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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批入一追一逃,苦了马儿。由李文良的人后面有一个灰影以令人难以置信的奇异轻功,冉冉而至。
灰影身后五六丈,巫山神姥用三条腿狂赶,两脚运转如飞,山藤杖凑上一脚,一点之下,身形便远射五丈外。
但她不管如何用尽全力,也无法拉近灭影一寸半寸。
她追得浑身冒汗,愈追愈心惊,电愈追愈火,可是双脚不挣气,就不替她拉近前面的灰影。
追得她火起,大骂道:“兔崽子你再不站住显魂,老身要用难听的话骂你了。”
灰影呵呵大笑,声如洪钟,道:“老虔婆,你骂骂看。你一个老女人,除了骂砍头的,挨刀的,天杀的,畜牲养的等等之外,你还能骂些什么难听的?骂兔崽子已不是你们女人所能说的话了,我不信你能像我老不死的一般骂法。如果你有兴,咱们对骂一些臭话也可解闷,你先骂啊!等会儿我骂些不堪入耳令你见不得人的话,好让你开开眼界。呵呵呵!”
“老狗!你敢站住吗?”
“呵呵!老虔婆,我老人家为何要站住等你?你只收留了一个女徒,年纪已经五十出头,已许配给李文宗魔崽子,被李魔崽子遗弃了。假使你另外找到花不溜丢的大闺女,我老人家也毫不动心。我老了,你这老虔婆无法引诱我,即使你是巫山神女,我老人家也不肯动。”
灰影的话,把巫山神姥激怒得几乎发疯。不像话嘛!女人和男人斗口,脸皮不够厚准落下风。
两人一走一追,越过了三岔口。
灰影突然心中一动,站住了。
巫山神姥到了,一声怒啸,山藤杖疾挥,来一记“横扫千军”,恨不得一杖把灰影打成两节才甘休。
灰影以灰帕包头,灰帕蒙面,灰袍,灰布鞋,腰上插了一把连鞘长剑,身体瘦削。杖到,他突然后退,等杖扫过却又回到原地,委实太快。明明看到杖从他的腰部扫过一般,他却毫毛未伤,纹风未动。不等巫山神姥再用杖反扫,他怪声怪气地叫:“老虔婆,别撒野!你安静些好不?”
巫山神姥怎肯听?她从落马坡追到这儿,灰影把她逗得快疯了,一声怪叫,反手再扫。
灰影又不见了,出现在另一面,拦住了两匹马的去路。马上的骑士看到了巫山神姥,早巳暗中抽冷气,再一看他刚才出言不逊所挖苦的灰影,在巫山神姥的疯狂袭击下若无其事,他更吓得心中发冷,早巳勒住了坐骑,乖乖下了马呆在一旁,怎敢再走?
巫山神姥不死心,一声怪叫,再次疾冲而上,山藤杖上风雷声大作。
还未将杖攻出,灰影发话了,声如沉雷:“住手!你这不知好歹的老虔婆!”
巫山神姥功力深厚,但却也被沉雷似的喝声震得心中一沉,冲势倏止,怪眼连翻,灵惊地问:“咦!你到底是谁?”
灰影哼了一声,道:“别管我是谁,用不着盘根究底。念在你并非存心助九幽天魔为害江湖,我不和你计较,你再不知趣,休怪贫……我不给你脸面。”
“呸!你是什么东西?在老身面前教训起我来了。揭开你的蒙面巾,老身要看深你的真面目,再将你打成肉泥,方消这口恶气。别认为你的轻功了得,你死定了。巫山神姥恶狠狠地叫骂。
灰影不加置理,向黑衣骑士问:“你们刚才是不是拦截祥云堡的人?”
“不错!”骑士胆颤心惊地答。
“结果如何?”
“咱们死了三个,红绡电剑受了伤。“
巫山神姥见灰影不理她,气冲牛斗,怒吼道:“老鬼纳命来!”
风吼雷鸣,杖影如山,攻向灰影,杖风直迫两丈外。
灰影一闪不见,站在八尺外,不悦地道:“你再试试看?你将自取其辱!”
巫山神姥一声不吭,杖出“毒龙出洞”,兜心便捣,以排山倒海似的声势抢攻。
灰影不再闪让,拔剑出鞘,银芒突然洒出,“得得得”、三声轻响,连击三剑,来势凶狠沉重,而不惧神刃的山藤杖被轻灵的长剑震出偏门,灰影剑上所发的雄浑异劲,委实骇人。
“着!”灰影冷叱,从空隙中递剑切入。
巫山神姥心中一震,一声暴叱,收杖尾现杖面,斜身急迎,全力拼出,不但闪过袭来的剑影,更能反击灰影的左腰胁,奇快无比。
灰影身随剑走,鬼魅似地又迫进巫山神姥的身左。
“着!”冷叱又响。
巫山神姥身形半旋,杖尾疾沉,要震沉长剑,更想乘势扫出,将灰影的胸腹扫裂,反应十分迅疾。
灰影不但不撤,反而上迎,叫道:“去你的!老虔婆!”
“噗”一声闷响,巫山神姥不但未能将剑压下,反而杖向上崩,连人带杖倒退出丈外,脚下一乱。
灰影如影附形跟到,挥出一剑叫:“比比内力,接!”
以轻灵的长剑和沉重的山藤杖拼内力,十分危险。灰影不在乎巫山神姥双手运杖,剑招疾挥而出,剑上一无啸声,二无剑气迹发,三不见迅疾,像是信手而挥,沉稳而且扎实。
巫山神姥脸色全变了,举杖猛砸来剑。
“噗”双刃相交,暴起一声闷响,巫山神姥的双脚陷入地中,然后沉重地退了两步。
长剑再到,挥、拂,砍,劈,切,挑,一剑连一剑,一剑快一剑,一剑一落实。
“噗!噗!噗!噗噗!”剑与山藤杖相接,奇异的撞击声连珠暴响,山藤杖上出现了不少浑约三分的剑痕。
两人的招式乱七八糟,一记换一记,不徐不疾,不像是高手比拼。
巫山神姥守多攻少,双手运杖,吃力地招架,遮,拦,托,挡、拨。每接一记,她必定退后一步,步履沉重,大风雪中,她额上青筋跳动,直冒冷汗。
旁观的黑衣大汉大惑不解,张口结舌莫名其妙。他抓起一团碎雪捏紧,突然向兵刃交接处全力打击。
“噗”一声怪响,雪团在距两人的兵刃相接处还有三尺左右,突然自行爆散,碎雪反而向后激射。
他大吃一惊,赶忙飞身上马,丢了拖尸体的另一匹马,向兴国州没命地驱马狂奔。
巫山神姥已退至路劳,退过了深沟,仍未稳住劣势,一步步往后退,情形极为狼狈,持杖的双手巳出现颤抖之象,眼中凶光尽敛。
直退至—座池塘边缘,灰影不再出剑,站住了,长剑斜指,用冷冷的声音道:“老太婆,咱们的骨头硬了,筋肌也老得不再有弹性活力了,伤了难以复原,不死则残,何苦逞少年人的血气之勇?”
巫山神姥不住喘息,浑身大汗,这种硬碰硬的比拼丝毫不能取巧,最耗真力,谁修为不够谁倒霉。十余记狠拼,她输得一败涂地,把她的骄傲、自负、狂妄之气,打消得无影无踪,凶焰尽消,但口中仍不服输,咬牙切齿地叫:“你胜了一分,不必臭美。”
“老太婆,你白活了偌大年纪,在巫山隐晦了数十年,依然是这股子令人不敢领教的毛脾气,休再武断自以为是。”
“呸!老身用不着你指责。举目天下武林高人名宿,好手不多,能胜我老婆子的人,屈指可数,你到底是谁?揭掉你的蒙面帕,看看你是谁?”巫山神姥抢着怪叫,依然充满了暴戾之气。
灰影哼了一声,道:“你这井底之蛙,把自己看成了宇内了不起的人物哩!未免太瞧得起自已了。”
“你可是香溪老叟?不然不会对老身如此厮熟。”
“你看我像不像香溪老叟?”灰影怪里怪气地问。
“你剑上没有风雷之声,但老鬼没有你高明。要不,你是死域山人?”
“哼!”灰影用哼声代替回答。
“你可是银冰老叟?”
“银冰老叟目下在武昌府。”
“你难道是白龙?”
“白龙目下在德安府,我这瘦个子会象白龙?老婆子,你的眼睛有毛病了。”
“唔!你对江湖人的行踪,知之甚详哩!”
“哼!”
“要不,你就是魅影阴魔,你的轻功确像。”
“哼!”灰影不再回答,用哼声答覆。
“黄山人魔?”
“哼!”
“是青城丹士?是了!你是……”
“哼!”
“要不就是睡道人?”
“哼!”
“你到底是谁?”
“老婆子,你还是早些返回巫山的好。”
“笑话!老身高兴到何处,没有人可以阻我,你也不行。”
“你的门人宇文长华,大概已到了九江府。她在南昌逗留了好些天,找不到你那宝贝女婿,失望地要转回巫山,你何必在江湖上惹风波?令徒与李文宗分居,其实已无夫妻之情,你和李文宗的师父百劫老人商量,总不能为小一辈的勉强撮合成为无情义的夫妻,是吗?李文宗固然不敢得罪你,你总算是他长辈,真要迫他,你不见得会光彩。”
“呸!你说我怕那小畜牲?”巫山神姥火了,火气更大。
“不,他怕你,但你如果迫他太甚,百劫老人一生凶暴残忍,最为护犊,虽说巳闭关退隐修长生,只消李文宗前往一哭二闹三烧火,老不死不活剥了你不怪。”
巫山神姥一声怒叫,一杖劈出怪叫道:“你这家伙有造谣离间之嫌,老身十余年来,何曾与那小畜牲有过芥蒂?你抬出百劫老人来激我吗?”
灰影轻灵地躲过一杖,冷冷地道:“不是激你,事实如此,你不否认对百劫老人有顾忌吧?哼!如果李文宗没有百劫老人撑腰,你能容忍李文宗遗弃你的爱徒?你这毛睥气老太婆不打断李文宗的狗腿才怪,是吧?”
巫山神姥怪眼连翻,恶狠狠地道:“老狗,你这种挑拨离间的诡计,全无用处。老身与百劫老人对小辈们的事从不过问,小畜牲对老身也从来没有违抗不恭之处,小夫妻俩的事,老一辈的人勉强不得。”
“哦!这么说来,你仍然对李文宗表面不加理睬,心中却仍存爱护之念头?”
“你说对了,小畜牲对老身仍然执礼甚恭,老身没有任何不爱护他的理由。”
“刚才你为何轻易放过了红绡电剑?红绡电剑是李文宗的一大劲敌哩!”
“在未寻获我那爱徒之前,老身还未决定今后的举止。祥云堡不成气候,老身用不着先表示态度,乐得大方。”
“这是说,如果令徒对李文宗仍有夫妻之情,而李文宗如果出面求你助他打江山,你怎办?”
“老身义不容辞。”
“好个任性而为,不分是非的老虔婆。哼!义不容辞,多动听的话哪!你义在哪儿?世间上有你这种人,你比李文宗更可恶,更无耻!”
巫山神姥一声厉叫,杖发风雷,疯狂地上扑,连攻五杖之多,凶狠泼辣全力—搏,下手绝情。
灰影从容地进招,长剑左挑右拨,一面道:“老虔婆,我应该好好给你一次狠教训,不然你更狂。”
“纳命来!”巫山神姥大吼,杖出“怒龙扰海”,山藤杖风雷俱发,控制住灰影的下盘。
“怒龙扰海”落空,老太婆招变“浊浪排空”转攻上盘,挺身凶猛地迫进。
灰影不再避招,长剑突然点出,迎上袭上的杖山,一声罡风撕裂的奇啸乍起,长剑排开杖影,锲入杖山之中,剑尖巳光临巫山神姥的胸前,沉叱声震耳:“着!着!着!”
每递一剑一声着,巫山神姥必定飞退两步,狂乱地挥杖招架,但剑影如同水银落地,无孔不入,挡不住架不了,唯一可行的办法是向后退。
“滚”字巳出口,声如沉雷。
“噗”一声剑杖相交,传出奇异的怪响,两种神奇的内劲借兵刃行雷霆一击,优劣立判。
巫山神姥身形歪歪斜斜急退,脚步大乱。她后面不足一丈是个大水塘,水不太深,但塘岸却峻峭。她退到塘边,身形仍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