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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虹仰天长啸后,不理睬九疑老人的话,突然大踏步向山下走去,步履沉着坚定,旁若无人。他料定两个老鬼必定会阻拦,谁拦他谁便是第一个死对头。
两个老鬼一打眼色,两面一分,绕旁侧越过,劈面挡住了,蛇魔怪叫:“小子,你不能走。”
春虹站住了,冷冷地道:“诸位,咱们无冤无仇,你们虽一再来找在下的麻烦,在下并不在意计较。告诉你们,在下与九幽天魔势不两立,不想和其他江湖朋友为敌。你们,假如是九幽天魔的走狗,可以动手了。如果不是,请让在下走路。”
说完,从容举步。
两老魔你看我,我看你,没做声,春虹已大踏步走了。
“站住!”九疑老人神色肃穆地叫。
春虹在八尺外止步,一字一吐地问:“你们是九幽天魔的走狗?”
“你是不是广信葛家的人?”九疑老人反问。
“在下是广信葛家的老二。”
“葛春帆是……?”
“是在下的大哥。”
九疑老人哼了一声道:“那就对了。”
“广信葛家与你们有仇有怨?”春虹厉声问。
“无仇,无怨。”九疑老人直率地答。
“那么,为何找我?”
九疑老人语塞,正难以作答,左、右,中倏扬人影,接二连三出现。
左面,出现了安庆五义的四个人;再就是一群黑衣大汉,一身黑绸子轻装;右侧,有奇丑无比的鬼女人廖尊萍,阴阳怪气的青羊羽士、惨白无色的白吊客寇天凤,另一个使一根大狼棒凶猛狞恶的大个儿,一看便可猜出是五凶的老四天狼蔚良臣;再—名是女的,千娇百媚貌美如花,穿一身红色绸轻装,火辣辣的,手中握住一把红绸,有两只小剑尖伸出掌心,见兵刃如见其人,她是五凶的老五,俏狐狸文慧芬。她的绸带剑是活招牌,使用这种怪兵器的人,世间并不多见。五凶全来了,将有好戏上场。
更远些,潜翁司空平懒洋洋地倚树而立。一群锦衣大汉拥着屠龙客包秋山父子,拦住去向,虎视眈眈,包少堡主的眼中,冒出了怨毒的火花。
这些人中,只那一群黑绸子轻装的人最抢眼,一个个雄壮如狮,骠悍凶狠,共有八十名之多,并排而立,黑压压一片,令人望之心中发冷。
这些黑绸子衣衫春虹不陌生,昨晚见得太多了。
“九幽天魔的人到了,今天我大难临头。”春虹心中暗叫。
黑色的人群中,走出一个半百年纪的凶猛大汉,“唰”一声抖出一面黑色七星旗,高举过头顶大声道:“今天是十一月初一,本堡的英雄开始大举,今后不必隐藏身份。奉堡主金谕,着本堡弟子勇往直前,无畏无惧,众志成城,共谋富贵。七星高照,受命于天!”
所有的人除了五凶之外,全都举起了右手。
九疑老人和蛇魔略一迟疑,但仍不情愿地将手举了起来。
大汉将七星旗连挥三次,大吼道:“七星高照,受命于天!”
“七星高照,受命于天!”所有的人皆同声大吼。
一切都明白了。九疑老人,蛇魔,都是九幽堡主的走狗,连屠龙客也不例外。
鬼女发出一声怪笑,道:“我的天,看来,咱们这些天不管的人,过几天要活不下去了?”
“是的,有人要管咱们。”青羊羽士阴森森地发口。
“五凶大概不得不……。”白吊客也阴阴怪气地叫。
“怎么?你要投降?”鬼女问。
“咱们无法和他们论短长,谁不怕死?我怕,我只好上九幽天魔这条贼船。”白吊客答,扭头便走。
人太多,春虹心中暗叫苦,但他一咬牙,泰然举步从两老鬼让出的空隙中向山下走去。
“站住!”一名黑衣人大叫。
“站住!广信余蘖。”安庆五义之一也同声大叫。
春虹置之不理,仍泰然举步。
“呔!”黑衣人怒吼,冲上,拔剑,出招,“白虹贯日”砍向春虹的后脑骨。
人影—闪,剑虹飞射。春虹拔剑,转身,出招,伤人,再突然转正身形。“砰”一声,他掷剑入鞘,再从容举步,似乎刚才并未发生任何事。快!快得令人眼花,谁也未看出他是如何出招伤人的。
黑衣人向侧冲出两步,上身一仰,“噗”一声长剑落地,左眼成了一个大血洞,左手刚按上眼眶,惊天动地地惨叫,已从他口中发出,“砰”一声跌倒在地,手脚一阵抽搐,死了。
安庆五义中,老二大叫一声,拔出分水刀大吼道:“为大哥复仇,向这小狗索回血债,上!”
“上!”四人拔兵刃同声大吼。
“杀!”四个人狂呼,挥舞着兵刃向前了,像一群疯子,也像一群饿狼,呐喊着飞扑而上。
春虹横下心,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一个看破了生死而不怕死的人,面临必死的危境,将是最可怕的人。所谓困兽之斗,这头兽必是最凶猛具危险性的兽,除非断了气,决不会昕由宰割的,他会不顾一切将对方置之于死地。
四个人同时冲来,呐喊声惊心动魄。但他似未见,仍大踏步向前走,虎目中寒光四射,脸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
四个人冲近至身左丈五以内了,他眼中凶光更厉,但仍未转头,脚下沉重地举步,对即将近身的四个人似若未见,他走他的路。事实上,四个人所接近的方位,只可能出手的距离,他已经心中有数了。
“杀”!四人怒吼,扑上了。飞鱼刺、银镖、神箭等,一刹那出手齐向春虹集中攒射,四人不顾一切地疯狂上扑。
人影如电,疾升疾沉,他发动了,在暗器快近身时身形上升,暗器像一群蝗虫从他脚下飞过。后出手的两枚亮银镖,却钉在他的大腿外侧,他仍未能完全躲过成群暗器的袭击,原因是他要杀人,并不想完全躲避暗器,以最少的创伤,换最大的代价。
一升一沉,恰巧四个人已经冲到,兵刃齐集,他落在四人的中间。
“呔!”他发出了震天大吼,剑影漫天。
“铮铮铮!”金铁交鸣声震耳,人影急旋。
突然间,人影倏止。
“抢……”惨叫声刺耳。“噗噗!”有人倒了,
鲜血洒在杉叶枯草上。银白色的浓霜染上猩红的鲜血特别抢眼。两条断胳膊抛出三丈外,兵刃跌散在鲜血上。
先例了两个人,第三个人冲出丈外,“嗯”一声轻叫,以手掩住胸口,晃了两晃,“砰”一声扑倒在地,双脚不住抽搐,双手一阵乱抓,几次似乎挣起了身躯,前后却突静止下来。
最后一个人右手断了,踉跄站稳,死盯着春虹,眼珠子渐向外突。良久,突然吁出一口长气,像一截木头般突然倒地,瞪大眼张大着嘴,好象在向苍天呼叫,气息巳绝。
春虹站在中间,头上的道髻已被打散,长发披头,髻尾垂至腰带,乍看去像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加上了浑身血迹,他成了一个怪物厉鬼。
从头发的空隙中,可以看到它苍白的脸孔,双腮的肌肉在轻微痉挛,依稀可以看到大眼睛的凶光,从发髻隙中射出,阴森森的令人望之生悸。
他背上的许姑娘,惊得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她知道,任何声音皆可扰乱他的神意。他手中的绝尘慧剑,血在剑尖凝集,一滴滴往下掉,片刻间便血迹全消。
“嚓!”他掷剑入鞘,脑袋一扭,长发飞荡。他冷冷地阴森森地向四周搜视一遍,然后仰天吸入一口气,拔出腿上的两只银镖瞧了瞧,手一松,让镖坠地。
“嚓!嚓!嚓……”他一步一顿,向山下走去,每一步似乎重若千斤,杉叶枯草在他脚下发出轻响。
四周寂然无声,数十双眼睛齐向他集中,空气像是凝结了,紧张的气氛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先前在山下出现的老太和村姑,隐身在林缘的树木中,向这儿注视。
四周的人群,零落地向前缓缓接近,以春虹为圆心,一步步向圆心集中,跟着移动。
春虹浑身是血,披头散发看不见他的脸孔。背上的许姑娘梳了三个髻,穿了破道袍,脸上污秽变了本来面目,任何人也难看出他俩的身份了。
“嚓!嚓!嚓!”他一步一踏实向前走。
远处,老太婆向村姑道:“这个奇异的人,身上背了一个女人哩!他腰带上所插的剑,你看像不像绝尘慧剑?”
“小婢看清了,正是绝尘慧剑。”
“糟了,姓葛的松明道人完了,不然剑怎会落在这人手中?”
“夫人,可否……”
“不可妄动!屠龙客蛇魔等人都在,九疑老人的功力也不可轻视,先看看再说。怪!他们都不是九幽堡的人,为何聚在一处联合击一个受了伤的人?”
春虹一步一步向前走,一步一步踏实。血,从他的伤口流出,但他似乎已一无感觉。
挡在前面的是鬼女,这鬼女死盯着春虹,眼中泛出复杂
神色。也许,她想起了在云嵝山和春虹滚地相搏的事,也许,她对春虹目下的处境惋惜。
双方愈来愈近,他的手徐徐伸向剑把。
“嚓!嚓!嚓!”春虹正向她接近。他的右手五指轻微屈曲,冷厉的目光,从垂下的头发空隙中死盯着将接接近的鬼女。
两丈,丈五,丈二……
鬼女突然摇摇头,吁出一口长气,向侧悄然举步,让至一旁,低低地自语:“这种英雄豪杰,杀之不祥;再说,我也不一定能胜得了他。”
青羊羽士没忘掉被踢掉两颗牙齿的仇恨,一声怒叫,飞扑而上。
“站住!”鬼女的娇喝声震耳膜。
青羊羽士身形倏止,手中剑发出阵阵龙吟,讶然问道:“丑女人,你叫什么?”
鬼女冷哼一声道:“咱们在江湖扬名立功,怎可找上后生晚辈?”
“但上次……”
“上次咱们错了,一错岂可再错?”
“贫道的几颗牙齿……”
“那是你自己不行,怪你自己。”
“怪我?在嵝山难道你没有份?”
“有份,但我鬼女敢作敢为,也勇于认错。”
“贫道决不甘休!”青羊羽士断然地答。
“你要一意孤行?”
“贫道从不放过冒犯我的人。”
鬼女往后退,道:“你将后悔。可不能怪我们不助你一臂之力,也不必怨咱们不替你报仇。你要自寻死路,请便。”
青羊羽士怪眼一翻,轻叫道:“贫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从不寄望任何人相助一臂。”
鬼女扭头便走,一面大叫道:“有人要投降,有人要一意孤行,五凶的名号,从今取消,各行其事,散也!”
也字一落去如星飞电射,走了。其余三凶站在原地,但也退了几步。
青羊羽士一声长啸,向春虹扑去。
先前扬七星旗发令的黑衣人,这时他所站处已在春虹身后四丈左右,春虹已走过他的站立处。他一声怪叫,从后面冲上,一面大吼:“毙了这小畜牲!”
在震天大吼中,拔剑从春虹身后飞扑而上。但青羊羽士比他快了一步,占了先。
春虹待青羊羽的剑尖将近胸口,方向左略闪,一声怒吼,绝尘慧剑发似惊雷,“铮“一声暴响,将刺来的剑尖震偏,闪电似的切入,绝尘慧剑已抢得最有利时机出手,行雷霆一击。
剑影一闪即发,龙吟虎啸似的震呜动人心弦,快,快得如同电火明灭,人影急闪。
“呔!”春虹的震天大吼接着发生,震得旁观的人心中发毛,耳膜欲裂。
旋身、出剑,接下了从后面扑下的黑衣人。
黑衣人的剑,射出五道如虚似幻的银芒的剑尖,像五颗银星射向春虹的背心。可是,银虹和银星全部落空。春虹旋身
太快,剑尖像似擦着春虹的右肩而过。
春虹是左跨步,左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