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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梅御怒喝。
他这个女儿越来越不像话了,居然闹到婆家要休妻的程度,真是岂有此理。
“爹,你要为我做主。”大小姐不依,扭着身子,硬要他跟着去桃家讨个说法。不过她的眼力价似乎不怎么样,连老头子变脸了都没看出来。
“啪”的一声,脸上挨了个大嘴巴子,抽的她连退了好几步。
如饭饭所预料的那样,梅御打了她,然后手指门口,“你给我滚出去,回桃家去赔礼道歉,求他们让你回去。”
“我不去。”大小姐脸色郁结。
要她向那男人低头,正室的颜面何在?
“不去我就打死你。”梅御抬手欲再打。
大小姐却脖子一梗,“爹你太偏心了,有了八妹,就把我给豁出去了。”
饭饭喝茶的手抖了下,心说,这怎么又扯到她身上了?
“我就是偏心,也是偏了你。”梅御长叹一声,她是最大的,一出生就承受了所有家人的宠爱,等到后面接二连三生出女儿之后,就再难见他展颜了。
“本来就是,你见八妹妹长的漂亮,想靠她攀个高枝,现在当然护着她。”
“你给我滚,滚出去。”梅御也不知被说中心事恼羞成怒,还是真的气极,竟伸手夺过饭饭手中的茶杯扔了过去。
好个准头,正砸在大小姐的额头上,茶汁顺着脸颊滴答下来。饭饭心说,她这亲爹多半是练过几天的,好个深受啊。也幸好茶水不算太烫,不然立刻就毁容了。
大小姐呜呜哭着跑走了,临出门还不忘怨恨地剜了饭饭一眼,好像罪魁祸首是她。
饭饭一耸肩,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当晚吃饭时,梅御一个劲儿跟她道歉,只说大小姐鲁莽,让她别在意。
不知为什么,看他这样子饭饭突然产生了一种错觉,就像是女儿犯错了,身为家长的他在对一个外人表示歉意。这种滋味儿让人很难受。可是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说别人,从内心深处她又何曾把他当过自己的亲父,霁的地位可比他要高的多。
至于大小姐所说的他想利用的话,饭饭几次想开口问,但最终没问出口。即使知道结果了又怎样?又能改变别人没把她当亲人的心意吗?
伤心之余,更多的是一种坚决。她暗暗发誓,若真有一天有人逼她做不愿做的事,她一定会反抗。
苏饭饭绝不是面团,可以被人揉来捏去……。
§
自那日后大小姐没再来过,大约是回去认错后,被婆家禁足了。
她不来,梅御很高兴,至少说明她没被休回来。在这个时代女人的地位不高,若是被休回婆家怕是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了。梅家丢不起这个人,而桃家想必也不愿得罪梅家大家长。
于是,这场夫妻闹剧,最后不了了之。
或许为了安抚梅饭,梅御说等他忙完京里的事,就带她去青州见见家人,还得在祖宗跟前磕个头,算是正式的认祖归宗。
对这事,饭饭可不着急,随便应了一声就扔脑后了。
梅御每日依然早出晚归的忙公事,饭饭自己在府里待了几日,觉得没意思,便换了男装偷跑出去。
功夫用时方恨少,以前守着霁这个顶尖高手,却从来不好好练武,她要轻功没轻功,要内力没内力,现在想翻个墙都不方便。不过梅饭一向喜欢未雨绸缪,梅府里有个右侧角门,她花了点时间买通偏院的管事,才要了这角门的钥匙。
瞧,这下多好,进出门都不用翻墙那么老套了。
出了角门,沿着街道一路向前,感觉身子轻飘飘的,心情无比愉悦。
进京的那一日是匆匆而过,后来也没找时间出去闲逛。反正梅御中午也不回来,既然出来了,就玩个过瘾再回去。
京城的大街小巷热闹非凡,街市之繁华,人烟之阜盛,自与别处不同。太平年景,街上的红男绿女很多,做买做卖的,来来往往的,虽比不得现代北京的繁华,但却别有一番滋味儿。尤其是道路两边买卖家的店铺,挂着很多匾额和对子,为这古代的街道平添了几分颜色。
进门来乌云秀士,出门来白面书生。这个是剃头棚。
金鸡未唱汤先热,红日东升客满堂。哈,这原是澡堂子啊。
再看一个:驮山宝换国宝宝归宝地,以乌金卖黄金金满金门。这是煤铺。
她一路瞧瞧的津津有味儿,走一段忽然看见一家店铺门口甚是热闹,挤过去一瞧,原来是一家大饭馆新开张,十三间门面,上下三层,新漆的油漆,把个店堂粉刷的闪闪亮亮。
饭饭一摸荷包,鼓鼓地,立刻高昂着头往楼里迈。
兜里有钱了,觉得腰板都硬了。
第一卷 第二十章 老相识
在小二的指引下,梅饭上了二楼,找了个雅座坐下,要了几样酒菜和一壶热茶。本来想要壶酒的,可她人品不错,酒品却很差,一喝醉就喜欢说胡话,所以从来不敢在外人面前喝酒。
当然,霁是除外的。
记得还在山上时,有一次她偷喝了几杯,抱着霁非要跟他跳交谊舞,还胡说八道要搬梯子上天摘星星,结果弄得霁挨家挨户的给她借梯子。
虽这件事已过了好几年,但那时的情形却依然仿在眼前。这个世界上,又有谁会只为她的胡说,而满山跑了十几遍呢?
真是的,怎么又想起他了?饭饭抹了把渗出眼角的泪花,强颜欢笑着夹了口鸡肉。鲜嫩,细滑,说实话这里的饭菜味道真不错。
这时,楼梯突然一阵响动,从一楼走上来一高一矮两个人。这两人一上来,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因为他们长得太特别了,矮的个儿的足有瓮坛粗,不高,也就一米五不到的个头儿,这也就是浑身没毛,要是有毛跟狗熊差不多,而另一个却是竹竿粗细,兽的皮包骨,两腮深陷,看模样活脱就是一只大马猴。
饭饭越看越觉得眼熟,长这样可不是那么容易。她猛然想起刚出生时见过的那三个小孩,其中两个一个像狗熊,一个像猴。心说,不会是他们吧?
那两人上了楼就坐在饭饭隔壁桌,刚一坐稳就招呼小二好酒好菜的往上端。
不一会儿饭菜做得了端上来,他们抄起筷子,如风卷残云,只一眨眼一桌子酒菜都饕食干净。
酒足饭饱后,两人拿根牙签开始剔牙。这时矮个的狗熊对高个的猴子使了个眼色,猴子的会意。
他忽然站起来拍了下桌子,叫嚷道:“小二,死哪儿了?”
店小二慌忙跑过来,点头哈腰,“两位爷还用点什么?”
“用个狗屁,把你们掌柜的叫出来。”猴子大脚板子登在椅子上,登的椅子一个劲儿颤悠。别看他精瘦,劲儿头可是不小。
店小二那也是见多识广的,一看这俩人就不是善茬,忙下楼去请掌柜的。
过了一会儿,一个胖胖的男人跑上来,一边喘一边颠到两人跟前。
“两位爷,有话好说说,小的就是店里的掌柜。”
“我说掌柜的,你欠我们的八百两银子也该还了吧。”狗熊小圆眼睛一翻,一说话露出满口小细牙。他似乎觉得跟人说话费劲,一挺腰蹦到桌上,抬脚就把盘子碗踢飞了,顿时汁汤四溅。就这一手已显出不弱的轻功。
居高临下,他满意的眯着小眼往下看,就这样高度,刚刚好。
掌柜的急得直搓手,“您老可别逗啊,我都不认识您。”
这边一闹上,楼里吃饭的,都知道要出事,有胆小的全跑了。不过也些好事的,都围在四周,就等着看热闹了。
掌柜这么一说,狗熊不干了,“谁说不认识,上个月你娘不是死了。”
“有这事,上个月他们家是办丧事了。”有人给搭茬。
“前两天你老婆生了个二胎。”
又有人答话,“是这回事。”
真是看出殡的不怕殡大,这年头什么号人都有。那边问一句,却总有好事的给答一句。
最后狗熊感慨地做总结发言,“那你怎么还说不认识呢,咱们可是街坊啊。”
一听这个,掌柜都快哭了,“我真不认识你们啊。”
“不对啊,这应该是认识。”一旁还有给作证的。
掌柜的想死的心都有了。心说,这叫什么事啊,今儿新开张,京里的大小混混,青红帮,青白帮全送了礼了,这两人又是打哪儿冒出来的?这不明摆着要讹人嘛。
饭饭也看出来了,她这两位师兄八成出门没带银子,跑这儿寻人麻烦,混饭吃来了。得了,谁叫今天她碰上了呢,就别难为人家店主家了。
想到此,她忙挤过来,对高个儿和矮个儿笑道:“两位师兄可还认得我?”
那两人瞅她一眼,没搭茬。说实话重生的就她一个,别人可没一出生就带着前世记忆,谁又能知道当年的一个小奶娃,长大会是这模样?
见没反应,饭饭赶紧提醒,“不知两位可认识霁先生,就是你们师父的师弟。”她怕他们忘了师父的名,顺带拿白胡老头提醒下。
这一说,两人不由笑了起来,“这倒知道,你又是哪个?”
“我就是霁先生收的唯一的徒弟梅饭啊。”
两人当时毕竟有个几岁了,而且也听师父聊过几回,这一提醒立时想起来了。
“原来是小师妹啊。”
“来,来,咱们这边说话。”她伸手牵两人。
这边一攀亲,登时就把掌柜的给解脱了,他二话不说立刻往楼下跑,有多快跑多快,就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招呼两人坐下,饭饭给他们倒了杯茶,含笑着敬过去,“师父总向我提起两位师兄,音容样貌也描述的很详细,所以一见便猜可能是自家人。”
“咱哥儿俩就是长得特殊,到哪儿都有朋友。”矮个儿也是豪爽性子,大笑着接过了。正好口渴,他一饮而尽。
高个的却没喝,只是笑了笑。
饭饭让小二添了酒菜,三人坐一块儿聊的挺热闹,毕竟是同门,又有一面之缘,攀起交情来也快。等聊的熟络了,饭饭问起刚才的事,他们也就说了实话。认识那胖掌柜自然谈不上,就是想讹人点钱花花。
饭饭早猜到了,笑问,“不知两位师兄尊姓大名啊?”
矮个儿道:“我叫唐牛,我师弟叫胡荪,还有你见过的长得挺白净的那个是漠然。”
漠然?饭饭不由想起路上碰到那个漠然,心说,可别是一个人吧?
“不知两位是做什么营生的?”她有意认识两人,所以问的仔细。
“也没什么营生,就经营了一个小寨子。”
“什么寨子?”
“追风寨,我是大寨主,他是二寨主。”
饭饭一听,含在嘴里的茶差点没喷出来。暗想,他们干的不会是打家劫舍的那种吧?
“那漠然做什么呢?”
“他的职业可比咱们哥儿俩强,他是干杀手的。”唐牛笑得蛮得意的。
饭饭干笑两声,合着他们没一个好人啊。
第一卷 第二十一章 新科状元
不过好人不好人有时也不能从职业而论。有些做官为宦的,也多是人面兽心,谁又能说强盗里,就没行侠仗义的呢?
饭饭看他二人很豪爽,便有了结交的意思。到底是一个人在这个世界,有几个道上的朋友对她可没什么坏处。
那两人也因她是霁先生的徒弟对她另眼相看,三人越说越投机,竟大有相见恨晚之意。饭饭趁机替掌柜求情,他们也立刻同意不再找那胖子麻烦。一场小纠纷就此揭过了。
正聊的热闹时,突然街道上传来一阵铜锣响。
咣——咣——咣——咣
一声响过一声。
“这是怎么了?”
饭饭探出头向窗外望去,只见很多人都往街上跑,有人边跑边喊:“新状元夸官啦,看新状元啦。”
以前还真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