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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在西安杀不了梁剥皮,我去了也是枉然。”林彦打断千里追风的话:“目下晚辈的行踪已露,走狗们已纷向太原集中,晚辈的一举一动皆落在他们的监视下,如果晚辈动身南下,他们也将一窝蜂往西安赶,戒备更为森严,晚辈即使有三头六臂,也接近不了那恶贼。”
“这个……”千里追风不住点头。
“因此,必须在路上杀他。”林彦郑重地说:“必要时,不妨在京城要他的命,急不在一时。朱前辈,晚辈希望能将人手调到山西来。”
“调到太原来行事?”
“不必在太原。”林彦用手沾茶在桌上画动:“这里到娘子关,山穷水恶,地广人稀,可下手的地方多的是。被连累的官事,最多只有一个知县陪死,在太原就恐怕得增加二十倍奇Qīsūu。сom书,甚至五十倍枉死的冤魂。如果这段路无法得手,晚辈决定跟到京师去要他的狗命。朱前辈,你们的人能赶来为晚辈壮声势吗?”
“这个……”
“赶不及?”
“问题不在是否赶得及,我这里信息一天就可传抵风陵渡。”千里追风老眉深锁:“问题是,我们在娘子关以西的山西等候,恶贼却走大同绕恒山小五台东走,岂不是枉费心机?在京师行刺,天子脚下可不是容易的事……”
“你放一千个心,在京城行刺,比任何地方都容易,京城杂乱的情形,比任何一座城都糟。”
“你像是很有把握?”千里追风慎重地说。
“有八至九成把握。”
“好,有八成把握,已经是出乎意料了,我答应你,立即传信把人召来。信息可在两天之内传到,但人员赶到,不将传信把人召来。信息可在两天之内传到,但人员赶到,不将意外算在内,前后十天一定可以到达。所有的人,都心悦诚服听你的调遣。”
“谢谢前辈成全。”林彦衷诚道谢:“现在还有一件事,想请前辈帮忙……”
他将田英求助的事—一说了。千里追风一怔,说:“我听说过鹊岭田家,也知道北剑田仲舒在该处落业。这老儿孤僻古怪,少与侠义道朋友往来,最近二三十年来,往访的人皆受到闭门羹的款待,很久没有武林朋友上门了。好吧,这件事包在我身上,我这去找霍将军谈谈。但有件事必须说明白,霍将军不希望你在太原附近行刺梁剥皮……”
“晚辈已经答应过他了。”
“那就好办,这件事决无问题。”陶三爷肯定地说:“不仅霍将军与朱老鬼交情不薄,凭老朽的薄面,也可请霍将军行方便,老朽与朱老兄一同前往,事必可成。”
“那就谢谢两位前辈了,晚辈这就返店向田英回话,告辞了。”
回到客栈,他感到一身轻松。只要陕西群雄往太原赶,他成功的希望极浓。
当然,他并未忘记六合瘟神的嘱咐,但情势迫人,他不得不利用陕西群雄来控制有利情势。
他在房中等候,一壶茶喝了一半,房门响起扣击声。
“请进。”他大声说。
门被推开,田英当门而立,脚下迟疑不决,似乎不知道是否该入室。外间虽可接待客人,但仍有一张床。
“请进吧,不掩上房门,这里仍可当客室。”他含笑站起取杯倒茶待客:“客居不便,不必顾忌什么。”
田英神色一懈,举步入室。
“在下并未晋见霍将军。”他开门见山直说:“但已请千里追风朱前辈与陶三爷陶裕清,去向霍将军情商,两位前辈已保证可以办妥,田老弟大可放心。”
“哦!是三桥街陶宅的陶三爷?”田英在对面落座欣然河:“如果是他,霍将军大概不会拒绝。”
“如果不成,我会去求见霍将军。”
“可能用不着了,霍将军欠了陶三爷一份救命恩情,这点问题他不会拒绝帮忙。陶三爷很少管牵涉公务的闲事,他居然出面保证,真不简单。林兄,你是不是答应他什么交换条件了?”
“有。”他不假思索地答。
“甚么条件?”田英正色问。
“一,与千里追风合作;二,不在太原附近行刺梁剥皮。”
“什么?为了我的事,一个素昧平生的求援者,你竟然放弃了你最重要的,不惜以生命代价而从事的除奸大计?你……”
“本来我就没有在太原行刺的打算。”他欣然一笑,“在太原现身,只是谋略中的一步计划而已:如果你是梁剥皮,你会放心大胆闯来吗?”
“这……”
“所以,你用不着觉得亏欠我什么,我之所以帮助你,未始不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情绪在作怪而已。总有一天,我会老去,我会在一处什么地方定居,我会有儿有女。”他的情绪沉下来了。“也会受到地方官府的注意,列为问题人物,地方上有了重大变故,第一个被扣押的必定是我,我们这种人在官府的档案里,永远是必须严加管制的问题人物。真有那么一天同样事故发生在我身上的话,我也需要有人帮助我。”
“这就是家祖闭门谢客,严禁家中子侄闯荡江湖的原因所在。林兄,要做一个良民。真不容易。”田英感慨地说:“要做一个地方恶霸,反而容易得很。交通官府,交游广手面广,你就会成为受人尊敬或且害怕的地方名流,官府反而会巴结你。”
“事实如此。”他颔首同意:“人要活下去,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田老弟,你如果不放心,明天再来一次怎样?成与不成,朱前辈一定会给我回音的。”
“也好,明天……”
飞虎周荣与天狐卓超,突然出现在房门外。
“喝!你们胆子真不小,青天白日居然敢公然在府城现身。”林彦从容地说。
“咱们并未落案,没有什么好怕的。”飞虎周荣说:“左山主已被京师来的大批高手,困在旱山逼取龙姑娘,咱们要赶去查朗底细,明午的约会可否请阁下延期?”
“旱山?旱山在何处?”
“在东面八十里左右,是通娘子关的险要所在,也是三县的交界处。”
“我跟你们去,欢迎吗?”
“无比欢迎。”飞虎周荣由衷地说。
“何时动身?”
“立即启程。”
“好,咱们这就走。”他转向田英:“老弟,明天在下如果未能及时赶回,老弟可自行到陶三爷府上讨消息,不陪你了。”
“你先走。”田笑笑笑:“这里的事不用担心。”
田英立即告辞。林彦也就拾掇动身。
过了秋村,十名骑士赶到会合。到达鞍山寨,来会合的人已超过五十骑,全是些粗犷骠悍的大小强盗。
林彦毫无所惧,他的胆气委实令飞虎周荣佩服。
旱山名义上属于阳曲县,其实分由阳曲、寿阳、榆次三县管辖,自太行蜿蜒而下,层峦起伏,林深草茂,是附近最雄丽的山,也称看山。地跨三县,谁也懒得管,本来就是强盗出没的地区,是悍盗啸天王扈永寿的垛子容所在地。秦晋两地的悍匪巨寇,喜用什么王作旗号,以满足称王道霸的欲望。像左山主用碧玉飞熊作名号的人,少之又少,也许她是女人吧,虽则飞熊两字也属于猛兽一类非常令人害怕的绰号。
其实,旱山的里程并没有八十里,约六十里左右,马不停蹄拼命赶,一个多时后就够了;当然马匹必须是良驹,普通健马一口气只能赶二十里左右。
到达旱山西麓,已是暮色重重。
飞虎周荣在一座破败的山神庙前下马,对林彦说:“天黑了,山上没有路,夜间在山林下走动难辨方向,每一座峰头晚上看似乎都是相同的,而且夜间行动容易中伏。咱们在此地住一宵,明天破晓时分再进入啸天王的山寨突击。”
有一位头目送来一包食物,说:“这一带我们并不熟,晚上行动的确很危险。林兄,且忍耐一宵,明早再说。这是干粮,填饱肚子要紧。”
“你们讲的是明火执仗,在下却喜欢黑夜中混水摸鱼。”他接过食物和一皮囊水。“有谁知道左山主被困的地方?可以带在下前往,明天去也许晚了,在下必须乘夜前往摸清情势。”
“我知道啸天正的山寨在何处,至于左山主在何处被困就不知道了。”卓山主火狐卓超接口:“林兄,在下愿领你前往一察看。”
“好,咱们先进食,养养神再动身。”
山神庙小得可怜,五十余名强盗皆在庙右的密林内露宿,派有警哨戒备。马匹散柱在林内,分三处聚集。
林彦与火狐卓越走后不久,那位看守马匹的警哨刚从右面巡视至左端,刚通过一株大树,树后突然幽灵似的闪出一个黑影,“噗”一声响,耳门便挨了不轻不重的一击,应掌便倒,被黑影一把扶住了。
警哨是一个魁梧的悍贼,竟然换不起一击,片刻便被一壶冷水泼醒,还来不及定神,咽喉便被扼住了,而且四肢麻木,耳中听到清晰而细小的语音:“你的死活,全寄望在你是否肯合作上。说,大刺客林彦现在何处?”
“卓……卓山主带……带他去……去山寨探……探情势,走……走了好一会儿了。”警哨乖乖吐实。
“你们为何不去?”
“夜间怕……怕中伏……”
“你们这些怕死鬼!”
“噗”一声响,警哨被劈昏了。
林彦与火狐卓超,已经越过了三座山。这一带山势愈往东愈高,所有的山峰都不太高峻,白天尚且难以分辨,夜间一看来几乎都是一样的,草木葱笼,视界有限得很,唯一可以明确指认的是旱山。但啸天王的山寨却在旱山东北一带很难找到的山区里,找不到路摸索,有如盲人瞎马。
林彦是有备而来,他身上所带的零碎真不少,剑插在腰带上,佩大型的囊,手抄未张弦的大弓,背上有一袋箭,身上每一件东西,都是收买人命的利器,连那根缠了五匝的腰带,一样可作为致命的兵刃使用。
火狐卓越领先而行,进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山腰密林,分技拨叶急走。
“还有多远?”走在后面的林彦低声问。
“大概翻过两座小山,就可抵达华岭之下。那是一座没长树的小山,东面便是蛇冈岭,啸天王的山寨就在岭尾,不难找。”火狐卓超一面走一面回答:“本来这一带该有伏桩的,可能我们没碰上。啸天王已被那些人所收买,左山主是被啸天王诱来的,这狗东西可恶极了。”
第四十二章 勇闯贼巢
林彦不认识啸天王,也懒得在火狐卓超口中探问,反正也已经来了,个强盗头子在他眼中算不了什么。
“如果碰上了伏桩,你有何应付办法?”他问。
“宰了。”火狐卓超不假思索地说:“啸天王既然已被狗腿子们收买,已经敌我分明,没有什么好说的。”
“你错了,活口要紧。”他说:“先问清情势,知己知彼方能稳操胜算。”
“天太黑,恐怕不容易。”火狐说。
“我会处理的。卓兄,如果有任何变故发生,不必顾虑我,你按你的办法办事。”
“好。”
他对夜战有丰富的经验,火狐却比他差得太远。
降下一处山尾,前面是一片矮林。火狐卓超只顾在前面拨枝开道,没留心身后的变化。
前面四五丈外,突然传出一声唿哨。
火狐向下一蹲,手搭上了刀靶,扭头回顾,吃了一惊,后面鬼影俱无,没有林彦的形影。
前面又传出一声唿哨,其声略为短促。
已无暇思索林彦失踪的因由,火狐长身而起,钢刀已无声出鞘隐于肘后,回了一声唿哨。
矮树下,黑影暴起急冲而至,左方也有了响动,共出来了三个人,分三方面围住了。
“好家伙!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