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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儿不行了,虹哥。”姑娘忧虑地大叫。声落,她飞跃而起。接着,春虹也从侧力滚下了马鞍。两匹马几乎同时力尽蹄倒,在雪花中挣扎哀喘。
前面的春帆滑离鞍桥,解马包后小包裹挂上,拉断了络头和解鞍,在马背上拍了一掌,沉重地说:“马儿,你自找生路去吧!”
三人继续上道他们脚下甚快。官道上,深雪乱了不少蹄迹,清晰可辨,显然前面有人马赶路。
九幽天魔一群人,也是绕道出关的,无意中扔脱了追踪而来的云栖生。白驹和其他七匹健马,全是千中选一的名驹,普通的坐骑是无法追及的。可是,他们过了应山之后,认为已经脱险,脚程放慢了。没在应山投宿。九幽天魔失算已极,他想赶到德安府秘坛,所以连夜赶路。将近新城桥,前面出现了廿余匹健马。马群长半里地,前有两匹马缓缓而行。骑士们都穿了一身皮,皮风帽紧盖,只露出一双眼睛,无法分辨身份面目。白驹领先越过两人两骑,渐渐接近了大批人马。
廿余人分为两路,前后全是内穿锦罩皮袄的带刀大汉。中间有两匹马上,多负了一个长包裹,最先一骑,赫然是包少堡主包志坚。
九幽天魔接近马群,看清这群人是神水堡的高手,叫道:“是神水堡的朋友么?少堡主何在?”
马群让道左靠,白驹超到前面。包少堡主神色凛然,在马上行礼道:“堡主万安,请问有何见教。”
“少堡生目下有何打算?”九幽天魔问,两人并骑而进。
“小侄带家父尸骸,赶回神水堡善后。”
“万里迢迢,贤侄,你怎能公然上道。”
“小侄不能因此而坠神水堡的名头。”
“许匹夫可能率人赶来了,贤侄小心为上。令尊此次身死祥云堡,愚下十分惭愧。”包少堡主哼了一声,又道:“小侄巳打听出令人难信的秘闻,堡主怎会惭愧?”
“贤侄此话何意?”九幽天魔讶然问。
“听说,堡主在饶州府消夏楼,曾有死域山人有所协定,即使家父这次能助堡主攻下祥云堡,性命也难保。”
“贤侄,你在何处听来这些捕风捉影的消息?”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小侄深信这消息决非闭穴来风,香主的阴谋未免太歹毒。”
“说!谁告诉你这些莫须有的消息?”九幽天魔厉声问。
包少堡主带马向侧闪,脸色大变,无可奈何地出一口长气,说“是……是……从……从……哎……唷!”叫声中,他翻身落马。
“狗东西,你……”九幽天魔大吼,飞离鞍桥扑向一名大汉。
大汉原是在包少堡主身侧不远,突然驱马冲出路旁,向荒野狂驰,这人是屠龙客的一名亲信,竟向包少堡主下毒手暗算,五只神弩贯入包少堡主的后脑。
马群大乱,九幽天魔跃回白驹,向手下叫道:“你们先走一步,德安府见。”声落,他已追踪大汉而去。
大汉策马狂奔,奔了半里地,糟了,前面小河阻道,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纵马而下,“砰嘭”两声大震,马陷入河中,冰厚仅五寸,水却有近尺深,马足陷入冰下,马几卧冰难起。大汉在冰雪上滚滑至对岸,爬起就跑。
白驹停在三丈后,九幽天魔像一头怒鹰飞起,凌空飞扑大汉。大汉还未逃上对岸,知道跑不了了,一声大吼,扭头拔刀招出“玉花盖顶”护住头面想折身奔逃。
晚了!九幽天魔一掌下拍,震断个金背刀,左掌急伸,抓住大汉的右肩猛扔。“砰”一声暴响,大汉跌倒在两丈外,九幽天魔如影附形跃到,一脚踏上大汉的背心,大喝道:“你是谁,为何暗算你的主人?”
大汉痛极反而狂笑,笑完恨声道:“大爷北国神刀翟宏达,奉教主之命,潜伏神水堡九年。李文宗,你巳存心背叛教主,瞿某有责任揭破你的阴谋!”
“住口!谁告诉你消夏楼的事?”九幽天魔抢着问。
“哈哈。太爷永不会告诉你。咱们泉下再见,你也快来了。”
九幽天魔听口气不对,伸手便点瞿宏达的气门穴,但指尖一触穴道,他知道迟了,瞿宏达已经断了气,自己震毁了心脉,大罗天仙也救不了啦!他一咬牙,将白驹牵过小河,向南面荒野急驰,一面自语道:“本堡参予的人不多,我会将奸细查出的。”
新城桥前,白驹走后不久,上官唯真突然大喝道:“为了避免泄漏本堡的机密,杀了他们!”
双方的马皆并肩而驰,说动手便动手。人吼,马嘶剑如飞凤,刀似狂龙,梅花神弩呼啸,惨叫声雷动。双方本来并肩而驰,动起手来像是近身相搏,措手不及,谁快谁占上风加以神水堡的人骤不及防。乐夫子的坐骑先前走在白驹之后,白驹一走,他是在最前面,上官唯真发令动手,他鬼精灵加上一鞭离开人丛,驰上了桥,大叫道:“不可逗留,怎可为了这几个小爪牙耽误行程?”
半里后的两人两骑近了,左首的人勒住马,低声道:“九幽堡和神水堡的人开始大拚了,该我打落水狗了。我说过,决不许包小狗活着返回神水堡。咱们分手。”
右首骑士点点头,阴森森地说:“咱们彼此彼此,包老狗父子把我迫惨了,说我色魔在蟠龙山杀他们的人,荡魄香救走了许堡主的闺女。看来九幽堡的人必会占上风,你先上,留几个落水狗给我。你得小心些,九幽天魔在十里亭,杀死花魔,他那大总管的功力十分了得。本来我躲在杏林中相掳花魔的一两个侍女带去快活,但狗东西把他们全杀了,扫兴之至。麦金堂,再见。”
麦金堂突然伸手虚拦,说:“左丘光,我有些话要警告你。”
“什么?警告?勾魂手,你警告什么?”
“是的,相当不客气的警告。日后你再找葛春虹的麻烦,休怪麦某的七星镖不认你是朋友。”
声落,健马向前冲,新城桥前,上官唯真已带着人过了桥,神水堡健马事实上只有十四名骑士,目下只剩下三个重伤的人在雪地呻吟。匀魂手驰入死人死马丛中叫:“包少堡主,包少堡主!”
包少堡击再也不能回答他了,他只找到一具尸体,色魔左丘光后到,摇摇头径自去了。勾魂手也离开了尸体,追踪九幽天魔一群人马紧盯不放。
不远处看前面一条大河渡口左侧河岸踱来一个用风帽掩门鼻的人,到了身旁低声问:“葛老弟,记得麦金堂么?”
春虹一怔,行礼道:“麦前辈,你怎么在这儿?”
“等你。向承天府追。九疑老人不久前在这里留字,他先一日离开祥云堡,而被离开德安的一群九幽堡男女撞上了。正是九幽天魔的两位夫人,还有他的两个小犬与蛇魔,鬼女人可伯极了,九疑老人莫名其妙地俯首就擒。我是亲眼看到的,船到河心,九疑老人被推下河中尸沉河底。”
“他们过去了?”春虹问。
“九幽天魔先渡河,一群男女在一只渡船渡过。你必须小心,蛇魔在后一批人中,他的金角腾蛇不畏冰雪。”
“谢谢你麦前辈。可否劳驾前辈通知许堡主一声?”他说罢,三人如飞向承德府追去。
祥云堡主夫扫率领着江湖群豪,也逐渐迫近了。
大雪已止,但天空仍然阴沉沉的,彤云密布,狂风呼呼,路上行人绝迹,正走间,前面出现一座光秃秃的小山,官道绕山右旁而过,山下有六间茅屋,一条小径通向山顶,山顶上建了一栋庙宇,看去孤零零的。
白驹领先驰进茅屋前,蓦地,路边的草屋木门倏开,钻出一个黑衣人,行礼叫:“禀堡主,属下已等候多时。”
“你是谁?”九幽天魔勒住坐骑问。
“属下是夷陵州秘坛的弟子。三天前,宝庆唐家率领大批高手,挑了秘坛,林坛主着属下在这儿等候堡主金驾。”
话未完,九幽天魔扭头一看,吃了一惊,前方小山嘴三个黑影如星跳丸掷飞掠来,另一群人马正转过山嘴,一个浑身火红的女人身影骑在第四匹马上,分明是红绡电剑。
夷陵州秘坛被挑,无法召集党羽。他一咬牙,大吼道:“到山上去,快!”
廿四匹健马鱼贯上山,在庙宇前下马,接着列开阵势待敌。准备停当,九幽天魔命桂兰英和三夫人桑绛玉带了奄奄一息的如霜入庙,刚抵庙门,他剑眉一皱,说:“你们进去吧,要小心注意。”
原来那不是庙,是一户尼庵,横匾上有三个字:心如庵。
第一个到达庵前的是春虹,接着,人马如潮水,足有上百人之多,山顶平坦,百匹健马两路分进,将心如庵团团围住。
九幽天魔沉静地屹立在庵前广场中,向乐夫子冷冷地说:“天亡我也,这小子竟然活着。”
许堡主夫妇和江湖群豪雁翅排开,神情肃穆地屹立待变。
上官唯真摇头苦笑,说:“堡主,你不该借刀杀人,借葛春虹手杀了江南七大师,不然张教主的人会助你,你失去了大好机会,张教主承天府率领大批高手取汉江入陕,不再管你的事了。”
“你……你怎知道张教主在承天府?”九幽天魔惊问。
“我当然知道。”
“你……你原来是……”
“贫道天玄子上官文静,张教主的数十年至交。”
九幽天魔大吃一惊,怒吼道:“你这该死的畜牲,原来卧底在本堡主身边?”
“李文宗,用不着骂,你也有人在张教主身旁卧底,更没将十年结义之情放在心上,我比你这无义之徒高洁多了,你不配用道义两字责备我。至少,目下我仍和你生死相共,不临危走避,对得起你李文宗了。”
“是你出卖本堡的一切消息给祥云堡?”
乐夫子哈哈狂笑,突然接口道:“李文宗,你错了,那是我乐嵩岳一手造成的结果。甚至九幽天魔的魔域秘图,我请漂萍客杨青云转交葛春虹了。”
九幽天魔如遭雷击,浑身发抖怒吼道:“乐嵩岳,你的话当真?”
乐夫子狂笑不已,切齿怒吼道:“三年前,你兄弟在山东,可记得在门头沟乐庄一百八十三口老少全部惨死的往事?剩下的一人就是我乐嵩岳。我入了你的伙,我要和你合作,满肚子文章谋略总算得到你的赏识提拔,成了你的狗头军师。我要杀你全家,我却手无缚鸡之力,唯一报仇方法,便是唆使你屠杀江湖人,以激起公愤,让江湖人群起而攻之。同时,我收买了天坛的几个恨你的人,身怀秘图随你兄弟行走江湖,暗中物色功艺高且与你有血海深仇的人,奉赠九幽天魔的魔堡秘图。皇天不负有心人,我办到了。”他用手向远处骇然倾听的江湖群雄一指声音更高,嘶声叫:“瞧!我办到了,各地秘坛被挑,也是我乐嵩岳的李作,江湖群豪齐聚要索你的命,也是我乐嵩岳一手促成。哈哈……乐庄一百八十三人冤魂在泉下哭泣,等侯着你的末日来临,等到了,就在今天!”
九幽天魔疾飞一掌,“啪”一声闷响,乐夫子脑袋开花,尸身栽倒,狂笑声似乎仍在天宇中震荡,在耳畔久久不绝,这种报仇之法,未免太残忍。
上官唯真惨然地说:“我要你先死我而后死。”
九幽天魔向上官唯真怒吼:“算了,别忘了,我还可助你一臂之力。各为其主,你怪我不得,是你先背叛张教主的。同时,我并没陷你于困境……”上官唯真还未将话说完,春虹兄弟已经迫近了。
“李文宗血债血偿,轮到你了,还给你令弟的心。上!决一死战!”春虹怒吼,将一个小布包掷过。
他的声音甚大,传入了心如庵中,一阵骚动,接着响起了一阵木鱼声和佛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