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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不受荀真辖制的女史都深深一躬,然后再度给那群特殊宫女量身,这回再也没有人敢拿乔,都乖乖配合,所以量身才会以最快的速度进行着。
荀真看到事情进行得有条不紊,这才收回目光,看向庄翠娥,“庄姨,你先回去休息,我让松儿去尚食局弄几个鸡蛋来煮熟给你敷一敷,这样消肿会快一点。”
庄翠娥却摇摇头,她在这宫里毕竟待了有些年头了,知道的比荀真多,担忧之色挂在脸上,“掌制大人,您这回惹祸了,刚刚我若阻止您就好了,您那一巴掌打不得。”
荀真的眼里没有惧意,“打都打了,凭什么打不得?我还真不怕她,论理她也站不住脚。”
“不是理的原因,掌制大人还没明白,她说得没错。”庄翠娥叹息一声,华国宫廷宫女制度可以说是环环相套,没有人能从中脱颖而出不受其中一环所限,“虽然宫女不能封妃,但她们的脸及身体都是不能随意弄伤的,这也是防止那些有等级的宫女随意欺凌这群特殊宫女,让两者相安无事。若她今夜蒙太子宣召,太子若是执意为她出头,掌制大人还是要受罚的。”
荀真的眼睛这才有了别样的神彩,庄翠娥心下不禁起疑兼不解,但就因如此才更为担忧,“掌制大人,虽然您与太子的关系匪浅,但那毕竟是殿下的女人,正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
荀真的神情很安祥,不是笃定宇文泓不代那绿霓出头,其实出不出头她都无所谓,若宇文泓真的为绿霓出头,她情愿再挨板子,这样也好,他会把她所有的情根亲自斩断,一根不剩。
“庄姨,此事不用再忧心,我心中有数。”
庄翠娥知道荀真年纪小,但处事极稳重,知道归知道,她焉能不担心?轻拍了拍荀真的肩膀,转身先回去了,若不是她,也不会害荀真还惹上这档子事,她欠荀真的越来越多,微仰高头,不让泪水流出来。
温妮等人都上前看着荀真,竖起了大拇指。
更有司级宫女道:“荀掌制这回可是给我们尚工局大大出了一口气,那个什么特殊宫女居然在我们尚工局耍泼,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方?”
“就是,这一巴掌真解气……”
荀真只是朝众人微微一笑,没有居功,当时她只是气不过她打庄翠娥,当着她的面欺凌她的下属,这犯了她的忌诲。
许悠没有上前,而是站在原地看着,荀真还不知道这是惹祸的行为吧?转头看向凤仪宫的方向,这是皇后娘娘授意的吗?她的眼睛微微一眯,然后转身就离去,给点苦头荀真也好,这样这孩子就会纠正过来,不会再沉迷下去,也不会经历她的痛苦,要下就下一剂狠药,一味就可断了根源。
在人群里的荀真看着许悠就这样转身离去,一句话也没说,眼里有着不解,上回她下狱到天牢,许悠为了救她是不遗余力,可现在的态度怎么差了那么多?庄姨都表示了担忧,没道理许尚工对此不闻不问?好歹也要问她几句话啊。
温妮循着荀真的方向看去,同样看到那深紫色的宫装走远,“尚工大人今天很怪,陌生得连我都认不出,你也别伤心,兴许明儿尚工大人就会恢复正常。”
荀真回头笑了笑,“温姐姐,我没事,都这么大个人了难道还要尚工大人牵着才能走啊。”
温妮揉了揉她的秀发,“傻丫头,你再大也还是个丫头。”对于这妹妹,她的感情一直没变过,虽然听过那个关于特殊宫女不成文的规定,但想了想荀真的理由同样站得住脚,应该不会有事的。
荀真根本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里,一整天都按部就班地工作着,看到庄翠娥的脸不太肿,这才放心把事情交代下去,然后又得坐下来绣那及冠礼服,看着那礼服,想到宇文泓,不可避免地又想到绿霓,内心总有几分不舒服,她从来没有奢望过感情的事,不然早就接受文轩哥哥,而不是在当时就理智的挥刀断情丝。
只是与宇文泓一次次的纠缠才会与他越来越划不清界限,心下一恼,她推开绣架,站起来看着窗外,现在才留意到天色已晚了。
东宫。
唐皇后带着人大摇大摆地驾临东宫,看到恭敬出迎的皇儿,笑着拉他的手,“母后好像已经多时没有与你一道进晚膳了,正好,今日得闲,遂来陪陪我的宝贝皇儿。”
“母后应该早点派人前来支会一声,儿臣好早做准备,让人多添几个母后爱吃的菜。”既然母后喜欢这调调,那他配合一下何难。
唐皇后果然脸现喜色,这样的皇儿才是正常的,“皇儿爱吃什么,母后自然就吃什么,只要皇儿喜欢就好。”
宇文泓只是一味笑着,那笑容里有几分意味不明之色。
果然,晚膳过后,母后就宣孙大通查看那本侍寝记录,然后皱眉,“皇儿,绿霓是不是不招你喜欢,这段时日怎么没宣她?虽然母后不赞成这事过多,但总憋着会憋坏的。”
“没有,母后选的总是好的。”宇文泓笑道,“孙大通,把绿霓宣来。”微微转着手中的精致茶碗,母后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
绿霓很快就带到,宇文泓看着她蒙着面纱进来,这个女人在搞什么鬼?
另一厢的尚工局,荀真看着那趾高气扬的自称是东宫的太监,“你说太子殿下宣我?”
“没错,荀掌制,太子殿下要问你话。”绿衣阉人傲慢地道。
第六十一章 情之扰人
庄翠娥一个下午都不得安宁,即使嘴里不说,但她心里还是怕荀真因此闯祸,现在看到东宫有人来宣,“掌制大人,是属下不好,不如属下去说清楚,就说是属下打了绿霓,与掌制大人无关。”
荀真的表情沉稳,忙安抚庄翠娥,“庄姨,没事的,你不用担心,殿下只是循例问问话,我不会有事的,况且我们站的是个理字。”
庄翠娥真的很想驳斥一句,皇宫不是个讲理的地方,有理也不代表你就是对的,“掌制大人……”
“好了,芳儿,你陪着庄姨,我去去就回。”荀真拍拍庄翠娥的肩膀,朝钱芳儿吩咐了一句,然后才转头看向那傲慢的绿衣阉人,“公公,我们这就走吧。”
这今年纪不大的公公看了眼荀真那肃穆的神情,心下微诧,这个宫女怎么一点也没慌张,而且还能那样步伐稳健地踏出门外,丝毫没受到他话的影响,让他产生一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
一路上他虽然都昂着头,用鼻孔看天,眼角却是不由自主地打量起荀真安静祥和的神态。
“公公进宫多久了?”荀真知道他在打量自己,遂聊天般地随意问起。
“你问这个干什么?咱家可不是你能管的。”他把头昂得更高,宫里教导他的老公公说,要想不受人欺负就要高昂着头,让想欺负你的人也要害怕几分,咳了咳,看了眼前头打灯笼的小太监,“咱家进宫都有十多年了。”
荀真对他的态度却不甚在意,随意地聊起了自己进宫的年月,她的声音不缓不慢,就像那陈年酒一样慢慢地在空气中散发出迷人的香气,他那刻意张扬起来的傲慢慢慢地散了去,不自觉地应着荀真的话。
他也跟她一样,想念自己的娘,可那一刀子下去,他早已无颜见祖宗了。
“对了,孙公公可好?”荀真看了一眼在望的东宫,而鬓边几许秀发被晚风一吹却是飘了起来,她的素手轻轻一抬,把它们勾回耳后,语调上并没有起伏。
“孙公公?我又没见着他……”他下意识地回答,说完之后,突然掩住了自己的嘴惊讶地转头看向这个矮了他一个头的宫女,糟了,去宣荀真之时,主管公公特意吩咐他不能泄了自己的身份,一定要说是东宫的太监。
荀真突然停下脚步,嘴角含笑地看着这今年轻的公公,“你怎么没见着孙公公?他是东宫的主管太监,像你这样的小太监一定要他传话才能去宣我?”
“你……你瞎说什么?我……我是说我刚刚……没见着他……孙公公很忙的,你以为传你问话这种小事孙公公会理?“他又昂起头,故作高傲。
荀真看了一眼前面那两个打灯笼的小太监,然后凑近那年轻的太监,仅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若你不告诉我,你的真实主子是谁?你信不信,我这就打道回尚工局,你是打着东宫的名义来宣我的,可你根本就不是东宫的太监。”
“你凭什么说我不是?”他仍要辩驳,不过那略有些慌张的眼神却出卖了他。
“你知道你现在的瞳孔都是放大的吗?这说明你正在擞谎,为太子殿下缝制及冠礼服,我曾到过东宫数次,却是一次也没有见过你,而且你也不是孙公公手下的太监。”荀真在他开口说话的时候就已经有所怀疑了,宇文泓若宣她,就算不派孙大通前来,也会派她见过的几个小太监前来。”你到底是哪一宫的宫人?”
荀真一定要弄清楚究竟是何人在背后捣鬼,所以一路上都在慢慢地套他的话,知己知彼,才能做好准备,能用东宫的名义来宣她的人必定来头不小,现在坐在东宫主位等她的人究竟是谁?
她那笃定的语气让他暗暗地吞了一口口水,这个女人的眼睛很利,就像一把刀般插进他的心脏,看看这心是黑的还是红的,而且她身上的气势比他那刻意的伪装要强得多,“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荀真做势掉头就回去,他忙上前拦着,“荀掌制……”
“除非你告诉我,你的主子是谁?“荀真压低声音又道了一句,“我也不是要为难你,只是这关乎我的性命,我不得不谨慎。”
关乎性命?他的眼中亮了亮,他也与她一样都有强烈地要活着的愿望,“只是我真的不能说。”为难地低语了一句,目光瞄到另外打灯笼的比他地位稍低一些的太监,默默防备着。
“那你指个方向吧?”荀真的身休一挡,把身后那两人探究的目光挡住了。
这个叫荀真的宫女让他不得不服,心思居然如此缜密,暗暗指了个方向给她看,这也不算是他暴露出来的吧?指完,他咬紧唇看着荀真,故意高昂着声音道:“荀掌制,你可以走了吧?”
荀真却是惊讶地看着他指的方向,凤仪宫,布这个局的人竟是皇后娘娘?她到底哪里得罪了皇后娘娘,让她花费这么多心思来玩把戏,难怪那绿霓会嚣张成这样,原来背后撑腰的人根本就不是宇文泓,而是唐皇后。
她真的很想不管不顾地就回去,可看到眼前这年轻的公公眼里的紧张与哀求,与她一样都是被关在这宫墙里的人,况且……她也想看看宇文泓会如何发落她?遂脚步一转又往东宫的方向而去。
他竟松了一口气,小跑着跟上前追到荀真的身旁,压低声音感激道:”荀掌制,谢谢你。”
“你不用刻意谢我,我若做了冤死鬼,一定会去寻你的。”荀真还有心情打趣了一句。
他打了个冷颤,冤魂啊,怪吓人的,瞅到她的表情上哪有半点凄厉的样子,这才知道她说的是玩笑话,“我姓秦,若你真的不幸死了,那……就记得来寻我吧……我给你烧香烧元宝……”
荀真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个姓秦的公公真有意思。
秦公公的脸突然红了起来,这荀真笑得很是好看。
孙大通急忙甩着拂尘要去寻荀真,哪里知道刚从殿门出来没走上几步,就看到有人打灯笼朝他这儿而来,开始以为老眼昏花了,待擦了擦眼睛,定睛看去,那走在中间几乎要溶入夜色中的女子不就是荀真吗?
他正要说话,竟看到有人暗中给他扬了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