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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说,好说,姑娘过谦了。贱内年纪比姑娘大不了几岁,我想,你用不着叫前辈。来,我替你引介引介。”
他的手,极自然地挽起了她的腰背,亲呢而洒脱地踏上后厅的台阶,往灯光辉煌的厅中走。他做得极为自然,扶在她腰背上的手不轻不重,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举动,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
如霜受过催眠,只感到浑身烦燥,想将扶在腰间的手扔开已来不及了,人已踏进厅中,九幽天魔的手已自动松开了。
这一挽之下,她总算看出一点点不同寻常的兆头,敏感的她,感觉出九幽天魔,隐藏伪装只有女人细心体悟,方可发觉内在好色本性。
有些人将本性伪装得很好,但决不可能永远瞒得住常在身边的人,常会无意中暴露出本来面目,九幽天魔也不例外。他来上这一手,大逾常规,别说是外人,即使好如女父,也不许可对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儿挽腰行动,何况她不过是刚认识一天的人?
如霜受到了震慑,开始是惊慌和愤怒,最后是心中暗害,也感到无比惶恐。
这一手来得突然,不容她有任何反应,已经跨入了厅门,九幽天魔的手也极自然地离开了。
眼前大放光明,四名如花似玉的侍仆,已在两侧盈盈行礼,同时娇滴滴地道:“老爷万安。”
九幽天魔微笑着抬手,向席旁走去。
厅中共有五名仆妇,这时在两名中年健妇的引领下,远远地退入后厅门走了。
长案右侧,是个身材婀娜,艳光四射的青春少妇,在两名俏侍女的伴扶下,含笑着,用银铃似的嗓音问:“爷,就是她?”她说她,自然是指如霜,一双水汪汪说话的钻石明眸,不住向如霜打量,笑得很甜很甜,令人沉醉迷乱。
如霜暗喝采,心说:“好美的女人,也只有她才配得上九幽天魔。”
少妇果然美,美得令男人心猿意马,鹅蛋脸,春山眉黛弓形小嘴红艳艳,笑起来,微露白玉似的贝齿,晶莹的肌肤白里透红,一双酒窝儿令人淘醉,盘龙髻上两朵珠花两支凤钗,大红宝石嵌耳坠光华四射,翠花云垛窄袖子锦衣,小珠串坎肩,深青色长袄,长裙拖地。绣带上香襄,绣帕,宝石佩……样样俱全。站在灯光下,娇艳、美丽、风华绝代,青春气息勃勃。
两侧,是两个美画的俏侍女,一个捧着狐裘袄,一个捧着豹皮罩披风。
九幽天魔执起如霜的手,笑道:“白姑娘,这是我贱内兰英。”
大夫人宇文长华已分居十余年,名存实亡。九幽天魔称桂兰英叫贱内,算起来不算过份。如霜当然听出话中之意,不愿令这位美少妇失望,行礼道:“贱妾白如霜,二夫人万安。”
如果就事论事,妾在人前是抬不起来头的,称她“夫人”,未免逾礼,但加上一个“二”字,便大为体面了。桂兰英妩媚地一笑,莲步轻移,亲热地挽起了穿了男装的如霜,“啧”了一声,笑道:“果然是国色天香,好妹妹,你这一身男装,真是!你,说说看,到底令多少女孩子害上了相思?真缺德!”
她笑道,笑得极媚,说得话透着亲热而爽朗,令人感到可亲而毫无拘束。
“二夫人取笑了。”如霜忸怩地说,红云上了脸颊。
捧狐裘衣的俏侍女,微笑着插上一句:“老爷好眼力。”
如霜是有心人,侍女这一句话像是在她脑袋上击一重棒,心中暗懔,脸色一变。由侍女暧昧的微笑和这句没头没脑话,她已料到了三分,加上先九幽天魔一挽,她已料中了五成。
不错,九幽天魔的武功、人才、武林地位,都比春虹了三分。但在他眼中,没有人可比得上她心目中的春虹,一生她不可能找到能取代春虹的人。
“危机来了,这是该抉择的时候了。”她心中暗想。
九幽天魔已看出她的突变神色,赶忙打岔道:“兰英,何不一面小酌一面小叙?白姑娘也该饿了。”
桂兰英挽了如霜入席,笑道:“如霜妹,我是个不拘世俗的人,希望我们能相处得来。旅途中白天是孤单单地赶路,有你作伴便不会寂寞了。”
“二夫人,贱妾……”
“如霜,别叫我二夫人好不?我比你大不了多少岁,难得你我一见投缘,何不姐妹相称。”
“如霜怎敢?”如霜惶恐地答。
“如霜妹,你客气了,是认为我不自量高攀了吗?”
九幽天魔哈哈大笑,道:“这么一来,我岂不是平空低了一辈吗?”
“不许你妄自尊大!”桂兰英假嗔,媚笑如花,那股子媚劲,令如霜也不禁怦然心动。
“好了,好了。你们的事我不参与干涉。”九幽天魔笑答,泰然在上首落坐。
“如霜妹,怎样,能叫我一声姐姐吗?”
“恭敬不如从命,兰英姐,小妹倒真是高攀了。”如霜答允,她另有打算。
侍女们开始斟酒,九幽天魔将酒杯扬了扬,道:“不必客气了,来,我敬你们姐妹一杯。”
“小妹敬姐夫一杯。”如霜大方地举杯,一饮而尽。
既然成了一家人,而且又是不拘俗礼江湖人,在一桌上进食不住大雅,事实上也没有别的打算。这一席直拖到三更初方告结束,九幽天魔似是相当规矩,席间谈笑风生,说
些武林掌故江湖秘闻,不时逗得姐妹俩忘情地笑。但自始至终,绝不提九幽堡的事,而提他打天下争江山的大计。
在旅邸逗留三天方行上道,并不急于赶路。一天中,不时有各种身份的人,将消息传至另一组人中,再转告大总管,由大总管协同乐夫子加以整理,方择要事禀告,九幽天魔,各种不同的指示,也由九幽天魔交代大总管传出去。
上道西行,如霜第一天与桂兰英同行,第二天仍穿上男装,与九幽天魔走在一块儿,桂兰英并不反对。
一行人走走停停,一天走不了三四十里,沿着安江河谷下行,人烟渐盛。
十月二十八,他们到了饶州府,即隐起行踪。在县南郊怀蛟江的右岸一片竹林中的别墅安停下来。而桂兰英一群女眷,却另住在三江外一个名叫望烟阁的大户林园中。
饶州府,原称鄱阳府,是鄱阳湖东岸第一富饶名城,生产的鱼米,是浙江福建边界的山区土民唯一供应站。往昔闽浙土民倡乱,先从饶、抚府中大量屯积粮食方能起事。鱼米之丰,可与湖广媲美。
这是一个三面是水的古城,城中最宏丽的建筑——淮王府,是正统年间从广东韶州迁来的一座名胜花城西北的柳公楼,站在楼上远眺烟波浩瀚的鄱阳湖,确是一大快事。
鄱阳从东面流来,从城南饶至西北,一分为二,称为双港水,村落称双港口。沿右面支流往西北走,不到五六里有一个村,叫做棠阳镇。
棠阳镇已不归府城管辖,归鄱阳县。自从淮王府建成之后,府衙迁入鄱阳县太爷的衙门,县太爷乖乖迁到城南重兴土木,管管城外的事。但城内如果发生重大事故,县太爷的脑袋照样被砍掉。
棠阳镇不大不小,左是鄱江右水道的入湖口,右是鄱江的一个深入阵地的湖湾。往湖西北看,湖中的鄱阳山象正从水中浮起的一头巨兽,那就是鄱阳隐公冶甲隐居之地,他却远在广信府灵山枫林村前埋骨,生有时死有地,半点不由人。
棠阳镇全是打鱼的村民,村东有一个小山,山上竹林处处,松柏成林,更有上万株老梅树。松竹梅号称岁寒三友;山便叫做三友山,但事实上到了初冬时节,梅树上并没有青葱的树叶,所以看去松竹常青,梅树却光秃秃的,极不调和。这个小山是一处休闲好去处,城中大户皆在这儿置别墅,别墅散落其间,但搭建一些草庐居住的人也大有人在。
棠阳镇有一条小径,东南至城厢东北岔入三友山东麓府城至景德镇的官道。那时,景德镇是一处特殊行政区,属于梁县的辖地,但浮梁的官吏,决不敢南下一步。因此,这些产瓷出名的大镇,比东北的浮梁县城还繁华。
三友山面对棠阳镇一面,近山顶处建了三栋草屋,屋四周梅树围绕,梅枝上一颗颗小芽苞排列得整整齐齐,附近十余丈内,没有一株杂树。梅树外围,是苍劲的松树,松涛阵阵地传出,象是万马奔腾,如同狂风暴雨,有时又若殷雷徐隐,似午夜游子的叹息。不管来去,都动人心弦。
屋后,植了无数斑竹,天风吹及,吱嘎嘎噗簌簌怪响刺耳,令人平空生出阴森恐怖的感觉来。
屋左半里地,是一个精巧的楼屋。建在假山玲珑丛菊似
海的花园中心。冬天里,这个小楼罕见人迹,因为门上刻着“消夏园”三个字,不是消冬。但这几天,却有奇奇怪怪的人在园中出没。
十月二十九日,天气阴沉沉的,彤云密布,劲冽的北风把鄱阳湖刮得波浪汹涌,刮得连狗也不想上门。
己牌初,八匹健马沿登山小径到了消夏园。第一匹马上是潇洒英俊的九幽天魔。在园门一跃而下。他今天内穿水湖绿劲装,外罩紫红团花大氅,头戴英雄巾,看去在温文倜傥中,透露出三分英气,俊秀超人。
园门悄然而开,出来了九个人,八名黑衣大汉,中间一人穿了羔羊皮筒沃,土青色灯笼裤青帕包头。看去年约五十出头,豹头环目,短扎须,身材粗壮,骠悍精明,威风凛凛,在门侧一站,抱拳躬身行礼,用打雷般的声音道:“本堡外七坛天冲坛坛主铁拳盛振,参见堡主。”
八大汉行礼已毕,过来牵了八匹坐骑在后跟入。
九幽天魔拍拍铁拳盛振的肩膀,一面向里走,一面笑问:“盛坛主辛苦了,人来了么?”
“弟子份内之事,理当效力。人已请来了。”
“两人都来了?”
“是的,正在花厅候堡主的大驾。”
“可带了其他朋友?”
“他们径自赴会,伴当皆留在府城。”
“很好,这件事你办得十分圆满。”
铁掌盛振摇头苦笑,道:“只是,他们的态度十分倨慢无礼,恐怕……”
“哈哈……”九幽天魔狂笑,笑完道:“两大魔城的主人,傲慢在所难免。他们肯来,已是天大的人情了。”
从厅右折入花园,铁掌盛振抢先一步,高叫道:“堡主驾到。”
花厅中温暖如春,外面有下雪的徵候,寒风砭骨,但厅中密不通风,中间搁了二座炭炉,炭火熊熊,温流四溢。花厅布置得古朴雅致,花格子大窗,上有承尘,下是嶔花瓷方砖,几上有盆景,壁间—幅大中堂,皆是出自唐末名家的大手笔。
中间长案左右,分坐着两个古怪老家伙。左面那人年约古稀,身材瘦小,瘦得只剩下一付骨架子。脸上满是皱纹,颧骨高高的,眼眶又大又深,陷在里面的,是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珠子,乍看去,整个脸部全被眼睛占去了。瘪嘴,缺牙,八字短白胡须,一头白发挽了一个朝天髻。黑长袍,腰带上插了一把似剑非剑,弧度不太大的连鞘长刀。
右首那人长相正相反,高大雄壮像一头人熊,坐在太师椅上,自腰到顶大约有六尺上下,阔额,深目,大鼻,凸颧,双耳招凤,但脸上皮皱甚少,看去比实际年龄要小,白发,白须,白衣,白裤,连靴子也是白色的,腰中的剑连鞘带靶一色银白,白得耀目。
白人的剑和人一样,又长又宽,长有三尺六,宽也有两寸,沉重得小个儿举都举不起,别说是舞。
厅中有九名黑衣大汉,全都站起行礼。但两个怪老人大模大样地坐在椅上,冷然地注视着跨入厅中的九幽天魔。
九幽天魔毕竟是个了不起的奇才,难怪他有打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