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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便是玩儿命,慕云若绝不会用将军之命逼你们送死。所以慕云若不说那些没用的废话,只说些今后之事。若是你们觉得我慕云若有资格承袭这个将军之责,便将你们的全部交给我,从此便听我慕云若的话,不得有二心。若是你们不服慕云若,认为慕云若没有资格当这个将军,便摊开来说,慕云若认定能者居上,甘拜下风,这抗旨之事,便由我慕云若一人承担,绝不拖累他人!如何?”
此话一落,众人面面相觑,似是从未见过这样训话的将军,她明明知道女子为将,本就是让人极为不安之事,若是如此,她岂不是自掘坟墓,更何况,她还让他们绝无二心。
众人半信半疑,将视线投向眼前那依旧负手岿然不动的女子,这时一个小兵头站起,大喊:“大家都是从东卫京城逃出来的,兵力,人数,军饷都不足,也没有信得过的大将,请问慕……姑娘要允我们什么?”
云若昂首,轻笑,然后没有任何犹豫和闪躲的说:“离开东卫期间,没有军饷,只有活命之食;兵力不足,死斗在所难免,战场生死,无人可以保证,不,死的可能性,非常之大。”
众兵一听,一片哗然,许多人的脸上都出现了轻蔑的神色。
“那凭什么让我们跟随与你,明明知道是送死!!”
“就是的!若是命令便罢,若是问我们真心,谁会去送死!而且,我们又凭什么会赢那些西陵之人!”
“再说了,为什么我们又要追随于你?”
岚凑近夏侯伊看看他的意思,夏侯伊则仍旧平静的望着,轻扬手示意岚莫急。
果不其然,便在一片混乱之际,云若却倏而抿住唇,突然间便从那高台上跳下,单手伏地稳了身子,而后缓缓站起向着众人方向走去。
当她与众人平视之际,云若再一次的开口,“问我为甚送死,因为在我心中,在你们心中,有比自己性命还要更加重要的东西。问我凭什么取胜,就凭,‘哀兵必胜’四个字!”
最后那几
个字,云若念的铿锵有力,便是连夏侯伊也即刻抬了双眸。
哀兵必胜。
是啊,失去了所居之地,隔断了与亲人相聚的权力,被每日都会被追杀的恐惧所笼罩的他们,在心底深处,有除了比死去,更加重要的事情。
一语之后,那些先前还愣住的兵士,似是忽而回忆起了在京城梦魇的那日,那明明片刻之前还在与自己谈笑的友人,亲人突然间便横尸于自己面前,那明明每日都会走过的街角,已经变成可悲的断壁残垣,那些西陵人对他们凌。虐与羞。辱的话语依旧萦绕在耳边。
还有那些京城以外的,依旧是被西陵人控制的东卫百姓……
还有……
“还有,为了让你们活命,放弃自己的你们的皇上,将军……”云若仿佛是明白了他们此刻心中所想,第一次没有任何遮掩的落下了一滴眼泪。
然这一滴,却不是那柔弱女子眼中所流的哀婉之泪,而是带着比任何一个人还要悔恨,还要痛苦,还要悲愤的泪水。
“若问为何要选择慕云若……”云若说到此,一字一顿狠狠言道,“因为,慕云若,比你们任何一个人,还要痛恨自己的无能!尽管慕云若不能承诺军饷,也不能保证你们活命,但是却有一件事是慕云若可以承诺的……”
说到此,云若紧紧咬了牙,而后将右手缓缓伸向面前的所有人,那悲痛的神情,亦化为了一抹温暖的笑,“慕云若……即使粉身碎骨,也会带你们回家,回到那个,你们所深爱着的,家。”
最后的一句,倏而让许多人都怔住。
兵卫虽没马上回话,可是那些原本紧紧抱在一起的京城百姓,却一个接一个的站起来,一个一个的望着眼前那温暖笑着的女子,然后一个个失声痛哭。
哭声瞬间吞没了先前的争执,兵卫们已然开始动摇。
是啊,这世上,远有许多事,要比军饷重要的多。
兵士里大多的人,都是想赚了军饷寄给家里的亲人活命,然而如今,连亲人都无法见到,生死未卜,那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就在这时,突然自人群里走出一个瘦小的身影,徒手拨开了所有挡路怕死的人,铮铮向前走去。
随着这个声音,另一人也急忙追上:“不可以!!回来,你可是一个女人,你不能去啊!”
且见那人倏而停了步子,冷冷一笑,便是在身后人欲抓住她衣角的瞬间,倏而抽出了一个兵卫的佩剑,就在转瞬之间,蓦然割掉了自己及腰长发,毫不犹豫的向着右面狠狠一扔,伴着那飞散开来的青丝逐渐落下,只见那人一步一步的走到云若面前,一把回握住了她伸出的手,一字一顿道:“我,跟你了!”
当那带着炙热的温度,还有微微颤抖的指尖落在云若掌心的一霎,云若双眸蓦然一动,因讶异微启了的双唇,随后渐渐抿住,化为了一抹更为坚定的笑。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呐。”
那人道:“彼此,彼此。”
【187】阴风袭来!
当那带着炙热的温度,还有微微颤抖的指尖落在云若掌心的一霎,云若双眸蓦然一动,因讶异微启了的双唇,随后渐渐抿住,化为了一抹更为坚定的笑。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呐。才”
那人道:“彼此,彼此。”
云若莞尔,将她的手紧握,然后用力的拽至自己后方,那人双步微滑,然后稳稳立于云若身后,在交臂一瞬,云若自耳畔轻语:“子盈,谢谢。”
子盈面露一抹复杂的情绪,只道:“爹爹,不会允许,只有你慕家这般出风头的。”她虽这般言道,声音却打了颤,似是又有一种悲伤哽上心头,及腰长发不再,唯剩那俊俏的短发凌乱的在风中徘徊。
“嗯,我知道。”云若轻动了下唇角,轻柔而道,眼中也有了一瞬的落寞,而后更是坚定的抬起双眸看向下面所有人摹。
没有抓住子盈的徐夙瑛一脸惊讶,还是想上前,可是却被姜凤贞握住了腕子。
徐夙瑛难以置信的回看向她,姜凤贞却是摇摇头,轻喃:“前半生你我一直明争暗斗,如今后宫都没了,方知自己原来过去的自己是多么的愚昧,所以如今什么也做不到,什么也做不了,但是在她们身上,有着你我都没有的东西……我们能做的,就是好好看着,看着即将发生的一切。或许会发现,这样的完全不同的她们,也不坏呢。”
姜凤贞难得这么认真,似是在模仿着某个人的口吻,见徐夙瑛没有回话,便变扭的将手拿开头转向了一边,转眸间无意中瞥见了刚好在从高台上正单手捻着耳畔红叶,便俯视着她的皇甫骁,俏脸顿时一涨,即刻愤愤瞪了回去。
欧阳珏看了看皇甫骁,又看了看姜凤贞,然后温温一笑,道:“皇甫将军,你被瞪了。”
皇甫骁邪邪勾了下唇,没有回应旁边这位毒舌公子的轻声取笑,而是指尖一停,缓缓言道:“如此,也不坏呢,呵呵。”
欧阳珏随之轻笑,忽见风中缱绻一青色发带,欧阳珏下意识扬手将其抓住,视线落在了云若身后那明明还有些颤抖,却硬生生站在那里,决不允许自己退缩的纤细身影,便是唇角一勾,随着皇甫骁的话道:“今日,确是不坏呢,只是接下来……”
言罢,他与皇甫骁便将注意都放在了那些兵将上,若要打仗,必要兵士甘心上阵,否则但凡遇到强敌,绝对会丢盔弃甲,慕云若当是知道如此,才有这今日的这番训话,便是想要那些人真的打心底拼命。
这番可谓用心良苦,而结果,就看接下来是否有人回应。
在等,所有人都在等,在等接下来究竟是众人全部放弃,还是将命真的交给慕云若。
就在这时,只是区区书生的一名男子倏而起身,狠狠擦了眼上的泪,“我娘还在东卫,我要回去,我才不是那些草包,我跟你走!”
说着,他亦是跟子盈一样,将那些动摇的兵士拨开,向着云若走去。
云若唇角微动,探出手,抓住他伸过来的手,稳重的道了一声:“欢迎。”
在这之后,那些原本还迷茫的人,似乎渐渐多了些决心,就连本是有些怕死的兵士,一听那句“草包”也都已经呆不住了。
“我也是!”
“我跟你走!”
接下来,一个,两个,三个——!
紧抓云若的手,越来越多,便是到那已经看不过来的人们几乎全部站在云若面前的那一刻,云若眸子微动,欣慰一笑,突然收回了手,直接侧过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瞬时间,众人如洪水般向着云若后方而行,一个个脸上再不是方才那动摇哀怨之相,而是正向云若方才所言的那般,充满了悲愤,充满了思念,充满了决心。
家……想要回家。
无论说的天花乱坠,心里边儿,其实只有这一个愿望。
原本站在云若面前的人,不过片刻,便已经大多站于云若身后,只剩下刚才嚷得最欢的几名兵士,几人面面相觑。
这时小兵头有些犹豫的抬起头,脸上有着别扭的神色,半晌,小心翼翼的问道:“慕……将军,我们,真得还能回东卫吗?哪怕……敌人是西陵人?”
先前那句“慕姑娘”的称谓,不知何时已然变成了“慕将军”,云若微动唇角,坚定的点头,“可以,一定。”
这四个字,云若念得斩钉截铁,双眸染着肯
tang定的利光。
几人再是相互看看,终于点点头,也走向了云若这方。
这一时,几乎整个京城可战之人都站在了云若身后,一同大喊着“慕将军,慕将军,慕将军——!”
一声一声,振聋发聩,气势如虹!
云若静静站在原地,听着那重如千斤的称谓,望着那远远的东卫方向,长舒一口气。
靖,我一定会回去,你要等我。
云若轻阖眼眸,露出了一瞬的温柔,而后即刻转了身,扬袍间尽是将军之势。
“张公公,可以加封了。”这时欧阳珏在旁边轻语,已经看愣的张保恍然惊醒,这才意识到自己应该干甚,于是双手拖着圣旨,步步走向云若,真正的为云若授予将军印,虎符。
这一刻,云若依旧清傲,双手接过那沉重的东西,眼中却没有半点动摇。
张保看着她,长长舒口气……只可惜,如此壮观的一幕,皇上无法亲眼所见。
云若知晓他的心思,略露苦笑,但即刻转为镇定与执着,蓦地将拿着将军印的手高高举起,瞬间众人欢呼,仿佛有了新的斗志!!
那时,望着站在朝阳下,昂首而立的慕云若,姜凤贞远远看着,有些失了神。
此时徐夙瑛也终是忍不住长长叹息,单手扶额而道:“或许,你说的没错……”她嘲讽一笑,“其实,我们都曾愚蠢过,直到今时今日才知道,小小后宫,根本就不是可以困住慕云若的地方,无论是你还是我,都根本不曾被这个人当做对手……慕云若,是属于天下的,你看不透彻,我也不曾看透,唯是皇上,看得透这女人,而且用着一切相信着她,而她也用着一切去回应着皇上的信任。”说至此,徐夙瑛缓缓垂下眼眸,摇摇头,“这份与天下共重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