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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飞鹰-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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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方沉吟:“那么我就更不懂了。”

班察巴那问道:、“你不懂什么?”

“吕三既然急着要看他们三个人的尸体和他们致命的伤口,他属下另外一个人,为什么急着要将他们的尸体埋葬?”

这是个很主要的问题,也是个很难解释回答的问题。

班察巴那却仿佛已经知道了答案。

他忽然又间刚才向他报告这件事经过的人:“那三个人埋葬在那里?”

“在城外墓地的山脚下向阳处。”

“那块地是谁选的?”

“是一个姓柳,叫柳三眼的风水师父。”

“这个人平常喜欢干什么?”

“喜欢赌,他总认为自己不但敢赌得精,而且看得准,只可惜偏偏十赌九输。”

“他是不是一直很需要钱用?”

“是的/

班察巴那冷笑,忽然回头问小方:“你愿不愿意跟我打个赌?”

“赌什么?”

“我敢赌这个叫柳三眼的人现在一定已经死了。”

班察巴那从未见过柳三眼,甚至从来没有听见过这个人的名字。

可是他不但赌这个人现在已经死了,而且敢赌这个人是在一个时辰之前那段时候死的,而且随便小方赌什么都行。

他赌得实在很荒谬。

小方居然没有赌。

小方虽然不知道他怎么确实柳三眼已经死了,可是小方知道他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小方相信如果班察巴那肯跟别人打赌,就一定不会输的。

班察巴那果然没有输。

柳三眼果然已经死了,死在他自己的床上。

还不到半个时辰,出去调查的人就已经回来了,证实了这件事。

“柳三眼是被人用一根竹筷刺穿咽喉而死的,杀死他的人手法干净利落,没有留下一点痕迹线索,附近的人也没有听见一点动静。”

班察巴那一点都不惊奇,这本来就是他预料中的事。

惊奇的是小方。

他忍不住要问班察巴那:“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死的?”

班察巴那不回答,只淡淡地笑了笑:“还有件事我也可以跟你打赌,随便你赌什么都行。”

“这次你赌的是什么事?”

“我敢赌胡大磷他们三个人的棺材现在已经不在他们的坟墓里。”

班察巴那问小方:“你信不信?”

小方不信。

死人已经入棺,棺材已经人士,怎么会忽然不见了呢?

班察巴那凭什么敢打这种赌?小方实在忍不住要跟他赌一赌。

幸好他总算忍住了。

因为他若真的赌了,他就真的输了,赌多少就输多少。

胡大鳞他们三个人的棺材,居然真的已经不在他们的坟墓里。

坟墓已经是空的。

三口装着三个死人的上好捕木棺材当然不会忽然凭空消失。

这三口棺材到哪里去了?

世上有很多看来很复杂玄妙的事,答案往往都很简单。

这件事也一样。

——棺材是在地道中被人运走的。

——山脚边这块向阳的坟地下面,早已挖好了一条很长的地道。

班察巴那问小方:“现在你总该已经明白,我为什么能确定柳三眼已经死了?”

小方不开口。

就算他已经明白,他也不会开口。因为他已经发现,在班察巴那面前还是闭着嘴比较好。

所以班察巴那只有自己解释。

“埋葬这三口棺材的人名叫沙平,在江湖中虽然没有名,却是吕三属下最得力的助手之一。”

小方已经看出了这一点。

“他早已准备好这块墓地,早已在下面挖好了这条地道。”班察巴那又解释:“为了避免我们怀疑所以才找柳三眼做幌子。”他又补充:“柳三眼正需要钱用,沙平就用钱买通了他,等到事成后,当然就杀了他灭口。”

用一要竹筷将人刺杀于不知不觉中,沙平的出手无疑比马沙更快更准更狠。

班察巴那道:“可是他的智谋比他的出手更可怕,因为他能想得出这个法子。”

这个法子无疑是唯一能逃过班察巴那属下迫踪的法子。也只有用这个法子才能尽快地把他们三个人的尸体送到吕三那里去。

小方终于开口:“不管怎么样,三口装着三个死人的楠木棺材,总不会凭空飞走的,不管这三口棺材到哪里去了,总要有人去抬。”

“不错。”

“抬着这么重的三口棺材,不管走到哪里去,多少总会留下一点痕迹来。”

“按理说应该是这样子的。”

“我们为什么不去追?”

“如果你要去追,我们就去。”班察巴那道:“只不过我还可以跟你再打一次赌。”

“赌什么?”

“我敢赌我们一定迫不到的。”

这一次小方还是没有赌。

地道的出口在山阴。

出口当然有痕迹留下来。无论出口外面是草地是干地还是泥地,要将三口棺材运走,地上都一定会有痕迹留下来。

无论他们是用人抬还是用车载都一样。

可是小方这一次如果和班察巴那打了赌,输的还是小方。

因为这地道出口外不远处,就有一条小小的河流,水流虽然湍急,要用羊皮筏子运走三口棺材,还是可以做得到的。

无论是河水是湖水还是海水,水上都绝不会有任何痕迹留下来。

被迫踪的人只要一下了水,就算是品种最优秀、训练最严格的猎犬,都追不到了。

蓝色的穹苍,苍翠的山脉,湍急的河流,河滨有一排叶子已开始凋零的大树。

树下有人,很多人——只有人,没有棺材。

小方和班察巴那一走出地道,就有一个人向他们走了过来。

一个非常有规矩的人,走路的样子规规矩矩,穿的衣服规规矩矩,言语神态也规规矩矩,无论做什么事都不会让人觉得过份。

小方以前见过这种人,但从未想到会在这种地方见到这种人。

——名门世家中的仆役总管,历史悠久的酒楼店铺中的掌柜,通常都是这种人。

因为他们通常都是小厮学徒出身,从小就受到别人无法想像的严格训练,历尽艰苦才爬升到现在这种地位。

所以他们绝不会做出任何一件逾越规矩的事,绝不会让任何人觉得讨厌。

这么样一个人,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出现?

现在这个人已经走过来了,向小方和班察巴那微笑行礼。

“小人吕恭。”他说:“双口吕,恭敬的恭。”

他的微笑和态度虽然恭谨有礼,却不会让人觉得有一点谄媚的感觉:“三爷特地要小人在这里恭候两位的大驾。”

“三爷?”小方问:“吕三?”

“是。”

“你知道我们是谁?”

“小人知道。”

“他要你在这里等我们干什么?”小方问:“是不是要你带我们去见他?”

“不瞒两位说,小人虽然已跟随三爷多年,可是三爷的行踪,连小人也不清楚。”

他说得很诚恳,就算是疑心病最重,最会猜疑的妇人,也不会认为他说的是谎话。

——奇怪的是,最会猜疑的妇人,有时候反而会偏偏相信一些别人都不信的事,最不可靠的事。

小方和班察巴那没有疑心病。

他们也不是妇人。

可是他们都相信吕恭说的不是谎话,因为说谎的人在他们面前一眼就会被看出来。

所以小方又问:“吕三要你来找我们干什么?”

“三爷跟两位神交已久,已经有很久未曾相见。”吕恭说:“所以特地要小人到这里来等候两位,替他招待两位一顿便饭。”

“他要你替他请我们吃饭?”

“是的/吕恭说:“只不过是一顿不成敬意的家常便饭。”

——吕三为什么要请小方和班察巴那吃饭?

——难道这又是个陷饼?

——饭菜中是不是又下了能杀人于无形无影中的剧毒!

小方看看班察巴那,班察巴那也看看小方。

“你去不去?”

“我去。”班察巴那说:“我一定要去。”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家常便饭了。”

吕恭没有说谎,吕三请小方和班察巴那吃的确实是顿很普通的家常便饭。

可是从另外一方面看来,这顿很普通的家常便饭又很特别。

班察巴那是个很特别的人,他喜欢孤独,喜欢流浪。

他通常都是一个人独处在那一片寂寞冷酷无情的大漠里,以苍大力被,以大地为床,只要能充饥的东西,他都能吃得下。

因为他要活下去。

可是他最喜欢吃的,并不是他经常吃的干粮肉脯青棵饼。

他最喜欢的是葱泥,一种风味极特殊的葱泥,用葱泥来拌的饭,刚出锅的白饭。

对一个终年流浪在大漠里的人来说,白饭远比任何食物都难求。

吕三要吕恭为他们准备的就是葱泥拌白饭。

小方是个浪子。

———个没有根的浪子,就像是风中的落叶,水中的浮萍。

但是当他午夜酒醒,不能成眠时,他最想的就是他的家,他的母亲。

他也曾有过家。他的家简陋清贫,几乎很难得有吃肉的日子。

但是一个母亲对一个独生子的爱心,却永远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而改变的。

他的母亲也像别的母亲一样,总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长得高大健康强壮。

所以只要有机会,他的母亲总会做一点可口而有营养的家常小菜给他吃。

——韭黄老少蛋,烂糊白菜肉丝,八宝炒辣酱,红烧圈子,咸蛋蒸肉饼等。

这些都是很普通的江南家常小菜,也是小方小时候最最喜欢吃的。

吕三要吕恭为他们准备的就是这些。

除此之外,吕三当然还为他们准备了酒。

虽然每个喝酒的人都有某种偏嗜,可是真正的好酒,还是每个人都喜欢的。

吕三为他们准备的是一种真正的好酒,只要是喝酒的人,都不会不喜欢的好酒。

班察巴那先喝了一杯,才间一直站在旁边侍候的吕恭!

“你是不是很奇怪?”

“奇怪什么?”

“奇怪我为什么不怕酒中有毒?”

“小人不奇怪。”吕恭说:“如果三爷会在酒中下毒来暗算五花箭神,那么他就未免太低估了自己。”

“完全正确。”

班察巴那又喝了一杯:“你确实不愧已跟随吕三多年,只不过你还是想错了一件事。”

“什么事?”

“你真的认为吕三只不过想让我们吃顿便饭?”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班察已那道:“他请我们吃这顿饭,只不过要我们明白,他对我们每一点都完全了解,甚至连我们喜欢吃什么他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他叹了口气:“别人都说卜鹰是人杰,吕三又何尝不是?”

小方忽然问他:“你呢?”

“我?”班察巴那又叹了口气:“如果你要问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就问错人了。”

“为什么?”

“因为我自己从来都没有了解过自己。”

班察巴那不让小方再问,反问小方:“你呢?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方没有开口,班察巴那已经替他回答:“你是个怪人。”他说:“是个非常奇怪的人。”

“哦?”

“你是个江湖人,是个浪子,常常会为了别人的事去流血拼命。”

小方承认。

“你好酒、好色、热情、冲动。”班察巴那道:“可是刚才我三次要跟你打赌,你都没有赌。”

“我不喜欢赌。”

“就因为你不喜欢赌,所以我才奇怪。”班察巴那道:“像你这种人,没有一个不喜欢赌的。”

“我也喜欢赌。”小方说:“不过我只和一种人赌。”

“你的朋友?”

“不对!”小方说:“我只和朋友喝酒。”

“你只和哪种人赌?”

“仇人!”

“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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