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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的面前,森冷一笑,“这个,交给你了。”
靖缓缓接过,冷傲的眸中耀过一缕幽光,唇角亦沁出一抹弧度,“你真的信我至此吗?”
泽的皇子印,专程为了续盟而带来的,而今,竟是交给了曾是敌人的他。
泽倒是不怕,走近靖一步,道:“换本王开口,本王……可以相信你吗?”
靖与泽四目相对,半晌,终是化为冷漠一笑,捏住了泽交予他的印,“如今,我身上也有西陵蛊,而且,特意允龙炎殿其他人都跟在我的身边,作为监视,数量不少了。拓跋泽,不会是只靠信任就做事的人。”
拓跋泽唇角勾起,笑得深邃,“你,果然是懂我的。”说到此,拓跋泽又稍稍走近了一步,侧眸对靖道,“别忘了,你是要与西陵龙炎殿的王,是西陵的人,莫要被这具皮囊留下的东西所影响,只有斩断这身体所留恋的,你才能真的占有这个身体,成为完完整整的‘人’。”
靖深眸微动,冷哼一声,“这一点,我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很清楚了。”
他侧过眸与泽对视,深邃的黑中绕过一缕无法摸透的深蓝,是那移蛊术后沁下的色泽,是他这个靖才会有的色泽。
泽不动声色的扬出了笑,“看来,是本王多虑了。”说着,他便沉下了双眸,敛住笑意,只手拍了下靖的肩,“那么,这里就交给你了,天一亮,睿便会来迎本王,然后一同暂返西陵。关于盟约细则,本王相信,在此的西陵之人没有一个可以比你更熟悉,只是有一点……”拓跋泽顿了顿,“你,还是与慕云若保持些距离。那个女人,曾经就破过夏侯靖体内的西陵毒,很有可能会让你身体里属于夏侯靖的意识再次苏醒,到时候,你这个靖,反而会被吞噬殆尽的。”
靖眯了下眸,只是冷冷应了一声。
拓跋泽满足的笑了,转身向外面走去,预备先去与百里邵河打声招呼。
而在他离开的时候,靖便不由的闭上了双眸,他捏紧了手上的皇子印,不由得咬了下齿,似在用着全力抑制着那心中几近躁动的情绪。
终于在一阵挣扎过后,归为了平静,双眸也恢复了最开始的冷静,再度抬开,已然无情,而后轻轻捏住心口衣衫,用力的攥起,如要将那锥心般的感觉撕开。
是了,已经不能再放纵夏侯靖的心,来扰乱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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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刚亮起,越合的王宫渐渐回了暖意。
听闻拓跋泽要提前回西陵,越合这方自是要亲自送行,尤其是百里邵河,慕云若作为百里邵河身边的人,当然也要一同前来,只是今日的云若,面上看起来虽与往常无异,但本就不大说话的她,好似又比往日沉默寡言了些许。
对拓跋泽的礼仪,云若是完全尽到了,唇角上也始终挂着官方的笑意。
拓跋泽是不喜的,所以从不看她的唇,只是一直盯着她的清眸,如在挖掘那埋在深处的悲伤。
几
番送行之后,西陵来迎拓跋泽的人终于赶到,拓跋泽将之后续盟之事稍稍做了交代,告诉了他们将会有人来接替他继续探讨细则,而后便骑上了他的黑马,欲离开。
跨上马时,是云若亲送,她依旧是挂着打不破的笑容,做到一切周全。
直到要离开了,拓跋泽才单手搭在马上,俯下身凝视着云若的双眸道:“表情不错,可眼睛肿了。呵呵呵……”
云若身子微僵,冷冷回看了下拓跋泽,“大殿下担心的太多了。”
拓跋泽毫不在意,仅是唇角弧度更甚,“反正,你早晚也是本王的。东卫,也早晚都是本王的。本王等着拿下东卫之后,你慕云若将用一生,帮着本王拿天下的那天。本王答应你,本王会因为你,而善待那些弱小的蝼蚁的。”
仅仅一句话,说透了在西陵人眼中的东卫百姓,因为西陵只认强者,这么多年东卫之所以强盛,是因为有夏侯靖与夏侯伊的威名在外,西陵承认他们的强大,是故不会随意侵扰。
可如今,没了他们,东卫百姓却成为了先前连慕云若都不相信,却也不敢返回家园的人,所以在西陵人眼中,东卫已经是唾手可得的了。而慕云若,则是他们现在最后想拿走的一颗棋。
如果慕云若离开了现在的东卫,东卫,也就走到了尽头。
云若不语,终是敛了笑用倔强的双眸凝视着拓跋泽,凑近,在其耳畔一字一定道:“你若想拿天下,便踩着我慕云若的尸体而过。”
拓跋泽拧了下眉,嗤笑一声,而后不解道:“慕云若,没有了夏侯靖的东卫,你为什么还在守着。本王,不能理解。”
云若沉默了半晌,而后反问道:“大殿下从来没有过珍惜的东西吧……大殿下的心,就没一刻会觉得……寒冷,孤寂,还有因麻木空洞而痛苦吗?”
她说的很轻,没有任何语气。
然这仅仅的一句话,却令拓跋泽的笑容僵在了原处,永远让人无法琢磨的双瞳,竟是不经意蒙上了一层黯然。
许久之后,他起了身,斩钉截铁地说着:“本王,确实没有珍惜的东西。但本王,也不会感到痛苦。”
这句话,已然失了玩味,不知是在强烈的否定云若的话,还是在否认着自己细微的动摇。
而后他挺起身子,亦没再看云若,仅是冷冷望着面前浩浩荡荡来接他的西陵兵卫,不知在看什么,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眸中,始终是平淡无光的。
这时另一匹马奔入,是来迎拓跋泽的。
拓跋泽眼中突然多了一缕光,然后淡下一丝悄然不经意的笑,“本王走了,后会有期。不过……下次见到,如若你以东卫将军身份,我们兴许是在战场相见了。罢了……无论如何,你会被本王拿到手这点,仍是不会改变。”
言罢,他便策马而行,扬起了一阵微尘。
云若几步送行,抬头见,看见了正迎拓跋泽的人,清眸蓦然一动,对上了一双似曾相识的俊眸。
而那人在见到云后,亦是有了一瞬的诧异,却也在瞬间掩埋了心绪。
宁北凡……不,他是……
云若不由自主向前挪了半步。
一身紧束黑衣锦服的拓跋睿看到了云,视线落下,看到了那依旧被她绾在手上的冰蓝腕镯,眸中不经意撩过一丝痛,也有了一丝闪烁。
“要说几句话吗?”拓跋泽顿住马,问向睿。
拓跋睿冷下眸,仅道了一声:“不必了。”
拓跋泽哼笑一声,继续策马出了宫。
而拓跋睿则紧跟其后,一同随之离开了越合王宫。
云若望了他们良久,心中莫名有一些躁动,视线有些凌乱,似在回忆着方才那匆匆的一眼。
不,宁北凡……他对靖的兄弟之情是绝无虚假的。
方才他眼中所写的情绪,并非是宏嘉已逝的悲痛……而是一种,捉摸不透的,似是在心疼着她的心情,还有一种怕被看透的东西在里面。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神情……?
“靖……”云若轻喃,单手捂住自己的眸,竟是有了一瞬的喜悦。
如果,拓跋睿那一瞬之间的情绪非假,那么……她是否可
以认为,她的靖还没死,甚至有可能……
云若回过头看向越合的王城,眼中透着复杂的情绪。
靖,或许就在她的身边。
只是,若真是有这种可能……
云若深思,这时百里邵河走近,轻唤了云若的名字,云若恍回神看向她,问道:“是不是,多少有些勉强了?东卫和西陵的关系明明是如此,还要你帮我。孤王想想忽然觉得,这个要求,是有些过分了。”
云若轻摇头,却没有回答,眼中那一闪而过的落寞,还是不经意的落入了百里邵河眼中。
邵河如是在思忖什么,半晌,长叹口气,道:“明日便要开始正式谈盟约了,今日,好好休息下吧。听闻你这两天身体也有些不适。”
云若这时才想到自己似乎染了风寒,淡笑一声,反而安抚百里邵河道:“云若明白,让百里君主担心了。”
“何时才能去除那生分的称呼,别忘了,你才是孤王的救命恩人。”邵河似是刻意想让云若化解心中的沉重,而后轻轻拍了下她的肩,“孤王总有一天会还这个恩情的。”
云若微怔,脸上渐露一丝暖意,回眸间百里邵河已经和尚丞相及几位大臣离开了此处。
云若望着他的背影,略有苦涩的笑了,喃喃而语:“如果,云若还能活到那时候的话……”
就在这时,许是因为百里邵河让她转换了心情,使得冷静下来的云若突然想起了什么,刚好看到入宫来替她送东西的文柏,文柏自她出宫开始,就一直在替她做左右手忙里忙外,替她可以在这里,也能处理远在墨城的事。
云若眸子一动,即刻将文柏扣下,说道:“文柏,帮我查一些东西。”
看云若神态似乎事关重大,于是也紧忙凝下了眸,道:“娘娘……啊,不,将军大人吩咐便可。”
云若抿抿唇,想了良久,对文柏说道:“我要你帮我查西陵近来的情况,看看有什么异常之处,或有特别的人。”
文柏点头,急忙去办。
送走文柏,云若便长舒一口气,眸上亦多了些温柔还有执着。
靖,你定是还活着的,一定……一定……
云,一定会找到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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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天上莫名的多了些阴云,遮住了往日的明媚,而是还会有些无声的闪划过。
今日,是西陵与越合正式商谈盟约细则的日子。
云若对镜整装之后,便推门出了语阁,而后在许多越合随从的陪同下,一起向着越合的偏殿“筱雨宫”走去。
一大清早,筱雨宫的气氛就有些沉重,宫门外站了两排人,一排是西陵的兵卫,一排是越合的兵卫,一个个神情肃穆,无一人敢说笑。因为历来商讨约定的时候,极有可能在中途发生口角,以至于两国直接开战。这种情况并不罕见,所以这些兵卫都在做着所有的准备。
云若是以谋臣的身份到来,守卫之人微微颔首行礼。
她今日一身正装,神情自若,谁也看不出今日的她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
进了筱雨宫,西陵这方的人还没到,云若好奇是谁来代替拓跋泽,遂在与百里邵河行礼寒暄过后,便一直保持着沉默,似在脑中想着一切有可能发生的事。
不多时,宫内正殿那些原本正一起还在热络先在己方商议的越合臣子突然安静了下来。
气氛也忽而多了一些沉重,一种极为压抑的冰冷骤然卷入其中。
这些文臣是不习惯这种气息的,遂皆是僵了下身子,保持十分警惕的看着即将来的人。
云若亦是沉了下眸,等待着来人进殿,然而当那穿了一袭标志西陵的黑色束身锦衣的靖带着四名四名西陵随从迈入殿中的时候,云若略有讶异,虽然知道拓跋泽离开,极有可能接任他来谈约的人当是西陵极有权势之人,然却莫名的打心底,排斥着这个人,似是万万不想让他以西陵之姿态来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