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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的帏幕撤去了。
初升的旭日,扫尽了废墟的阴霾,但武同春的心,仍是一片灰暗,没有一丝丝的亮光,他觉得似乎天底下的不幸,全集中在自己身上——睑孔因坠谷而毁,变成了一个见不得人的怪物。
元配妻子吴凝碧,因为一场可怕的误会而惨死。现在她的同胞姊妹“黑纱女”出面讨债,还带走了爱女遗珠,骨肉活生生被拆离。
“父亲死于“至上剑客”华容的卑鄙暗算,华容已客死南荒,父仇欲报无由。
偏偏续继弦的妻子华锦芳是仇人的女儿,即使脸孔|奇…_…书^_^网|不毁,这辈子夫妻如何相对?……
第十三章
想着,想着,顿感人生乏味,生不如死。
一条蓝色人影,接近身前,是鬼祟莫测的白石玉。
在灰心丧志之下,武同春连恨的意念都没有了,内心的煎熬,使他坠入了无形的炼狱,他冷冷扫了白石玉一眼,没开口,连心都不曾动一下。
白石玉不知是健忘还是有意,他像是忘了双方之间的过节,笑着长揖道:“兄台,我们又见面了!”
武同春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冷冰冰地道:“你走吧!”
白石玉面不改色地道:“这是为什么?”
武同春厌恶而不耐烦地道:“因为我现在不想杀你!”
像女人般脆脆一笑,白石玉道:“这么说多伤感情,究其实,你我之间无怨无仇,何必动辄便讲杀。”
武同春转过身,目注空处,他仍沉浸在无比的痛苦中。
白石玉平静如恒地道:“其实……小弟是受人之托而来的!”说完,阴阴一笑,笑容很可怕,但由于背对的关系,武同春没看到。
缓缓转回身,武同春瞪眼道:“你方才说什么?”
“小弟说是受人之托来找兄台的。”
“受何人之托?”
“武大嫂!”
“锦芳?”
“难道还另有一个?”
武同春陡然激动起来,栗声道:“她托你什么?”
白石玉摸了摸腮旁的红瘪,脸色一怔,道:“她定要知道她丈夫的准生死下落。”
武同春痛苦地哼了一声,道:“你凭什么管这闲事?”
“朋友嘛!在道义上……”
“谁跟你是朋友?”
“小弟说的当然是同着兄。”
哭笑不得,武同春气呼呼地道:“白石玉,你最好滚,不然我宰了你。”
“哟”了一声,白石玉挑眉道:“兄台用不着发狠,这件事总是要查明的,同春兄的兵刃在兄台手上,什么练功等等,是兄台说的,无由辨别真伪,时已经年,不能不令人……”
武同春怒喝道:“姓白的,你不择手段,追索武同春的下落,居心何为?”
口里说,心里却在想:“自己的身份,已被‘黑纱女’揭穿,而白石玉仍不知,他并非‘黑纱女’一路,原先的判断错了,这小子实在诡诈,令人摸不透。”
白石玉振振有词地道:“朋友的安危,能袖手不过问么?”
武同春鄙夷地道:“武同春没你这一号朋友!”
白石玉目芒一闪,道:“兄台的口气,似乎就是武同春本人?”
心头暗自一震,武同春怒声道:“你走是不走?”
白石玉紧缠不放地道:“走是可以,但是……小弟如何回复武大嫂?”
心一横,武同春咬牙道:“告诉她武同春已经不在人世。”
白石玉神色大变,栗声道:“死了?”
“不错!”
“怎么死的?”
“被人围攻重伤不治。”
“兄台的言词,一时一个样,先后有很多说法,怎能教人相信?”
“我没要你相信。”
“见台身上带着他的剑,这一点……”
“我是受托替他完成未了心愿。”
“可是脱不了杀人的嫌疑。”
武同春气极欲狂,手按剑柄道:“你再说一句试试看?”
场面骤呈无比的紧张。
就在此刻,一条人影奔人废墟,赫然是华锦芳,武同春心乱如麻,妻子,仇人之女,这是造物主的酷虐安排,如果早知道华容是杀父仇人,华锦芳便不会进武家的门……白石玉迎向华锦芳道:“武大嫂,你来得正好……”
武同春心念一转,突地弹身逸去,事情既无法了结,他又无法面对现实,只有逃避一途了。
身后传来华锦芳的厉叫:“‘冷面客’,你别走,还我丈夫来!”
武同春的心在滴血,身形更紧,如浮光掠影,目前他只有一个意念——逃避,不与华锦芳见面,也许,永远不见面。
狂奔,借体力的消耗,来和缓内心痛苦。当然,这和缓只是暂时,一种下意识的行为,因为痛苦已经深植内心。
光天白日,如此狂驰,的确是惊世骇俗,但他完全不考虑这些,除了痛苦,还是痛苦,再没别的了,现在就是天塌下来他也不管。
一条泱泱大河,横亘眼前,武同春从昏乱中警觉过来,刹住身形,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如何来的,没有路,没有人烟,是荒野连接着大河。
突地,身后一个声音道:“老弟,你存心要跑断老要饭的腿,你是在追赶什么?”
武同春回过身,一看,来的是“鬼叫化”。
“鬼叫化”拭了拭额汗,又道:“老叫化在中途发现老弟没命地狂驰,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路跟了来,老弟这等跑法,几乎使要饭的脱了气,到底为什么?”
有口难言,这是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武同春期期地道:“没什么,只是……只是想考验一下自己的身法。”
“鬼叫化”目芒连间,他当然知道武同春言不由衷,“噢”了一声,道:“是这么回事!”
武同春怕老化子追问下去,忙换了话题道:“您老去找紫衣少女素心,打探天地会主的来历,结果如何?”
摇摇头,“鬼叫化”泄气地道:“没有结果!”
“没找到人?”
“人是找到了,可是……”
“怎么样,她不肯透露?”
“这可以想得到的,对方是父女的关系,做女儿的不会出卖父亲,不过……另外打听到了一件事,与灰衣人有关。”
精神一振,武同春道:“什么事?”
“关于那枚古钱的事……”
“哦,怎么样?”
“老弟记得古钱上铸的是什么字么?”
“嗯!这个……”深深一想,道:“对了,好像是‘天泰通宝’四个字,当时没甚在意的,您老这一提,才想到似乎没有天泰这个朝代的名称……”
“鬼叫化”点头道:“这就对了,当然是没这名称,那古钱是特别铸造的,用作信物.并非市面上流通的钱币!”
目芒一闪,武同春道:“噢!那古钱的主人是谁?”
“鬼叫化”道:“说来话长,长话短讲吧。一甲子前:南方武林出了个怪人,功力极高的,有个很别致的外号,叫做‘财神’……”
“‘财神’?是很别致。”
“那怪人特别自铸了三枚古钱,作为信物……”
“三枚?”
“传说是如此!”
“那灰衣人该是‘财神’的传人,或是后人?”
“很难说,一甲子前的人物,实际上信物已经不管用,因为武林人多数不识,发生不了作用,而灰衣人以之作记,所约束的对象,应该是少数人,而这些人,当然是认识古钱的。”
“您老何处得来的消息?”
“是一位老友谈起的。”
顿了顿,又道:“‘财神’这名号,已经为武林人物所淡忘,数十年没听人提及,也没听说有人以之作为信物。”
武同春陷人沉思:“古钱是灰衣人送与华锦芳作为镇魔之物,防止人骚扰,而曾经骚扰过无双堡的是‘天地会’的人,记得灰衣人曾淡淡一句话,便打发走了“天地会”的太上护法了……”
心念之中,脱口.道:“灰衣人必与‘天地会’有关联。”
“鬼叫化”道:“何以见得?”
武同春又想起江姥姥被杀之后,是“天地会”的巡监司马一夫率人来收尸,这更证明所测正确,当下把所想到的几个疑点说了出来。
“鬼叫化”一拍后脑,道:“完全正确,可是……他是谁?”
武同春期期地道:“灰衣没蒙面,没易容,您老见识广博,难道……毫无印象?”
“鬼叫化”道:“这很难说,武林之大,一个人岂能尽识天下高手,而且……撇开地域不谈,时间就足以改变人,老年之后,改变不大,如果是中年以前的人,只要二三十年不现身,变化可就大了,除非从独门武功上来辨认,外形上无从认起。”
心念一动,武同春道:“比如说……‘无影戳心手’这门武功,该有个出处?”
“你是说杀人无痕的手法?”
“是的!”
“目前仅知是‘黑纱女’能施展,以前是‘接引婆婆’,她们是否师徒,未能证实,而那手法是否叫‘无影戳心手’也不得而知!”
“这手法是当年‘至上剑客’华容的武功……”
“没听说过,华容长于剑法,是尽人皆知的事,与无双堡主分庭抗礼,但他已在二十年前客死南荒,杀害‘无我’师徒的,不会是他。”
“会是灰衣人么?”
“这还待查证。”
武同春忽地想起件事来,茫然转动着目光道:“不对……”
“什么不对?”
“在下刚才判断灰衣人与‘天地会’有关系这一点有疑问。”
“什么疑问?”
“‘天地会’巡监司马一夫是灰衣人下手杀害的,如果他是‘天地会’的人,不可能来自己人,司马一夫在会中地位不低。”
“鬼叫化”皱眉不语。
就在此刻,一条人影遥遥奔来。
武同春目光一扫。心火直冒,咬牙道:“又是他!”
“鬼叫化”道:“是谁?”
武同春道:“白石玉那个子!”
白石玉来势极快,眨眼间便到了近前,抱拳道:“两位好!”
武同春没好气地道:“你是阴魂不散么?”
白石玉笑着道:“见台真的对小弟不谅?”
武同春道:“没什么谅不谅的,我也没兴趣跟你称足道弟。这里又不是通衙大道,你不会说是路过吧?你是专为我来的,对不对?”
白石玉笑容不敛,从容地道:“见台说对了,小弟不否认。”
武同春目中煞芒一闪,道:“又是什么事?”
“有人一定要会见台。”
“谁?”
“不知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去了就会知道。”
“你又代人传讯?”
“不,纯属义务,并非受人之托。”
“那是说管闲事?”
“也可以!”
“你请便,我没这多闲工夫胡诌。”
眉毛一挑,白石玉正色道:“人家立誓要会你兄台,兄台不去,迟早还是免不了。”
武同春敏感地脱口道:“是华锦芳?”
他一时忘形,直接叫出华锦芳的名字。
白石玉摇头道:“武大嫂在找兄台不错,但现在不是她。”
“那是谁?”
“小弟说过不知道对方来路,只知道对方一定要找兄台。”
“男的还是女的?”
“都有!”
武同春愕然,不知道白石玉又要弄什么玄虚,暗地一咬牙,寒声道:“如果你弄鬼,话先说明,我不会饶你。”
白石玉若无其事地道:“一句话,请!”
“鬼叫化”冷兮兮地开口道:“老弟,你就去看看吧,也许……”
也许什么,没说下去。
武同春立即会意,目前情况复杂,也许因此而找出端倪,当下点头道:“好吧!”
“鬼叫化”道:“咱们回头再见!”
武同春一偏头,白石玉转身起步。两人相偕奔去。
距官道约莫一箭之地,是座关圣庙,正对庙门,有一堵照壁遮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