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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
守义叹口气,两人走到皇上面前行礼:“参见皇上……”
“两位免礼……!”
缓缓直起身子,守义来到守礼面前,一脸悲痛:“三弟,师父已经不是以前的师父了!他……他……”
守礼心头骇然:“二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守义痛苦的勉强挤出眼泪,走到御书房门口向外招招手,片刻两个太监抬着一口大箱子走进来,放下后转身退了出去!
守义颤抖着双手打开箱子,守礼往里一看,吓得差点瘫倒地上!满心里一片空白,仿佛一下子天都黑了。只觉得嗓子眼儿发甜,哇一声喷出口鲜血,坐倒地上!
“三弟……”
“守礼……”
见他样子,三人眼中都闪过一丝得意!守义蹲下哽咽道:“师父说何正是月影门的奸细,我不知道是不是。可他确实因为要放我出来,才杀的何正,是师父亲口对我说的。而我本来也没想太多,可一到了北方月影门才发现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江南月影门突然大肆招收门人,根本不分好坏。而且功堂更是大量录入弟子,不分昼夜的辛苦训练。我也想不明白这些,可我发现清烟真人他们常常秘密商量着什么,而且派出很多密探分别埋伏在京畿附近。直到有一天杭州月影镖局送了一趟镖来,可保镖的队伍竟有上千人。我当然很奇怪,多少东西竟然要千多人来护送?可我看到的,却只有这口箱子。这箱子被放在师父房间里,我禁不住好奇就偷偷进去。打开看时我真是吓坏了,尤其是这身龙袍竟然与师父的体型一模一样……”
守礼也听得惊心动魄呐呐问:“那……那二哥你,又是怎么进了宫的……?”
“哎……!我当时真是吓坏了,也没顾上别的就跑了。可我怎么也冷静不下来,私造龙袍可是灭九族的重罪,师父到底想干嘛?我又不敢去随便对别人说,想到蓝野堂主向来公正耿直,没办法我就想去找他商量一下。听了我说的,他也觉得月影门再厉害也抵挡不了朝廷兵马!而先帝和皇上的体型与师父也颇有差异,龙怕不会是师父用来进献的。想来想去,他说不如我们把龙袍交给皇上。师父应该只是一时糊涂,若知道事情败露应该会及时收手。而皇上和先帝对师父向来也都极为爱护,或许可以原谅他一时糊涂!谁知道我们偷偷的把箱子偷出来不久,清烟真人他们就发现了,带着大批门人追了出来。蓝堂主和几个兄弟拼死阻挡追兵,我才侥幸能逃到京城……”
他说完,嘉靖苦涩叹道:“哎!身为帝王朕有很多无奈,可朕毕竟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啊!与流香结拜金兰,向来是朕心里自诩的平生第一幸事!若非是祖宗基业,以我二人兄弟情义,加之他盖世才能,纵然将皇位让给他又有何不可……”
守礼嘴角还挂着血丝,可他根本意识不到要去擦!挣扎着站起来,身体摇摇晃晃站不稳。空洞的双眼里还淌着泪,嘴里失神的咕哝“我要去劝师父!我要去劝师父!我要去劝师父……!”
守义急忙拉着他,却被他一下甩开。而当他走到门口,一直未说一字的老者突然淡淡道:“素闻莫流香向来说一不二,任谁也难以劝诫。若你此时前去,无疑是告诉他皇上已经知道了他的叛逆。届时他破釜沉舟,月影门在京城附近不下三四万人,若大战一起,不仅生灵涂炭,而且朝廷也是岌岌可危……!”
守礼全身一震,茫然回头。守义忙拉住他双手抽泣道:“三弟,师父不会听咱们的。可无论如何咱们也不能看着他走错路啊!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能救师父了,你千万不能冲动啊……”
“什么……?”
守义紧了紧双手,转身走出几步跪倒:“草民兄弟必当设法阻止家师逆行,但草民斗胆请求皇上能赦免家师死罪。今后草民愿伴恩师永居深山,再不涉足江湖……”
嘉靖叹道:“哎!如果可以阻止这场浩劫,朕与你师父情同手足,何忍残害啊!”
“谢皇上……”
又磕了三个头,守义起来走到守礼面前:“三弟,师父是任谁也劝不动的。想阻止他只有先伤了他,而我已经是叛出师门的叛徒了,只有你才能去接近师父。咱们当然不能弑师负义,但只重伤后废了他武功,以师父功力不会有性命之忧!现在这是唯一的办法了,你考虑清楚啊……!”
两人四目相对,守礼如同置身冰窖,半点也理不清头绪!而如果他能仔细想想,守义的话里还是有很多疑点的!首先,莫流香在北方月影门什么时候有了自己的房间?每次回来,他向来是仍然住在放鹤竹林的!
而清烟真人如果真的带人追杀他们,凭蓝野几个人如何抵挡得住?他一个人抱着大箱子进京城,进皇宫,这一切是否都太简单了?
最重要的,月影镖局派上千人押送一口箱子,难道不怕惹人疑心?而如此重要的一口箱子守义竟然可以偷偷看到,这么重要的东西竟然没人守卫?
另外,守义一同出现的老者是谁?如果守礼问清了他竟然是“全兴恩”,如何想不出许多破绽!只是他听到的事太过惊骇,加之他为人本就迂腐,心理素质不够。刺激一大,很多事根本想不到了!
而见他应允了计策,三人眼里都显出了喜色。只是守礼已经没有心思去注意了,只满脑子破碎的情感!
☆、第一百五十章
步上绝途莫回头,风尘不平满世游。满目疮痍会否别?暌违旧梦忍新愁!
宽阔平坦的山顶,如果是风和日丽的大白天,自然可以尽情去享受阳光普照!而在这月黑风高的凄凉夜晚,再加上一家三具尸体,诡异中更加重了惨淡的气氛!
莫流香淡淡望着山路,听着那一路“爹,爹”的叫声越来越近!
“爹……”眼看着自己迂腐的三徒弟一脸焦急的到了眼前,莫流香僵硬的脸上终于轻轻颤动了一下!
“爹!您没事吧!急死我了……”
莫流香摇摇头:“我没事,爹再也不会有事了……”
守礼强忍着心里的痛苦,一脸焦虑问:“爹,听说武林盟攻进了月影门,清烟真人他们被迫退守放鹤竹林。您还是快去看看吧……”
莫流香眼角抽动了下,他知道,对月影门的攻击是武林盟与朝廷兵马同时发起的。总是清烟真人他们可以逃过武林盟的追杀,也没有理由逃向毫无退路的放鹤竹林!况且,他们有多大可能冲过数万朝廷兵马的层层封锁?
唯一的解释,面前向来迂腐的三徒弟,也已经背叛了自己!可是,那难道不正是自己希望的吗?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保护自己……
心里长叹一声,莫流香什么都没说,只轻轻摘下腰间剑鞘,还剑入内双手平举道:“守礼,跪下……”
守礼呆了下,但还是依言跪下。莫流香眼里一股冲动强忍着没有溢出来:“守礼,爹现在要去做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爹……”
莫流香摇摇头,轻轻截口道:“这件事如果失败,爹必定难以生还。现在爹的六个徒弟只有你在这,这把龙逸软剑是你师祖龙逸散仙遗留的,今日爹就把它交给你。如论爹是否能回来,你记住,这把剑代表的是无数人曾经的苦心孤诣,和舍生忘死!记住,他们每个人都是英雄,都可以无愧天地……!”
守礼心头大骇,不得不打消了对爹阴谋的怀疑:“爹……这个……!既然爹有要是在身,正应该带着宝剑傍身,孩儿……”
莫流香缓缓截口:“傻孩子!以爹的武功,如果无法自保,再厉害的兵器也没有用的……”
“可是爹,您什么都有了,还有什么是非放不下的呢!孩儿官不做了,从此陪您回江南去,孩儿一定会好好孝顺您的!爹,孩儿求您了……”
莫流香强忍着心头的悲痛,颓然笑道:“哎!守礼啊,爹一生从不亏欠于人!为了这件事已经死了太多人了,爹不能让他们白死啊!守礼,这事爹对你最后的托付了,你难道想让爹死不瞑目吗……?”
“爹……”守礼凄然一声惨叫,莫流香一把把剑塞进他手里。守礼痛哭着保住师父双腿,莫流香刚想安慰他两句,突然感到左肋一阵剧痛!“啊……!”一声,双手抓住守礼两肩远远的抛了出去……
凄然低头,莫流香赫然发现自己左肋下一柄匕首已经齐根没入,鲜血汩汩而出!
守礼被抛落后迅速爬起来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爹,孩儿对不起您,孩儿对不起您……”
看着他满脸的泪痕,嘴角渗出一丝鲜血,而额头也磕得淤青!莫流香心里凄然叹息,暗暗苦笑:“这个世界毕竟非我所属,我终归非可救世之人啊……!”
山路上一阵喧腾,片刻大片官兵涌上山巅。嘉靖策马而出,而左右两边正是全兴恩和守义!
一个太监缓步走出队伍,展开一卷圣旨高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江湖巨寇莫流香不臣之心已久,其纠结江湖匪类无数,意图谋篡我朝!幸喜吾皇天命所归,使贼奸计败露!莫流香盘结势力,私造龙袍,论罪乃当灭九族。然吾皇宅心仁厚,念莫流香确有经天纬地之才,若肯洗心革面,甘愿自宫入仕朝廷,朕愿网开一面,既往不咎!钦此……”
守礼大惊看向皇帝,守义淡淡道:“三弟,师父才华盖世,只有让他永远不复武功,才能保证不会再出麻烦啊……!”
“可是……”
不等他说完,莫流香仰天一阵长笑,缓缓走上几步:“多些皇上隆恩!草民自知罪该万死。蒙皇上网开一面,草民愿从此甘效犬马之劳……”
嘉靖佯装惋惜,无奈摇头道:“哎!流香啊,若非你苦苦相逼,朕岂忍如此对你啊……”
“谢皇上……”
莫流香缓缓卑躬屈膝,所有人都以为他要下跪谢恩。可不想,他突然腰身一挺,整个人跃向半空,双手成爪向嘉靖抓去。
官兵队伍一乱,弓箭手慌忙乱箭射出。莫流香在空中辗转腾挪,双手连连抓劈。眼看避过了无数羽箭,突然两条人影迅速袭来。莫流香双掌运劲击出,奈何本已消耗了大半内力,再加上左肋伤口血流极多,这两掌能用上的力量不够原本一成。而对面两人全力袭来,一下子莫流香被远远的反震出去,如流星陨落般直直垂下山谷云雾中去……
耳边只听到一声凄厉的嘶喊:“流香……”声音似乎很熟悉,但他已经失去了全部知觉……
把莫流香打下山谷的正是全兴恩和守义,两人落地后也不禁心头骇人!莫流香战败三大顶尖高手,又中了守礼深深一刀,可这强弩之末的一击竟然仍让两人良久的气血翻涌。若是他完好无损,这份功力实在是惊世骇俗了!
就在所有人都还心有余悸时,山路上迅速冲来一条人影,扑倒山崖边凄惨哀号!而仔细一看,嘉靖大惊!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久未露面的容嘉郡主,如今已经成为了公主!
“容儿!你堂堂公主如此模样,成何体统……?”
容嘉郡主站起来愤然转身指着他喝骂:“你这昏君!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别人?你的阴谋诡计瞒得了别人,还能瞒过我吗……?你为了皇帝的宝座早已丧尽天良,无所不为!流香从无夺位之心,但你心胸狭隘,嫉妒他才能处处强盛于你,又不肯屈从你之下!你丝毫不顾念昔日结义之情,痛下杀手!当初父王病势你从未半日守孝,亲妹离家数年你从无片刻关切,你又因嫉妒义弟才高而加以陷害,先帝不仁你坐视其败!似你这等不孝,不仁,不义,不忠的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