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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萨满法师,对于我来说,这个带有一些邪教色彩的名字并没有什么值得让人称颂的地方,恰恰相反,它总是很容易就让人联想起“传统”、“原始”、“蒙昧”之类的词汇,这让我的心中很难没有偏见。
直到这时我才感觉到,在战斗时,能有一个萨满法师站在你的身边,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
在他的图腾魔力覆盖下,我们每个人都感到自己的肌肉变得坚强有力,灌溉生命的鲜血之流在我们的身体里欢快穿梭,让我们感受到了发自内心深处的勃勃生机。同样是提高同伴的战斗能力,魔法师和牧师往往只能对一个战友施法,无法在第一时间给所有人提供有力的支援,而吟游诗人每次则只能增加一种能力,根本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为战友同时提供多种帮助。更何况,在图腾柱发挥强大助力的同时,我们的萨满法师还在挥舞着战斧奋力砍杀,一刻不停地给我们庞大的对手制造伤害——这是其他任何一个职业都不可能做到的。
成为一个魔法师的首要条件,就是必须能控制自己周围的魔法元素,让它们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
一个魔法师只能专精基于某种元素的法术,当他与这一种魔法元素的接触频繁、产生更强烈的吸引力的时候,对于其他魔法元素的感受能力就必然会降低。
黑极光是个火焰系的魔法师,这意味着他与一切水系魔法彻底绝缘,同时也只能使用火系魔法之外的一些低阶法术。
比如说入门级的风系魔法:疾风术。
疾风术是一种控制周围的风元素凝聚成一个气旋攻击敌人的法术,它本身的伤害很低,对于像吸血伯爵这样身体厚实、防御力强大的对手来说几乎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但是,黑极光有一项自己独创的魔法技巧,他能将自己擅长的火系魔法与疾风术相融合,组成一种全新的法术,制造出更为强劲的破坏效果。
现在,他左手平托着一小团魔法气流,同时大声吟唱着一句拗口的咒语,一道明亮的火光在他的右手中逐渐成型,最终凝结成了一柄散发着惊人热力的焰光长矛。
顷刻间,他将两手一合,疾风气旋包裹着焰光长矛,在空中旋转着直刺向吸血伯爵那肥大的肚皮。高速螺旋大大增强了魔法长矛的穿透力,一蓬巨大的血光在巴克夏的头顶上炸裂,带走了它将近两百点生命。
长三角和长弓射日两把新武器的威力此时也得到了印证,在他们的前后夹击下,巴克夏伯爵头顶上飘散的血光源源不绝,有时长三角的攻击造成了爆击效果,也能产生不少于两百点的伤害——要知道,以他的攻击频率,这种程度的杀伤力绝不是一般的惊人。
尽管是伯爵级的吸血鬼,但在我们面前,大胖子巴克夏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和我们遇到的其他吸血鬼相比,他也仅止是防御力更高一些、攻击力更强一些、生命更长一些、体型更巨大一些——事实上,臃肿的体型简直是他最大的弱点,巨大的目标让我们每个人都得到了充裕的战斗空间,而他不得不同时应对我们所有人的攻击。
没多久,这场毫无悬念的战斗就结束了。我们从巴克夏的尸体上翻出了魔法药粉,还找到了一枚增加生命力和物理伤害力的戒指。作为在战斗中援助我的答谢,我爽快地把它让给了牛头人萨满克拉多。
这枚戒指很小,看上去就连我的小拇指都很难套进去,神奇的是,牛头人轻易地就把它套在了自己粗大的手指上,我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勒得难受。
把魔法药粉交给受伤的士兵,我们成功完成了一个任务,获得了一小笔钱、两瓶强效的生命药剂和一些灵魂之力。临走时,那个士兵告诉我们,在前方第三个墓室中的楼梯向下去,可以到达陵寝二层的死神祭坛,那里是吸血鬼的总部,这群吸血鬼的首领就藏在那里。
看着黑洞洞的楼梯,我的心头飘过一丝紧张,又有些期待:
谁知道在这趟冒险的尽头,正在等着我们的,究竟是些什么呢?
第三十一章 绝处逢生(上)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简直不敢相信,以至高神达瑞摩斯无所不在的威严,居然会允许这样一个如此邪恶的地方存在。
在林间陵寝的地下二层,是供奉着冥者路途的统治者和指引者、威严冷峻的永寂世界的保护人、死亡女神苔芙丽米兰斯的殿堂。人们希望这位用死亡彰显仁慈、以沉默守护灵魂的女神能够善待那些被她接引去的战士忠魂,因此在这座地下墓穴的最底层修筑了这座殿堂以示敬畏。
可是现在,这间原本应当庄严肃穆的神圣殿堂里飘散着浓重的腐败味道,在墙边的角落里、在神殿立柱下、甚至在死亡女神的雕塑旁,无法计数的尸体以一种令人发指的残暴方式堆积在一起。这些尸体都已干枯发硬,全身上下挤不出一丝水分,松弛的皮肤松松垮垮地包裹在骨头上,让人无法辨认他们的性别和身份。可即便如此,你仍然能从那一张张枯涸的脸上寻找到无限恐惧和绝望的表情,在他们生命最后一刻所遭受的痛苦深深镌刻在他们的枯骨上,变成了一具具触目惊心的雕塑。
这些尸体一丝不挂,很显然,他们的死亡毫无尊严可言。一条条锈迹斑驳的铁链穿过他们的肩胛骨,把他们连成丑陋的一串。昏黄混浊的液体散发着逼人的臭气,在地面上肆意横流着,有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霉变,而有的则干脆蚀成了灰土。
一些吸血鬼零散地站在这座殿堂的四周,他们都是些子爵和男爵级的怪物,身上穿着带流苏花边的贵族礼服;除了他们之外,这里还有不少打扮妖娆、目光放荡的“吸血郡主”。这些食人血肉的邪恶男女聚集在一起,旁入无人地相互抚摸、亲吻,甚至将尖锐的牙齿咬进对方的脖颈中吮吸鲜血。鲜红的液体顺着唇齿缓缓留下,划过一道道妖媚邪异的血线。这些恶心的家伙似乎非常享受这种残忍的亲昵,他们不时“桀桀”怪笑着,露出陶醉的表情。此时此刻,血腥与淫靡、死亡与暴虐交织在一起,诞生出一种畸形扭曲的阴森气息,令人几欲作呕。
“嘘……”长三角轻佻地吹了一声口哨,“……我现在知道为什么未成年人不许注册帐号了……”
我无法像我的半兽人朋友那样保持镇静和乐观,我的心在剧烈地膨胀着,一把名为“愤怒”的火在我的胸口炙烤,把我的呼吸灼得滚烫。我的双手紧紧地握住武器,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变得苍白、麻痹。是的,我无法容忍,无法容忍这种暴虐和邪恶的存在,无法容忍这些恶毒的生物继续存在于人间。
第一次,我的心里兴起了不可遏止的杀戮渴望:我要除掉这些人形的恶兽,一个也不留下;我要亲手索还被他们吸食的血肉,为那些死于他们之手的人们复仇。如果说在来到这里的路上我所制造的死亡仅仅是因为命令、因为任务、因为立场不同而必须造成的敌对的话,那么现在,我完全是在凭着自己的意志去追求屠戮。
这时候,一个吸血郡主从尸体堆里翻出了一具瑟瑟发抖的鲜活身躯。这是一个年轻的男孩,可从他白净的面容上我看不见一丝阳光的痕迹。他惊声尖叫着,却根本无力阻止那个吸血郡主将两根利齿插进自己的喉管。吸血鬼大口吮吸着,将那一捧捧带着生命的温热液体吞咽进自己的口中。起先,那个男孩还在挣扎着,他的双腿不住地踢踏仿佛是在以此宣泄自己的痛楚。可是很快,踢踏变成了抽搐、渐渐变慢、最终停了下来。当吸血鬼心满意足地起身之后,原本俊俏苍白的男孩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具被抽空的枯骨人干。那刚刚吸完了人血的女鬼浪声大笑,看起来得意而满足。
这景象让我心中不断沉积着的怒火彻底爆发了。
我不知道我是何时冲入敌阵的,我只知道当我恢复理智的时候,自己已经一路杀到了那个吸血女鬼的面前。我不知道这一路莽撞地冲锋吸引了多少吸血鬼的注意,他们都在我身后,暴躁地呼啸着向我围过来。我根本无暇思考,亲眼目睹那男孩凄惨的死状让我难以沉默。除了将这个吸血郡主碎尸万段,我的心里没有更多的念头。
那个吸血郡主穿着一身紫罗兰色的缎质晚礼服,两根细小的带子搭在双肩上,一个“V”字形的斜领似的她挺拔的胸脯呼之欲出。蓝色的眼睛,卷曲的金色长发,姣好的身材——任何人都无法否认这是一个妖娆性感的美丽女性。
可此时在我眼中,看见的却是这世间最丑陋的魔鬼。她明亮的大眼睛闪烁着贪婪、艳美的红唇吸食着欲望、尖细的十指撕扯着死亡,人们从她身上所看见的一切美好在我眼中都变得狰狞丑恶。
“天呐,这家伙疯了,引那么多怪过来怎么打?”身陷重围,我一面奋力砍杀面前的吸血女鬼,一面想法抵挡来自身后的袭击,在战斗中,我听见了长三角苦恼的抱怨声。
“哈哈,管他呢,我喜欢这样,先把他们杀干净再说!”长弓射日欢呼雀跃地冲着我的方向杀了过来,人还未到,那“哼哼哈兮”的古怪咒语就已经响彻墓室。牛头人萨满和精灵法师受了他的鼓动,也跃跃欲试地杀入了人群。
“一群不要命的疯子,等着瞧吧,这样下去非灭团不可……”半兽人游荡者气急败坏地跺着脚大骂起来,然后自暴自弃地大声嚷着:“好,杀吧杀吧,死完了拉倒,反正有牧师、有萨满,待会要跑尸体复活的人也不会是我!”说着,身形一晃,人影渐渐融化在了陵墓石壁的阴影中。再次看见他的时候,他已经手里拿着染血的匕首站在一具吸血鬼的尸体旁了。
与依靠武器和肉体搏斗的男性吸血鬼贵族相比,这些女性的吸血鬼更擅长用魔法来战斗。除了威力加强了的“血液抽取”法术,我所追杀的这个女吸血鬼还会将血液凝聚成尖锐的刺状,以极快的速度向我射来。这种攻击魔法有些类似冰系魔法中的冰箭术,但攻击力稍小,也不会造成冰冻效果。不过,我周围的女吸血鬼并不只有她一个。当十几发魔法血刺劈头盖脸地射向你的时候,那威力也绝不容你等闲视之。
除了攻击性法术,她还施放了一个名叫“血魔甲”的防御法术。一层血液均匀地环绕在她周围,形成了一层薄薄的球状血膜,上面流动着一圈圈妖艳的红光。这层薄膜吸收了我大部分的攻击力,让我很难在短时间内给她造成致命的打击。
不过,虽然直接攻击的效果不明显,但好在我的“锯齿撕裂者”造成的撕裂伤害却不会因为魔法护盾的存在而削弱。在我的强攻之下,这个吸血郡主的生命很快就减少了一半。而且在我“穿甲剑”技能的一再削弱下,“血魔甲”的颜色也变得越来越淡,看来也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终于,在我的一次大力挥砍之后,“血魔甲”的防御力终于达到了极限,分崩离析,顷刻间散成一蓬血雾。
没有了魔法护甲的保护,在战士的近身攻击面前,这个吸血鬼女魔法师简直和剥了壳的乌龟没有什么区别。我三两下就把她捅了个透心凉,还不忘在她残留着那人类少年鲜血的牙齿上狠狠地踢上一脚。
我杀死了这个残暴的女性,消除了让我暴怒冲动的根源。而当我冷静下来、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战况时,我的心里立刻感到了一阵深深的悔意。我发现,我不理智的冲动把我的伙伴们一起拖入了险境之中。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