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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知春虹的右拳并不击向头面,“砰”一声从下面击出,正中肚腹。
“啊!”一声大叫,双手抱住肚腹。
春虹左膝微抬,“嗤”一声顶中老道下颌,道人再一声惨叫,仰面便倒,跌了个手足朝天,满口流血。
两个公人哗啦啦抖开腰中铁练,分别奔向两名道人,锁上肩头向外走,一面说道:“捉住造反的人有重赏。”
春虹感到奇怪,两道人手下不弱,为何只挨了轻轻一击,被锁时力何不反抗?他并未留意两个公人,不知两个公入锁时已弄了手脚。
行商见他不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笑道:“道长,该走了,等会儿村里的天师庙必定有人赶来查问。天师庙的老道呼风唤雨撒豆成兵,道力通玄,你得走了,走啦!”
春虹一想也对,何必在这儿自找麻烦,向行商道:“多谢指教,贫道晓得。”
他可不在乎龙虎山上清宫的张天师,但也想到目下不该再生事多树仇家,买了一些肉用荷叶包好,又买了一个酒葫芦装了五斤陈酒,大踏步上道。
过了小河,踏入贵溪地境,官道上行人稀少,初冬的太阳暖洋洋的,寒气对他毫不发生作用。宫道两侧全是一望无际的凋林,野草一片苍色,土地光秃秃,冬耕后的田野看上去死气沉沉的毫无生气。
行商三个人踪影不见,两个公人也不知走到何处去了,前面不远处,卖货郎挑着货色不多的货郎担,奔跑如飞,害怕被人追及。
春虹一面赶路,一面吃喝,盯着卖货郎的背影,心说::“这位货郎身手不弱,出其不意便将老道放倒,看他的行径,象是有意擦岔的!此中大有可疑。”
身后,尘土大起,四匹健马出了留口镇,如飞而来。
“当!当当!当……”留口镇突然响起震耳的钟声。
春虹扭头向后望,四匹健马慢下来了,不久,兜转马头返向留口镇驰去。
他不管别人的闲事,如飞似箭赶路,一面喝酒,大口吃肉,风卷残云似的,酒肉便少了一半。
卖货郎的脚下愈来愈慢,长途挑着担子飞奔,吃不消,奔了三两里便力尽气喘如牛。
春虹脚下始终速度不变,在他说来,极惬意不过。
后面车声号辘,他扭头一看,马车奔驰,心说:“大户人家毕竟神气,难怪人人都热衷名利。”
后面共来了两批人,前一批是两车八骑,四骑在前开道,骑士是两男两女,男是青劲装,女是绿色劲装,外罩披风,中是两辆双头马车,前一辆是大户人家的游春华丽客车,雕饰俱全。后一辆也有客厢和窗幔,但外型古朴,一看便知是长途客车,最后是四骑护卫,也是两男两女。
后面另一批人,是两乘山轿和八匹健马,怪!八名骑上的也是四男四女,鞍旁都带有兵刃。两乘山轿共有八名穿灰色劲装的轿夫,带刀挂囊,举步如飞,比前一批车马还要快些。
车声辚辚,铃儿叮当悦耳,逐渐接近。
留口镇钟声已停,先前四匹马追随着十二匹骏骑,狂风暴雨似的往这儿赶,十二匹健马上,红衫飘飘,是十二名老道。
春虹看不见最后面飞赶而来的十六骑,因为官道折入丘陵区只可看到后面两批车马轿,前面是曲折上行的坡道,两边小山岭夹峙,凋林满山,间有些凋松参差其间,两边不时可以看到一些向侧方延伸的山谷,每一条山脊都向西南伸展。
进入第一道山口,路边树上钉了一块斑剥木牌,用朱漆写道:“虎啸岗,禁止通行,如要过岗,行须结伙,免被虎伤,贵溪府示,大明万历十六年。”看样子,虎啸岗有虎伤人。
卖货郎脚下更慢,等春虹到了身后,突然扭头咧嘴一笑,怪声怪气地问:“天师庙的高手快到了,道长可是在教的朋友?”
在教,是指邪教?问的话江湖味极浓,一听便知这位卖货郎不是善男信女。
春虹并不知邪教的内情,但听后预料到五分,知道对方在盘问,幸而后面蹄声已轻,赶忙接口道:“施主,事急矣!贫道无暇饶舌,要不,贫道先走了。”
他们已越过第一座山,后面尘土大起,十六匹健马不但越过了山轿,正在超越马车,红影入目,蹄声如雷,快到了。
卖货郎无暇过问,往后注视片刻,立即撒脚便跑,一面道:“人追来了,走!留两个活口便成。”
马上的骑士连声怪啸,马儿如同利箭脱弦,官道上烟尘滚滚,把后面的车马掩住。
卖货郎脚下突然加快,一面招呼:“咱们埋伏的地方还有半里地,快!快!能快些么!”
春虹不愿让对方看出真才实学,一面跟上,一面喘吁不已地道:“贫道已用全力,只尚可跟上。”
前面出现一座岔谷,一条小溪流从右面山谷流出,进入左面一条松林如海的小谷。
卖货郎将近谷口,便将货挑中的针线花巾等物往地上丢,到了谷口,货担也扔了,往左面小谷一钻,道:“安排强手擒猛虎,他们会来的,走啊!”
果然不错,他奔入林海中,十六匹健马已追入谷中,狂追不舍。
深入里许,到了一座不见天日的古树林,后面蹄声已近,—追兵将到。
“哈哈哈哈……!”卖货郎仰天大笑,向左一折,攀上左侧山腹,前面人影乍现,是行商和两个仆人,大声问,“来了么?林坛主。“
卖货郎扔掉腰中的摇鼓,奔近道:“来也,来也!可能是留口天师庙的吴大道长,不怕他飞上天去。”
“咦!这位道爷也来了?”行商问。
“贫道愿助一臂之力,施主。”春虹稽首答。
草丛中,站起两个红影,那是假扮公人的大江,正将被剥了道袍的老道塞在草中,匆匆穿起夺来的道袍,一面穿一面走近,道:“张天师畏首畏尾,不但不助咱们打天下,反有消息通知官府之嫌,所以咱们奉命给他三分颜色看看,明日各地的朋友上刀山闯剑海,咱们抢先一步,哈哈!来了。”
下面红影掩映,十二名老道和四名青衣人藏好坐骑,挺刀杖剑向上搜来,一个个轻功十分高明。
行商举手一挥,两健仆打开大包裹左右一分,取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兵器等物,在行商身后戒备。
两个假老道拔剑出鞘,分立在行商的左右杖剑戒备,严阵以待。
卖货郎林坛主火速脱掉上衣,赤着上身在行商面前跪下,叩头道:“弟子听候差遣。”
行商口中念念有词,取过一粒丹药接过仆人递来的一把厚背单刀,乱叫了几声喝道:“林坛主,抬头!”
“弟子在!”林坛主抬头答。
“赐妆神勇灵丹,速取妖道的人头!”
林坛主大口已张,行商把灵丹塞入他的口中,“嚓”一声,将厚单背刀掷下,刀尖入土半尺。
林坛主吞下灵丹,片刻便两眼发直,血丝上睛,似乎浑身一震,肌肉开始抽搐,虎跳而起,一把拿起单刀,怪叫道:“弟子遵命!”
说完,转身向下大步迎去,行商接着对两个假老道如法泡制,最后又向春虹道:“道友速示道号!”
春虹早巳留了神,行商所赐的灵丹中,暗中夹了一包药散。从林坛主身躯的变化看来,定然是一种歹毒的麻醉兼提神的怪药,为了一看究竟,沉着地道:“贫道松明。”
“松明道友,跪下侯令!”
春虹淡淡一笑,摇头道:“贫道用不着灵丹。”
“怎么,你——”
“贫道自有主张,用不着灵丹!”春虹大声说。
“胡说!在下是教主座下江右路香坛总提调,有权差遣中原香主座下分坛各路弟子,你怎敢抗命?”
春虹心中一动,大声道:“贫道是中原香主的客座,尊驾无权提调!”
他改口胡说,果然有效。他只知了九幽天魔是中原香主,其他一窍不通。原来九幽天魔的手下,除了坛主、弟子、护坛之外,九幽堡的人却不在此列。同时,对于那些早年已被收买的高手名宿,一律名列客座,地位极高,除了他自己之外,其他的人决不敢胡乱差遣,春虹居然应变闯过一关!
行商一怔,脸色变得好快,赔笑道:“在下鲁莽,道长海涵。”
春虹打蛇顺棍上,抢着问:“贫道由东海返回,在东海香主的东南奇域中滞留三月,怎么从未听说过江右总提调的大名?”
行商探手入怀,取出一块掌大玉牌,亮了亮道:“本提调在三月前奉命到任,本拟先至九幽魔域拜见李香主,但
……”
“但你并未前往。”春虹又盯上一句。
“道长明鉴,武昌分坛主在本提调到时予以阻驾,况且香主已经出巡,免予相见。道长该知道,要前往九幽魔域的人,必须由武昌分坛带领,分坛既然阻驾,本提调根本不知如何前往,所以未主。”
春虹不敢多问,恐怕露出马脚,遂转变话题:“总提调高名上姓,可肯见告?”
行商又亮了亮玉牌,道:“敝姓白,名金堂,玉牌上刻得明白。”
玉牌上只刻了六个字,江右总提调,白。
春虹不住点头,从容地道:“原来是白施主,久仰久仰。唔,贫道好像对施主的大名不陌生,是……是……”
白金堂鬼迷心窍,笑道:“早年山东起事,白某效力徐教主麾下,在教中无人不知白某的名号,只要一提金甲神,便知就是白某。”
春虹从金甲神口中,问出了不少他必须知道的宝贵消息,证实了九幽天魔确是中原香主,花魔的身份也得到了确证。同时知道要进入九幽魔域,必须由武昌分坛带领,大哥春帆是武昌平安船行送至鄱阳熊家,可知九幽魔域必定在武昌附近。
下面,十二名老道已经疾冲而出,动手了。
“呔!纳命!”林坛主发出了震天大吼,单刃涌起满天银芒,火辣辣地滚入了人丛,一照面间,狂叫声暴起,一名老道的左手飞坠地面。
两名假道人也大吼一声,两剑如同狂风暴雨,电芒飞腾也扑入人丛之中。
三个人如三头疯虎,鬼叫连天,勇猛冲杀,锐不可挡,片刻之后,地下倒了两名老道。
可是,龙虎山的门人弟子并非草包,那四名青衣骑士更是了不起的一流高手,四只剑风雷齐发,分别缠住了三头疯虎。
“铮铮……”金铁交响声震耳,林坛主的单刀威力果然惊人,把对方一名青衣人迫退了三丈左右。
青衣人左右闪动,大叫说:“这家伙有鬼。”
另一名缠斗假老道的青衣人,向老道们叫道:“道兄们,擒贼擒王,往上冲,这交给我了。”
一名老道脱手掷出三枚亮银镖射向林坛主的背心,“噗”一声中了一枚,钉在林坛主的左琵琶骨上。
林坛主浑然未觉,单刀风声呼呼,把青衣大汉迫得又绕了一圈。
“打!”青衣大汉骇然大吼,用满天花雨的手法发出金钱镖,向旁一闪,避过一刀。
可怜,林坛主毕竟不是铁打的,青衣人手下绝情,金钱镖来势如暴雨,怎躲得掉?头面胸腹共中了十余枚之多,最要命的是两目,金钱镖以中间进入,将眼珠子剖成两半。
黑白红的水往外流,但他仍疯狂地叫啸,舞刀向前直冲,冲出三丈外,“克嚓”单刀砍入一株树干上,刀未拔出,“砰”一声,人冲向树上,倒在地上狂叫,叫了许久方才渐渐停止。
青衣人发出金钱镖,在一旁目瞪口呆,被林坛主凶悍无比的神情惊呆了。一个背上中镖,头面胸腹中了十余枚金钱
镖而且击中了要害的人,竟然不立即倒下,委实令人难信。
九名老道挺剑向上冲,冲向金甲神白金堂,有一个叫:“丢下兵刃,听候发落。”
金甲神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