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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娇-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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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模样,不由自主地,便回了个笑容。

卫自行面上笑意更浓,双眼微微闪亮,望着温兰,缓缓道:“老夫人,卫某今日上门,为的便是求亲。”

温兰脸上的笑容一下冻住,猛地睁大了眼,马氏也是吃惊不小,脱口道:“求亲?”忽然醒悟过来,“你……你是说我家三娘?”

卫自行仍是凝视着温兰,慢慢道:“老夫人所言极是。卫某行年二十有五,尚未娶妻。心中极是仰慕三娘子。因父母俱已过世,无人能代我做主,这才斗胆亲自前来求亲。若侥幸能得首肯,便行聘媒合婚之礼。”

不但马氏呆愣住了,躲在门外偷听的春芳合不上嘴巴,温兰也是僵住了。

她确实一直觉得卫自行对自己的关注有点非同寻常,但这样闪电式的求婚……这可真是做梦也没想到的事。

“这……这……”

老太太一时有点词穷。

这可真是太巧了。刚早上自己还念叨了下外甥女的婚事,打算托媒人问讯,现在便有人自己上门毛遂自荐了。且来的这个,来头还不小……

温兰终于回过神了。见卫自行还望着自己在笑。他鬓如裁,眉如墨,眼如描,透出一种说不出的风姿——女儿谁不爱男子俏?她也未能免俗。但现在,她却比先前任何时候都要来得清醒了,面上的笑渐渐消去,静静望着面前的这个男子。

“三娘,你认得他?”

老太太最后这么问温兰。

温兰俯身下去,对着老太太轻声道:“姨母,我先前来这里投亲的路上,曾偶遇过卫大人,此后再无见面。”

马氏哦了一声,显得有些为难。沉吟片刻,抬头道:“卫大人,承蒙你高看的外甥女,老身不胜感激。只是我把她当女儿一样看待,终身大事,不好潦草定断,可否容我再细想?”

卫自行恭恭敬敬道:“那是自然。原本就是我冒昧在先。只是想叫老夫人知道,我求婚的心意赤诚如金。”

马氏点了下头,又与卫自行闲聊几句,便客客气气地端茶送客。

卫自行一走,马氏立刻抓住温兰的手,“三娘,你老实跟我说,你真就和那卫大人只是偶遇?”

温兰道:“姨母放心,外甥女与他绝对没有私下往来过,确实只在双屏县偶遇过。也不知怎的,他就来求亲了。”

马氏皱眉道:“这个卫大人既没娶亲,年岁也不大,方才听他说话,也像是知礼的人,原本是件好事,只是不知道根底,你心里没数,实在不放心。还是等你表哥回来,我先问下他的意思。他在外面走,知道得总比咱们女人家要多。”

温兰应了声是,又陪了马氏半天,过了晌午等她睡午觉了,叮嘱了春芳一声,戴了顶凉帽便出去了,径直到了太监公馆前,报上名,叫守门的去叫卫自行。守门的正在上下打量她,忽听里头脚步声来,回头见正是卫自行出来,急忙见礼。

卫自行早看见温兰,几步便到了她跟前,柔声道:“你怎的来了?外头日头这么大,怎不去歇个觉?”

温兰盯着他,“卫大人,找个说话方便的地儿吧。”

卫自行看她一眼,道:“随我来。”说罢引她往里去。

温兰随他到了他住的庭院,顶上浓荫,四面来风,很是凉爽。

卫自行望着她,微微笑道:“三娘,可口渴?我叫人送茶水来。”说罢抬脚要走,却被温兰拦住了。

温兰凝视着他,淡淡道:“卫大人,咱们统共虽只见过两面,我却也看出了,你是个不简单的人。在我面前,您就不必迂回了。实话说吧,为什么要向我求亲?”

卫自行一怔,很快,像是想起了什么,道:“你等等。”说完快步往里去,很快从屋里出来,停在了她面前,将手上的一个锦囊递了过去,笑容满面道:“你打开看看。”

温兰狐疑地看他一眼。见他一副鼓励自己的样子,终于接了过来,解开绳子看清里头的东西后,顿时愣住了。

这条精致的小锦袋里,竟然装了一颗滚圆的珍珠。分明就是昨天采自那个巨蚌里的那颗珍珠!

“你……”

她惊讶地睁大了眼,“这不是被你……”

她忽然住了口,立刻明白了过来。必定是他昨日转身时,已经换了手上的珍珠。扔出去的是别物。只不过他动作太快,这才骗过了身后人的眼睛而已。

卫自行似乎被她这样的表情逗乐了,笑道:“不错。确实是昨天的那颗。我扔出去的不过是个圆佩而已。”

温兰默默把锦袋递还给他。他却不接,只望着她道:“ 我昨天瞧你似是很喜欢这颗珠子,便顺道留了下来,本就是送你的。你拿去吧。”

温兰顺手把珍珠从锦袋里倒了出来,举高看了一下,见圆润晶莹,完美无瑕。放下了手,微微笑道:“卫大人,你求婚在先,送珠在后,我本该感激才是。只可惜我天生胆小,你的这两种美意,只怕我都要辜负了。你不肯言明想要娶我的意图,我也不勉强。只想对你说,你我并非同道之人,无缘做夫妻。至于这珠子,堪称无价之宝,本该归皇族所有,我更消受不起。您也一道收回吧。”

卫自行的神色随了她的话渐渐转为严肃,等见她再次把珠子递回,凝视着她,慢慢道:“为何皇族?现在的这个天下,就在一百多年前,还归兆姓人所有。而现在这些所谓的皇族,那时也不过是龟缩在西北的角的下里巴人而已。只要一想,总有一天,这天下没有你消受不起的东西,何况区区一颗明珠?”

温兰彻底惊住了。

站在她面前说这些话的人,他的身份是朝廷七政衙门的一省指挥,天子最忠心的臣仆。但是现在,他却面不改色地在的面前说着这些大逆不道的话。

不用谢原昨晚的提醒,她其实一早也就知道,卫自行是个不简单的人。只是万万没想到,他竟会“不简单”到了这种地步。

“你对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她压下心中的震惊,望着他道。

卫自行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不是谢家的表妹。我也叫人去查过的。很奇怪,以你的耳目,竟然始终查不出你的来历。但这无关紧要。 你对我而言,很是特殊。不只是因为我想娶你……”

“你要相信我,”他见温兰似要开口打断自己,立刻道,“我想娶你,第一完全出于真心真意。从我见你第一眼时起,我便知道你和别的女子不大一样。过后我甚至时常会想起你,觉得与你共渡一生必定会是件很好的事。所以我登门求亲……”

“那第二呢,老实说,我对这一点更感兴趣。”

温兰盯着他,问道。

“果然没看错你……”

卫自行微微挑了下眉,眼角处闪过一抹愉快之色,“在我告诉你这第二点之前,我先讲一个故事给你听。”

第 23 章

“一百多年前;在天下还归兆姓人所有的时候,大昭朝的最后一个皇帝昏庸无能;天灾人祸,民不聊生;就和现在的情形差不多。西北一个名叫沈德金的人趁乱兴兵;带了一群和他一样的泥腿子兄弟闯了出去。几年之后,他已经小有名气,手下也慢慢积聚了数万人马。有一次却因了轻敌;不慎陷入官军包围。就在危急关头,另支由裴延鲁所率的军队正路过此;打跑了官军,替他解了围。”

“裴延鲁以白莲教之名起事;教众过十万;势力雄厚。沈德金便归附于他。他与沈亦一见如故,二人结为异性兄弟,起誓日后若得天下,必共享富贵。再几年过去,裴延鲁的大军打下了大半个天下,已经在南方称帝,大昭的江山风雨飘摇,而大军攻克京师也指日可待。而此时,沈德金早已非当年的那个西北泥腿,他开始暗中架空裴延鲁的势力。而裴却因了性格粗豪,迟迟没有觉察自己这义弟的异心。等惊觉过来,为时已晚,兄弟二人决裂。沈德金最后夺了大昭的京师,反戈转向自己从前的结拜义兄。”

“裴延鲁祖籍岭南。此时身边亲信寥寥,只能带了剩下人马且战且退,一直退到南疆。遭遇一场大败后,为逃避沈德金的追击,最后只能上了一条大船,打算避走南洋。”

“他当时虽境况窘迫,只毕竟,曾是叱咤风云的大人物,也做了数年的皇帝。十几年下来,积聚的财富足以倾国。从前觉察到沈德金的异心后,便暗中派了心腹将这些年所得的财报全部藏匿。匆忙上船时,除了携带自己的国玺之外,还有一张存在密匣里的藏宝图。”

卫自行一口气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看了温兰一眼,见她双眼一眨不眨,显见是有些紧张,略微一笑。

“依裴延鲁当时的想法,是先避走海外,日后或可东山再起。只沈德金又岂肯给他这样的机会?随他上船的一名副将早被收买。船行到玛瑙岛附近时,突然发难,逼迫裴延鲁交出藏宝图。裴延鲁岂肯就范?厮杀之时,舱壁不慎被击破,海水涌入,最后一船的人,连同装了藏宝图的匣子,一道沉海……”

听到这里,温兰终于微微呼出了一口气。她也明白了。从卫自行遇到自己那一刻起,到现在,他关于自己的所有叫她费解地行为,一下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卫大人,我知道了。”她心平气和地打断了他,“你是想要我下海去替你找那个匣子。但是一百多年过去了,就算能找到匣子,里面的图怎么可能还能辨认?”

卫自行道:“裴延鲁上船前,就曾考虑过海上行船的风险,所以特制了一个以精铜铸成的秘匣,绝无可能漏水。”

温兰微微蹙眉,继续问道:“你方才说的那些,有一点我还不明。既然当时一船的人都沉下海里了,你又是如何得知这经过的?难道有幸存者?”

卫自行眸光闪动,笑道:“不错,正如你说的,船上是有幸存者。那人姓方,亦是裴延鲁的手下。船沉没时,他抓住了一段浮木,最后侥幸遇到路过船只被救了下来。你还记得在双屏县时的事吧?那个丁彪,不过是个小地方的坛主而已,不足挂齿的一个小人物,我却亲自下去捉拿,你知道为何?”

不待温兰应,他接着道,“我查访多年,得知他与当年那幸存者的后人有旧,这才亲自下去拿了他。果然从他口中得知了方姓后人的下落。这姓方的对裴延鲁忠心耿耿,不不,或者说,他是白莲教的忠心信徒。一百多年过去了,连他的子孙也还死死抱着信仰不放,所以方家一直留有那份先祖传下的海上更路簿,详细描绘当年沉船的方位所在。他们或是期盼有朝一日能凭此财富,让白莲教发扬光大。而这更路簿,如今就在我的手上。我向渔民探查过那一带的水深,因已靠近玛瑙岛,所以水下普遍深度,应该不会超过你昨日下去过的隐龙滩。”

“卫大人,裴延鲁既然留有这样一笔富可敌国的宝藏,朝廷怎么可能全无动作?你的一举一动,只怕也瞒不住别人。你现在找到了我,要我下水去寻沉船宝图。请问你现在到底是为朝廷做事,还是在为你自己?”

温兰想了下,又这样问道。

卫自行似乎没料到她会这样发问,略微一怔,随即低声呵呵笑了起来。

“三娘,你果然很聪明。问到点子上了。从沈德金当上皇帝的第一天起,朝廷的七政衙门就一直在秘密追查两件事。第一是前朝兆姓子孙的下落。第二,便是裴延鲁留下的这笔巨大宝藏。我既向你求婚了,自然不会对你隐瞒。我确实有心想要隐下这更路簿。只是老实说,七政衙门里,绝不乏能干之辈。以我如今不过一省千户的地位,想要长久隐瞒下去,绝不是件容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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