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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五躬身笑道:“托三位岛主洪福,一家粗堪温饱,小的无事不敢擅近水域,只因载送一位韦公子,欲要—一”
虬髯大汉打断他的话头,问道:“人呢?
韦松不待船家介绍,举步迎上前去,含笑拱手道:“在下韦松,造访贵岛,希赐接进!”
那虬髯大汉上上下下向他打量了一遍,淡淡笑道;“韦公子欲往敝岛有何责干?”
韦松道:“特来应一位友人之约!”
“应约?”虬髯大汉诧异地瞅了他一眼,微笑道:“公子只怕弄错了吧?是应三圣岛之约?”
韦松正色道:“不错,正是东海三圣岛。”
虬髯大汉耸耸肩,道:“敝岛隔绝中原,向与中土人氏绝无往来,公于究竟是应谁的约会?”
韦松道:“那位朋友是何名姓,在下并不清楚,但他确曾明告乃是三圣岛的人,大约不会弄错,烦请将在下来意通报,也许那位朋友会对在下说明的。”于是,便把蓝衣少年如何取去翡翠,押借黄金,订三月之期备赎等等经过,大略说了一遍。
虬髯大汉一面聆听,一面脸色不时转变,时而皱眉,时而阴沉,等到韦松说完,轻‘哦’一声,突然把脸一沉,冷冷道:“韦公子,我看你文质彬彬,年纪也轻,前程不可限量,是以,有句冒昧的话,不知你愿不愿意听?”
韦松一怔,一时间不知他何出此言,忙道;“大叔有所指教,在下敢不洗耳恭听。”
虬髯大汉见他态度谦和,脸色也平静了许多,轻喟道:“公子若愿听我劝告,那件翡翠,还是不要了吧!最好原船回去,免得将来徒招悔恨!”
韦松惊道:“大叔这话,是何意思?”
虬髯大汉又耸耸肩头,道:“反正绝非恶意,我看你气度风姿,都非凡俗,又不像是武林中人,才出此肺腑之言,实在对你说吧!若是你定要前往本岛,一个不好,只怕会招致杀身之巨祸!”
韦松听了这话,心头猛可一震,脱口道:“在下诚意应约赎取祖传故物,并无干犯贵岛之处,杀身之祸,何由而生?”
虬髯大汉冷冷笑道:“信不信由你,在下职司浮寨惊警之责,其实大可不必多费口舌,这些话,纯是为了公子着想,假如你一定要传报入岛,我也不便拦阻,公子不妨慎重考虑,再作决定好了。”
韦松闻此没头没脑的话,心下大感傍惶,暗忖道:听他口气那位蓝衣少年确是三圣岛上之人,这是不容置疑了,但他与我无仇无怨,怎会无故使我千里赶来,反惹杀身之祸?不!
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继而又想道:我此来名虽为了赎取祖传故物,实则欲试图探询天外三圣对中原武林所临危机的态度,他的话纵非虚词恫吓,难道我竟甘心半途而废?
想到这里,心里遂决,昂然笑道:“大叔关顾之情,在下心感,但那翡翠.乃在下亡母遗赠之物,无论如何,必须赎取,所以……”
虬髯大汉颇显不悦,冷冷接口道:“所以,你仍然要前往本岛?”
韦松毅然道:“正是。”
虬髯大汉斜睨他一眼,又道:“你宁可为了区区一块翡翠,甘送宝贵性命?”
韦松怔了一怔,笑道:“生死有命,在下不敢强求—一”
虬髯大汉哼了一声,道:“好!那你就不要怨人了。”
说着,朝寨上扬扬手,寨后立即“蓬”地暴响,登时一枚红色号箭,冲天而起,直向岛上射去。
虬髯大汉双拳当胸,沉着脸道:“请公子登浮寨换船!”
韦松连道:“不敢当!有劳大叔!”随着他跨上了浮寨。
那虬髯大汉自从劝告韦松,未获信任,一直就沉着脸不再开口,登上浮寨,韦松客气的拜问姓名,他也不理,寨上巡逻者解去缆绳,许五的船只即退走。
韦松环顾浮寨,暗中估计,寨上约有二十多名守望之人,个个沉默寡言,竟无人再与他搭讪,寨后并系着一列四艘快艇,艇上各有四名水手,持桨而待,好像随时随地,都在准备驶离浮寨。
他被安置在木屋前一张椅上,既无人跟他说话,只好自己想着心事,看这情形,三圣岛的确透着十分古怪,他们好像对任何行客,都采取敌视的态度,这一趟东海之行,也许会吉少凶多了。
不过,他自信井无开罪三圣岛之处,依礼拜谒,谅来总不至真像那虬髯大汉所说,莫名其妙招来杀身之祸吧!
回头望望,许五那只船,业已去得只剩下一点小黑点,他把心一横,暗道:反正退路已断,管它龙潭虎穴,我韦松也要闯它一闯—一正想着,忽见岛上也飞射出一溜红色信号,那红色光连发出三次,最后,一股黑烟紧随升起冉冉漫向空际。
虬髯大汉见了,面上忽现诡笑,转身进寨,取来一根牛筋粗绳,向韦松点点头道:“韦公于,委屈你一下了。”
韦松望着他手上长绳,讶然问;“大叔是何意思一”
一句话没完,旁边飞也似窜上来两名持刀大汉,一人一只手膀,登时将他架了起未,虬髯大汉掷下长绳,喝道;“绑了!”寨上人七手八脚,当时将韦松绑了个四马躜蹄。
韦松大叫道:“在下按礼拜谒,大叔怎的这般对待?’虬髯大汉笑道:“岛主有命,绑押前往,只好委屈你一下。’脸一沉,挥手道:“押上船去。’
两名大汉不由韦松分说,一左一右抬了起来,重重向一艘快艇上一掼,可怜的韦松无法运气护身,直被掼得两眼金星乱闪,险些昏了过去。
艇上水手一齐*桨驶动,快艇宛如箭矢,如飞向岛上划去。
韦松躺在舟中,就像一堆肉球,满肚子怒火,欲泄无处,想骂也找不到对象,翻着两眼,只有苦笑的份。
这时候,天色业已大亮,一轮红日,从东方缓缓升起,海上风平浪静,碧波粼粼,刺眼的阳光,照得他两眼发花,陡然间,他又记起神手头陀临别告诫他的话——三圣岛三个老怪物,向不与中原往来,此去能行则行,不能成功,千万不可勉强—一他不禁在心底叹息道:这—一这怎能怪我勉强?他们无缘无故,不由分说,便下令上绑,谁又料得到竟是这种遭遇呢?
舟行快捷,不过顿饭光景,四只桨渐渐慢下来,耳旁人声熙攘,已抵岸边。
一个二十六岁左右的蓝衫少年,领着六名刀手,大步登上快艇。
韦松愉眼望去,只见那蓝衫少年生得剑眉朗目,头柬武士巾,腰悬长剑,风姿英发,宛如玉树临风,只是神情之中,略带阴沉狡猾,一双目光,浮而不实,显得十分精明干练。
少年身份似乎颇高,一现身,人声立即沉寂了下来,艇上水手一齐立起身来,向他躬身为礼,异口同声道:“参见霍少当家!”
少年傲慢地微一颔首,目光斜垂,打量了韦松一眼,冷漠地问:“要见岛主的,就是这个穷酸么?”
水手们答道:“正是,浮寨李管事,已经奉命将人上绑,由小的们飞送本岛。”
姓霍的少年颔首‘唔’了一声,探下身子,一把将韦松提了起来,五指搭扣在他腕脉上,略一沉吟,便骄傲地笑道:“李勇越来越胆小了,只是一个毫无武功的酸丁,何必小题大作,松了绑,谅他插翅也逃不出去。”
一名刀手抽刀上前,替韦松挑断牛筋,松开粗绳,扶他站起来,喝道:“快谢少当家恩典!”
韦松一面扶着手,一面施礼道:“谢谢少当家—一”
娃霍少年斜睨着笑道:“你姓什么?哪里人氏?欲见岛主何事?”
韦松道:“在下韦松,世居湖北,只因曾在鄂境老君山附近,缺少盘费欲以祖传翡翠为质,蒙贵岛一位朋友,押借二百两银子,约期三月赎取,在下特地备银晋谒,亲赎故物!—
一”
那姓霍的少年未待他说完,笑容忽然消失,插口问道:“你见到的那人,可是一位姑娘?”
韦松一愕,忙道:“不!是一位年轻少年书生!”
处霍的少年目光连转,‘噢’了一声,道:“他有没有告诉过你,他叫何姓名?果是三至岛的人?”
韦松道:“虽未直言姓名,但他曾念过一首诗,诗中有一句‘遗民早迭名和姓,三圣一家尽衣蓝’,并且曾嘱在下,只消到东海之滨,随意登上一艘船,告诉驶向‘蓝衣三岛’,就可见到——。”
姓霍少年听了这话,忽然又露出喜色,接口道:“他果真对你说过,三月之内,愿在三圣岛候你赎取故物?”
韦松点点头道:“当时他确是这么说的。”
性霍的少年一把拉住他的手.笑道:“好!你且跟我去见我爹爹!”
韦松被他拉住,只觉性霍的少年五指有如铁箍,虽然应扣在他手腕上,但举步之间,一股内力,竟循着指尖宜透过来,迫使自己不能不跟着他快步疾走,丝毫慢不下来。
他不觉骇然,暗想这少年年纪不比自己大了多少,一身修为,不在自已之下,难道他也曾有过奇遇,由武林高手渡过内力?
他忍不住偷偷向那姓霍的少年望去,只见他面含微笑,似乎十分兴奋,拉着他直向内岛飞步而行,穿过一条大街,街上男女,尽着蓝衣,服装式样,却跟中原颇不相同。
那些男女百姓,都用诧异的目光,远远往视着他,神情之中,又是好奇,又是关切,又像有些畏惧这位霍少当家似的。
韦松一肚子疑团,无法侦破,譬如说:霍姓少年是不是三圣的子孙?为什么他一听自己来赴那位蓝衣少年三月之约,便突然变得欣喜和高兴呢?
于是,他忍不住问道;“敢问霍少当家,令尊是三圣中哪一位?”
姓霍的少年笑道:“你弄错了,我爹爹乃三圣嫡传首徒,现掌三岛事务,替三位岛主分忧,我叫霍剑飞,襄助爹爹总管岛务!”
韦松怀着忐忑的心情,又问:“那么,少当家可知道那位慨借在下银两的朋友,他是岛上什么人?”
霍剑飞陡地停步,脸上笑容忽又沉敛,不悦地道:“你问他姓名作什么?”
韦松诧道:“在下受他援手之恩,理应知道他的姓名称呼啊?”
霍剑飞哼了一声,道:“但是,我要警告你,你如想留得性命回去,最好别再追间他的姓名来历,你要翡翠,三圣岛上车载斗量,随你拉几件并非难事,其他的。你就不用多问了。”
韦松愕然惊忖:这人喜怒无常,其中必有蹊跷。于是正色道:“在下那块翡翠,虽不珍贵,乃是家母遗物,怎能以它物抵换?”
霍剑飞想了一下,忽又诡橘笑道:“这件事,且等一会再说,现在先见见我爹爹,也许他老人家有话要问你。”拉住韦松的手,疾步奔向一座青石围墙的庄院。
踏进前院廊下,霍剑飞才松了手,回头吩咐道:“好好看待韦公子。”自己便急急进人上房。
韦松吐了一口气,展目四望,心里不禁吃了一惊,原来这栋高大房屋,全是用色碧青石砌成,院落之中,有一根短短的树桩——这情景,竟跟他在船上所做恶梦的梦中景象,十分相似。
想起梦中经历,余悸犹存,使他不期然泛起阵不样的预感!
正在惊愕诧讶,霍剑飞又匆匆奔了出来,招手道“韦兄,快请过来,爹爹正等着你呢!”
韦松怀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只得硬着头皮,跟他跨进上房。
房中肃立着四五个丫环使女,两列桌椅,收拾得一尘不染,正面一张金碧辉煌锦榻上,斜斜靠着一个五十左右的蓝袍老人。
这间上房,排场相当考究,那老人左手把玩着一只鸟笼,右手捻须作态,一名丫环捧着烟袋,一名丫环跪在榻前,掐着一双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