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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虑好笑,这青楼算是头一遭,不知重仙、不杀晓得了,会是个什么表情。他在青州破下“无头凶案”,自飞蝗楼领来江湖榜赏金,身上倒还算富足。随手抽得一支黄签,笑来,“绮罗……”
“去请绮罗姑娘来见!”沈青开口起身,回避屏风后,欠身又语,“少侠此次初来,算赏脸咱们这秀香苑,今儿的茶钱,便免了!”说罢不见,殊虑等得不久,绮罗于帐中坐定,娇俏笑兮,年芳不过十八。看定殊虑正坐无话,两相沉默。
“姑娘来了你怎么不嫖啊!不是挺能耐的吗?!”黄婷萱随后,推屏风嘲讽,龟公欲拦,还是晚了一步,“姑娘!您不是说只看看么!若打扰到客人,可就害苦小的了!”
“怕什么!大不了……我点几个小菜给这位‘少侠’!当陪他个不是咯!”黄婷萱揶揄,说到‘少侠’二字,还故意加重了语气。
“你家断姐姐呢?怎么你为了寻我,连你家姐姐都肯抛弃了?!”殊虑调侃,引来黄婷萱唾口,“我呸!为了你?!少来!断殷琪姐姐那是峨眉弟子,是不会到这种污秽之地来的!”
“噗,那可难说……”不想绮罗好笑,却是嘲讽。两女对看一眼挑衅,绮罗贴身殊虑而来,眨巴了一双大眼讨好。却气急黄婷萱面红,干瞪眼,“不要脸!”
“要不要脸不是姑娘说了算得!面上一副正正经经,指不定是个什么人呢!峨眉又怎么样呢?少林的和尚还来嫖呢!”绮罗拉扯殊虑靠身,歪了脑袋,扮可爱。
“呸!听你吹!少林高僧也你是可污蔑的!臭小子!你赶紧给我起来!这种女人你都要!你还有没有原则啊!”黄婷萱拍案而起,咋呼。
“不信你自己往前面看去!嘁!”绮罗吐舌,指手南方小厢。便见黄婷萱风尘而去,下一秒,即闻风声大作,殊虑挑眉,番掌拍得屏风大开。只见黄婷萱腾身,与袈裟者交手数路,后闻声他者飞身,“小姑娘在这里打作甚?!想要杀我还是怎么的!咱们出去玩!免的砸了别人的场子!”说罢,顷刻而去。
黄婷萱不让,愤愤随后,叫嚣道,“断姐姐,快拦下……”说着亦去。
“怎么?哥哥不跟过去吗?”绮罗好奇,面上兴奋。
“怎么?你想去?”殊虑好笑,捏指绮罗下巴。
“那是,秀香苑日日迎来送去,日子无聊的很,可惜哥哥就是想成全小妹,小妹也出去不得!何况!还不知去往何方!”殊虑听罢,又闻她贴耳来言,“哥哥一定初来这青楼之地!”
“你怎知道?”殊虑挑眉,但闻她小声道,“哪有人抽了黄签的姑娘,却连个包厢也不要!若换平常,早拉扯了姑娘,到榻上去了!”
“这么说……我还一早就暴露了?!”殊虑皱眉自嘲,看定绮罗颔首,掩嘴笑。
“放心,哥哥就算下次来,也不带你往榻上去!跟我说说那少林弟子吧!”殊虑开口,唤龟公上茶点,却端绮罗不悦,兀自坐开去。
“怎么了?先前不还好好的?!”殊虑一讶,想来女人这种生物变化还真快。
“莫非我就这么难看?还是你嫌我脏?不想同我同眠一梦?!”绮罗撅嘴,委屈。
“怎么会!我是觉得……咱们要是连三次都没见过,我就拉你……那什么了!岂不是太猥琐了?!”殊虑赶紧改口,讨好。
“那也行!你要是答应我下次还来!且指名让我服侍,我就告诉你那假和尚从哪儿来的!”
第十八节 绮罗
“假和尚?!此话怎讲?”殊虑皱眉,想来先前黄婷萱交手那会儿,这厮武功不差,论身法速度亦在她之上。倘若真是少林出了花和尚,这厮必然遁逃脱身;但若是个假和尚,说不定其有隐情,加诸这会儿兵荒马乱的,此二女追过去,指不定要出岔子,不过……
“怎么?哥哥担忧了?”绮罗倾身来问,吞吐暧昧语气,扰乱殊虑一诧,“你知道多少?便都告诉我!这锭银子,就是你的了!”殊虑递手三十两,于桌上一搁,认真。
“银子我也要!人我也要!”绮罗却笑兮,听不出真假。莞尔见他也笑,话言里半真半假,“成,事后如何,任凭你发落!”
绮罗见得,环臂挽上殊虑,一言,犹有认真,“此地说话不便,你随我到房中去,我给你看一样东西!”这就拉扯殊虑起身,往后院懒懒而走,边走边细细声语,“一会龟公会问,少侠这是要去哪儿啊?你便给他六十两银子,他便知你往我房中去了!”
“啧啧!我怎么觉得你这营销策略学很到位呀!”殊虑却苦笑,调侃绮罗摇首自嘲,只觉自己这是被拉上贼船了。
“营销策略是什么?”绮罗好奇,眨巴眼,真是可爱的紧,此话声落,龟公果然追上来,一寻道,“少侠这是去哪儿?”
“明知故问嘛!”殊虑抬手六十两,点指后院门栏,遂被绮罗拉扯了一路穿廊走院,踹门入房。
“这会儿你要是不交代点什么,我可就真不顾咱俩第一次见面,把你生剥活吞了!”殊虑环顾此处,不望半开玩笑,懒懒于软榻一躺,打量周遭香纱帷帐,风雅摆设,戏笑来,“怪不得这后院要值六十两,姑娘房才算真正让人长见识了!”
“呐!”绮罗侧身一座,递手香盒一件。殊虑打开来,只见里头胭脂粉黛,竟是上好的桃蜜色。这在耀朝,是很难得的东西,殊虑于青州见过,听闻此物产自西域,十分昂贵。
“这?有什么来头?”他不解,闻声绮罗抹出一指,涂于臂上,细细看去,竟泛滥金光,绝美了。
“好颜料!”殊虑调侃,得绮罗飞掌来拍,解释道,“这可不是普通的桃蜜胭脂,这是贡品!里头掺了金粉的!前些日子,那假和尚来咱们秀香苑,以九百两白银,卖断了花魁娘子沈冰的七日作陪,今儿不过倦了,他才于堂中小坐!这胭脂,他每位姑娘送得一盒!你可猜出他是谁了?少侠!”
“江湖榜那位!这下子还真是送羊入虎口了!”殊虑弹身而起,一想黄婷萱这回,恐怕真是凶多极少!转念二想,她总算遇到她心心念念的采花贼了!能摸出这么多贡品的,除了前些日子劫教坊的那位,怕也没有别人了!
“哎!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啊!”殊虑叹气假意,下秒躺身,拉扯了绮罗抱入怀中,得对方生疑,讶道,“我还以为……你会……遁身去追……”
绮罗眨眼,不解,随即为殊虑好笑,答来,“我跟她不熟,若要追,早追了,等不到现在!”
“对方可是采花贼,先前那位,可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再者,你若是不想救她,干嘛花银子问我呢!?”绮罗皱眉,推殊虑而坐,看定他认真。
“我们这些江湖闲散人等,可不比大门大派!想要养活自己,全仰仗着江湖榜与朝廷的赏金,有那么点儿妖风作乱,自是想要第一个知道因由的!”殊虑一笑,挑指绮罗碎发,转脸认真,“就像你,倘若真是好心告诉我前因后果,用不着如此大费周章!若能骗点赏钱自好,但若能留下我夜夜帐中春宵,你家沈妈妈,必然高兴地紧!我没说错吧!”
“你还真是表面人蓄无害,内心算计的清楚!”绮罗莞尔,忽然笑起来。
“既如此,咱俩不如玩个游戏,此去,怕再难见面,不如你多捞些银子,如何?!”殊虑起身,执手又是三十两白银,坐定一笑。
“你还想知道什么?!”绮罗笑意僵在脸上,眯眼,她看不穿。
“这个游戏很简单,平素你或跟其他公子们、少侠们也玩过!咱们猜拳,赢的人可以问输的人一个问题,输的人答错了,必须脱一件衣裳,当然啦,他可以选择不答,但也须脱一件衣裳!如何?”殊虑盘腿,看定绮罗噗嗤笑起来,颔首语道,“谁怕谁,来啊!”绮罗话落迎身,缠绵殊虑又言,“不过……还得加上一条,我若先脱个精光,便再附赠你一条秀香苑的秘密!若是……你先脱个精光,今夜就得留下来陪我!”
“成!”说罢,殊虑扬手,二人齐出,一局绮罗胜得,故意道,“我问你,我闺门之上,挂的什么牌子!”
“绮罗!”殊虑话落,得绮罗嘿嘿笑起来,“快脱!外面明明没有牌子!”
“成!算你狠!”二局殊虑得胜,便问,“那假和尚的说他来自少林,可说法号是何?”
“嗯……我想想……对了!是清心!”绮罗认真,下局再来,亦是殊虑得胜,一问,“可是来自菩提院?”
“对对!菩提院清心大师!”绮罗一讶,不忍好奇,“你怎知道!”
“哦!你是打算脱衣服呢?还是脱衣服呢?还是脱衣服呢?!”殊虑揶揄,好笑,得绮罗飞掌来拍,“哼!这是问我自己!再来!”
“哈哈!到我了!七天前的中午你吃了什么?!”绮罗胜得,高兴。
“这怎么记得!我还是脱吧!”殊虑苦笑,看定她得意,下局竟是再败,“嗯,容我想想……”绮罗咬唇,须臾认真道,“你跟姑娘睡过没?”
“没!”殊虑汗颜,今生不谈,现世就更别说了,恋爱史简直惨绝。不想话言落罢,却得绮罗抿唇笑兮,愉悦,“那今晚还非得留你不可了!”
第十九节 心机
晨霜露,朝阳奕奕,城门开启后,殊虑又出城了。
据城门卫所言,昨儿黄昏之时,貌如黄婷萱二女,追着一位和尚往城外百里滩去了。寻觅一路踪迹,殊虑而今所见,芦苇遮天,浩浩渺渺若海,只有零星血迹散落。看样子,恶斗不假。
“唔……”他侧耳,于风声中闻变化。立地绿纱斑驳碧血,黄婷萱卷缩了草荡里,内伤虽然不轻,却并无遭受侵犯的痕迹。
殊虑问脉,以施金针,通打她三处经络淤积,后以丹丸救治。淡淡盘坐一边,看定她清醒,“断姐姐呢?”
“未曾见到……”殊虑答来,递手她水壶。但闻她惊恐,大愕,“快去找啊!你坐在这里做甚!我……我躺了多久了?!”黄婷萱清醒,检查周身无碍,嘘出一口气来,复又拉扯殊虑一语,“我打伤了他,断姐姐应当不会有事的!你快去追!他跑不了多远!”
“我自是要去追他,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我方可送断殷琪无碍归来!”殊虑认真,面上一改嬉笑。
“什么事?”黄婷萱不解,心中却疑。
“答应我好生回去!且见到那和尚之事,不得外宣!”殊虑一言,但看黄婷萱面上一刹变化,而后叹息语来,“罢了!如今我也有心无力,我答应你便是了!”她观殊虑起身,这就欲走,忽觉世事无常,恐将来再不复见,急道,“等等!将来我去哪里寻你!殊虑此名……是真的?”
“真的!”他话落,遁身急急破风响,踩踏荒草一路,如雾如尘。
百里滩碧水连天,芦苇荡无边无际。殊虑寻过几里,即发现断殷琪兀自坐定一隅。气息紊乱,正运功打破淤积,想要自诊其症。
他上前,只见她虚汗尽出,眉宇间极为痛苦,内力乱而不聚,怕是坐个三、四天也不会有什么结果。遂翻掌以御息,殊虑掌心附于她头顶,以自身内力导入其中,引他者内力聚合,顺逆其意,循序渐进。幸得天合诀,讲究天人合一,而天地者,万物之父母也。天随天道,地随地道,人道以仁义。天地人三者虽各有其道,但相互对应,相互联系。遵循万物之道也,峨眉功法虽讲究阴柔之道,但阴柔之道正出于天道。殊虑虽不懂峨眉,却也于天合宝地之下窥探峨眉武功秘籍几本,略知一二。因此才敢出此一招,一个时辰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