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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想不明白的是,那个在皇宫里分明最弱小的小四怎么会有那个魄力去对抗太子、皇后,甚至是父皇。
元珲猜测,如果,他当初如元魍那般在父皇面前冒了头,恐怕,他早就活不过成年了。
他想不通的是,同样是处于最底层的皇子,为什么那位就有能力走到今天的位置?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正浑浑噩噩间,元珲突然觉得脑子一懵,脑后“咕咚”一声巨响,他倒在了地上。
他感觉有人在自己身上摸索,取走了钱袋。
然后,自己又被狠狠踹了几脚。
——原来竟是遇上匪贼了。
元珲觉得实在好笑,自己居然沦落到这个地步了,任何一个市井小混混都能欺辱上他。
他想,宫里那位现在正在做什么呢?
是在埋头奏折,还是正在温香软玉?
总之,那位成了人上人,自己却变为了人下人。
天差地别,不是么?
噼里啪啦,下起大雨来。
他挣扎着爬到路旁的大树下,忽然,一个闪电照亮夜空,他这才发现身前站了一个人……
051…052 延嗣篇(15)
051竟遭天诛
那人顶着一把油纸伞,素衣轻衫,长发简髻。残颚疈晓
元珲认得这女人的脸,虽然平凡无华,但他想,他永远不会忘记。
——这位,便是当年元小四身边唯一的婢女,当今崇武帝的皇后娘娘。
当年,他似乎还想染指这位来着?
元珲望着眼前的女人一如多年前的浅笑盈盈,可笑容里似乎看不见温度。
他心里没来由得一寒,强自镇定道:“你……想做什么?”
金蓝自上而下俯瞰着这位落魄皇子,反问:“你觉得我是来做什么的?”
元珲突然就狂笑起来:“也好,也好。反正我本来就不该活着……”
金蓝点头:“你有这个觉悟便好。其实,若不是最近又有些人开始不安分了,想借你的手来给小四添乱子,我倒也没那个心思来理会你。是不是有人来同你见过面了?”
元珲沉默不答,当做默认。
金蓝毫不在意,接着道:“其实你也算可怜,一生都在被人左右着。以前是元瑾,如今你父皇死了,你还要被他残留下的势力所牵制。我其实倒是不怕你同他们连成一气,因为你父皇残余下来的人马已经是强弩之末,成不了什么气候,但你们这些旧人,总归是要给小四心上添堵。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你们一个个,都再也不能出现在他面前。”
顿了顿,又道:“另外,我要纠正你话中的错误。这天下有哪个生命是不该活着的呢?你这一辈子,只有一个‘不该’——”
她的声音越来越冷,仿佛那豆大的雨点直接落到了元珲的心里。元珲听到那女人的声音缓缓道来:“那就是,不该与小四作对。”
元珲仰面躺倒在泥泞里,望着金蓝。
耳旁又“轰隆隆”炸下一个惊雷,前半生往事顿时浮现脑中。
——他终于找到了症结所在。
原来,他从来就比元小四可怜。
就算这世上人人都认定了元小四是鬼怪,是妖魔,是需要被除之而后快的存在,但总归有那么一个人,在背后永远支持着他,永远鼓励着他。
所以,元小四成功了,而他终究成了一滩烂泥。
——呵,不该与元小四作对。
不该啊,不该。
他想,他最不该的应该是同元小四相反,选择了一条自以为能够快捷通往成功的道路,而没有如同元小四那般踏踏实实得一步一步走。
他最不该的,只是生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皇家啊。
如果他只是生在普通人家,父母在世,兄弟三两,就算耕田织布、粗茶淡饭,定也不会像如今这般,过得身不由己、惨淡收场。
若有来生,他哪怕沦为畜生,也再不愿与皇家有任何瓜葛!
元珲扶着树干,想要坐起身来。
就算是最后,他也想死得有尊严些。
就在这时,一阵强烈的闪电在空中结成错综复杂的恐怖大网,然后,一记惊雷顺着树干直接劈了下来。
元珲只觉遽痛从脑袋灌顶而入,直达脚底。
只一瞬间的麻痹后,他便再没知觉,颓然倒地,眼睛还直直瞪着前方。
金蓝一愣,半晌才记起蹲下身去探了探元珲的鼻息。
——没了。
金蓝万没想到这位皇子居然是这样的结局。
天诛!
她甚至还没有动手。
她不由得叹了口气:这样也好。谁让元珲是元真真正想要保护的儿子呢,所以,他必须死啊。就算元真原势力那些人不来找元珲,元珲也不能存活。因为只要他在元魍跟前走动,元魍定然又会不自觉想起以前的事,于是,又会不快。
在远处等待着的刘全听到了这一惊人大雷,顿时慌慌张张得跑了过来,把金蓝上上下下得检查了三遍:“娘娘,你没事吧?”完全无视了地上那个被雷劈了的人。
金蓝安抚:“我没事,这天雷,再怎么砸,都打不到我身上的。”顿了顿,又道,“明天叫人来收尸吧……算了,找人守着就好。等别人先来发现,不要把这腥事惹上身。”
刘全应了声,这才转眼瞧了一下地上那具焦黑的身体,不带任何感情。
金蓝转身往回走:“咱们走快点,还能赶上天桥臭豆腐收摊。”
刘全惊讶:“娘娘,咱们还真的去买臭豆腐吗?”
金蓝道:“当然,我们给你主子的留言上面,出宫的目的就在于此呀。”
刘全嘀咕:“我以为那是借口,娘娘你是出来找元珲算账的呢?”
金蓝回头笑眯眯看了一眼:“那一定是你在做梦。记住,我今天出来,只是为了给你主子买臭豆腐。”
刘全浑身皮子顿时一紧,立刻向党组织保证:“是的,娘娘,您今天没见过三皇子。我们也不知道他被雷劈死了。”
金蓝满意得点头:“孺子可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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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木偶人像
第二天,朱昌礼进宫来,献给了金蓝一套人像木偶。
木偶像所刻的模样,正是元魍跟金蓝两个,从儿时相识,到少时相伴,再往后,两人的奔波、生离、死别,最后和乐圆满。
——不是金蓝两个的生活写照么?
那相貌,那故事,当真栩栩如生。
金蓝笑问朱昌礼:“你父亲来了京都?怎么不请他到宫里来?”
这精巧的心思,这精湛的技术,除了当年朱佑帝如今了空大师,还有谁能拥有?
朱昌礼答:“父亲……不,了空师父只是来祭拜姐姐,顺便回京都看看,圆最后的故国梦。今早,已经又踏上了旅途。这组木偶群,是了空师父送给皇后娘娘腹中小皇子的礼物。另外,了空师父还着臣给娘娘与陛下带一句话。”
金蓝问:“他说了什么?”
朱昌礼道:“他说,他心里惦记着你们,即使不再相见,那份思念,也不会被切断。”
金蓝感叹:“他的意思我懂了。他是为了小四,打算再也不来京都,再也不见我们了。”
顿了顿,又问:“昌礼,你会不会怪我们?因为我们,你才会与你父亲分开。”
朱昌礼摇摇头:“虽然臣也挂念他,但自从臣昨日见过了了空师父后,臣也算是放心了。以前,虽然住的是皇宫内苑,吃的是山参海味,但臣知道,他很不开心。可如今,他很轻松,很自由。娘娘不必为臣担心,臣的父亲早就不在了,现在,活在世上的,只有无拘无束的了空大师。”
金蓝摸摸朱昌礼的脑袋,心想,如果腹里这双也能如这孩子这般乖巧,倒也是不错的。
忽然,她想起了一件事来:“说起来,连紫也及笄了。你觉得,是过几年,等你再大些,娶她进门好,还是现在就让她先到府里住着,多联络感情?”
话题转变如此之快,让朱昌礼不由得愣了一下。
金蓝见他不答话,以为这孩子不喜欢连紫,心里顿时有点后悔那么轻率得替他做主定下了终生大事——虽然出发点也是为他好,但如果孩子自己不喜欢,那也是强逼不得的。
于是,金蓝连忙补充:“当然,你如果不喜欢连家的那位小姐,咱们不娶便是。反正皇帝是我们家的人在做,取消个圣旨一如反掌。只是,你如果有喜欢其他哪家的小姐,得先告诉我,我得给你早早把人定下来。”
一向老成的朱昌礼脸顿时就红透了,跟煮熟的番薯似的,躬了躬身:“但凭娘娘做主,臣先告退。”
然后就火急火燎得跑了,跟有妖怪在后头追一样。
金蓝一脸莫名其妙:“他是什么意思?”
雪莱叹气:“娘娘真是不懂少年心事。小郡王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您这样直白得与他说这娶亲之事,他自然是害羞了。”
金蓝汗了一把:“这孩子,一直老成乖巧得过分,我都快把他当成同龄人来看待了。原来,他还是有如此稚嫩一面的呀。”
雪莱道:“关于小郡王的婚事,娘娘不必操心。据奴婢所知,郡王与连二小姐一向很聊得来,感情也一直很融洽。连二小姐也是个早熟懂事的,定不会欺负小郡王年纪小的。郡王一直尊敬娘娘,既然他说让娘娘做主了,那还是娘娘替他看着办吧。”
金蓝点点头:“那就这样吧。什么时候叫长宁进宫来商量商量,毕竟也得听听他们的意见。”
主仆两个正说着话,刘全就急匆匆得跑进来了。
神色焦急,倒是极其反常。
——日子平稳下来后,应该再没有什么事能引得刘全这般心焦才是。
不等金蓝开口询问,刘全先道了:“娘娘,元珲的尸首不见了。”
金蓝顿时神经反射般站了起来:“怎么回事?”
难不成也死而复活了?
金蓝突然后悔起来,昨天没在他心上补上一刀。
听说,被雷劈中的人可能会处于假死状态,过一段时间就会恢复呼吸。
别是那么巧,这种事都让元珲给碰上了?
刘全也很着急:“据探子回报,清晨的时候,有一群西域的和尚经过城郊。因是出家人,探子也就没多留意。而且当时大雨如注,探子在远处观望,也瞧不清具体情况。等到雨停的时候,元珲尸身就不见了。”
金蓝皱了皱眉:清晨?西域的和尚?
刘全又道:“那些和尚一定还没走远。娘娘,咱们现在派人追赶,还来得及给他们全都灭口。”说着,眸子里闪过了与当初金蓝如出一辙的狠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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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蓝想了想,摆摆手,慢慢又坐了下来:“算了,既然他死了一次,又活过来了,也算是他的造化。残颚疈晓派人多盯着他就是。只要他安生下来,就由着他去吧。”
稍一联想朱昌礼提供的信息,她倒是能立刻推测出来带走元珲的西域和尚是哪个。
——正是朱佑。
那位怕也只是好心救人,并不知晓元珲的身份吧。
只是,命运果然让人难以揣测。
朱佑平生大约最恨的就是令他丧权辱国的元真,而今,他却阴差阳错得救下了宿敌最珍惜的儿子。
这种结局,也算是上天给他们了结恩怨的另一种方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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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珲朦朦胧胧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感觉自己仿佛漂浮在水上,晃晃荡荡着。
耳朵里传来轮轴“吱吱呀呀”转动的声音,他才知道自己并不在水上,而是躺在木板车上。
嘴里有甘草汁水流入,竟有人在给他喂药。
他想努力睁大眼睛,看看眼前的到底是谁,可终究没能看清,只瞧见了一个点着佛戒的光头在晃动。
不知道自己到底昏睡了多久,等元珲真正神智清明的时候,他听到了从窗外传来的低喃而又整齐的念经声。
元珲慢慢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