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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小街上静悄悄的,没有行人经过,只有旁边的店铺偶尔透出一点点灯光。非常文学
已经是腊月十四了,天气虽寒,可是天上依旧挂着一轮将圆的冷月。
仰首看着月亮,朱紫忽然觉得孤独。
大仇得报,心里积压的那股仇恨愤懑随之消解,原该欢欣鼓舞的,可是她却很难过,难过得想哭。
宛州府是她这一世的家乡,这一次离开,她永远不再回来,也回不来了。
项羽曾说:“富贵不归故乡,如衣锦夜行,谁知之者。”
可她,为了这次报仇,令自己再也回不了家乡。
她再一次成了无根的浮萍,随着命运的洪流四处飘荡。
妹妹朱碧、弟弟朱青也是同样的命运。
银铃远远看着朱紫,清冷月光下她看到了朱紫脸上大大的泪滴。
虽然紧赶慢赶,朱紫她们到达金京城外的时候,已经是正月初六了。
进了金京之后,秦诗诗就要同朱紫她们分手了。
在城外的长亭里,朱紫把卖身契还给了她,又递给她一张面值二百两的银票。
从章老三那里拐骗来的珠宝钱财,除了这张银票,其它朱紫是预备全还给章琪的。章琪那么仗义,自己要是贪这些东西的话就太不仗义了,没脸见章琪。
虽然早就同赵福和朱紫约定好的,但是看到卖身契,秦诗诗素来如同带了一层假面具的脸上还是出现了一丝动容。
她拿着卖身契,看了又看,然后仔细地叠了起来,放进了贴身的衣服里。
秦诗诗的头仰得高高的,可是眼睛是湿润的;嘴角想要翘起,却有些颤抖。
朱紫也有些不舍,她决定还是解释一下:“我、银铃和赵雄都是奴籍,所以——”
“我很高兴!”秦诗诗打断了朱紫的话,“我是被亲爹亲娘卖的,为了多卖几两银子,把我卖进了金京大大有名的玉枕楼!”
“玉枕楼,一双玉臂千人枕,哼!”她转身指着远远的一个村庄,“看,我原先的家就在那里!”
秦诗诗向朱紫她们行了一个利落的礼,转身向前走去,她的方向不是她的村庄,而是金京城门方向。
秦诗诗已经消失在人群中了,朱紫、银铃和赵雄依旧在长亭中站着。
朱紫笑了笑:“我是被亲奶奶给卖的,你们呢?”
银铃赵雄齐齐白了她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
三个人都笑了起来,眼角似乎都带着些泪——我们或许曾经可怜过悲惨过,但我们也要尽力活下去,而且要把余下来的人生过好!
回到京城王府之后,朱紫发现自己错了。
她本来以为王爷不在家,府里应该是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的,谁知道一进王府,就发现到处披红挂绿,崭新一片,倒也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新春景象。
她和银铃相视一看,一致决定先去见大雁姑姑销假。
大雁依旧寡言,没说什么多余的话,拿出一个簿子,用笔在上面画了几下,然后递给朱紫,让朱紫画押。
朱紫一看,原来是出府的日期、人员名字和回府的日期。她仔细看了一遍,觉得没有错,不过为了保险,还是复查了一遍,这才签字画押。
把这些忙完之后,大雁才道:“你们离开了两个月,府里也有了一些变化。”
她顿了顿,才道:“因为王妃尚未进门,过年府里多有不便,承蒙尚书府二小姐和四小姐盛情,过府来帮王爷照料家务。”
大雁的话很简练,但朱紫觉得自己似乎从中明白了些什么,于是马上决定依旧像以前一样夹着尾巴做人。
回到松涛苑,换好衣服洗过澡之后,她就带着礼物去见内院门口见胡妈妈。大雁姑姑不熟悉,轻易不敢送礼,但是胡妈妈还是很宽厚的一个人的,总不会伸手去打笑脸人的。
胡妈妈见到礼物,刚开始直呼过于贵重,再三推辞不肯收,后来见朱紫苦让,这才勉为其难收了下来。
两人坐下来叙话。
胡妈妈别的也没说什么,只是对朱紫说:“既然换过衣服了,那就去见见二表小姐和四表小姐吧!”
从胡妈妈那里出来,朱紫认真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她上身是一件半新不旧的沉香色水纬罗对襟袄,下面是白绢挑线裙儿,看起来挺符合丫头身份。
八卦高手银铃探听消息完毕,正向朱紫走了过来。
她拉过朱紫,小声道:“二表小姐叫高琰,是尚书府二房的嫡女,嫁到了威远侯家,女婿死得早,常年在娘家居住;四表小姐叫高珺,是尚书府大房嫡女,年方十六,尚未许人。”
朱紫接收到了她的三条信息,第一条是二表小姐“女婿死得早,常年在娘家居住”,第二是四表小姐“年方十六,尚未许人”,第三是都是“嫡女”。
她心有所感,正在整理思绪,银铃道:“两位表小姐一起住在府里正房,咱们过去吧!”
正房?朱紫一愣,却没说什么。
住在正房,虽然有很浓的身份认同意味,但,那正房能住人吗?
朱紫带着疑问,和银铃一起去给两位表小姐请安去了!
第三十七章 凯旋归无所适从
京城王府和南疆王府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大!
都是出奇的大。'非常文学'。
其它完全没有相同之处。
南疆王府是南安王赵贞亲自设计监造的;小到一草一木一亭一榭;大到一阁一殿一馆一院,都花了不少心思;各有各的好。
京城王府赵贞仿佛不打算常住;只用心拾掇了自己住的松涛苑内院;连他见客的外书房都只是略略收拾了一下。另外,除了比如说管家婆子丫鬟小厮们的住房不得不整理出来之外;其它的房子根本就没管,基本上都是毛坯房。
所以朱紫才会觉得奇怪。
走了很远的路;终于走到了正房的大门之前。
大门前的值事房里坐着两个妈妈两个小丫头。
这两个妈妈一胖一瘦,穿锦着缎的;看起来都很体面。两个小丫头有点小,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
朱紫和银铃忙上前向这两位妈妈说明了来意。
一胖一瘦两个妈妈一听到“朱紫”这个名字,神情都稍变了变,瘦妈妈道:“姑娘容我等先去回一下!”
朱紫忙谦逊:“妈妈太客气了,叫我朱紫就行了!”
两个妈妈如同黄鹤一般,一去不复返。
朱紫和银铃等了又等,终于把胖妈给出来了。胖妈妈脸上挤出笑:“我们家二小姐和四小姐正在用午膳呢,姑娘且等一等吧!”
朱紫含笑点头,和银铃继续等待。
又等了好久,才见到瘦妈妈小跑跑了出来:“好了,小姐们已经用完膳了,两位姑娘可以进去了!”
朱紫和银铃都觉得这两位高小姐的架子都挺大,也不作声,随着瘦妈妈走了进去。
到了正房门口,朱紫往里看了一眼,发现房子已经收拾得相当好了,外面窗子上糊着很名贵的浅绿色茜罗纱,里面琉璃砖铺地,家具也都是红木的,墙上挂着名家字画——估计这次装修要花不少银子。
进去之后,朱紫微微抬头,发现正堂之上一左一右坐着两位小姐。^/非常文学/^
左边这个二十二三岁的样子,杏眼修眉,肌肤微丰,身穿玄色鸾凤穿花罗袍,白绫织金裙。
右边那个好小的脸,细眉细眼的,瘦得吓人,因为太瘦,年龄倒认不真切了,不会超过十六岁——可不正是在高大太太房里见过的那位小姐。她今日穿的是大红遍地锦袄,宽拖遍地金裙,只是又瘦又小,似乎架不起这样气派鲜艳的衣裙。
朱紫端端正正福下…身去,行了一个很到位的礼:“奴婢朱紫见过二表小姐、四表小姐!”
银铃也在后面行了礼。
两位表小姐一人端了一杯茶,揭了盖子慢慢喝着,谁也不愿先开口说让朱紫和银铃起来。
朱紫没有抬头,就那样半蹲在那里。
这种姿势很难受,可朱紫觉得不算什么,这种待遇是她早就预料到的。
那位年龄稍大一点的高二小姐看看堂妹,发现她还在认真品茶,无意让朱紫起来,便笑了笑道:“起来吧!”
朱紫银铃这才起身。
高二小姐高琰是第一次看见贞表弟这个通房丫头。过去常听人提起,说是自己府里出来的,丫头仆妇们见过的也都说是极美丽的,如今一见,不过如此,夸大其词罢了!
她只觉得这个朱紫个子太高,失了女子娇小之美;五官轮廓过于明显,失了女子柔婉之美;衣裙首饰过于朴素,失了女子华丽之美——总之,不知道为什么人人都说她美。
她想,大概是因为贞表弟不好女色,房里只有这一个通房的缘故吧,物以稀为贵罢了。
高四小姐高珺,尚书府长房嫡女,母家是太平侯府,出身极为高贵,母亲又宠得很,养成了她目中无人的性子。她因为常年病弱,所以自诩为冰美人,最厌恶那些看起来活蹦乱跳生机勃勃的雌性生物;她幼承高大太太家教,所以很重视尊卑之分主仆之别,对于惑乱主子的通房小妾看都不愿意看到。
如今再次看到朱紫,她依旧是无比厌恶,心里很是诧异贞哥哥的审美,最后臆测为全是这丫头上赶着勾引贞哥哥的。
朱紫不会读心术,老老实实地请了安,就不再多话了。她原本想着两位表小姐会问点什么的,到时候自己该答什么就答什么好了,谁知道这两尊大神一个笑眯眯审视自己,一个眼角朝天鄙视自己,却都没有说话。
于是,她低眉垂目也扮演泥雕木塑。
最后,高二小姐含笑叫自己的丫头:“美莲,拿两个荷包赏给这两个丫头!”
高二小姐一开口,一向和她打擂台的高四小姐也开了腔:“清歌,把那两副镯子拿过来,赏了!”
朱紫出了正房大门好一阵子之后,腰还有点僵,背后出了一层冷汗,出来风一吹,有点凉。她和银铃俩人都是很恭敬地把两位表小姐赏的器物捧在手里,规规矩矩一前一后走着回松涛苑去了。
朱紫想着自己又不是赵贞正式的姬妾,所以也不用天天去向两位表小姐请安了,就天天窝在松涛苑里,踏踏实实做针线。
她也开始考虑了,两位表小姐还没当上赵贞的正妻呢,就这样拿架子,将来若是其中有一个当了王妃,自己的日子可不好过。
未来的王妃要是把自己当做阿猫阿狗,看都不看一眼,这说不定还要好一点呢!
她开始认真地考虑自己的未来了。
二月十五,南安王赵贞歼灭叛贼凯旋而归。
他先是到宫里见了圣上,又奉圣上旨意去看了贵妃娘娘,最后回自己的王府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京城王府倾巢而出迎接胜利归来的王爷之时,骑在马上的赵贞,看到打头领着府里众人跪拜的两位表姐表妹,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眉头皱了皱。
不过他一向面无表情,再加上迎接他的人几乎都低着头,所以没有人看到。
朱紫五个多月没见他了,自是思念得紧,可是考虑到自己身份,平时不敢露出分毫。她从来不主动提到王爷,连在银铃面前也不提,生怕被有心人听到。
现在王爷回来了,朱紫跪在人群的后面,心里又苦又甜又喜又涩,总之,五味陈杂。
行完礼,大家都起身的时候,她偷偷看了赵贞一眼,发现赵贞好像又长大了一点,脸部的轮廓成熟了一点。
她正在偷看,冷不防赵贞也看向她,两人眼神撞在了一起。朱紫的心跳开始加速,果断地移开了眼神。
赵贞下了马,清冷的眼神均匀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站在人群最后的朱紫身上。
朱紫白绫袄泥金裙,衣服有些旧,和两位表姐表妹的貂鼠皮袄相比,穿的有些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