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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皇贵妃现敬仪皇后名头的那位。
金十三觉得今天的发现给她的震惊实在超乎了她的想象,一环接着一环,以至于,她现在瞧到了金皇后真人,反而淡定了下来,更是有心思思考一个最是无关紧要的问题:不是传说这位的尸首随着朝凰宫那场大火一起烟消云散了吗?怎么在这里现身了?
——果然,传说神马的,是世上最不可信的东西。
元魍轻轻托住女人的脖子,让她头部顺垂往下,碗里的液体就顺利得从女人的口里流进了喉咙。
一碗尽了,女人染过红腥的唇显得鲜艳极了。
元魍捧着她的脸,跟膜拜天神一样,敬仰而又珍惜得吻了上去,辗转反侧,温柔得吸吮到每一寸皮肤,直到嘴唇上恢复到最初的洁净。
他抚摸着她的眼、她的鼻,天底下最柔软的海绵都比不得他眼底的柔情,天下间最热火的地域都比不过他眼中的热烈。
他说:“金蓝,咱们睡觉吧。”
他抱着女人一起躺进了冰棺里,四肢缠扣,面面相对,心心相映。
他闭上眼睛,仿佛真的就和她一起进入了同一个梦境。
金十三对着冰棺里那双人看了良久,然后慢慢坐了下来,半倚在棺边上,认真打量起来棺材里那男人的睡颜——
她刚刚看到了,这男人胸口上的新伤旧疤,不比白洛手臂上的少,并且全都密集在一个部位,心脏!
他是真正的不要命啊……
这个天下至尊的男人到底看上了那女人什么地方呢?要知道那女人当初不过就是无意间投喂了而已,她甚至并不是有心所为。事实上,就算当初她遇到的是只野猫野狗,她也会有相同的动作的。而往后所发生的一切,依金十三所了解,就算没有那女人的帮忙,元魍也能一个人到达今天这个地位,拥有今日的成就。
所以,那女人对这个时代的变迁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而已,对帝王而言,更加是个累赘……
金十三思绪纷飞,一想就是一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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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帝王的生物钟准时闹响,卯时一刻睁眼,同身边依旧“睡着”的女人温存一会儿,然后替她整理好衣裳发型妆容,这才恋恋不舍得离开了。
金十三却没跟着走,等男人的脚步听不到了,她才现了身。
她走到里墙边,学着前一夜元魍开暗门的方法,打开了囚室。
迷迷糊糊的白洛听到声响,似乎带着几分讶异睁开了眼。等看清眼前人的模样时,他就更加惊讶了,眼睛一下子瞪大了,显然瞌睡都没了。
“你是什么人?怎么在这里?元……陛下呢?”
金十三席地而坐:“你非要问我是什么人,那我可以说是跟你祖上有些渊源吧。至于我为什么在这里……这些都不重要。白族的祭司,我有些问题想要问你。”
白洛陷在“祖上渊源”里不可自拔,表情一时间是说不出的怪异,似有惊吓,也有惊悚,仿佛还有……惊喜。
金十三不等他多作反应,径直问道:“冰棺里的那具尸体一直没有腐化,还保持着完好的身躯,是不是跟你的血有关?”
白洛犹移了会儿,才点头答:“是的。您说与我祖上有渊源,那您就应该知道,我白族很早以前属于神祇一支,虽然传到我辈,族人已同凡人无异,就算是祭司,身上的力量也都可以忽略不计了。但不管怎样,我们身上流着神祇的血这点是没有改变的。我在族里找到古载秘方,由我族人的血作为药引子,再引活人心血,喂与死者,存于冰中,可保尸首如新。”
金十三皱了皱眉:“原来如此……原来是要活人的心血……难怪……”突然间,她觉得什么都无需再问了,也不想问了。
她以为知道了自己想了解的答案后,会让自己重新立于主导地位。谁知道,现如今,她却是比不知道之前更加暴躁了。
金十三有种自己如猎物走入猎网,不能呼吸的错觉。
她想了想,问白洛:“有人委托我,照料好你。我现在带你离开这里,你走得动吗?”
白洛却是摇了摇头:“我不能离开。我走了,金蓝的尸身就维持不了,我的族人会因此遭殃的。”
金十三叹口气:“果然那具尸体才是祸端……”拍拍屁股,站起身来,转到冰棺旁边,围着它绕了几圈,抬头问白洛,“你觉得怎样毁尸灭迹才最快捷,最方便,最不可挽回?果然还是用火烧吧?”
白洛大吃一惊:“您这是要干什么?”
金十三道:“除掉祸端,那就万事大吉了。”
白洛赶忙劝:“您可千万别做这个打算……今上这位是杀星转世,注定会对世道带来灾劫。而大舆皇朝至今还未变成水生火热的境界,我猜想,应该就是因为金蓝吧。您别瞧咱们陛下一脸凶神恶煞,可他为了金蓝,那是什么都肯做的。金蓝活着的时候,她无异就是压制今上的唯一利器;金蓝死了,今上也还有她的尸首可做念想,盼着她有朝一日能够复生,所以陛下才不会对这天下人大动干戈,只怕金蓝回来的时候面对的是一个残破的世界。但如果您真的毁了这具身躯……那么,我想,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能够克制这位陛下的事物了。”
金十三气苦:“这也不成,那也不行,难道就没办法了吗?”
白洛很显然对另外的事情感兴趣:“昨晚……您是不是也在这里?我的意思是,虽然你没现身,但确实存在着。”
金十三默认。
白洛更加惊喜,不过他还是忍耐住了,没接着问更深层次的问题,只是转了话题,道:“其实,我很早以前替金蓝看过面相,但却没看透,我也一直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今日见了您,突然就有豁然开朗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您身上某种味道,似乎跟金蓝很像。”
金十三瞥他一眼:“我倒不知道白族的祭司还要抢狗的饭碗,不仅看面相,还开始闻味道了?”
白洛没在意金十三的嘲弄,接着道:“虽然我从来没有经历过今上陛下那种执着的感情,但我也还是明白一件事,不管天上地下,没有谁比元魍更爱金蓝。”
金十三顿了顿,问:“这话你对我说有什么用?”
白洛笑了起来——不愧是白小九的心血所养,跟那个妖孽一样,瞬间就千树万树桃花开了。
他道:“我就是想托您传达一下这句话。如果您在什么地方见到了金蓝,请您一定记得转达。”
金十三白了他一眼:“难道你跟崇武帝一样,也在期待那人回魂的奇迹?”
白洛摇头:“我只是相信直觉,您一定能够找到金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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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十三走出地洞的时候,回头看了看这个偏殿的额匾,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清晨太冷清的缘故,“初华殿”那三个字在阳光下竟也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这里头囚着的人,到底是谁?是那位死去的金皇后的尸体,是白族的祭司,还是帝王那颗永远得不到解脱的心?
金十三对着阳光站着,她觉得这样才能去除从冰库里带出的一身寒气,才能感受到太阳的温度。
她用手捂着心脏,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有根小针正在自己的心里悄悄得扎着,虽然不够疼,虽然不够烈,但却有点揪心……
020 牵情篇(12)
金十三走到乾坤殿的时候,元魍已经下朝回来了。蝤鴵裻晓
平常时候,金十三早就该等在御书房门外侍奉了,今日着实是晚了。
刘全神色古怪,似乎有点警惕,又好像有点紧张,他一把扭住金十三的胳膊,喝问:“你从哪里过来的?”
金十三精神有点不振,昃昃道:“自然是从奴婢屋里。”
刘全道:“胡说。我去你屋里找过,根本没人。”
金十三随口胡扯毫无压力:“那估计奴婢当时正在西阁如厕。”
刘全明显不信:“你如厕要一整夜?有人说,你从昨晚起就不见了。”
金十三完全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精神发挥到了极致。
她接口就道:“大约是昨天吃坏了肚子,奴婢一直往西阁跑,最后索性就在那里待了一夜,省得来回麻烦。”
刘全还想再问什么,元魍开口了:“既然如此,今天你就回去休息吧。朕这里有刘全就好。”
刘全回头十分诧异得望着帝王,实在不明白自家主子为什么这么好说话了。这小宫女给出的理由分明完全不足以令人信服好吗?这个时候就该逼问到底查出真相啊!
元魍也回看了刘全一眼:“今天你就替了她的工作吧。”
刘全虽心有不甘,但不得不松开了金十三。
既然帝王如此客气,金十三也没装模作样表示一下想要坚守岗位一百年不动摇的决心,况且金十三觉得自己现在确实应该离崇武帝远点儿——
她此刻脑袋发热,容易冲动做错事啊。
至于理由这种东西,它的存在有时候也只是为了方便双方有个梯子可以走下去。但它合不合理、真不真实,只要没人想要追究就好。
至少现在,崇武帝元魍表面上是相信了,并且配合着金十三将这出戏演全了。
刘全看着金十三的背影,直到她走到长廊尽头拐了弯再也看不见,才转头愤愤对元魍道:“主子,她刚刚明明在撒谎,您为什么还要放过她?”
元魍问:“那你说应该怎么办?”
刘全握拳,激昂表态:“我瞧她谨慎得很,等了这些时日,她才露出了这点马脚。这个机会实在不可多得,我们应该趁此时机下手,弄清她的来历才是。”
元魍道:“也许她的来历与你想象的并不同。”
刘全忍了忍,终于没忍住,把这几日憋在心中的话全吐了出来:“主子您突然就对她态度大变,并叫人报告她每日行踪,还让我送娘娘喜欢的吃食过去……我知道,主子思念娘娘成疾,这个丫头正巧有些地方又有点同娘娘相似,主子您才会产生一些奇怪的错觉。但是,主子,这小宫女,一定不是娘娘。如果娘娘真的回来,她怎么可能装作不认识咱们?她怎么舍得不来见主子……”
相比于刘全的激动,元魍面容很平和,他打开手中的折子,提起朱砂批示了起来。
屋子里,只剩下暖炉“兹兹”烧着的声音。
等到元魍批完这份折子,他才开口:“也许她不能告诉我们,可能一说,她就会消失。所以,只能我们去认出她来……”顿了顿,又道,“其实你也希望她就是金蓝吧,你怕她又不见了。你额头上的汗都渗出来了。”
刘全终于崩溃,转身跑出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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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十三从御书房出来后,就漫无目的得走着。
她想,也许她是时候回去了,对于崇武帝的事情,她也算是尽了力了,为了改变那人的命数,她甚至连月老的红线都偷出来了。只是,结果没如她所料而已。
事态发展,完全不在她所能控制的范围之内了。
她有不好的预感,再在那位帝王身边待下去,一定会出大事。
金十三走着走着,突然就觉得好似只有自己一人如此闲着,身边来来去去的宫侍都比平常忙碌了许多,皆是行色匆匆、喜溢于表的。
金十三这才想起,再过两日便是除夕了。
凡间一年即将过去,又将迎来新的轮回。
虽然由于金皇后的薨逝,宫里每天都处于帝王的低气压下,自然不敢张灯结彩,以示喜庆,但除旧布新的基本事宜,还是需要准备的。譬如大清扫、挂春联,再譬如,怀抱一份雀跃的心情。
金十三似乎也被这气氛熏染到了,竟慢慢平复了心内的焦躁。
她想:比起神界那种无悲无喜日复一日看不到生命尽头的地方,她果然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