
元襄蹭着她脖颈,像只被驯服的小野豹,一夜之间由小老虎变成了一只大猫:“我脑子没坏。”
元佶大口吁气:“别抱着我,热。”
元襄软软答道:“哦。”还是抱着她不撒手。
元襄去洗澡了。隔着一道屏风,元佶听见水声,时有时无刺激着她的神经。元襄的气息远离,她终于能重启大脑调动思维,她努力回忆了一下昨晚的状况,然而一点也想不起来,悄悄检查自己的身体,反复上下检查了十多遍,什么也看不出来。
或许没有发生什么,他还是小孩子,不懂……
如果真有什么,自己不可能完全没记忆。
她迅速将床褥一切整理回原样,元襄的衣裤丢回他床上,草草的将自己收拾了一下。宋碧进来了,捧着粥盘,看她急匆匆的:“姑娘你去哪啊?”元佶将最外一件大袖披上,挽了披帛蹬蹬出门,头也不回大声道:“拿下去吧,我不吃了。”
贺兰玉果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